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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接近真相

    小张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无奈地说:“林时,你就放弃吧!你还是个学生,怎么可能破得了案呢?”

    我回过头,双眼凝视着他的眼睛,只说了一句:“你们警察不也在查吗?看谁查的快。”

    小张咧开嘴:“那肯定是我们刑警,我们都是专业的......”

    “别说了,你要离开自己离开。”我有点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程队让我盯着你我就必须得完成任务。”

    我没接他的话,说:“走,下去见个人。”

    他停在那儿,一动不动,两条胳膊交叉着。他说:“你敢吩咐我,你这个小孩真不懂得尊敬警察。”

    我只留下一句“你爱走不走”便转身朝出口走去。

    可说到底这胖子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我忍住心中的笑意,刻意板着脸问他:“你不是说我不能吩咐一位警察吗?”

    他不屑一顾地说:“别以为我是听你的,我只是在完成程队交给我的任务,别自作多情。”

    这个胖子边走嘴还不停,一路上嘴像个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并且我总是感觉他的行为举止一点儿都不像个真正的警察,反而像个孩子,估计是童心未泯罢。

    其间他问了我一个问题,这是个这段时间同学之间都非常喜欢问的问题,甚至都已转变成了一种嘲讽:“哎,林时,跟校长调查你的时候,校长说你上次从倒数第一成功逆袭到年级第一,你咋这么厉害哩!”他笑着问道。

    轮到这个问题时,我没有回话,只是向前走着。

    他又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林时,你咋不说话啦?不高兴?”

    这个问题是我一直不想回答的,甚至不想遇到。因为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并且他们最后总会加上一句,是否作弊。这让我对这个人世非常失望。

    我面部僵凝着,对身后的小张说了一句:“实力。”

    他似乎依旧很纳闷,继续问道:“你不会是……”

    我猛然间停下来,转过身去,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这些人总是想找一些理由逃避一下现实,你们为什么要怀疑它,面对它不好吗,做好自己不好吗?”

    小张呆住了,不知所措,将胳膊抬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连忙说:“林时,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满腔怒火地看着他:“行了,别说这个了。”

    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转身向前继续走起来。

    在这路途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沉默着。似乎刚才的一切谈笑都被这个问题给终结了。

    似乎小张实在忍不住,当走到5号教学楼底层的时候,他又加快脚步跑到我身边,开口说道:“其实林时我想说的是,你最好得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脑子坏了。”

    我瞪着他:“考到第一也叫脑子坏了?”

    他尴尬地笑着说:“不是那种‘坏’,就是那种有……有问题的意思,也不对,反正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似乎舌头打结了。

    校门外——

    远远的我就看见校长还在那里跟家长学生交谈,似乎是在安抚他们。

    我立即飞奔过去,谁知在越过警戒线的时候被一个皮肤黝黑的莽汉警察一把抓住,他的眼睛就如铜铃一般。他的声音也鼓锣喧天、声如洪钟,他问我:“你这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案发现场附近地啊!是你能随便进的吗?”

    真倒霉,刚才和小张一同进来的时候是另一个瘦瘦高高的警察在门口值守,换做是那个警察,肯定是认识我的,自然会放我出去。但没想到的是现在竟然换了一个在这里守着,简直是命运弄人啊!

    一旁的家长和学生的目光也被这声响吸引过来。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在底下窃窃私语。我真是尴尬至极,我跟他大声喊道:“放开我!”他将他那张大嘴张开,哈哈大笑,那笑声,就如同核弹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努力挣扎,可他力气实在太大,也不愧于他浑身的肌肉。

    这个小张,刚才用不到他的时候,像个口香糖似的黏在身后;这种需要他的时候,却又不见身影。

    无奈之下,我只好故弄玄虚,轻声对他说:“放开我,我可是小张的儿子。”

    他不仅笑声没停下来,反而笑得更欢了。这次就不再是核弹爆炸了,而是地球炸裂的声音。他双手抱得更紧了,说:“我们支队里姓张的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张’?”

    我瞠目结舌,怎么没把这一点想到,刚想拍一拍脑门,这才发现胳膊也被他一齐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涎眉邓眼地说:“让你妨碍现场秩序,等会儿把你交给公安,好好让你长个儿记性。”

    “唉唉,小邹,你咋把林时给抓起来了呢?”姗姗来迟的小张连忙对这个好像姓邹的莽汉叫唤着。

    小张跑到小邹身边,指着我说:“是程队让他进的。”

    小邹一听这话,连忙将手松开,束手无措、尴尬至极。仿佛刚才还是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现在就变成了一只弱花猫。

    但他紧接着又皱了皱眉头补充了一句,这话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程队怎么能让‘外人’接触案情呢?这难道不会影响......”

    小张将胳膊在小邹面前挥了两下,打断了小邹的一席话。小张将脸凑到小邹耳旁:“你还是太不了解程队了。好好干,到前线与程队工作多了,也就熟悉了。”

    小邹努力笑了笑,小张也随之狂笑起来,但很快,他又猛地一收住,满脸严肃。

    小张拍了拍小邹的肩膀:“没事,放松点。”

    我望向那边不远处还在安抚学生家长的校长,刚才我被小邹抓住时他怎么不来为我辩解,还在那里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或者说他根本就希望着我被抓住,以浪费我调查的时间,最终我因擅闯案发地为由被警察带走。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做对他没有好处,或者说,他就是凶手。

    回忆中的各种细节都指向他,他的嫌疑很大。

    可校长这么慈祥和蔼,怎么可能是凶手呢?可越不像凶手的人就越可能是凶手。

    我于是鼓起勇气向校长那边走去。

    “那么这什么时候复学呢?孩子的学业很重要啊。”一位学生家长向校长问道。

    校长满头大汗,头发湿漉漉的,一根根黏在一起。他说:“别着急,这出了命案,肯定要等待一天,正好今天回去复习复习,多做点题。我们学校正在商量复学之后利用副课给孩子把学业补回来。”

    “那得尽快啊,学业很重要的,耽误不得。”家长催促道。

    校长用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会的会的,我们教育工作者这一点肯定知道。”

    这家长也真是的,像这种事应该去问警察,问校长有个什么用,被糊弄个几句还真就信了。

    那位家长走之后,我接替了上去。

    校长似乎很疲惫,身子摇摇摆摆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的身子吹倒似的。

    校长使劲眨了眨眼睛,他满头略白的头发看上去经历了许多风雨沧桑。他问我:“林时,什么事?”这声音依旧亲切、动人,充满了慈爱。

    我直截了当地问他:“校长,说实话,人……是不是您杀的?”

    说完这句话,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庞,不敢疏忽他的每一分神情。

    他听到这话的同时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接着用手指使劲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是头感到有些痛。他许久不说话,只是在那里站着,站着,站着……

    这天的风,虽然和煦,但依旧吹散了许些落叶。金黄的梧桐叶从树上缓缓地飘落下来,远远望去似乎是一群轻盈至极的铜钱,而树下,落叶铺散开来,仿佛一片金色的池沼。虽然这一景观陶醉人心,但是望向那被群叶抛弃而下的枯枝,画风仿佛峰回路转,变得沧桑无比,而我眼前的这位满头略白的人,又与之有异吗?

    人往往会被表象所迷惑,而忘却了其本质、忘却了其背后的事物。这样一来,人世间还有什么可谓的美而言呢?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他才似乎回过神来,又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头顶的汗。我低头看了看他的袖口,已经湿透了。可刚才在我问他这话之前,袖口还是没有湿那么明显。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因为头痛,似乎又是因为什么难言之隐,感到心里堵塞。

    他缓缓开口,说道:“林时,你相信我吗?”

    我点了点头。

    他继续咬着牙说道:“我没有杀人。”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这似乎不是实话,但又像极了实话。

    我愿意去相信校长,并且打心底里希望校长不是凶手。

    但这件事归根结底肯定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他不是凶手,也一定能从他这里获取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我把校长带到剑桥另一头,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我才开口:“校长,我相信您没说假话。但接下来我问的问题,您一定得说实话。”

    校长长吁一口气,低下头,半晌,他才抬起来:“可以。”

    我心里紧绷的弦松了开来。我向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校长,您那天出现在附近周围很正常,因为听到了尖叫声。但是您为什么站在露台入口门外不进来?”

    我以为校长会说他怕衣服被雨淋湿,这也符合常理。但令我意外的是,校长竟将所有他知道的实话都说了出来。

    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思考许久时间,而是干脆爽快地直接说道,也许将肚子里的所有事情全部吐出来,心里就会舒畅许多罢。

    “那天,我向你交代完脑力竞赛的事情以后,你不是便出去了吗。随后,我便听到了一声尖叫,是从露台上传来的。正好我办公室里的天花板上有一个隐藏通道,直接就能通向露台。并且最终的出口是监控死角。于是我就顺着这条通道爬了上去,然后……”校长的嘴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向校长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