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岚漪河口，铠亮剑锋
薛侨心里一直两个疑惑。
突厥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反叛？
本来是他们内讧，跟朝廷有何冤仇？
更重要的是，以他们有限的人马、装备，又处在四面包围之中，前景暗淡！
这是其一。
岢岚军本部的骑兵并不多，不过七八十人，而且是重骑。
他们在渡口死守，如果看到突厥人溯河而上，是绝对追不上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上游设防？
这是其二。
留给薛侨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转眼间，突厥人已经到百步距离。
卢钧高举右臂。
左右两侧，三十八名骑手从身后箭囊抽出一支羽箭，等待敌人临近。
九坞勇士，用的都是七斗骑弓。
只有一个人没有取箭。
薛侨不是不想取，他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滥竽充数。
滥竽充数也没啥，他很怕一箭射中马刺史，把人质给撕票了。
弓术是真没练过……
斜对面的突厥人停了下来。
他们看到了这一小股骑兵，在商量着要不要冲锋。
卢钧选在这里等待是有原因的。
这一段河流还有些深，大概没过马的小腿，马是不可能跑得很快的。
下水就是活靶子！
如果再往上游走，河越来越窄，已经进入对面骑兵的射程。
他们的弓箭射程，是不如对方的。
渡河的话，有一段路程要硬抗。
商量的结果，是把马季龙顶到前边做人肉盾牌，一人一骑先行，后边再跟上。
他们继续溯流而上。
距离对面只有七十步之近……
选骑们张弓搭箭，等待指示！
“莫要放箭！”
马季龙突然隔河大喊一声。
薛侨都吃了一惊，马燧的父亲也是堂堂一郡太守，难道文官就这么怂的么？
“突厥人是被逼反的，事情还可以商量！你们人少，别白白牺牲！”
他话没说完，被身后突厥人一拳打晕。
五百突厥骑兵提缰跃马！
渡河！
箭如雨下！
渡河中的突厥人没有铠甲护身，被三轮齐射，或人或马，射中五十来骑。
要不是选骑们投鼠忌器，只往两侧突厥人下手，命中的人马还能更高一些。
“女侠，快射刺史大人坐的马！”
薛侨发现凌霜三发三中，立即提醒她。
中！
马季龙连同身后突厥人都摔倒了河里，被摔醒过来，猛灌了几口水。
这时突厥人的弓也进入了射程。
还击！
但三四十步的距离，箭矢无法穿透明光铠，哒的一声掉到地面。
继续突进！
即将进入他们最擅长射程！
卢钧一声令下，选骑们从马背囊中掏出铜制的面具，戴在脸上，仅露双眼。
面具如夜叉一般！
撤弓挥剑！
突厥人被这夜叉面具吓了一跳！
如同厉鬼一般骇人。
而且，对付的就是他们擅长的十步射面、专挑人脸攻击的战术。
享受了上百年和平的这些突厥人，不像大漠的同族经受烽火淬炼，战术和纪律也已经懈怠，突然间手足无措。
选骑冲锋！
四十名选骑分成了两层。
第一层跃马突刺！
如同饿狼一般扑向河中的敌人。
凌霜、卢飞这些少年，夜叉面具露出的双眼燃着火焰，红的像炎炎的烈日……
他们化身为死神一般，长剑划过。
当着立毙！
突厥人本来近战就不是选骑对手，何况心理上占了劣势，他们的人和刀纷纷坠地。
这些选骑，武艺最差的也能以一当十！
有人绕过选骑，从背后包抄。
第二层选骑突刺！
半刻的时间，河中已经留下了上百具尸首和伤员，浸泡在鲜血之中，画面极其惨烈。
突厥人终于发现，面对这支战斗力异常强悍的重骑兵，自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剩下的三百来人冲过两层选骑后，犹豫是向前逃窜，还是回身厮杀。
“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这声是突厥语。
刚才劫持马季龙的突厥人，被霜寒剑架着脖子，磕得一脸碎石，高声喊着。
岚州刺史也扯开了嗓子。
“壮士们，如果突厥人放下武器，就饶他们性命，控制住他们就行！”
还在试图逃窜的叛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远远地躲在溪谷的入口处，也不愿意就此逃跑。
薛侨制住的是他们的首领。
这时岚州方向有支骑兵出现！
三百人左右的骑兵！
“父亲！你没事吧！”
马燧一人一骑冲在了最前边，发现父亲已经靠在一匹战马旁，吐着残余在胃里的水。
“我没事，这位小兄弟救了我……”
他说完，转向那位突厥首领，一脸的悲哀和无奈。
“阿史那契烈！如果你听我的话，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阿史那契烈哼了一声，抹去脸上的碎石，流利地说起了汉话。
“你们汉人耍阴谋诡计，如果我留在岚州，早就被岚州军围歼了，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误会！”
“有什么误会，说得好好的在讲和，我和阿史那宗群还没坐下，岚州军就来了！”
“你们若不动手，又怎会……”
“我们不动手，一样要死！
“……”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卢钧和马燧率领骑兵们，正在控制投降的突厥人，将他们卸去装备围了起来。
薛侨还在吐。
霜寒剑沁在了血流中。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战场。
冲锋时，他跟在凌霜和卢飞的身后，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场战斗很别扭。
但很快地，他浑身颤抖起来……
残断的肢体、喷涌的鲜血，腥臊的空气，让他第一时间就几乎克制不住作呕。
但他还是强忍着，先救起马季龙。
这是马燧的父亲，必须要救。
阿史那契烈上前跟他抢人，几招之后，被他的霜寒剑轻易制服了。
擒贼先擒王！
苏醒过来的马季龙和薛侨，都不忍心看到一边倒的屠杀，让阿史那契烈劝族人投降了。
薛侨没有杀人。
他总觉得这些人并非敌人。
此战，突厥人死八十四人，重伤一百零五人，轻伤不计。
选骑损失十二匹战马，坠马轻伤六人，无人重伤或阵亡。
战场清理干净，薛侨还没缓过来。
“你怎么还晕血呢？”
凌霜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却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亡和鲜血，秋防时见到过。
“我去，晕血……说得那么轻松，这么多血你没看到么……”
“都冲没了啊！”
薛侨仔细一看，河水确实清了很多。
能冲得那么快么……
他收起霜寒剑时，发现寒气又盛！
“你不错，有谋略！”
凌霜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像突然吹过的四月暖风，让薛侨生出了几分好感。
“你到底懂不懂礼貌，我有名字的！”
“你不也没叫过我名字么？”
“霜姐？”
“算了……你知道我叫你，我知道你叫我就行……”
半个月之后，朝廷来了嘉奖。
这次平叛之战，按律典属于上阵中获，按立功的等级来酬勋，最大可以酬勋四转。
即，第一等功可以提四级勋官。
薛侨因擒获匪首、营救刺史有头功，受封正六品勋官骁骑尉！
勋官虽然仍是一介白丁，并没有兵部的注册品级，但还是有些好处的。
正六品骁骑尉，可以分八十亩永业田，就是一片种桑麻的山林，可以传给后代。
另外，理论上正六品勋官，可以在四年后，向兵部申请简选正八品上的散官资格。
但一般也轮不上……
想当吏员的话，可以充任里正。
也就是村长……
最后，勋官可以纳妾……
凌霜击毙十名叛匪，获封正六品骁骑尉。
卢飞击毙六名叛匪，获封从六品飞骑尉。
其余三十余名选骑，也各获勋功，都庆幸加入了这一支分队。
随嘉奖传来的，还有个消息。
中三坞中的崔家坞、卢家坞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争执，要大动干戈。
时机令人寻味……
突厥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反叛？
本来是他们内讧，跟朝廷有何冤仇？
更重要的是，以他们有限的人马、装备，又处在四面包围之中，前景暗淡！
这是其一。
岢岚军本部的骑兵并不多，不过七八十人，而且是重骑。
他们在渡口死守，如果看到突厥人溯河而上，是绝对追不上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上游设防？
这是其二。
留给薛侨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转眼间，突厥人已经到百步距离。
卢钧高举右臂。
左右两侧，三十八名骑手从身后箭囊抽出一支羽箭，等待敌人临近。
九坞勇士，用的都是七斗骑弓。
只有一个人没有取箭。
薛侨不是不想取，他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滥竽充数。
滥竽充数也没啥，他很怕一箭射中马刺史，把人质给撕票了。
弓术是真没练过……
斜对面的突厥人停了下来。
他们看到了这一小股骑兵，在商量着要不要冲锋。
卢钧选在这里等待是有原因的。
这一段河流还有些深，大概没过马的小腿，马是不可能跑得很快的。
下水就是活靶子！
如果再往上游走，河越来越窄，已经进入对面骑兵的射程。
他们的弓箭射程，是不如对方的。
渡河的话，有一段路程要硬抗。
商量的结果，是把马季龙顶到前边做人肉盾牌，一人一骑先行，后边再跟上。
他们继续溯流而上。
距离对面只有七十步之近……
选骑们张弓搭箭，等待指示！
“莫要放箭！”
马季龙突然隔河大喊一声。
薛侨都吃了一惊，马燧的父亲也是堂堂一郡太守，难道文官就这么怂的么？
“突厥人是被逼反的，事情还可以商量！你们人少，别白白牺牲！”
他话没说完，被身后突厥人一拳打晕。
五百突厥骑兵提缰跃马！
渡河！
箭如雨下！
渡河中的突厥人没有铠甲护身，被三轮齐射，或人或马，射中五十来骑。
要不是选骑们投鼠忌器，只往两侧突厥人下手，命中的人马还能更高一些。
“女侠，快射刺史大人坐的马！”
薛侨发现凌霜三发三中，立即提醒她。
中！
马季龙连同身后突厥人都摔倒了河里，被摔醒过来，猛灌了几口水。
这时突厥人的弓也进入了射程。
还击！
但三四十步的距离，箭矢无法穿透明光铠，哒的一声掉到地面。
继续突进！
即将进入他们最擅长射程！
卢钧一声令下，选骑们从马背囊中掏出铜制的面具，戴在脸上，仅露双眼。
面具如夜叉一般！
撤弓挥剑！
突厥人被这夜叉面具吓了一跳！
如同厉鬼一般骇人。
而且，对付的就是他们擅长的十步射面、专挑人脸攻击的战术。
享受了上百年和平的这些突厥人，不像大漠的同族经受烽火淬炼，战术和纪律也已经懈怠，突然间手足无措。
选骑冲锋！
四十名选骑分成了两层。
第一层跃马突刺！
如同饿狼一般扑向河中的敌人。
凌霜、卢飞这些少年，夜叉面具露出的双眼燃着火焰，红的像炎炎的烈日……
他们化身为死神一般，长剑划过。
当着立毙！
突厥人本来近战就不是选骑对手，何况心理上占了劣势，他们的人和刀纷纷坠地。
这些选骑，武艺最差的也能以一当十！
有人绕过选骑，从背后包抄。
第二层选骑突刺！
半刻的时间，河中已经留下了上百具尸首和伤员，浸泡在鲜血之中，画面极其惨烈。
突厥人终于发现，面对这支战斗力异常强悍的重骑兵，自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剩下的三百来人冲过两层选骑后，犹豫是向前逃窜，还是回身厮杀。
“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这声是突厥语。
刚才劫持马季龙的突厥人，被霜寒剑架着脖子，磕得一脸碎石，高声喊着。
岚州刺史也扯开了嗓子。
“壮士们，如果突厥人放下武器，就饶他们性命，控制住他们就行！”
还在试图逃窜的叛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远远地躲在溪谷的入口处，也不愿意就此逃跑。
薛侨制住的是他们的首领。
这时岚州方向有支骑兵出现！
三百人左右的骑兵！
“父亲！你没事吧！”
马燧一人一骑冲在了最前边，发现父亲已经靠在一匹战马旁，吐着残余在胃里的水。
“我没事，这位小兄弟救了我……”
他说完，转向那位突厥首领，一脸的悲哀和无奈。
“阿史那契烈！如果你听我的话，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阿史那契烈哼了一声，抹去脸上的碎石，流利地说起了汉话。
“你们汉人耍阴谋诡计，如果我留在岚州，早就被岚州军围歼了，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误会！”
“有什么误会，说得好好的在讲和，我和阿史那宗群还没坐下，岚州军就来了！”
“你们若不动手，又怎会……”
“我们不动手，一样要死！
“……”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卢钧和马燧率领骑兵们，正在控制投降的突厥人，将他们卸去装备围了起来。
薛侨还在吐。
霜寒剑沁在了血流中。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战场。
冲锋时，他跟在凌霜和卢飞的身后，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场战斗很别扭。
但很快地，他浑身颤抖起来……
残断的肢体、喷涌的鲜血，腥臊的空气，让他第一时间就几乎克制不住作呕。
但他还是强忍着，先救起马季龙。
这是马燧的父亲，必须要救。
阿史那契烈上前跟他抢人，几招之后，被他的霜寒剑轻易制服了。
擒贼先擒王！
苏醒过来的马季龙和薛侨，都不忍心看到一边倒的屠杀，让阿史那契烈劝族人投降了。
薛侨没有杀人。
他总觉得这些人并非敌人。
此战，突厥人死八十四人，重伤一百零五人，轻伤不计。
选骑损失十二匹战马，坠马轻伤六人，无人重伤或阵亡。
战场清理干净，薛侨还没缓过来。
“你怎么还晕血呢？”
凌霜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却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亡和鲜血，秋防时见到过。
“我去，晕血……说得那么轻松，这么多血你没看到么……”
“都冲没了啊！”
薛侨仔细一看，河水确实清了很多。
能冲得那么快么……
他收起霜寒剑时，发现寒气又盛！
“你不错，有谋略！”
凌霜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像突然吹过的四月暖风，让薛侨生出了几分好感。
“你到底懂不懂礼貌，我有名字的！”
“你不也没叫过我名字么？”
“霜姐？”
“算了……你知道我叫你，我知道你叫我就行……”
半个月之后，朝廷来了嘉奖。
这次平叛之战，按律典属于上阵中获，按立功的等级来酬勋，最大可以酬勋四转。
即，第一等功可以提四级勋官。
薛侨因擒获匪首、营救刺史有头功，受封正六品勋官骁骑尉！
勋官虽然仍是一介白丁，并没有兵部的注册品级，但还是有些好处的。
正六品骁骑尉，可以分八十亩永业田，就是一片种桑麻的山林，可以传给后代。
另外，理论上正六品勋官，可以在四年后，向兵部申请简选正八品上的散官资格。
但一般也轮不上……
想当吏员的话，可以充任里正。
也就是村长……
最后，勋官可以纳妾……
凌霜击毙十名叛匪，获封正六品骁骑尉。
卢飞击毙六名叛匪，获封从六品飞骑尉。
其余三十余名选骑，也各获勋功，都庆幸加入了这一支分队。
随嘉奖传来的，还有个消息。
中三坞中的崔家坞、卢家坞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争执，要大动干戈。
时机令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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