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轻辎疾行，擒拿叛首
这一路，岢岚军累死的马越来越多。
四天之后，又累死了三百来匹马，将士们已经是两人换三匹马骑。若非一路上都能看到脚印，很多人都无法坚持下去。
“霜儿，受得了么？”
“这算什么，咱们一天跑过五百里的，记得么！”
薛侨有凌霜一直陪在身边，从来没有感觉过寂寞。将士们望着漫天星斗下的沙漠，却止不住思乡之情。有人掏出了短笛想要吹奏，却被坞主喝止了。
有军令，追击时不能发出声音。
薛侨看着九坞子弟，心中有些不忍。
如此荒凉的地方，所有九坞人都没有到过。不止是岢岚军这数十年，只怕几百年来，都没有到过大漠，何况是接近漠北的地方。
但他也能看出来，这些人脸上带着期盼和骄傲，这是祖辈们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悠扬的乐声。
像洞箫，却又不是洞箫。
“是觱篥！是同罗人！”
杜甫喊了起来，他在长安之时，熟悉各民族的乐器，对这类声音非常敏感。
薛侨立即带着拔野古那，奔到同罗俘虏这里询问：“是不是你部族的乐曲？”
“是的！应该是随风吹过来的！”
“上马！准备作战！”
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选骑们，听到追击了许多天的猎物就在眼前，顷刻间精神倍长！
银河如同白绢一般，将夜幕下的戈壁映出光亮，不需要火把就能够辨认方位。这支八百人的骑兵出现在同罗人面前的时候，他们仿佛看到了死神。
“突击！”
薛侨的军令划破夜空，岢岚军如离弦之箭奔袭！
同罗人已经接近故乡，又不知道身后有人在追赶，有人吹起曲子，没想到却招来了夜叉。他们不知道唐军有多少人，哪里敢交战，少数人上马继续北逃，大多数人直接伏首投降。
薛侨留下大部人马，将投降的同罗人夺去马匹、卸去装备，归拢围聚起来。他带着亲兵、斥候营，继续朝最前方奔去。追击了近半个时辰，前边十余骑越来越近，不过四五十步的距离。
薛侨忽然大喊一声：“李献忠！”
果然，前边有人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容貌不可辨认，却能看出是在人群中间位置。
就在这时，凌霜取弓在手，从马背箭囊处摸出一支羽箭，张弓射去，正中那人的马臀！
马应弦而倒，将那人颠在地上。
身边的同罗人发现他落地，立即回马去救，薛侨却已经领兵追了上来！
凌霜、马燧、李珏等人领着亲兵营、斥候营箭如雨下，顷刻间这些同罗兵或人或马中箭，地下倒了一片。
将士们很快将同罗人制住，有持兵刃的直接杀掉，抛兵刃的押到一旁。薛坚提着一名五十岁上下的同罗人，押跪在薛侨面前。
那人腿很硬，登时顶着薛坚站了起来，星光下表情倨傲，仰面朝天。
薛侨问道：“你是李献忠么？”
那人哼了一声：“你们皇帝不是除去我的汉名了么，我是阿布思！”
薛侨示意薛坚不必强按他跪倒，率领队伍将阿布思和其余同罗人押回大部队，再将阿布思单独拉过来问话。
“阿布思，你为何要反叛？”
“你们皇帝偏袒安禄山，我也为大唐立下战功，皇帝明知我们有仇，仍然让我服从安禄山调遣，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么？”
“为何不上奏朝廷？”
阿布思冷冷笑道：“你才多大年纪，知道多少事情？我不知上奏了几次，皇帝如果真的听从，我还会反叛么？”
薛侨内心也叹了口气。
眼前这人，一年之前还是堂堂朔方节度副使，封奉义王，归附大唐已经有十年。若不是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英勇善战、人数众多的同罗人，一旦反叛，反而成为朝廷心腹大患。如今大部分同罗人归附安禄山，在圣人看来也许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安禄山的忠心谁来保证……
“阿布思，你们一直跑得很快，怎么今天在这里停留？”
“再往前就到了漠北，是仆固部地界，我当然不能直接带部族过去。我派了名使者过去投降，等待仆固人前来接收。”
薛侨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提前一天赶上了，而且这些同罗人战意消失殆尽，原来已经接近投降。
“仆固人什么时候会来？”
阿布思没有回答，而是盯着薛侨，反问道：“你要怎么对付我的族人？我看你们还不到一千人，我的族人将近三千人，你们能押着这么多人回漠南么？你的粮食也不够吧！”
薛侨道：“阿布思，你跑不掉的！”
阿布思傲然道：“我自然知道难逃一死，我是问你：是不是要杀掉我三千族人！”
薛侨返回大军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没想过要杀俘虏，下不去手。
“你跟我们回去，族人就留在草原吧……但你要告诉族人，不要有任何异心。如果今晚他们有什么动静，我的士兵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薛侨的答复出乎阿布思的意料。杀掉三千人，再带着自己回京，这当然是更大的功劳。这位同罗首领再次确认了他的回答，请求他当着面向属下发号施令。
当薛侨的口令在夜幕下响起时，一些懂汉语的同罗人顿时欢呼起来。
阿布思做了一位首领最后的努力，也兑现了给薛侨的承诺，约束族人踏实等待天明。
已经很疲累的岢岚军轮流休息一个时辰，薛侨和凌霜整夜未眠，守在执勤卫士中间。
天明后，一队仆固人进入大漠。
这队人马只有三四十人，是按约定前来接触同罗人的仆固首领代表。
他们看到了唐军，大吃一惊！
薛侨让人用突厥语喊话：“不要紧张！我们是应葛勒可汗邀请，配合回纥作战的唐军。已经擒拿叛贼阿布思，我们没有敌意！”
对面仆固队伍站出一个人，用突厥话回复：“我是仆固思罗，是仆固俟斤的弟弟和使者，前来收纳同罗人的归降。同罗人已经是仆固人的臣民，你们不能带走他们！”
听到这句话的翻译，让远在大漠北端的岢岚军将士紧张起来，立即握紧了手中武器。
薛侨带着拔野古那，驱马走上前去，凌霜、李珏、卢飞、薛坚、马燧紧紧跟在身后。
“我们要带走阿布思！”
四天之后，又累死了三百来匹马，将士们已经是两人换三匹马骑。若非一路上都能看到脚印，很多人都无法坚持下去。
“霜儿，受得了么？”
“这算什么，咱们一天跑过五百里的，记得么！”
薛侨有凌霜一直陪在身边，从来没有感觉过寂寞。将士们望着漫天星斗下的沙漠，却止不住思乡之情。有人掏出了短笛想要吹奏，却被坞主喝止了。
有军令，追击时不能发出声音。
薛侨看着九坞子弟，心中有些不忍。
如此荒凉的地方，所有九坞人都没有到过。不止是岢岚军这数十年，只怕几百年来，都没有到过大漠，何况是接近漠北的地方。
但他也能看出来，这些人脸上带着期盼和骄傲，这是祖辈们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悠扬的乐声。
像洞箫，却又不是洞箫。
“是觱篥！是同罗人！”
杜甫喊了起来，他在长安之时，熟悉各民族的乐器，对这类声音非常敏感。
薛侨立即带着拔野古那，奔到同罗俘虏这里询问：“是不是你部族的乐曲？”
“是的！应该是随风吹过来的！”
“上马！准备作战！”
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选骑们，听到追击了许多天的猎物就在眼前，顷刻间精神倍长！
银河如同白绢一般，将夜幕下的戈壁映出光亮，不需要火把就能够辨认方位。这支八百人的骑兵出现在同罗人面前的时候，他们仿佛看到了死神。
“突击！”
薛侨的军令划破夜空，岢岚军如离弦之箭奔袭！
同罗人已经接近故乡，又不知道身后有人在追赶，有人吹起曲子，没想到却招来了夜叉。他们不知道唐军有多少人，哪里敢交战，少数人上马继续北逃，大多数人直接伏首投降。
薛侨留下大部人马，将投降的同罗人夺去马匹、卸去装备，归拢围聚起来。他带着亲兵、斥候营，继续朝最前方奔去。追击了近半个时辰，前边十余骑越来越近，不过四五十步的距离。
薛侨忽然大喊一声：“李献忠！”
果然，前边有人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容貌不可辨认，却能看出是在人群中间位置。
就在这时，凌霜取弓在手，从马背箭囊处摸出一支羽箭，张弓射去，正中那人的马臀！
马应弦而倒，将那人颠在地上。
身边的同罗人发现他落地，立即回马去救，薛侨却已经领兵追了上来！
凌霜、马燧、李珏等人领着亲兵营、斥候营箭如雨下，顷刻间这些同罗兵或人或马中箭，地下倒了一片。
将士们很快将同罗人制住，有持兵刃的直接杀掉，抛兵刃的押到一旁。薛坚提着一名五十岁上下的同罗人，押跪在薛侨面前。
那人腿很硬，登时顶着薛坚站了起来，星光下表情倨傲，仰面朝天。
薛侨问道：“你是李献忠么？”
那人哼了一声：“你们皇帝不是除去我的汉名了么，我是阿布思！”
薛侨示意薛坚不必强按他跪倒，率领队伍将阿布思和其余同罗人押回大部队，再将阿布思单独拉过来问话。
“阿布思，你为何要反叛？”
“你们皇帝偏袒安禄山，我也为大唐立下战功，皇帝明知我们有仇，仍然让我服从安禄山调遣，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么？”
“为何不上奏朝廷？”
阿布思冷冷笑道：“你才多大年纪，知道多少事情？我不知上奏了几次，皇帝如果真的听从，我还会反叛么？”
薛侨内心也叹了口气。
眼前这人，一年之前还是堂堂朔方节度副使，封奉义王，归附大唐已经有十年。若不是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英勇善战、人数众多的同罗人，一旦反叛，反而成为朝廷心腹大患。如今大部分同罗人归附安禄山，在圣人看来也许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安禄山的忠心谁来保证……
“阿布思，你们一直跑得很快，怎么今天在这里停留？”
“再往前就到了漠北，是仆固部地界，我当然不能直接带部族过去。我派了名使者过去投降，等待仆固人前来接收。”
薛侨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提前一天赶上了，而且这些同罗人战意消失殆尽，原来已经接近投降。
“仆固人什么时候会来？”
阿布思没有回答，而是盯着薛侨，反问道：“你要怎么对付我的族人？我看你们还不到一千人，我的族人将近三千人，你们能押着这么多人回漠南么？你的粮食也不够吧！”
薛侨道：“阿布思，你跑不掉的！”
阿布思傲然道：“我自然知道难逃一死，我是问你：是不是要杀掉我三千族人！”
薛侨返回大军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没想过要杀俘虏，下不去手。
“你跟我们回去，族人就留在草原吧……但你要告诉族人，不要有任何异心。如果今晚他们有什么动静，我的士兵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薛侨的答复出乎阿布思的意料。杀掉三千人，再带着自己回京，这当然是更大的功劳。这位同罗首领再次确认了他的回答，请求他当着面向属下发号施令。
当薛侨的口令在夜幕下响起时，一些懂汉语的同罗人顿时欢呼起来。
阿布思做了一位首领最后的努力，也兑现了给薛侨的承诺，约束族人踏实等待天明。
已经很疲累的岢岚军轮流休息一个时辰，薛侨和凌霜整夜未眠，守在执勤卫士中间。
天明后，一队仆固人进入大漠。
这队人马只有三四十人，是按约定前来接触同罗人的仆固首领代表。
他们看到了唐军，大吃一惊！
薛侨让人用突厥语喊话：“不要紧张！我们是应葛勒可汗邀请，配合回纥作战的唐军。已经擒拿叛贼阿布思，我们没有敌意！”
对面仆固队伍站出一个人，用突厥话回复：“我是仆固思罗，是仆固俟斤的弟弟和使者，前来收纳同罗人的归降。同罗人已经是仆固人的臣民，你们不能带走他们！”
听到这句话的翻译，让远在大漠北端的岢岚军将士紧张起来，立即握紧了手中武器。
薛侨带着拔野古那，驱马走上前去，凌霜、李珏、卢飞、薛坚、马燧紧紧跟在身后。
“我们要带走阿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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