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小城故事

    南方边陲小城，有一女子身患怪病，从小四肢不能动弹，仅能依靠他人照顾。好在女子父母颇有几分财力，并没有抛弃身患怪疾的女子。反而对她宠爱有加，但说来也怪，女子父母在生下女子后，再也没有怀上小孩，女子因此成了家里的独苗。

    女子父母从小极为照顾她，其父专门找机关大师花重金打造了一个轮椅，以方便带女子看看这个世界。女子曾听说北方有雪国，经常下雪，那里银装素裹甚是好看，是女子最想去的地方。

    女子十八岁那年，其父母带他从南方小城去到极北的雪国，那是女子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他们看过南国瑰丽的花海，去过南海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走过枫叶飘落的北国古道，跨过绵延万里的大雪山，最终来到雪国。那日天降大雪，女子望着马车外的景象，欣喜万分。

    回到小城后，女子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但好景不长。女子母亲体弱，从雪国回来就一病不起，医生说是风邪入体，极难根治。女子突然想到有好几晚她缠着母亲让母亲带她到雪中散步，母亲推着她在雪中走了好远好远......她在母亲床边大哭，祈祷母亲能够好起来。她的父亲在一旁黯然神伤，鬓角的白发都多了好多。

    那是一个冬天，很少下雪的小城下起了雪，女子的母亲在睡梦中安然离世。她的父亲站在雪中，想起当年遇见她母亲的时候，也是一个雪天...

    母亲去世后，女子整日以泪洗面，痛心自责。其父精神恍惚，日日饮酒。三年后、母亲的忌日，父亲告诉她，要出一次远门，将家产尽数留给她后，父亲拥抱了她，一如小时候，抱着她的头轻轻摩挲。父亲离去后，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传言说见到其父从万丈悬崖上纵身越下......

    父母离去后，女子靠父亲留下来的产业，倒也衣食无忧。只是她变得很沉默，身边除了照料起居的丫鬟，基本没有人和她说过话。她经常让丫鬟将她推上城头，坐在那里，看着天边，不知再想些什么。

    一日，女子又让丫鬟将她推上城头，城头之上，她突然对丫鬟说“从这里把我推下去吧”，丫鬟心头一紧，连忙出言制止，女子惨然一笑，说她是开玩笑的，然后继续坐在那里，看着进出的人们和落日。

    偶然间，女子听闻府上有一家丁，母亲得了大病，需要一大笔钱。女子将家丁找来，给了他一些钱，帮助他给母亲治疗。家丁致谢离去，到门口时，女子突然叫住了他，告诉家丁，他只要杀死她，就会得到她所有的财产。她可以立下遗嘱，死后由家丁继承家产。家丁问她为何轻生，女子看着他说道“世上再也没有我牵挂的人了”，家丁陷入沉思，女子继续说道“我自己无法结束生命，你帮助我，可以救你牵挂的人”家丁思考良久，缓缓点头。

    为了让一切看起来合理，家丁就和丫鬟一起照顾女子，这样以来，一是方便家丁杀死女子，二是可以让遗嘱显得不那么莫名其妙。

    家丁在照顾女子的途中，逐渐从丫鬟那里得知了很多事情，他慢慢理解了女子为何轻生。女子写下遗嘱后，说想再去一次雪国，看一看大雪，她想死在那里，家丁同意了。

    出行那日，女子让丫鬟推着自己，在老宅走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在告别。

    二十五岁那年，她又来到了南国的花海，她在花海里徜徉，仿佛在追寻离开的父亲和母亲。南海的海岸线，她坐在那里，看了两天的潮起潮落。北国古道上，她让丫鬟帮她捡起了一片枫叶，小心的放在怀中。绵延的大雪山脚下，她抬头望向雪山顶，充满了憧憬，家丁在一旁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

    雪国终于到了，女子重温了当年和父母亲来过的地方后，支开了丫鬟，让家丁推她来到了一处崖边，只要家丁将她推下去，他的使命就完成了。女子望着一眼天上的月亮，一如当年明亮。她闭上眼睛，家丁想到快要被病痛折磨致死的母亲，闭上眼睛、松开了双手......

    但她快要掉下崖边的那一刻，家丁伸手拉住了她，轮椅从崖上落下。家丁背着女子，在大雪和月光下，一步步走了回去。

    女子伏在家丁的身上，听着他的呼吸，问他为何最后时刻停手。家丁停下脚步，将她继续背紧，说道“你已经吃了很多苦了，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受苦，不如让我照顾你吧”，女子默不作声，只是更仔细的听着他的呼吸。

    回到小城一年后，女子嫁给了家丁，在家丁的悉心照料下，女子逐渐重新浮现出笑容。又一年后，女子诞下一男婴。又过了一年，夫妻二人望着正在庭院中学走路的孩子，满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