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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奇遇乌仓(中)

    据吴族历传记载,万载之前,诸怀始祖与一浮渊之龙共征天下,从而创下诸怀一族基业。其后,浮渊之龙不知何故与魔族结怨,欲征魔族,诸怀一族却不愿与魔族为敌,便与浮渊之龙决裂。于是浮渊之龙独自往魔族疆土,所过之处烈火焚城赤地千里,遂自号赤帝。魔族本欲将其斩杀,奈何恰逢吴族与人族其他四大族一同西伐,魔族诸王不得不守御东疆,以致围剿赤帝功败垂成,赤帝重伤逃遁,不知所踪。而诸怀一族后来于乌仓山禁地之中养就了一朵奇花,名曰龙涎花,乃是需龙涎浇灌方才能长成。此花千年一绽,绽后百年不凋,此花摘后便可化为汁液,乃是一道名曰“绝脉”的玄功修炼必须之物——正是吴聿除此行目的之一。原本据吴族先祖猜测,以赤帝的桀骜,必不甘寄居他族之下,应当是于天地间游历,只是寻常种族不得发觉。即便是回到诸怀一族,亦当是超然存在。至于龙涎花,或许是靠其他手段培育而成。只是如今看来,若吴聿除所料不错,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一代赤帝,只怕早已沦落为诸怀一族的阶下囚。此处之所以作为诸怀历代族长的坐化之地,若是为了镇压这条浮渊之龙,那么紫色纹路、奇怪石阵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吴聿除想到这里,招了招手,将三只刚爬起来的诸怀唤过来,自己转身走到山顶边上,绕着这山顶的边慢慢走着,忽然脚轻轻一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山顶中间骤然塌陷,三只诸怀尚未回过神来,便一起跌落下去。吴聿除早便跃起半空,待那塌陷的轰鸣声消散,方才小心翼翼地落在山顶残留的宽约两尺的环坑小路上,向陷坑之中探头瞧了瞧。那坑深不见底,入眼处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只听得阴风呼啸,那三只诸怀的惨叫声都迅速被呼啸的阴风压下。吴聿除皱了皱眉,眸子又泛起一抹金光,那黑暗之中的景象愈发清晰起来。忽然,吴聿除瞥见那崖壁上有一根螺旋走向的线,仔细看时,原来是沿着崖壁凿出来的阶梯栈道。吴聿除心中莫名觉得那栈道阶梯不合常理,但急切间又寻不出其怪异之处究竟为何。出于谨慎,吴聿除便直接一步步踏空向下走去。向下约一百五十丈,那阴风便渐渐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燥热。但此时吴聿除已经看清了下面的景象。那陷坑中央竖着一根被灼烧得火红的柱子,柱顶宛若祭坛一般,上面布满着魔纹。此时上面已经落上了板甲诸怀——被烤成了一具焦尸,紧紧粘附在柱顶上。

    “老族长救我!”就在这时,一声呼救引起了吴聿除注意,吴聿除扭头时,只见软甲诸怀正扒着坑洞崖壁上的一块凸起,正如风干的腊肉一般晃荡着。吴聿除心中诧异,以诸怀的体魄,借助崖壁攀爬绝非难事,软甲诸怀为何不爬上去?如此想着,吴聿除便欲先上去再说,不料刚一上升,顿时觉得一股巨力压下,速度顿时慢了一分。他霍地停住身形,能让他速度减慢一分的巨力,绝非这些诸怀所能抵御的,这果然是一个对诸怀来说只能下不能上的陷坑。他走到那软甲诸怀身边,轻轻将其拎起,又向下探了探,找到了贴着崖壁半只脚站在崖壁凿出的栈道上瑟瑟发抖的虎皮诸怀。就在这时,吴聿除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觉得诡异之处究竟为何——这条栈道对于诸怀庞大的体型而言太窄了,绝非给诸怀修建的。那么,这条栈道究竟为何而建?

    吴聿除一边想着一边拎着两只诸怀继续向下走去。忽然,吴聿除心中一寒,顿时止住了脚步。此时坑底已微微可见。那底部布满了一个个颗粒,而那巨柱深深插入底部。那颗粒的形状极其规律,宛若精工巧匠精心雕就的……鳞片?想到这里,吴聿除顿时明白,这根本不是陷坑的底部。若是自己之前推断得不错,这应该便是那条和亓舫一个年代的老而未死的巨龙!至于那根巨柱,应该便是将这条浮渊之龙钉在洞底的钉子,也是将它封印在此的阵法的阵眼法器!

    思及此,吴聿除将目光转向手中提着的虎皮诸怀,漠然的目光令那诸怀心生寒意,声音颤抖着问道:“老族长?”吴聿除怪异地笑了笑,道了一声“你且去与本座探探路”,便将其随手丢下。那诸怀措手不及,一声惨叫,便朝着洞底跌落下去。

    明晃晃的金光突然自洞底亮起,如同在洞底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火盆一般,骤然腾起的火焰一卷,那诸怀顿时化作了一蓬飞灰。紧接着,那“火盆”竟迅速绕着柱子转了半圈。吴聿除眉头一皱,他发觉这并非是火盆,而是一只冒着火的眼睛!吴聿除又扭头看向柱子所钉之处,此时仔细看方才发现,那柱子插入的地方周边凸起并非伤口愈合之后的伤疤,而是那原本就是这庞然大物的一只眼眶!吴聿除一掌将软甲诸怀击晕过去,随即便向下落去。火焰卷起旋风,围绕在吴聿除周身,却进不得吴聿除周身三丈以内。不过片时,吴聿除便落在了那老龙的龙头之上,用手杖捣了一下龙头,道:“一把年纪了,莫要这般大火气。”

    那老龙斜着眼,极其艰难地看着站在自己眼角处四处打量的吴聿除,道:“在这里,你便收了障眼法吧,人族。”

    “有什么分别?”吴聿除低头瞧了老龙一眼,一边自顾自地四处溜达着一边问道。这里岩壁到处都是干裂的痕迹,但裂缝之中可见紫色的光纹闪烁。与吴聿除所料不同,这并非是一个全封闭的天坑,而是一条天然穿过乌仓山山底的地下隧道,而老龙庞大的龙身便被自乌仓山上方天坑处贯下的那根柱子钉在此处。只是不清楚,究竟是老龙被擒下后被封印于此,还是老龙偷渡途经此处时被守洞待龙了。只是对这等事,吴聿除向来无甚兴趣;对他而言,此时寻找到龙涎花才是第一要紧事。

    “遮遮掩掩算什么大丈夫?”那老龙偏了偏头,忽然见吴聿除在那柱子前面止步,鼻子里顿时喷出两股白气——如冷笑一般。

    吴聿除本是在路过时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柱子,但这一看竟转不开眼了。那柱子上的魔纹盘绕,古老而苍凉的气息在其明暗之间吞吐,那一道道纹路古朴大气,浑然似天成……或者说,这本身便是天地生成的奇宝!

    吴聿除大为讶异,轻轻抚摸着柱子,浑然不在乎那轻易将一只诸怀烤成焦炭的灼热。当吴聿除手指触碰到魔纹之时,眉毛不由得一挑,其中有一股与柱子格格不入的气息,令魔纹内本圆融的元力运转出现了一些滞涩感。吴聿除默默感应了一番,只觉得这股气息有些熟悉,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老龙,当即便否认了这气息属于老龙的可能。难道是某个自己交游过的种族?吴聿除仰头思索着。他虽自生来基本不曾离开过吴族祖地,但正所谓“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总有一些巅峰种族或吴族故时盟友的族长路经吴族祖地之时会前往拜会,因而吴聿除交游倒也算广阔。忽然,他手掌一紧,低头看时,发觉这股气息与手中所提着的这只软甲诸怀如出一辙,当即暗骂自己糊涂,竟做出这等骑驴找驴的蠢事。

    吴聿除又看了一眼那老龙,这才不紧不慢地答道:“我愿意如何便如何。旁人如何想,干我甚事?”那老龙瞧着吴聿除,也不恼他的怠慢,道:“这些年也没谁陪本帝说话,你倒是第一个。”吴聿除一边溜达一边道:“我若没猜错,诸怀一族应该会定时将一些人赶下来作祭品吧?”

    老龙沉默了,它谨慎地盯着吴聿除,见吴聿除身上并无杀气,确定了这句话并非试探,方答道:“还有一些诸怀。不过都是吃食罢了。”吴聿除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那老龙低声道:“你这般托大,便不怕我一口将你吞了?”吴聿除闻言哈哈一笑,道:“你若吞了我,我倒好吃龙肝龙髓,说不得还有些龙血入酒吃。”

    那老龙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吼,恚声道:“你可知本座是谁?”

    吴聿除漫不经心地道:“一个诸怀族的阶下囚而已。”

    那老龙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惴惴。它自然听得出吴聿除对自己的无视,但其言语里似乎也并未将诸怀一族放在眼里。几个念头翻过,只听那老龙冷笑一声,道:“你可听说过远古有一强者,号曰‘赤帝’?”

    吴聿除听它自吹自擂般的试探,心中只觉可笑。他漫不经心地道:“远古强者确实有些许能入眼的,不过内里从未听闻有个什么‘赤帝’,想来必定是徒有虚名之辈。”

    那老龙闻言,眸子里的火焰当即便是腾起了两三丈。但吴聿除却仿若不绝,只是细细观察着紫色纹路。那紫色纹路持续剥离着老龙的寿元,其中有一小部分为纹路吞噬,剩下的平白消散在空中。一股股力量自外部传来,为紫色纹路的剥离提供着能量。外部?吴聿除心中一动,隐隐有了些许猜测。吴聿除忽然皱了皱眉,诧异地瞥了老龙一眼,只觉得有些事情分外诡异。亓舫在吴族地位极高,收受无数供养才能延寿至今。不然仅以他的修为,基本不可能跨过万岁大关。这老龙论修为尚且逊色亓舫一筹,又被禁锢于此日夜受到摧残,它究竟是如何苟延残喘至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