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是什么话本桥段
第四天早晨，靶场依旧热闹的很，孔华没有再让向阳单独训练。
钱安辰正看着分给他的一百骑兵进行骑射训练，时不时皱紧眉头。
向阳和向海，也被记到了钱安辰这里进行晨练。
当向阳骑上马小跑起来，拿了个五射五中，一支箭射中靶心的成绩回来时，营中将士分外诧异，那些分到钱安辰名下的骑兵心里暗自高兴，尤其是骑射本领不是特别好的那几个，暗暗期待他们的能力也能有飞速的提升。
向阳胯下的马儿踏着轻快的脚步嘚嘚嘚地一路往回小跑。
晨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他俊秀立体的轮廓，散着稳重又自信的光芒。
这次，孔华没有说话，他看着周围将士们的反应，心里很高兴，那感觉就像自己的儿子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一样。
钱安辰看着向阳，嘴角也勾起了满意的弧度。
“安辰兄厉害，只两天就有这样的成果。”
这是钱安辰旁边的什长宋坤。
钱安辰不喜欢军营糙汉用这样仰慕的模样看着他，这个模样，还是吴家五小姐那小妮子做起来讨人喜欢。
他收起笑，皱眉看着宋坤。
宋坤吓的嘿嘿傻笑了两声，见钱安辰还皱眉看着他，赶紧收了笑，转头看向别处。
心里想着，这个刚上任的百夫长的马屁，是一点也拍不得啊。
向阳行到钱安辰身边，在马背上行礼：“辰哥，你那日说要我帮一个忙，指的是什么事情？”
这声辰哥，向阳往回走时，接触到钱安辰的目光，内心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
可钱安辰的指导确实奏效，让他很快掌握了骑射的要领。
不谈个人喜好，他这声辰哥叫的还是挺心服口服的。
钱安辰勾起一丝得逞的浅笑，这声辰哥听着很是舒心。
他的身体朝向阳身边靠近了些，伸手挡住嘴巴，小声说：“小点声，回营帐再说。”
两人不再言语，看着靶场上的向海骑射。
营帐里，三个脑袋凑到一处。
钱安辰双臂环着两兄弟，将手搭在两人肩膀上，声音低沉：“此事事关重大，我若说了，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密。”
“你先说说。”向阳也不答应，他的内心深处仍对这个神神秘秘的人保有些许怀疑。
钱安辰收了手，起身站起来，往营帐门口走去。
他心想，也罢，若确认了是，让城主来接人；若不是，他也有身手逃走。
再过两日，大军就要集结前往凛冰县作战了，他不能再等。至少现在他通过骑射之术，拉进了一丝丝与向阳的关系。
钱安辰将脑袋探到营帐外，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才又坐回去。
两双眼睛盯着他，期待着他一直说的要找董二公子的要事。
钱安辰将声音放低，低到只有三人能够听到：“向海小兄弟身上是不是有一块异形墨玉？六角的。”
他这句话是看着向阳说的，他并不问向海，因为这个小子只听他哥的话，所以只能先说服他哥。
向阳想起来小海从前常挂在腰间的那块玉，看起来很特别。
他点点头，这不算什么秘密，董府上下只要见过伏海的，都见过这玉。
钱安辰说：“这玉，原是我们冰雪城城主送给夫人的，只是后来夫人失踪了，跟着失踪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你不会是想说，向海就是这孩子吧？”向阳觉得这简直就是在说笑。
可钱安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使向阳立刻收起了笑容。
“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向海立刻反驳，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在额头中间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钱安辰认真看着向阳说：“你能不能让向海将这玉拿出来我瞧瞧？”
向阳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十二岁那年，父亲终于考上功名，官拜芜县主簿。官职虽小，那点俸禄也够在芜县安家落户了。
半年后父亲就将全家都接了过去，每人得一随侍仆从。
小海，就是那时起跟着他的。
那个时候，小海腰间并不挂这块玉，是跟了他半年左右，才开始将这玉挂出来，说是父母留的。
向阳压低了声音，问：“你不会是冰雪城派来的吧？”
钱安辰抿了抿嘴，并不说话。
向阳看着他，瞪大了眼睛，声音又小了几分：“你真的是冰雪城派来的！”
他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这是大事！要不要报孔华将军？
向阳心里暗暗思量，听师父的意思，清风城与冰雪城向来交好，此次又是以盟军作战。钱安辰说的，无论真假，这事都可大可小，毕竟出发点，是为了找回一城的皇子。
而且，这事关小海的身世。
若是知情不报，出了什么事情，按军规，是可以处死的。
钱安辰蛰伏清风城多年，冒死进入骑兵营，靠近他们身边。现在又自爆身份，他说的那么认真，看起来也不像是信口胡诌的。
不如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上报。
向阳的眼神闪过片刻犹豫后，转头问：“小海，我记得你是有一块玉，那玉你能拿出来给钱公子瞧瞧吗？”
“辰哥，叫辰哥不是叫的挺好的。”
钱安辰努力维持这好不容易才拉近的关系，得到了向阳的一个白眼。
向海深深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从胸前摸出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黑布打开，里面包着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叠好的素锦帕子，帕子一层层打开，露出一个小巧精致如飞镖一般的六角墨玉，正是钱安辰印象中的那块墨玉。
为辨认仔细，钱安辰也从胸前摸出一个牛皮纸，这纸摊开后，又有一张纸，打开来，正是冰雪城城主交给他的画。
两相比对，钱安辰激动地说：“是了，就是这块玉。”
向海的脑子嗡嗡的，他是冰雪城的皇子？这是什么话本桥段？
“钱公子你再仔细看看，别搞错了，我是有父有母的，我家就在芜县。”
从他记事起，他就在芜县伏家，那时，他的父亲，是芜县县主伏文，记忆里父亲母亲都对他很好。
七岁那年，父亲突然被抓，判处死刑。
举家上下，皆为官奴。
父亲被抓的那天，母亲将他腰间的玉取下来，用随身带的帕子包好，又拿木盒装了，外面再包一层黑布，放到他胸前衣襟里藏好。
母亲交代他，要护好这玉，要好好活着，然后自缢随父亲而去。
后来他才知道，安给父亲的罪名是：贪享赋税，拒不上缴。
没为官奴后，他被打过，被骂过，也见过旁人为了讨好管事，献上贴身的金银玉石，可他始终守着这玉。
直到被卖进董家，跟了董家二少爷，他才一点一点，在少爷身上找到安全感。
“那你这玉是从哪里来的？”钱安辰问。
“自然是父母予我的。”向海没好气的说，这段往事他花了很多年才沉寂于心，今日又全数被翻了出来，他的心情很是低落。
而且这个人信口胡说，非要说他是什么冰雪城皇子。
“那你的父母是？”钱安辰问。
向海别过头，不愿看他。
向阳虽不知道详细细节，却也多少听过些伏家的往事。他朝钱安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你还记得你母亲吗？”钱安辰急急又加了一句。
“钱公子，请吧。”
向阳起身，将钱安辰半拖半拽送出营帐。
他也看到钱安辰拿出来的那幅画，画上形状确实与小海的玉一般，就连成色也有九分相似。
此事事关重大，他决定先不上报，再将事情弄清楚些。
但若是钱安辰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必定要上报给孔将军。
后半夜，一身夜行衣的雪鹰再次找到了钱安辰。
他如今为百夫长，和向阳一样，有一个单独的小小营帐。
自从知道有了眉目后，雪鹰每隔三五天就会循着标记来找他催促任务进度。
骑兵营的士兵都是非常有经验的，雪鹰一直等到后半夜巡查兵交班时才得了机会溜到军营来。
“他的身份确认了吗？”
“还没完全确认，还有些问题需要弄清楚。”
“清风城大军应该明晚就能抵达凉山县。”
“这么快？”
“他若真在军营里，你要尽快将他带回去，总不能看着他上战场，那时你我都护不了他。”
“你回去禀明城主，说我见到那玉了，与城主给我的画一模一样。那孩子如今十三岁，曾在芜县董家做家仆。”
“董家？”
“董家，芜县县丞董云德，府上二公子叫董碧韬，他曾跟着董二公子。请城主着人查一查，我也会再想想办法。”
话音未落，雪鹰的身影就消失了。
钱安辰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思索着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他的身份已经在两兄弟面前曝光了，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按理来说他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行动，然后尽快撤离。
城主去查这件事，尚且需要一些时日，或许半月，或许半年。
从凉山县到凛冰县，最多十日。
他等不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刚刚被梦魇惊醒的向海，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他已经许久不做这样的噩梦了。
钱安辰正看着分给他的一百骑兵进行骑射训练，时不时皱紧眉头。
向阳和向海，也被记到了钱安辰这里进行晨练。
当向阳骑上马小跑起来，拿了个五射五中，一支箭射中靶心的成绩回来时，营中将士分外诧异，那些分到钱安辰名下的骑兵心里暗自高兴，尤其是骑射本领不是特别好的那几个，暗暗期待他们的能力也能有飞速的提升。
向阳胯下的马儿踏着轻快的脚步嘚嘚嘚地一路往回小跑。
晨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他俊秀立体的轮廓，散着稳重又自信的光芒。
这次，孔华没有说话，他看着周围将士们的反应，心里很高兴，那感觉就像自己的儿子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一样。
钱安辰看着向阳，嘴角也勾起了满意的弧度。
“安辰兄厉害，只两天就有这样的成果。”
这是钱安辰旁边的什长宋坤。
钱安辰不喜欢军营糙汉用这样仰慕的模样看着他，这个模样，还是吴家五小姐那小妮子做起来讨人喜欢。
他收起笑，皱眉看着宋坤。
宋坤吓的嘿嘿傻笑了两声，见钱安辰还皱眉看着他，赶紧收了笑，转头看向别处。
心里想着，这个刚上任的百夫长的马屁，是一点也拍不得啊。
向阳行到钱安辰身边，在马背上行礼：“辰哥，你那日说要我帮一个忙，指的是什么事情？”
这声辰哥，向阳往回走时，接触到钱安辰的目光，内心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
可钱安辰的指导确实奏效，让他很快掌握了骑射的要领。
不谈个人喜好，他这声辰哥叫的还是挺心服口服的。
钱安辰勾起一丝得逞的浅笑，这声辰哥听着很是舒心。
他的身体朝向阳身边靠近了些，伸手挡住嘴巴，小声说：“小点声，回营帐再说。”
两人不再言语，看着靶场上的向海骑射。
营帐里，三个脑袋凑到一处。
钱安辰双臂环着两兄弟，将手搭在两人肩膀上，声音低沉：“此事事关重大，我若说了，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密。”
“你先说说。”向阳也不答应，他的内心深处仍对这个神神秘秘的人保有些许怀疑。
钱安辰收了手，起身站起来，往营帐门口走去。
他心想，也罢，若确认了是，让城主来接人；若不是，他也有身手逃走。
再过两日，大军就要集结前往凛冰县作战了，他不能再等。至少现在他通过骑射之术，拉进了一丝丝与向阳的关系。
钱安辰将脑袋探到营帐外，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才又坐回去。
两双眼睛盯着他，期待着他一直说的要找董二公子的要事。
钱安辰将声音放低，低到只有三人能够听到：“向海小兄弟身上是不是有一块异形墨玉？六角的。”
他这句话是看着向阳说的，他并不问向海，因为这个小子只听他哥的话，所以只能先说服他哥。
向阳想起来小海从前常挂在腰间的那块玉，看起来很特别。
他点点头，这不算什么秘密，董府上下只要见过伏海的，都见过这玉。
钱安辰说：“这玉，原是我们冰雪城城主送给夫人的，只是后来夫人失踪了，跟着失踪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你不会是想说，向海就是这孩子吧？”向阳觉得这简直就是在说笑。
可钱安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使向阳立刻收起了笑容。
“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向海立刻反驳，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在额头中间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钱安辰认真看着向阳说：“你能不能让向海将这玉拿出来我瞧瞧？”
向阳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十二岁那年，父亲终于考上功名，官拜芜县主簿。官职虽小，那点俸禄也够在芜县安家落户了。
半年后父亲就将全家都接了过去，每人得一随侍仆从。
小海，就是那时起跟着他的。
那个时候，小海腰间并不挂这块玉，是跟了他半年左右，才开始将这玉挂出来，说是父母留的。
向阳压低了声音，问：“你不会是冰雪城派来的吧？”
钱安辰抿了抿嘴，并不说话。
向阳看着他，瞪大了眼睛，声音又小了几分：“你真的是冰雪城派来的！”
他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这是大事！要不要报孔华将军？
向阳心里暗暗思量，听师父的意思，清风城与冰雪城向来交好，此次又是以盟军作战。钱安辰说的，无论真假，这事都可大可小，毕竟出发点，是为了找回一城的皇子。
而且，这事关小海的身世。
若是知情不报，出了什么事情，按军规，是可以处死的。
钱安辰蛰伏清风城多年，冒死进入骑兵营，靠近他们身边。现在又自爆身份，他说的那么认真，看起来也不像是信口胡诌的。
不如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上报。
向阳的眼神闪过片刻犹豫后，转头问：“小海，我记得你是有一块玉，那玉你能拿出来给钱公子瞧瞧吗？”
“辰哥，叫辰哥不是叫的挺好的。”
钱安辰努力维持这好不容易才拉近的关系，得到了向阳的一个白眼。
向海深深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从胸前摸出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黑布打开，里面包着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叠好的素锦帕子，帕子一层层打开，露出一个小巧精致如飞镖一般的六角墨玉，正是钱安辰印象中的那块墨玉。
为辨认仔细，钱安辰也从胸前摸出一个牛皮纸，这纸摊开后，又有一张纸，打开来，正是冰雪城城主交给他的画。
两相比对，钱安辰激动地说：“是了，就是这块玉。”
向海的脑子嗡嗡的，他是冰雪城的皇子？这是什么话本桥段？
“钱公子你再仔细看看，别搞错了，我是有父有母的，我家就在芜县。”
从他记事起，他就在芜县伏家，那时，他的父亲，是芜县县主伏文，记忆里父亲母亲都对他很好。
七岁那年，父亲突然被抓，判处死刑。
举家上下，皆为官奴。
父亲被抓的那天，母亲将他腰间的玉取下来，用随身带的帕子包好，又拿木盒装了，外面再包一层黑布，放到他胸前衣襟里藏好。
母亲交代他，要护好这玉，要好好活着，然后自缢随父亲而去。
后来他才知道，安给父亲的罪名是：贪享赋税，拒不上缴。
没为官奴后，他被打过，被骂过，也见过旁人为了讨好管事，献上贴身的金银玉石，可他始终守着这玉。
直到被卖进董家，跟了董家二少爷，他才一点一点，在少爷身上找到安全感。
“那你这玉是从哪里来的？”钱安辰问。
“自然是父母予我的。”向海没好气的说，这段往事他花了很多年才沉寂于心，今日又全数被翻了出来，他的心情很是低落。
而且这个人信口胡说，非要说他是什么冰雪城皇子。
“那你的父母是？”钱安辰问。
向海别过头，不愿看他。
向阳虽不知道详细细节，却也多少听过些伏家的往事。他朝钱安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你还记得你母亲吗？”钱安辰急急又加了一句。
“钱公子，请吧。”
向阳起身，将钱安辰半拖半拽送出营帐。
他也看到钱安辰拿出来的那幅画，画上形状确实与小海的玉一般，就连成色也有九分相似。
此事事关重大，他决定先不上报，再将事情弄清楚些。
但若是钱安辰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必定要上报给孔将军。
后半夜，一身夜行衣的雪鹰再次找到了钱安辰。
他如今为百夫长，和向阳一样，有一个单独的小小营帐。
自从知道有了眉目后，雪鹰每隔三五天就会循着标记来找他催促任务进度。
骑兵营的士兵都是非常有经验的，雪鹰一直等到后半夜巡查兵交班时才得了机会溜到军营来。
“他的身份确认了吗？”
“还没完全确认，还有些问题需要弄清楚。”
“清风城大军应该明晚就能抵达凉山县。”
“这么快？”
“他若真在军营里，你要尽快将他带回去，总不能看着他上战场，那时你我都护不了他。”
“你回去禀明城主，说我见到那玉了，与城主给我的画一模一样。那孩子如今十三岁，曾在芜县董家做家仆。”
“董家？”
“董家，芜县县丞董云德，府上二公子叫董碧韬，他曾跟着董二公子。请城主着人查一查，我也会再想想办法。”
话音未落，雪鹰的身影就消失了。
钱安辰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思索着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他的身份已经在两兄弟面前曝光了，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按理来说他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行动，然后尽快撤离。
城主去查这件事，尚且需要一些时日，或许半月，或许半年。
从凉山县到凛冰县，最多十日。
他等不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刚刚被梦魇惊醒的向海，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他已经许久不做这样的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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