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接船
11月1日，孟冬之初。
俗话说，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如今这个时节，法租界的街道早已被枯黄色的梧桐叶覆盖，脚步落在枯叶上，“咔嚓咔嚓”的轻响便从脚下传来。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这些“咔嚓声”也接连不断，伴着脚步的轻重缓急，谱成了一首深秋的序曲。
北风越发猖狂，卷起树叶就往半空中飞去，平坦之地，甚至还能看到树叶绕着一个中心打转，就像是风暴里的蝴蝶，脆弱起舞，有一种残破的美感。
吕兰清和吕蕙如早早就穿上了大衣，画了精致的妆容，带着一件厚重的披风，表情略带欢快地走在街上。
今天，她们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到码头去，迎接她们八年未见的姐妹，吕美荪。
寒冷的天气并不影响码头商贩们的热情，他们可不管你是送别还是接人，只管卖自己的货品，生活所需、瓜果零嘴、天津特产等等物件层出不穷，伴着他们极具特色的吆喝声，吸引了不少顾客。
自从送别秋瑾后，吕兰清已经小半年没来过码头了，两姐妹在码头边立着，耳边是唠叨声、吆喝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她们心中有着期盼，倒也不觉这些声音喧闹，反而觉得颇有生活气息。
“呜——”
汽笛声响，一艘轮船即将靠岸，送别的人们脸上愈发悲切，嘴边的叮嘱不曾停歇，甚至越说越快，到最后，演变成了长久的沉默和眼角的泪光。
接船的人们脸上则满是雀跃，他们翘首引领，将手中写着名字的白板高高举起，一窝蜂地挤到下船处的两侧，尽可能地往前钻，以确保接的人一下船就能看到自己。
吕兰清和吕蕙如不慌不忙，没有随着人流往前挤，而是站得远远的，默默的等着。
等轮船靠岸停稳，踏板才缓缓放了下来，船上的人们簇拥着往下挤。
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他们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风霜，许是还没适应天津寒冷的天气，耸着肩，用手在手臂上搓个不停，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跺脚，试图以此来驱赶寒冷。
百姓之后，就是一个个提着皮箱的商人和读书人，他们推了推眼镜，不慌不忙地下了船，在接船的白板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跟着接船人一同离开。
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少，船上的乘客也走得差不多了，吕兰清和吕蕙如才终于看到了船上从容不迫的英敛之、英夫人和吕美荪三人。
她们俩这才缓缓往下船处走去，等她们走到时，那三人也刚好站到地面。
吕美荪一见到吕兰清和吕蕙如，就忍不住红了眼。
她瞪着眼，将眼泪憋了回去，又努力瘪嘴，试图扯出一个笑容，最后却发现这是无用之功，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双唇也忍不住嘟了起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吕蕙如走上前，将她拥入怀里，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英敛之和英夫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远了一些，把空间留给她们三姐妹。久别重逢，近乡情怯，总要有点时间叙叙旧。
吕兰清上前，给了吕美荪一个拥抱，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皮箱，道：“二姐，我们租了一个院子，还给你布置了一个房间。你是想先去吃饭，还是想先回家？”
吕美荪白了她一眼，娇嗔道：“久别重逢，江水寒瑟，如此情境，正是抒情之时，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浪漫都不懂！？”
吕兰清：“......浪漫为何物？”
吕美荪道：“莎士比亚知道吗?罗曼蒂克知道吗？”
吕兰清点头：“知道，看过一点。但...咱们是姐妹，有必要吗？”
吕美荪声音高昂，手臂夸张的挥舞着，道：“为何没有？亲情、爱情，都是人类最伟大、最高尚的情感！值得永远歌颂！”
吕兰清被她的模样逗笑，吕慧茹也忍俊不禁，仿着西洋的歌剧，给她来了一段：
“噢！我亲爱的妹妹，你坐着巨轮从远方而来！不远千里与我重逢！我该如何报答你？以我最纯真、最热切的感情！”
吕美荪见她真的装了起来，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了好了，恶心坏了！真是太讨厌了，原本还想跟你们哭诉两句，但你们俩把我心里聚积的感动全弄没了！”
其实，除了感动，一起消失的还有多年未见的隔阂和疏离，短短几句对话，三姐妹好像又回到了在六安的日子，互相打趣，互相支持，纵使有矛盾，也会很快随风消散。
吕兰清揽住她：“这才是姐妹啊！”
吕美荪点头：“也是，这才是姐妹。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她说到这，依次抱了抱吕蕙如和吕兰清，声音娇柔道：“大姐、三妹，我想死你们了！”
吕蕙如道：“我也很想你。”
吕兰清也点头如是说道。
吕美荪点了点她的头，道：“大姐想我，我信。但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主动给我寄过几封信？也好意思张嘴乱说！”
吕兰清理直气壮道：“我想你，但我更注重提升我自己！”
吕惠如将带来的披肩给吕美荪披上，笑道：“你还不知道她？一读起书来，什么都忘了，有时候连吃饭睡觉都会忘记，更别提我们这些姐姐、妹妹的了！”
吕美荪点头：“这倒也是，小时候我还为此事捉弄过她呢！”
吕兰清迷茫：“什么时候捉弄我了？”
吕蕙如笑道：“你难道忘了？就是有次你看完书之后，脸上多了只乌龟的事！”
吕兰清张大了嘴：“原来就是你们干的！你们那时还不承认呢！”
吕美荪哈哈大笑：“主要是爹爹和娘亲也瞒着你！让你顶着那张脸吃了午饭和晚饭，直到睡觉前才发现！就为这事儿，我们背地里笑了你很久呢！”
吕兰清故作生气：“哼！你们太过分了！”
说起往事，姐妹们就停不下来了。
人就是这样，过去的事，甭管它是美好还是痛楚，一旦开始回忆，就会越想越多，越聊越深。
几人叽叽喳喳地聊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英敛之和英夫人还在远处等着呢，这才收了话茬，约好晚上共榻而眠，开一场畅快淋漓的“卧谈会”。
俗话说，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如今这个时节，法租界的街道早已被枯黄色的梧桐叶覆盖，脚步落在枯叶上，“咔嚓咔嚓”的轻响便从脚下传来。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这些“咔嚓声”也接连不断，伴着脚步的轻重缓急，谱成了一首深秋的序曲。
北风越发猖狂，卷起树叶就往半空中飞去，平坦之地，甚至还能看到树叶绕着一个中心打转，就像是风暴里的蝴蝶，脆弱起舞，有一种残破的美感。
吕兰清和吕蕙如早早就穿上了大衣，画了精致的妆容，带着一件厚重的披风，表情略带欢快地走在街上。
今天，她们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到码头去，迎接她们八年未见的姐妹，吕美荪。
寒冷的天气并不影响码头商贩们的热情，他们可不管你是送别还是接人，只管卖自己的货品，生活所需、瓜果零嘴、天津特产等等物件层出不穷，伴着他们极具特色的吆喝声，吸引了不少顾客。
自从送别秋瑾后，吕兰清已经小半年没来过码头了，两姐妹在码头边立着，耳边是唠叨声、吆喝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她们心中有着期盼，倒也不觉这些声音喧闹，反而觉得颇有生活气息。
“呜——”
汽笛声响，一艘轮船即将靠岸，送别的人们脸上愈发悲切，嘴边的叮嘱不曾停歇，甚至越说越快，到最后，演变成了长久的沉默和眼角的泪光。
接船的人们脸上则满是雀跃，他们翘首引领，将手中写着名字的白板高高举起，一窝蜂地挤到下船处的两侧，尽可能地往前钻，以确保接的人一下船就能看到自己。
吕兰清和吕蕙如不慌不忙，没有随着人流往前挤，而是站得远远的，默默的等着。
等轮船靠岸停稳，踏板才缓缓放了下来，船上的人们簇拥着往下挤。
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他们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风霜，许是还没适应天津寒冷的天气，耸着肩，用手在手臂上搓个不停，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跺脚，试图以此来驱赶寒冷。
百姓之后，就是一个个提着皮箱的商人和读书人，他们推了推眼镜，不慌不忙地下了船，在接船的白板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跟着接船人一同离开。
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少，船上的乘客也走得差不多了，吕兰清和吕蕙如才终于看到了船上从容不迫的英敛之、英夫人和吕美荪三人。
她们俩这才缓缓往下船处走去，等她们走到时，那三人也刚好站到地面。
吕美荪一见到吕兰清和吕蕙如，就忍不住红了眼。
她瞪着眼，将眼泪憋了回去，又努力瘪嘴，试图扯出一个笑容，最后却发现这是无用之功，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双唇也忍不住嘟了起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吕蕙如走上前，将她拥入怀里，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英敛之和英夫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远了一些，把空间留给她们三姐妹。久别重逢，近乡情怯，总要有点时间叙叙旧。
吕兰清上前，给了吕美荪一个拥抱，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皮箱，道：“二姐，我们租了一个院子，还给你布置了一个房间。你是想先去吃饭，还是想先回家？”
吕美荪白了她一眼，娇嗔道：“久别重逢，江水寒瑟，如此情境，正是抒情之时，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浪漫都不懂！？”
吕兰清：“......浪漫为何物？”
吕美荪道：“莎士比亚知道吗?罗曼蒂克知道吗？”
吕兰清点头：“知道，看过一点。但...咱们是姐妹，有必要吗？”
吕美荪声音高昂，手臂夸张的挥舞着，道：“为何没有？亲情、爱情，都是人类最伟大、最高尚的情感！值得永远歌颂！”
吕兰清被她的模样逗笑，吕慧茹也忍俊不禁，仿着西洋的歌剧，给她来了一段：
“噢！我亲爱的妹妹，你坐着巨轮从远方而来！不远千里与我重逢！我该如何报答你？以我最纯真、最热切的感情！”
吕美荪见她真的装了起来，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了好了，恶心坏了！真是太讨厌了，原本还想跟你们哭诉两句，但你们俩把我心里聚积的感动全弄没了！”
其实，除了感动，一起消失的还有多年未见的隔阂和疏离，短短几句对话，三姐妹好像又回到了在六安的日子，互相打趣，互相支持，纵使有矛盾，也会很快随风消散。
吕兰清揽住她：“这才是姐妹啊！”
吕美荪点头：“也是，这才是姐妹。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她说到这，依次抱了抱吕蕙如和吕兰清，声音娇柔道：“大姐、三妹，我想死你们了！”
吕蕙如道：“我也很想你。”
吕兰清也点头如是说道。
吕美荪点了点她的头，道：“大姐想我，我信。但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主动给我寄过几封信？也好意思张嘴乱说！”
吕兰清理直气壮道：“我想你，但我更注重提升我自己！”
吕惠如将带来的披肩给吕美荪披上，笑道：“你还不知道她？一读起书来，什么都忘了，有时候连吃饭睡觉都会忘记，更别提我们这些姐姐、妹妹的了！”
吕美荪点头：“这倒也是，小时候我还为此事捉弄过她呢！”
吕兰清迷茫：“什么时候捉弄我了？”
吕蕙如笑道：“你难道忘了？就是有次你看完书之后，脸上多了只乌龟的事！”
吕兰清张大了嘴：“原来就是你们干的！你们那时还不承认呢！”
吕美荪哈哈大笑：“主要是爹爹和娘亲也瞒着你！让你顶着那张脸吃了午饭和晚饭，直到睡觉前才发现！就为这事儿，我们背地里笑了你很久呢！”
吕兰清故作生气：“哼！你们太过分了！”
说起往事，姐妹们就停不下来了。
人就是这样，过去的事，甭管它是美好还是痛楚，一旦开始回忆，就会越想越多，越聊越深。
几人叽叽喳喳地聊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英敛之和英夫人还在远处等着呢，这才收了话茬，约好晚上共榻而眠，开一场畅快淋漓的“卧谈会”。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