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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江南烟雨孤鸿现 凡心恻隐埋祸端(完)

    华服少年三人见此就欲迈步追赶,拓跋若火叫道:“小王爷且慢!”华服少年面色恨恨,转过身来,带着两道到了拓跋若火两人近前,已是神色如常,道:“拓跋家主何以拦我,该当乘此机会一举拿下那两人才是。”拓跋若火低声道:“穷寇莫追,我们如今在宋人境内,一切还须小心行事。”拓跋若火话音刚落,一旁的老道士接口道:“不知那二人何处得罪了小王爷,小王爷非要拿他们不可?”华服少年看了看四周,道:“此事容后细说,现下先去我那落脚之地,我为两位大师接风洗尘。”拓跋若火与老道士均是颔首,华服少年一展折扇,当先在头前带路,一行人离开此地。

    楚歌回了房间,一会想那奇异步子,一会又想镇上那些个新鲜事物,昨日游玩遇雨,匆匆一瞥,实在惹得他心痒难耐,好在终是有了决断,暗道:“爹爹只说今天他回来看见我便成,待我学了武功,过几日再出去玩,若他不允,便找娘去。”

    虽是料定主意,但此时房内只他一人,不免百无聊赖,又想起昨夜庭院,一时想再看看,除了鞋袜上榻,爬到床边推开窗户,趴在窗沿边听着庭院鸟鸣,瞧着花木布局,初时还能入眼,后来只觉甚是无聊,打了个哈欠,就要躺下睡觉,忽瞥见两道人影,目露惊喜,睡意全无。

    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走进庭院,那小的正是楚歌在走廊碰见的女孩,另一人却是个老者,身躯干瘦,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白须垂胸。两人手上拿着绳索竹竿等物,直到了庭院石桌旁才放下,石桌下还放了酒坛、扁担一干杂物。楚歌瞧那些物什,只觉与街上拿大顶耍把戏那些人的玩艺儿甚是相似,不禁大感兴趣,也不出声,就这般悄悄看着。

    老者将手中绳索一头系在大桂树干,另一头栓在几丈外的门柱上,离地足有七八尺高,随后手拿扁担,挑起两个酒坛,纵身跳上绳索。那绳索直径不足一寸,上面距离不等系着六七个铃铛,老者却是稳稳落在上面,丝毫不见摇晃,不闻铃响。楚歌看见这一幕,眼中异彩迸发,心底连连叫好。老者挑着坛子在绳索上左转右扭,走了一圈,每一步都踩在铃铛上面,却是不激起任何声音,实在奇异。随后他把扁担连同酒坛抛向空中,人却是凌空一翻跟头落地,两只酒坛落在绳上,扁担又搭在酒坛上,停的稳稳当当。

    老者落得地来,面容生笑,对女孩说:“姝儿,爷爷教你走的步伐练得如何了?”他容貌枯瘦,笑容实是有些可怖,但女孩却是浑然不觉,乖巧答道:“爷爷,那步子好难啊,绕着满屋子打转,我老是记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爷爷一样耍把戏赚钱。”随即小脸泛愁。老者摸了摸女孩头,声音柔和道:“姝儿还小,慢慢来就是,待你熟读五行术数,练的几年,能在绳上行走自如,绳铃不响,便是小成了,这样好了,爷爷教你一个好练的法子。”言罢,老者捡了几颗石子摆在地上排列开来,状如斗折蛇形。

    只见他双脚并立,两手负在背后,右脚拖地向前滑行一步,到了第一颗石子前,随后身体半转,左脚离地寸许收起迈出一步轻点在第二颗石子边,紧接着右脚踏在第三颗石子旁,左脚后退踩在第四颗石子前,右脚收回向右拖地滑行到了第五颗石子,左脚收到右脚处向右后撤半步踩在第六颗石子前,随即以左脚为轴身子大转,最后右脚踏在第七颗石子边,停顿一下又倒走步子回到开始之地。

    反复如是,步伐动作甚慢,直至第三遍方才停下,道:“姝儿,你以后便这样来练,待得熟了就可撤去石子练习,待一方之位流畅,再东西南北四位齐练。”女孩低眉称是,立照老者先前步子走了起来。老者则是坐在石凳上,手拿小刀修整手中玩艺儿,不时提点女孩。

    楚歌自然听不见两人对话,却能瞧的一清二楚,他见老者下了绳索,本以为他还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不想他却捡了石子乱走,那步子他瞧了两遍便已记下,看地上石子与绳上铃铛数一致,只觉应和那走绳子的把戏有关,但其中奥妙却是不明。他自是不知,老者这套步子看似乱走,实则暗藏周天玄妙,站北极星位,先踏天枢,后踩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等方位,不通天文术数,自然不明个中玄妙。楚歌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心道:“爹爹的步子比你厉害,我稀罕你的做什么。”

    他孩子心性,只因这老者先前打断他说话,此时躲在背后暗自诽谤,也不惧他。这般想着,仍趴在窗沿边偷瞧。过得一会儿,忽听得开门声响起。楚歌回过头来,只见莫仙儿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道:“小鬼头,趴在窗户瞧什么呢?”楚歌跳下床来,扑了过去,道:“娘,你怎么才回来,我都饿死了。”

    莫仙儿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打趣道;“娘给你买了好吃的,不过得让娘先瞧瞧你偷偷摸摸干嘛呢。”楚歌本想说瞧耍把戏的,但看那步子分明是一种武功,想起楚靖旻说窥人习武乃是大忌,目中掠过一抹狡黠,满面笑容道;“娘你不在,我闲的无聊就看看花鸟喽。”但莫仙儿是谁,本就机灵古怪,又深知自家儿子脾性,瞧他神色,对他这话实只信了一半,兼之童心未泯,想逗他一逗,偏也凑到窗前,看向庭院,此时那老者早已收了绳索酒坛坐着,只有小女孩在哪里蹦蹦跳跳乱走,她没留意到地上排列的石子,见那女孩生得清秀文静,不由微微一笑,偏过头来,道:“歌儿躲躲藏藏,瞧人家小姑娘呐,这么小就想着娶媳妇啦,眼光还不赖嘛。”

    依楚歌性情,本该立时出口反驳,然后便是与莫仙儿斗嘴,但不知怎的想起早上和女孩遭遇的一幕,心下赧然,竟没张嘴。莫仙儿瞧的分明,心底诧异轻咦一声,她本是想与儿子打趣一番,不想是这般情况,不由暗道:“难道这小滑头真给我说中了心事。”想到此处又不由暗暗好笑,心想:“一个小屁孩哪里会懂什么男女之情,怕是一个人待得无聊,找了个玩伴。”顿时怪自己多想,念到他还饿着,一举手中油纸包,道:“不逗你了,快来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楚歌闻言连忙举手接过,放在桌上打开,大喜道:“哇,有烧鸡吃啊!”他撕下鸡腿咬了一大嘴,口齿不清说道:“爹……唔……娘,你们也一起吃啊。”莫仙儿闻言,目光柔和,撕了一块坐下,与楚歌一起。楚靖旻却是微微一笑道:“爹不饿,你们娘俩吃吧。”楚歌含糊不清嗯了一声,再顾不得言语,只忙大快朵颐。

    楚靖旻原跟在莫仙儿身后,听这娘俩对话不以为意,只是心中窃笑,道他们如往常一般玩闹,随后坐在桌旁,看楚歌鲁莽吞咽,心中念头却是如烟云滚滚,久久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