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严老师（6）
这天，天空已经幕合，没有月亮。
缪老师的儿子踱出家门。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东转转，西转转，径直向严老师所在的学校宿舍跑去。
也只一刻钟的工夫，缪老师的儿子已经来到学校宿舍的门前。
此时的严老师正在看书。
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样子，正好透过窗子折射出来。
缪老师的儿子站在门外的一棵树下，依靠着，面朝宿舍的窗子。
严老师二十出头，身材匀称，她的一头长发肆意披散着，可能是晚上的私人时空，严老师享受着无拘无束的惬意。
她在书里吸允她想要的精神食粮，她在孤独的夜里，享受着这份孤独。
严老师的脸上充满朝气，而且是虎虎的朝气，似乎是流泻不完的长江之浪，黄河之波。
严老师也具有相当的妩媚，她妩媚的笑意颇似滚滚的繁华，妩媚的身子又流淌着肆意。
青春本来就是繁华和肆意的。
而严老师的美就是这样外显远远比不上内涵的深邃。
严老师在窗前读书的样子就像梵高的《向日葵》，给人一种静谧而向上的力量。
缪老师的儿子似乎也在《向日葵》中重新寻找力量的源泉，他希望自己苏醒，他似乎知道自己目前处于蛮荒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是很深的夜。
严老师出来倒水。
发现就在几米见外树下的人影。
因为灯光的缘故，严老师一眼就认出了是缪老师的儿子。
严老师没有打招呼，而是折回宿舍，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苹果。
只见她走到缪老师儿子的跟前，把苹果塞到他的手里。
“快点回家吧，你爸爸会着急的！”
严老师说完，随即做了个快快回家的手势。
缪老师的儿子没有抗拒，很顺从地接过苹果。
他也看懂了严老师叫他快快回家的手势，他恋恋不舍地转回身……
看到缪老师的儿子转身离开，严老师也回到他的宿舍。
……
缪老师的儿子一路走着，一路啃着苹果。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座石桥，石桥没有护栏。
也许是太专注啃着苹果，也许是认为石桥已经了熟于心，也许是步子本来歪斜，缪老师的儿子竟然一个趔趄从石桥上栽倒了河里。
“扑通”一声，似乎是河流接纳灵魂的符号，河面上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随后，涟漪渐渐消失。
没有扑腾的声音，也没有求救的声音。
第二天，缪老师的儿子被捞起，据说被捞起的时候，右手还紧紧抠着被咬过的苹果。
他对世界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一个被咬过的苹果。
这个苹果的美好他想带走……
缪老师没有追究谁给了他苹果，因为缪老师为了儿子努力了一辈子，他没有理由去责怪某一个人。
事实上，缪老师也认为他的儿子的死并不在极度的痛苦中，因为他手里抓了一个苹果，始终没有放手，这个“始终没有放手”，说明他还怀恋着人间，相信人间的美好。
这一切，就足够了。
这一切，让遗憾降到最低点。
缪老师的儿子虽然傻了，但缪老师没有草草收场。
缪老师给他的儿子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学校所有的老师都被邀请参加了，严老师也被邀请之列。
严老师出现的场所，严老师的学生一般也要去看热闹。
灵柩停放在缪老师家的堂屋中，堂屋中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花圈和挽联。
缪老师给自己儿子的挽联非常直白：“我儿缪大成，仙驾返瑶池”
缪老师的挽联直呼儿子的名字，他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呼唤他儿子的名字。
通过缪老师的挽联，大家似乎都记住了这个不错的名字。
也有同学敬挽：“平生风义兼师友，来世因缘结弟兄。”
这样的同学可堪真正的同学，可能一直在回忆同窗奋进的路途，那些秣马厉兵的岁月……
有一个挽联沉睡在所有的挽联中，过于直白：“未遂青云志，先成白玉楼。”
这个挽联虽哀，但更追述往日的悲凉，直接面向缪老师儿子的死因。
严老师也敬献了花圈和挽联。
挽联上书写：“音容宛在，懿德长存；慈颜已逝，风木与悲。”
缪老师对这样的挽联是很满意的，因为严老师在挽联中并没有因为缪老师的儿子傻了，否定他的道德情怀。
缪老师也需要这样的话语，所以严老师的挽联也被放在显著位置。
严老师的学生看到老师的挽联并放在显著位置，都为此感到骄傲。
只消片刻，严老师的学生都已能背诵严老师书写的挽联，他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音容宛在，懿德长存；慈颜已逝，风木与悲。”
缪老师对这种氛围也很满意，并不阻止。
林若水也夹杂在严老师的学生中。
他有一个特别的问题，她趁严老师比较得空的时候问道：“缪老师的儿子会游泳吗？”
严老师疑惑地审视了一下林若水，说道：“应该不会吧，会的话怎么会淹死！”
林若水小时候也有一次在滑落在河里，是他爸爸饲喂的水牛把他拱上岸的……
现在缪老师的儿子也死于不会游泳，那么学会游泳就显得很重要。
林若水脱口向严老师要求道：“老师，每个学生必须学会游泳！”
严老师看着林若水急切的表情，有点好笑。
这本来不是林若水应该关心的问题，可他像个大人似的，说出这话的时候还那么一本正经。
“好的，这个我向学校反映，看能不能安排老师教大家学游泳。”
严老师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缪老师儿子的事实面前，她也觉得如果孩子们不会游泳，河流确实会一不小心吞噬孩子的生命。
在江南的水乡，河道纵横，也确实经常听说孩子不慎被淹死的情况。
现在何况是一个成年人，原因都是一个，那就是不会游泳。
提出了这个问题，林若水的心情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听到大家在讨论游泳的事情，缪老师走过来。
插话道：“都是我犯的错，小时候没有给孩子一点自由，要他今天完成这个，明天完成那个，连小朋友们的游戏都没让他参加过，更不要说让他去学游泳了……想不到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场的人都能理解“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意思，最终缪老师的儿子没有考上他爸爸规定的理想的学校，也是他儿子本人矢志不渝的追求，可偏偏这样的追求轨迹，没有让他们达成想要的目标。
本来一切可以从头再来。
但缪老师的儿子先是选择了逃避，思维的逃避。
再而有意无意地选择了来生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缪老师的儿子踱出家门。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东转转，西转转，径直向严老师所在的学校宿舍跑去。
也只一刻钟的工夫，缪老师的儿子已经来到学校宿舍的门前。
此时的严老师正在看书。
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样子，正好透过窗子折射出来。
缪老师的儿子站在门外的一棵树下，依靠着，面朝宿舍的窗子。
严老师二十出头，身材匀称，她的一头长发肆意披散着，可能是晚上的私人时空，严老师享受着无拘无束的惬意。
她在书里吸允她想要的精神食粮，她在孤独的夜里，享受着这份孤独。
严老师的脸上充满朝气，而且是虎虎的朝气，似乎是流泻不完的长江之浪，黄河之波。
严老师也具有相当的妩媚，她妩媚的笑意颇似滚滚的繁华，妩媚的身子又流淌着肆意。
青春本来就是繁华和肆意的。
而严老师的美就是这样外显远远比不上内涵的深邃。
严老师在窗前读书的样子就像梵高的《向日葵》，给人一种静谧而向上的力量。
缪老师的儿子似乎也在《向日葵》中重新寻找力量的源泉，他希望自己苏醒，他似乎知道自己目前处于蛮荒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是很深的夜。
严老师出来倒水。
发现就在几米见外树下的人影。
因为灯光的缘故，严老师一眼就认出了是缪老师的儿子。
严老师没有打招呼，而是折回宿舍，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苹果。
只见她走到缪老师儿子的跟前，把苹果塞到他的手里。
“快点回家吧，你爸爸会着急的！”
严老师说完，随即做了个快快回家的手势。
缪老师的儿子没有抗拒，很顺从地接过苹果。
他也看懂了严老师叫他快快回家的手势，他恋恋不舍地转回身……
看到缪老师的儿子转身离开，严老师也回到他的宿舍。
……
缪老师的儿子一路走着，一路啃着苹果。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座石桥，石桥没有护栏。
也许是太专注啃着苹果，也许是认为石桥已经了熟于心，也许是步子本来歪斜，缪老师的儿子竟然一个趔趄从石桥上栽倒了河里。
“扑通”一声，似乎是河流接纳灵魂的符号，河面上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随后，涟漪渐渐消失。
没有扑腾的声音，也没有求救的声音。
第二天，缪老师的儿子被捞起，据说被捞起的时候，右手还紧紧抠着被咬过的苹果。
他对世界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一个被咬过的苹果。
这个苹果的美好他想带走……
缪老师没有追究谁给了他苹果，因为缪老师为了儿子努力了一辈子，他没有理由去责怪某一个人。
事实上，缪老师也认为他的儿子的死并不在极度的痛苦中，因为他手里抓了一个苹果，始终没有放手，这个“始终没有放手”，说明他还怀恋着人间，相信人间的美好。
这一切，就足够了。
这一切，让遗憾降到最低点。
缪老师的儿子虽然傻了，但缪老师没有草草收场。
缪老师给他的儿子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学校所有的老师都被邀请参加了，严老师也被邀请之列。
严老师出现的场所，严老师的学生一般也要去看热闹。
灵柩停放在缪老师家的堂屋中，堂屋中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花圈和挽联。
缪老师给自己儿子的挽联非常直白：“我儿缪大成，仙驾返瑶池”
缪老师的挽联直呼儿子的名字，他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呼唤他儿子的名字。
通过缪老师的挽联，大家似乎都记住了这个不错的名字。
也有同学敬挽：“平生风义兼师友，来世因缘结弟兄。”
这样的同学可堪真正的同学，可能一直在回忆同窗奋进的路途，那些秣马厉兵的岁月……
有一个挽联沉睡在所有的挽联中，过于直白：“未遂青云志，先成白玉楼。”
这个挽联虽哀，但更追述往日的悲凉，直接面向缪老师儿子的死因。
严老师也敬献了花圈和挽联。
挽联上书写：“音容宛在，懿德长存；慈颜已逝，风木与悲。”
缪老师对这样的挽联是很满意的，因为严老师在挽联中并没有因为缪老师的儿子傻了，否定他的道德情怀。
缪老师也需要这样的话语，所以严老师的挽联也被放在显著位置。
严老师的学生看到老师的挽联并放在显著位置，都为此感到骄傲。
只消片刻，严老师的学生都已能背诵严老师书写的挽联，他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音容宛在，懿德长存；慈颜已逝，风木与悲。”
缪老师对这种氛围也很满意，并不阻止。
林若水也夹杂在严老师的学生中。
他有一个特别的问题，她趁严老师比较得空的时候问道：“缪老师的儿子会游泳吗？”
严老师疑惑地审视了一下林若水，说道：“应该不会吧，会的话怎么会淹死！”
林若水小时候也有一次在滑落在河里，是他爸爸饲喂的水牛把他拱上岸的……
现在缪老师的儿子也死于不会游泳，那么学会游泳就显得很重要。
林若水脱口向严老师要求道：“老师，每个学生必须学会游泳！”
严老师看着林若水急切的表情，有点好笑。
这本来不是林若水应该关心的问题，可他像个大人似的，说出这话的时候还那么一本正经。
“好的，这个我向学校反映，看能不能安排老师教大家学游泳。”
严老师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缪老师儿子的事实面前，她也觉得如果孩子们不会游泳，河流确实会一不小心吞噬孩子的生命。
在江南的水乡，河道纵横，也确实经常听说孩子不慎被淹死的情况。
现在何况是一个成年人，原因都是一个，那就是不会游泳。
提出了这个问题，林若水的心情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听到大家在讨论游泳的事情，缪老师走过来。
插话道：“都是我犯的错，小时候没有给孩子一点自由，要他今天完成这个，明天完成那个，连小朋友们的游戏都没让他参加过，更不要说让他去学游泳了……想不到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场的人都能理解“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意思，最终缪老师的儿子没有考上他爸爸规定的理想的学校，也是他儿子本人矢志不渝的追求，可偏偏这样的追求轨迹，没有让他们达成想要的目标。
本来一切可以从头再来。
但缪老师的儿子先是选择了逃避，思维的逃避。
再而有意无意地选择了来生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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