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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道只在曲中求!

    沉默

    对峙的双方一在上,一在下,可论武道修为,却是下者强,上者弱。

    但魏铮却怡然不惧,只是问出话后,便看着下方的大当家,似乎要将此人的心肝脾胃看个对穿,看看此人的身体里,是否还有残留人的痕迹。

    “这眼神...”梅见鹰迎上了魏铮的目光,却被里面蕴含的东西深深刺痛,那一年,自己便是被这种眼神所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从深沉到急促,将血液急速泵向全身,一捏拳,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梅见鹰咧开嘴唇直到齐眉,露出森然的牙齿,是啊,自己如今已经是练髓,没有人,可以再那样的看着我!小子,我要活撕了你!

    心念如电般闪过,人也如箭矢刺破空气,直取魏铮面门而来!

    两人之间不过隔了五丈,梅见鹰此时全力出拳,一个呼吸不到,便已跨过五丈杀至身前,这一拳于一旁的军师看来,便如鬼魅一般快捷,可魏铮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闪下巨石。

    梅见鹰来不及变化劲力,那蓄力一拳便击在一棵人腰粗细的树干上,只听咚的一声,那树便自中拳处断裂开来。

    树倒,拳收,两人之位互换。

    “你练的也是七杀拳?”

    “空有其形,你服血丹数年,便只练了这一身蛮力吗?”

    “可悲。”

    梅见鹰正诧异这少年的感应灵敏和速度之快,已与练髓武者无异,却不料听到此人竟如此贬低自己,暴虐的杀意在心中翻滚不休,以至于面部扭曲得已经睚眦欲裂,他正欲再度出拳之时,却看见那少年身上升起一股莫名厚重的气势起来。

    而一旁正欲趁魏铮不动时偷袭的军师,也被那股气势所慑,只迈出一步,便被死死定住在原地,明明也有练骨修为,一身上下也是十石之巨力,可此时任凭军师如何挣扎运劲,身上各处青筋暴起,用力至眼角都破裂出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股无形的气势压迫,再也迈不出第二步。

    身旁传来军师粗重紊乱的喘息声,可魏铮却连给他分去一撇的兴趣都没有,只上前一步,于一吸之间便将七杀拳催心绝意杀身之劲道,融为一股爆炸性的力量,若在三天前自己,只能将这股力量直直击出,即便是速度力量都与练髓武者相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靠此与真正的练髓武者拼斗。

    可此时,体内这股爆炸性的劲力却在一种莫名力量的影响下如臂使指,运转圆融无碍,推动着他,以半步练脏之躯驱使着这练髓之力,一步既出,膝盖只是一弯,脚下炸出一个小坑,魏铮人已如瞬移一般,从巨石下方闪身而上,一拳击出!

    同样身具练髓大力和灵敏的五感,梅见鹰在魏铮行动之前便已察觉到其攻势落于何处,此时也是一拳打出!

    魏铮刚落于石上,便捕捉到了梅见鹰的出拳,却也不闪不避,只是将拳锋所指,从其人的心口转移到了拳头上。

    “砰!”

    一声闷响,两人拳头甫一接触,魏铮便感觉一股巨力从这大当家拳上传来,可此人劲力虽大,却散而不凝,魏铮只是气一沉,脊柱带动腰胯一转,便将此力自手肩卸于地面,自己的拳劲却凝为一股,将此人拳头击得荡开,随后便重重击在此人胸膛!

    梅见鹰被魏铮一拳正面击溃,打中胸膛,登时胸口中拳处便凹陷下去,可此人只是一将劲力一股荡,那凹陷处便又填充而起,与此同时,右拳又是排空击来!

    这却是练髓武者为何是筑基之终,换血之始了,踏入练髓的武者,劲力皮膜筋骨脏腑全部锻炼至自身的先天极致,精神开发至初步入微,又增强了骨髓的造血能力,此等武者,便是受到伤势,可以迅速恢复,不影响战斗力。

    “却是好沙包!”

    魏铮大笑一声,也是提拳迎上,两人便在这两丈见宽的巨石上,近身搏斗起来,练髓武者的近距离拼斗,快得已经在空气中失去了身形。

    一时之间,巨石下的军师便只能听见一连串密集炸响的踏地声和不时响起的拳头击中肉体的击打声,他抬头望着巨石,石头上哪里还有两个人?

    视网膜上残留的不过只有两道不同色彩,那些组成色彩的线条在极速的运动中交错纠缠,繁复的画面直搅得人心烦意乱。

    在这种近身极速拼杀中,什么技巧,什么感应都已经没用,有的只是拼尽全力,每一次出拳都狠狠的轰向对方的要害。

    “砰!”“砰!”“砰!”“砰!”....

    魏铮此时已经分不清自己出了多少拳,又中了多少拳,没有理会身上处处被重拳轰击造成的扭曲伤势,他只知道,每轰出一拳,每承受一拳,自己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便凝实一分,自己出的每一拳便更畅快一分。

    此时虽是与贼首以命相搏,可魏铮脑海里却并未想着面前的强敌,心里闪过的,只是一幅幅画面,一张张人脸。

    浮光掠影间,那些画面里有拳毙于四、有刀劈仇贼、有典史杀人立威后众衙役麻木的神色以及这二郎山上那地狱一般的屠宰场,还有被迫为贼的百姓却为贼拼命反抗锦衣卫,种种画面化作喜、怒、忧、惧、爱、憎、欲之七情在心中轮转不休。

    而那在种种枷锁化成的淤泥里被深深掩埋的念头,此时便随着七情流转,自淤泥之中发芽,不断在厚厚的泥层之中蜿蜒而又坚定的向上钻探,想要将自己的形态展现于世间。

    一秒后

    两秒后

    三秒后

    魏铮心中那道念头种子终于钻透了淤泥,向这个世界首次展露它的形态。

    “轰!”

    随着种子透土发芽,魏铮体内那股原本只在颈部下存在的莫名力量直冲眉心,自眉心一转,又复往下沉入丹田,随着这一循环,这股莫名的力量便彻底稳定下来。

    那股力量若以颜色形状来描述,则其色如血又如铁,其形如山川江海又如悠悠众生,若以质感而言,此力又即凝聚又疏散,即存在于全身每一处肌肉、每一块骨骼、甚至于每一个细胞之间,又可清晰的感受到这力量的整体存在。

    此力一成,魏铮浑身的血气劲力便如勇卒归于良将,贤臣寻得明主,其魂自生,其魄自现。

    在体内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无需魏铮主动控制躯体来发劲运力,只是念头一起,体内的劲力皮膜筋骨脏腑乃至还未锻炼的骨髓便随自然而然的发力,各在其位各司其职的同时又相互协调,血气劲力流转间便传来一股曲水流觞的韵律感。

    四秒后

    魏铮又一拳击出,此时这一拳却非出拳,而是拳出!

    拳在意先,身随拳走,速度未曾变快,那羚羊挂角浑然天成的一拳却叫梅见鹰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一拳击在其人心口,拳中瞬间,劲力便透体而入,钻透、爆炸等数种不同的力道在梅见鹰胸膛里肆虐,这一拳梅见鹰再也抵挡不住,一股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水自口中喷出,其人也被打的倒飞十丈开外,将地面犁出一道长长的浅痕。

    “咳咳..咳咳..”

    “这就是势吗?我败得不冤!”

    “可我,就是不甘心啊!你要我死,那我两便一起死吧!”

    十丈外,梅见鹰以手掌捂嘴站了起来,似是在吞服着什么东西,随着他放下手掌,喉咙处用力吞咽下一外形浑圆的事物,随着那东西入腹,梅见鹰心口处那个几乎被打穿的拳印又渐渐鼓胀起来,他踏出一步,身上的血腥味便突然爆发开来,便是在十丈外,也能隐约可闻。

    梅见鹰站起后,左臂悬腰,右臂下垂,右拳虚握,随后整个人便蜷缩起来。

    看着这熟悉的起手式,魏铮只是一叹:

    “你服用丹药的最后一击,便是杀身吗?”

    “有杀意无舍得,有爆发而无桎梏,只杀他人却不杀己身,求之邪药却失之神藏,实在可悲可恨可杀!”

    梅见鹰却不搭话,只将虚握的右拳一捏,“啪”,一声爆响,便是梅见鹰的回应。其人便带着滔天杀意和血腥之气击来,其力道却比刚刚还胜上数筹。

    “啪!”

    同样是一声爆响,可魏铮之拳,却又与以往大为不同,其势恢弘灿烂,不带半点血腥,只是一种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的慷慨悲壮之情为表,一种直叫天翻地覆的灼热意志为里。

    拳未发出,巨石下方的军师便已读到这一拳里面蕴含的意志思想,其人怔怔呆住,就连巨石上的梅见鹰被这一拳轰得整个胸膛都炸裂开来都未曾察觉,只是在不知不觉间,便已泪流满面。

    “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

    “可,为什么..”

    魏铮自巨石上跃下,缓缓这位他从未正眼看过的军师的身前走过,从耳边那细微而又绝望的抽噎声中,便已知道此人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志,渐渐走远,只余一句话在空中飘荡:

    “你不需知道为什么,你永远也不会懂那是什么,若要说于你听,那便只有一句话:”

    “吾道只向曲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