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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背靠大树

    孩子们在小食堂美美的吃完午饭后,又返回到学堂。由于离下午开课还有些时间,所以除了少数几个懒得动弹的趴在桌上打盹外,大多数孩子都聚在学堂前的空场上嬉戏玩耍。

    空场没有铺就石砖,而是一片平整的泥土地,岁数小的孩子们经常在这里追逐打闹,即使不小心跌倒了,也不会磕得太严重。

    而大一点的孩子们则是把一东一西两张石桌围得严严实实,每张石桌都有两人在对弈象棋,其余一帮孩子则站在一旁七嘴八舌的观战支招,看上去好不热闹。

    还有几个似乎闲得没事,凑在老槐树下一边享受着凉快的树阴,一边吹牛打屁。

    “诶,上午陆羽讲的啥南啊,北的,你们几个谁听懂了?”一个背靠大树,瘦得像根筷子似的男孩忽然开口询问众人。

    长着一双绿豆眼的小男孩,坐在老树根上,抬头看了一眼天边舒展的白云,漫不经心道:“南北的事嘛,我当时没在意听,不过,我对他所谈及的‘连横之法’以及‘远交近攻’颇感些兴趣。”

    “这是兵法吗,我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那“筷子男”显得十分好奇。

    “管他呢!”一个矮胖墩边大吃了一口从小食堂拿回的包子,边插话道:“我看他那些都是胡诌,要不先生干嘛罚他呀!”

    绿豆眼的男孩蔑视了一眼矮胖墩,讥讽道:“胡诌?你倒是给我胡诌一下看看,不说旁的,就连当时的六国,恐怕你都说不清楚,还是老老实实地吃你的包子吧!”

    矮胖墩翻了个白眼,倒也不怎么生气,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绿豆眼的男孩刚想再继续说几句,忽然瞥见陆飞和他那几个跟班出现在院门口,他那小眼珠滴溜溜一转,赶忙出言提醒大家,其他人则很默契地转移了话题,开始大声谈论起其他好玩的事情来。

    陆飞走进院子,驻足在空场上扫视一周,而后又快步进了学堂,并没有发现陆羽和陆安的身影,他随即意识到陆羽肯定是在刻意躲避,

    让他找不着机会报复。

    这小野种变狡猾了。哼,躲得过初一,他躲不过十五!

    陆飞趴在桌上,边想边合上了眼睛,习惯性的开始了他的午睡。其他几人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言,甭管困不困,也跟着有样学样,闭着眼眯瞪起来。

    快到未时三刻,当箐竹先生那有些伛偻的身影出现在院子的月亮门时,还在玩耍的孩子们见了,一窝蜂似的跑进了学堂,都规规矩矩地在椅子上坐好。

    陆羽和陆安就跟掐好钟点似的,也正好走进院子,跟先生打了声招呼后,连忙也快步走进了学堂。

    按照惯例,下午是先生大讲的时候,所有学童都要一起听讲。箐竹先生端坐在大案后,朗声道:“今天继续讲《诗经》。”

    《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的开端,也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诗歌,共三百一十一篇,在前秦时期称为《诗》,或取其整数称《诗三百》,在西汉时被尊为儒家经典,史称《诗经》,并沿用至今。孔子曾概括《诗经》宗旨为“无邪”,并教育弟子读《诗经》以立言、立行。

    《诗经》既然是诗歌,句子当然非常唯美,并且朗朗上口。箐竹先生似乎陶醉其中,富有感情的念一句,然后再慢慢地讲解一句,细细品味让人如有身临其境之感。

    陆羽这是头一次听《诗经》,就被那婉转动听的句子所感染,原来那点对《四书》《五经》的排斥感也荡然无存,心里不禁暗暗赞叹:

    这么好的诗歌,还真值得一学啊,将来追妹子时如果能拽出两句,那得多帅啊!

    其他学童虽不这般想,但也个个正襟危坐,都在聚精会神的聆听着,毕竟先生刚开始讲,这些孩子还没有神游他方。

    而陆飞还是老样子,不管不顾的一直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箐竹先生讲着讲着,忽然一顿,破天荒的点了陆飞的名字。

    “啊……”陆飞被同桌推醒,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一边擦拭嘴角残留的口水,一边歪歪扭扭地站起来道:“学生在。”

    “把刚才的诗句背一遍。”箐竹先生面露不悦,沉声道。

    “啊?”陆飞如梦初醒,瞠目结舌,好在有同桌小声提醒,他边听边说,磕磕巴巴地总算背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老先生自然知道是有人帮他,也不点破,微微一笑道:“不错,那你解释一下此句何意?”

    估计老先生刚才讲的时候,陆飞的同桌也只听了个大概,再说解释起诗歌来,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那位同桌只得皱着眉头,爱莫能助地冲着陆飞摇了摇头。

    陆飞这下可傻眼了,但凭着自己的聪明劲,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我觉得吧,是这么个意思……有一只雪白雪白的白鹭站在水里,水那头还有一美人儿,我游过去找她,可太远了呀,于是乎,我俩便一块往中间游。”

    学堂里顿时哄堂大笑,就连陆飞的几个跟班也忍不住地捂着嘴巴偷乐。

    陆飞臊得满脸通红,心里不禁气恼起先生来:这老头,从来不问我,怎的偏偏就今天问我呢?这不是成心让我难堪嘛!

    “朽木不可雕也!”老先生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陆飞这句话还是听得懂的,立刻不服气道:“先生,您为何不问问陆羽,看他可不可雕呢?”

    在陆飞想来,陆羽和他是半斤八两,俩人的功课真要是比的话,没有最差,只有更差。把陆羽“拉下水”,一来可以缓解自己的尴尬,二来要罚一起罚,还多一个垫背的。三来正好也趁机报复下陆羽,谁让他上午在先生面前卖弄,到动真格的了,他肯定原形毕露。

    “也罢。”老先生期许地看了一眼陆羽,和颜悦色道:“陆羽,那你就给陆飞讲讲此句吧。”

    陆羽起身道:“是,先生。”

    好在刚才陆羽听得仔细,沉吟片刻,又酝酿了一下感情后,他才徐徐答道:“河边芦苇青苍苍,清晨露水结成霜,意中人在何处?就在河水那一方。逆流而上去寻她,道路险阻又漫长。顺流而下去找她,仿佛她就在那水中央。”

    本来学童们也想看陆羽的笑话,那可也是个从不听课的主儿,却偏偏没想到陆羽复述的一字不差,而且声情并茂,让人仿佛置身于遥盼意中人的情景中,一个个都默不作声,似乎听呆了一般。

    陆飞被比了下去,都顾不上生气,因为他实在太意外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还是以前那个从不听讲的小野种嘛,怎么好像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了一般。

    箐竹先生欣慰地点了点头,赞许道:“孺子可教也!”

    “先生过奖,学生谨记先生教诲,日后自当用功读书。”

    陆羽赶紧溜须拍马,在他想来,以后在学堂,有了老先生罩着自己,背靠大树好乘凉呐!量他一只“黄毛鼠”也嘚瑟不起来。

    箐竹先生又看了一眼陆飞,面孔一板道:“陆氏学堂,陆家子弟更应表率在先,陆羽近来颇有长进,望你也好自为之,尽快赶上,如若再上课酣睡,你便可不用再来学堂。还有,以后你若再和陆羽挑衅滋事,不论谁对谁错,我先唯你是问!”

    陆飞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不甘心道:“先生,为何唯我是问?您这也太偏袒陆羽了吧。”

    老先生似乎早有所料,戏谑道:“若是你学业超过他,我便唯他是问,公平乎?”

    学习好才是王道啊!

    陆飞这下被噎得没话说了,气鼓鼓地坐了回去,这以后要是再找陆羽麻烦,看来得另外想辙了,至少在学堂里是行不通了。

    没想到老先生如此照顾自己,陆羽心里小得意一下,打算以后努力读书的同时,要继续做好马屁工作,双管齐下,牢牢抱紧箐竹先生的大腿。

    箐竹先生不知二人心思,在他看来,现在的陆羽,好不容易浪子回头,总算知道学了。可绝不能再容忍别人欺负他,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所以才有意偏袒。再说,若是能用此法激发他二人较着劲的学习,也算是意外收获。

    在这段小插曲过后,老先生又逐句地讲了一个多时辰的《诗经》,便到了申牌末刻,终于收起书来,宣布下课。

    待其他学童都走后,老先生又把陆羽单独留下,向他询问后来讲的一些内容。陆羽乖巧,知道先生是在给自己开小灶,便懂装不懂的故意问了几个细节问题,老先生见他敏而好学,果然又耐心的给他辅导一番。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箐竹先生才四平八稳地走出了学堂,陆羽恭恭敬敬地跟在先生身后。陆安早就等候半天了,赶忙把陆羽拉到一旁,有些羡慕地小声问道:“少爷,先生是单独给您授课吗?”

    陆羽挺了挺胸脯,傲然道:“那是自然,我是谁啊?”

    “对对对,您是人才,是将来国之栋梁,是……”陆安马屁连连。

    陆羽赶紧打断道:“行了,行了,又来了,赶紧跟我回去,咱们得出趟门。”

    “少爷,这么晚了,咱们要去哪?”陆安纳闷道。

    “去找赵公差,管他要玉佩去。”陆羽忽地想起一事,忙问道:“对了,衙门口在哪儿啊?”

    “顺天府在城西南,有段路程呢,小的我还是赶紧去找老孙头吧,让他把马车备好。”陆安说罢,便一路小跑,扬长而去。

    只剩下陆羽傻傻站在原地。

    顺天府?耳熟啊!这不是原来我家楼下超市的名字嘛,怎么成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