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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兄妹反目

    陆羽跪在陆氏宗祠的门外,也许今日实在起得太早,他深感一阵困意,索性就闭上眼睛,头靠着门框打起了盹。不多一会儿,他就睡着了,鼻子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陆喜就站在陆羽的身后,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天太凉了,他习惯性的把手拢在袖子里,抬头望着天上的白云,脑子里却正在琢磨一件令他十分头疼的事情。

    在陆喜眼里,陆羽一直是个胆小懦弱比较好对付的小少爷,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也根本不拿陆羽当少爷看。

    可今日见识到陆羽在祭祀典礼上的表现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

    陆喜特别会来事,擅长察言观色和见风使舵,否则他也不会爬到侯府副总管的位置。

    为了有朝一日能顺利接替陆顺成为侯府大总管,他现在需要重新审视一下陆羽,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对陆羽重新进行估值——以前的陆羽是典型的垃圾股,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最具潜力的绩优股。

    然而,问题来了。

    陆喜曾经是二老爷陆显的伴读书童,能爬到今日的位子也是二老爷鼎力推荐,而众人皆知二老爷在侯府最不待见的人就是陆羽。

    越琢磨,陆喜越觉得左右为难。他抬眼看了一眼陆羽那略显单薄的背影,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被罚跪陆氏宗祠居然还敢睡觉,心也忒大了,换作一般人恐怕还真做不出来。

    不过,反过来想,这小子的确不是一般人,就凭这份胆量和气魄,将来就算混不出个样儿来,也肯定是个难缠的主儿。

    再者,凭陆羽的才华和陆家的势力,将来这小子一旦考取功名,必将平步青云,在侯府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到了那时,可绝对不是今日的二老爷可比的。

    思前想后,陆喜还是觉得那句老话“欺老不欺小”有些道理,他打定主意,以后尽量避免淌这潭浑水,本着多栽花少种刺的原则,能不得罪陆羽尽量不得罪。

    正在陆喜为他的远大前程谋划的时候,他瞥眼看见芸夫人带着贴身丫鬟月儿和小书童陆安朝他这边走来,远远的和芸夫人那双冰冷的眸子对望时,他立刻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吓得当时就一激灵。

    他赶紧欠身到陆羽身旁,想把陆羽唤醒,希望这位小爷能替自己说几句好话,免得芸夫人误会。可喊了几声,陆羽都跟死猪似的毫无反应。无奈之下,他又轻轻推了推陆羽,可没想到一推,人就倒了。

    看着陆羽那毫无血色的一张白脸,陆喜当即吓了一跳,他赶忙把陆羽扶起,哆哆嗦嗦的伸手凑到对方的鼻下,想检查一下到底还有没有呼吸。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那一股微弱的气息,确定人还没死,陆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一点,耳边就忽然传来芸夫人一声娇喝:

    “到底怎么回事?”

    “少爷,好……好像晕……晕……”

    还没等陆喜结结巴巴的说完,芸夫人就快速俯身从他的手里抢过陆羽,一把揽入怀中,急切的在陆羽的耳边低喊:“羽儿,羽儿。”

    见陆羽没有反应,芸夫人又用拇指按住了陆羽鼻下的人中,渐渐用力,按了一会儿之后,陆羽终于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

    “冷……头好晕。”陆羽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羽儿,没事,娘在呢。”芸夫人抱紧了陆羽,用手轻抚他的脸颊,看着儿子虚弱的样子,眼里泛出了泪花。她轻咬嘴唇,强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扭头对月儿和陆安吩咐道:“月儿,赶紧去找郎中。陆安,快把羽儿背回屋去。”

    陆喜尽管也冷,但他还是十分乖巧的脱去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陆羽的身上,又帮忙把陆羽搀扶到陆安的背上。

    芸夫人却看也不看陆喜一眼,径直走进了陆氏祠堂,扑通一下就朝着陆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了下去。陆喜一看又傻眼了,他哪敢阻拦,赶紧一路小跑去找二老爷汇报。

    陆喜来报时,侯府二老爷陆显正在书房里和陆冲聊着今日祭祀典礼之事,起先听说陆羽晕倒,他并未在意,可一听芸夫人进了陆氏宗祠,他气得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二哥莫要冲动。”陆冲自幼长在侯府,虽和陆彰陆显只是堂兄弟,但从小一起玩大,感情胜似亲兄弟。但他也深知陆显为人不像大哥陆彰那般厚道,心眼儿很小,而且遇事冲动喜欢走极端,所以才赶忙劝住。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能踏入我陆家祠堂呢?这还成何体统!”陆显坐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才勉强把心头的火气暂时压了下去。

    陆冲也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缓缓道:“二哥,他们孤儿寡母也不容易。羽儿自小体弱,又刚大病初愈,想必小妹知道你责罚羽儿,本就心疼,见羽儿晕倒,为人母者一时难以自控,做出冲动之事,也属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

    陆显横了陆冲一眼,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案上,皱着眉道:“三弟呀,你和大哥就是太惯着陆芸了。陆氏宗祠那是只有陆家男丁才能进入的地方,她就算再冲动,再糊涂,也不能置祖宗家法于不顾啊!”

    陆冲没想到陆显扯出了祖制这面大旗,一时语塞,犹豫了片刻才道:“二哥说得在理。不过,一家人,理应以和为贵,此事最好不要声张,以免惊动老侯爷,他老人家最近身体可不太好。”

    “哼”陆显说,“此事皆因那个孽种而起,她这个生母还不分青红皂白去闹祖宗祠堂,就是父亲大人知道了,也得依家法责罚。你且随我来,今日断不能叫这母子俩坏了我侯府的规矩。”

    陆芸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跪在陆氏宗祠里,她终于得偿所愿的为当年私自生下陆羽之事向陆家列祖列宗忏悔,也把埋在她心里多年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难言之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个干净,人也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感觉轻松了许多。

    悔过之余,她不求陆家能宽恕自己,只求陆家能宽容陆羽,保佑他健康平安,将来她们母子一定会感念陆家养育之恩。

    正在陆芸虔诚祷告的时候,陆显板着脸和陆冲一道走进了祠堂。陆显走近陆芸时,听到了她后面的祷词,心里顿时不悦。

    这不是在陆家列祖列宗面前说自己不能容人嘛,哪是祈祷,分明是告状啊!

    陆显这般想着,压了压火气,道:“陆芸,陆氏祠堂不是一介女流该来之地,还不速速退去。”

    陆芸没接话茬,好像没听见似的,一心一意的继续念完祷词,然后虔诚的伏地而跪,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了起来,转身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陆显,俏脸一寒,质问道:“二哥,小妹我就问你一句,羽儿他可是你陆家人?”

    “子随父姓,他父亲是哪家人,他便是哪家人。”陆显冷哼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用问我吗?”

    陆芸闻言,面皮一紧,眯起她那双丹凤眼盯着陆显,道:“既然羽儿不是你陆家人,那你罚他跪你陆家宗祠是何道理?”

    “他所作所为有辱我陆家门风,就和当年一样,难道还不该向我陆家列祖列宗悔过吗?”

    陆冲在旁边一听陆显提到了“当年”这个敏感字眼儿,心里咯噔一下,可还没等他出言缓和,就听陆芸开口道:“当年之事,是我陆芸一人对不起陆家,与我孩儿无关。陆显!你身为长辈,却处处相逼,天下哪有你这样的舅父?”

    “你……你……”陆显气得浑身直哆嗦,伸手指着陆芸,“当年要不是你胆大妄为、一意孤行,怎会让堂堂侯府上下如缩头乌龟一般让人耻笑。时至今日,我们哥仨仍旧蒙在鼓里,都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谁的种儿!我倒要请教请教你,该怎么当这个舅父?”

    陆芸使劲咬了咬嘴唇,陈年往事却如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她憋了很久的眼泪这时竟不争气的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簌簌而下。

    见陆芸受了委屈,陆冲赶忙打起圆场,道:“小妹,二哥也是为你好。你擅闯祠堂,有违祖宗家法。但三哥我也知道你心里苦闷,就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事情闹大了对你们娘俩儿都不好。”

    当陆芸脑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陆羽的时候,作为母亲的她终于把更多的泪水抽抽噎噎地忍了回去。她一甩衣袖,瞪了一眼陆冲道:“谁无理取闹了!”

    作为陆家这辈中唯一的女子,陆冲自小就很疼爱她这个妹妹,生怕她受一丁点委屈。打从小时候起,不管遇到何事,也不管陆冲是否占理,只要陆芸一瞪眼,陆冲立马服软。现在显然已经养成习惯,他咧咧嘴,傻傻地呵呵一笑,不再争辩。

    这时,陆家长子陆彰从门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