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妹妹的牵念（求推荐，收藏，打赏）
每个人多少都有一两个愧对的人，也许是因为某件事伤害了的朋友，也许是某些言语伤害了的亲人，人的愧疚是基于对整个社会秩序的认可，是对道德的敬畏。
我一直有一个愧对的人，而且是一直持续下去，是不可逆转的，说是愧对却又不似，这种情绪很复杂。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一直都想挽回这一段失落的亲情，但因为种种因缘际会，我们都成了最血亲的陌生人。
我们家是那种很传统的家族，一直都很在意家族香火的延续，而且父母亲都一直想要两个男孩，将来一人负责一老，给他们养老。
不得不说传统性的观念真的捉弄了很多人，也折磨了很多人，爷爷奶奶因为父母亲生的前两胎都是女儿，所以更加郁闷，仿佛家里边就有几百万资产，若再没个孙子，这家产流要流到外姓人手里一般。
因为生不出儿子，父亲也自责，而且可能会有不少人背后戳父亲的脊梁骨，说什么断种之类的话。爷爷奶奶父亲因为没得到一个孙子，就把怨气都撒到了母亲的身上，所以母亲在年轻的时候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长大后母亲常对我们说起“生个女儿有什么吃什么，生个儿子吃什么有什么”的日子，那段生了前两胎女儿所遭受的待遇的日子也造就了她后来比较偏激的性格。
她常和我们几个儿女说起那段日子，坐月子的时候能够吃得上鸡蛋就算奢侈的了，不但如此，还因为做些活讨不得奶奶欢心，让她跪着之类什么的，而且专捡一些难听的话骂母亲，戳她后家人脊梁骨等。
因为计划生育政策的缘故，所生的前两胎女儿要处理掉，当时将大姐送给了某个亲戚，不过后来什么原因又将她接了回来，不得不说大姐是幸运的，后来也因为她，造就了我的不幸，也造就了我的幸运。而二姐也就还好，她最终是被送到了外公外婆的身边，一直和外公外婆一起长大，二姐也是个命苦的人。
因为隔代亲，所以外公外婆对她十分宠爱，使得她性格乖张，从小就和其他男孩混，学得一身的痞气。在小的时候，就常到同伴家里住宿，就不愿意自己回家。说实话我们一家人的性格太像了，我跟弟弟也有过不回家的经历，那是上小学的时候，这里不多赘述。
我记得小时候和母亲到外公外婆家去，没见到二姐，外公告知之后才知道，二姐和她的小伙伴出去鬼混，借宿伙伴的家里，母亲是个要强的狠人，直接跑到人家家门口将二姐强行拉回家。
我能想象到一个女孩怎么可能跟一个名义上的陌生母亲回家呢，而且她还可能痛恨父母亲将她抛弃，回家后受到了母亲的棍棒教育，那情形到如今仍留在我的记忆里。
母亲直接将用绳子捆着二姐的双手，任凭二姐如何挣扎，都挣不脱，然后开始行使她多年来缺失的教育，拿着鞭子抽，一边抽一边训斥，问知道错了没有之类的话，二姐性子倔强得很，从来没认过错，她破口大骂着大哭着，二姐撕心裂肺地哭着，震动了整个寨子，有人来劝后母亲怒气才消一些。
二姐虽然寄养在外公外婆那边，但后来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了，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是完满的事，然而不完满的是妹妹一事。
我忘了我的出生地是在家乡，还是在外地，父母亲也许没对我说过（记不起来了），反正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政策，我是在外地长大的，我记得父母亲是租别人的土地耕种，我们曾经搬了好多次家。有了我以后，父母亲好像开心了很多，但他们还想要一个儿子，所以就再怀一胎，却是个女儿身。
发生在姐姐们身上的重男轻女事件我们切身体会，在妹妹这我却深有体会了，那时虽然年纪小，但我仍记得一些片段，父母亲常因为各种事吵架打架，每次父亲就会打母亲，还打妹妹，父亲手里拿着一根竹枝抽着妹妹，嘴里还骂着死姑娘，泼出去的水之类的诛心话。
我用自己的身躯替妹妹挡着竹枝，我抱着她，安慰着她，让她不要哭，不过我却被父亲的抽痛了，忍不住就哇哇地哭了起来，妹妹见我哭了，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们不想被打，所以想找个救星，而且我们还找到了，那就是我的尿，我第一次尿裤子的时候是真的被父亲打疼了，就尿了，重男轻女的父亲就会停止打骂，给我换裤子去，所以之后每次遇到父亲大发脾气，我就使劲尿裤子，虽然不是每次都管用，不过值当。
在广西的时候，我们是处于半隐居的状态，所以周围都没有玩伴，只有我和妹妹玩闹，我们两个蹲在地上玩泥巴，在地上修一条长长的路，拿着玩具车假装开车，玩得不亦乐乎，也从不腻。
旧的观念并没有让父亲停止再要个男孩的念头，于是母亲又怀孕了，这次生下来的是个弟弟，多了一个弟弟，父母亲都开心很多，而妹妹似乎被冷落了，只有我陪着她，有好几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被父亲关在外边，我们两个相互抱团取暖，母亲照顾弟弟，又没闲暇，所以我和妹妹在外边受冷风说了好多话。
后来弟弟也逐渐长大了，父母亲也顾不过来三个孩子，所以打算将妹妹送人，我知道了，妹妹也知道了，妹妹哭了，她说她害怕，她不想离开，她害怕除了我们之外的陌生人。
于是我去父母亲那边哭闹，让他们别把妹妹送人，他们最终点头了，我居然信了。没有能力的孩子，什么样的承诺都随时被夺走。
不久就来了几个人，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得到的承诺破灭了，我和妹妹哭着，我敌视那几个外来的人，我对他们吐口水，向他们扔石头，最后我被父母亲打了一顿。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逃离，于是我们往山上去躲，可是在绝对的年龄与体魄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们被抓回来，关在房间里，我和妹妹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妹妹还是被抱走了，分开的时候我们是哭闹着的，妹妹被抗在肩上，她使劲地挣扎着，母亲紧紧地抱着我，让我不要胡闹，可我怎么能够不胡闹呢？
我沉默了，我不想说话，我也恨死了弟弟，如果没有他，妹妹根本就不会被抱走。
再见妹妹是什么时候呢，好像并没有见过，不，是见过的，但等于没有见过。我再一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是在八岁往后了，那时候我已经回老家上学了，有一次有个亲戚过世了，我和爷爷一同过去哀悼送行，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妹妹是被寄养在那边的亲戚家的，那一次我们留在当地过夜，但是我们没有见到她，因为她听说我来了，就跑开了，晚上也没有回来。爷爷见没见到她是没关系的，因为在他这个老顽固心里边根本就没有女孩子的位置（当然大姐除外）。
我想见她，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和母亲在过年的时候也去探望过她，但是她总是避而不见，后来离她最近的是上初中的时候，她好像比我低两届，初二过后，我时常当着全校上台领奖，所以她应该是认得我的，不过我没怎么和她见过面。很多年过去了，让我忽然要去找她，我不知道见面后会说些什么。
后来与母亲的一次通话中，母亲问我关于妹妹的事，还让我给妹妹送去一百的生活费，我没有见到她，我是在她们班门口托人带给她的，带给她的还有一张纸条，那张纸条写的内容大意是让她好好学习，说我们不会不管她的，将来她如果上大学了，我们也会给她筹钱的。
我不知道这钱和纸条给了她多大的反应，也许那时刻她的心底升起了一抹希望，觉得世间原来这般美好。
听说她那周回家了，那周是我们中考，那周我上县里中考去了，没有回家，接待她的好像是大姐和爷爷，我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住址的，也许她之前来过也说不定，或者是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也说不定。
后来听姐姐提过一点，也就是那一次她的希望好像破灭了，她从此没再和我们联系，也没再见我，我们修复的希望破灭了。
那次爷爷给了她一百块钱，好像还说了我们家养不起她之类的话，还不给她好脸色看，我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起那段，我是生气的，我对爷爷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怨气。
再后来得到她的联系方式时是大学的时候，是姐姐在县里边与她偶遇时问她要的，而她却不曾与我偶遇，有了她的联系方式，过年时我去找过她，可是她拒绝我们的拜访，以出门拜年的借口拒绝了。
对于她，我一直没有释怀，直到我听到一个大学室友的看法，他也有一个寄养出去的妹妹，他们一家不曾去看过她，他的理由是既然都有各自的生活了，为什么还要去打扰呢，也是从那以后，我便不再纠结这件事。
往后的节日，我没有再生出再去探访的念头，后来她与我们的关系也疏远了，姐姐结婚的时候，曾经给她发过请柬，但是她没来，姐姐有些怨气，而且姐姐还说像她这般是不对之类的话，姐姐这话可能是安慰我的，因为她知道我对妹妹的牵念最深，她以为我可能会很难过。
可是这有什么呢，我们各自都有了各自的生活，那么就不要去打扰了，现如今的状态也是挺好的。我只愿意她往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如果来生我们还注定这般分离的话，那就别再做我的妹妹了，做我的妹妹是不幸的。
我一直有一个愧对的人，而且是一直持续下去，是不可逆转的，说是愧对却又不似，这种情绪很复杂。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一直都想挽回这一段失落的亲情，但因为种种因缘际会，我们都成了最血亲的陌生人。
我们家是那种很传统的家族，一直都很在意家族香火的延续，而且父母亲都一直想要两个男孩，将来一人负责一老，给他们养老。
不得不说传统性的观念真的捉弄了很多人，也折磨了很多人，爷爷奶奶因为父母亲生的前两胎都是女儿，所以更加郁闷，仿佛家里边就有几百万资产，若再没个孙子，这家产流要流到外姓人手里一般。
因为生不出儿子，父亲也自责，而且可能会有不少人背后戳父亲的脊梁骨，说什么断种之类的话。爷爷奶奶父亲因为没得到一个孙子，就把怨气都撒到了母亲的身上，所以母亲在年轻的时候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长大后母亲常对我们说起“生个女儿有什么吃什么，生个儿子吃什么有什么”的日子，那段生了前两胎女儿所遭受的待遇的日子也造就了她后来比较偏激的性格。
她常和我们几个儿女说起那段日子，坐月子的时候能够吃得上鸡蛋就算奢侈的了，不但如此，还因为做些活讨不得奶奶欢心，让她跪着之类什么的，而且专捡一些难听的话骂母亲，戳她后家人脊梁骨等。
因为计划生育政策的缘故，所生的前两胎女儿要处理掉，当时将大姐送给了某个亲戚，不过后来什么原因又将她接了回来，不得不说大姐是幸运的，后来也因为她，造就了我的不幸，也造就了我的幸运。而二姐也就还好，她最终是被送到了外公外婆的身边，一直和外公外婆一起长大，二姐也是个命苦的人。
因为隔代亲，所以外公外婆对她十分宠爱，使得她性格乖张，从小就和其他男孩混，学得一身的痞气。在小的时候，就常到同伴家里住宿，就不愿意自己回家。说实话我们一家人的性格太像了，我跟弟弟也有过不回家的经历，那是上小学的时候，这里不多赘述。
我记得小时候和母亲到外公外婆家去，没见到二姐，外公告知之后才知道，二姐和她的小伙伴出去鬼混，借宿伙伴的家里，母亲是个要强的狠人，直接跑到人家家门口将二姐强行拉回家。
我能想象到一个女孩怎么可能跟一个名义上的陌生母亲回家呢，而且她还可能痛恨父母亲将她抛弃，回家后受到了母亲的棍棒教育，那情形到如今仍留在我的记忆里。
母亲直接将用绳子捆着二姐的双手，任凭二姐如何挣扎，都挣不脱，然后开始行使她多年来缺失的教育，拿着鞭子抽，一边抽一边训斥，问知道错了没有之类的话，二姐性子倔强得很，从来没认过错，她破口大骂着大哭着，二姐撕心裂肺地哭着，震动了整个寨子，有人来劝后母亲怒气才消一些。
二姐虽然寄养在外公外婆那边，但后来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了，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是完满的事，然而不完满的是妹妹一事。
我忘了我的出生地是在家乡，还是在外地，父母亲也许没对我说过（记不起来了），反正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政策，我是在外地长大的，我记得父母亲是租别人的土地耕种，我们曾经搬了好多次家。有了我以后，父母亲好像开心了很多，但他们还想要一个儿子，所以就再怀一胎，却是个女儿身。
发生在姐姐们身上的重男轻女事件我们切身体会，在妹妹这我却深有体会了，那时虽然年纪小，但我仍记得一些片段，父母亲常因为各种事吵架打架，每次父亲就会打母亲，还打妹妹，父亲手里拿着一根竹枝抽着妹妹，嘴里还骂着死姑娘，泼出去的水之类的诛心话。
我用自己的身躯替妹妹挡着竹枝，我抱着她，安慰着她，让她不要哭，不过我却被父亲的抽痛了，忍不住就哇哇地哭了起来，妹妹见我哭了，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们不想被打，所以想找个救星，而且我们还找到了，那就是我的尿，我第一次尿裤子的时候是真的被父亲打疼了，就尿了，重男轻女的父亲就会停止打骂，给我换裤子去，所以之后每次遇到父亲大发脾气，我就使劲尿裤子，虽然不是每次都管用，不过值当。
在广西的时候，我们是处于半隐居的状态，所以周围都没有玩伴，只有我和妹妹玩闹，我们两个蹲在地上玩泥巴，在地上修一条长长的路，拿着玩具车假装开车，玩得不亦乐乎，也从不腻。
旧的观念并没有让父亲停止再要个男孩的念头，于是母亲又怀孕了，这次生下来的是个弟弟，多了一个弟弟，父母亲都开心很多，而妹妹似乎被冷落了，只有我陪着她，有好几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被父亲关在外边，我们两个相互抱团取暖，母亲照顾弟弟，又没闲暇，所以我和妹妹在外边受冷风说了好多话。
后来弟弟也逐渐长大了，父母亲也顾不过来三个孩子，所以打算将妹妹送人，我知道了，妹妹也知道了，妹妹哭了，她说她害怕，她不想离开，她害怕除了我们之外的陌生人。
于是我去父母亲那边哭闹，让他们别把妹妹送人，他们最终点头了，我居然信了。没有能力的孩子，什么样的承诺都随时被夺走。
不久就来了几个人，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得到的承诺破灭了，我和妹妹哭着，我敌视那几个外来的人，我对他们吐口水，向他们扔石头，最后我被父母亲打了一顿。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逃离，于是我们往山上去躲，可是在绝对的年龄与体魄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们被抓回来，关在房间里，我和妹妹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妹妹还是被抱走了，分开的时候我们是哭闹着的，妹妹被抗在肩上，她使劲地挣扎着，母亲紧紧地抱着我，让我不要胡闹，可我怎么能够不胡闹呢？
我沉默了，我不想说话，我也恨死了弟弟，如果没有他，妹妹根本就不会被抱走。
再见妹妹是什么时候呢，好像并没有见过，不，是见过的，但等于没有见过。我再一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是在八岁往后了，那时候我已经回老家上学了，有一次有个亲戚过世了，我和爷爷一同过去哀悼送行，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妹妹是被寄养在那边的亲戚家的，那一次我们留在当地过夜，但是我们没有见到她，因为她听说我来了，就跑开了，晚上也没有回来。爷爷见没见到她是没关系的，因为在他这个老顽固心里边根本就没有女孩子的位置（当然大姐除外）。
我想见她，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和母亲在过年的时候也去探望过她，但是她总是避而不见，后来离她最近的是上初中的时候，她好像比我低两届，初二过后，我时常当着全校上台领奖，所以她应该是认得我的，不过我没怎么和她见过面。很多年过去了，让我忽然要去找她，我不知道见面后会说些什么。
后来与母亲的一次通话中，母亲问我关于妹妹的事，还让我给妹妹送去一百的生活费，我没有见到她，我是在她们班门口托人带给她的，带给她的还有一张纸条，那张纸条写的内容大意是让她好好学习，说我们不会不管她的，将来她如果上大学了，我们也会给她筹钱的。
我不知道这钱和纸条给了她多大的反应，也许那时刻她的心底升起了一抹希望，觉得世间原来这般美好。
听说她那周回家了，那周是我们中考，那周我上县里中考去了，没有回家，接待她的好像是大姐和爷爷，我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住址的，也许她之前来过也说不定，或者是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也说不定。
后来听姐姐提过一点，也就是那一次她的希望好像破灭了，她从此没再和我们联系，也没再见我，我们修复的希望破灭了。
那次爷爷给了她一百块钱，好像还说了我们家养不起她之类的话，还不给她好脸色看，我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起那段，我是生气的，我对爷爷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怨气。
再后来得到她的联系方式时是大学的时候，是姐姐在县里边与她偶遇时问她要的，而她却不曾与我偶遇，有了她的联系方式，过年时我去找过她，可是她拒绝我们的拜访，以出门拜年的借口拒绝了。
对于她，我一直没有释怀，直到我听到一个大学室友的看法，他也有一个寄养出去的妹妹，他们一家不曾去看过她，他的理由是既然都有各自的生活了，为什么还要去打扰呢，也是从那以后，我便不再纠结这件事。
往后的节日，我没有再生出再去探访的念头，后来她与我们的关系也疏远了，姐姐结婚的时候，曾经给她发过请柬，但是她没来，姐姐有些怨气，而且姐姐还说像她这般是不对之类的话，姐姐这话可能是安慰我的，因为她知道我对妹妹的牵念最深，她以为我可能会很难过。
可是这有什么呢，我们各自都有了各自的生活，那么就不要去打扰了，现如今的状态也是挺好的。我只愿意她往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如果来生我们还注定这般分离的话，那就别再做我的妹妹了，做我的妹妹是不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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