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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烦心片片

    今晚静悄悄,我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一个人,静悄悄的,坐在一个人的房间里,不开心,也不开灯,就那样坐着,如一座神钟,静悄悄的。

    黑暗包裹着一切,我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人,是属于黑暗的,我讨厌光明,讨厌被人看见,在黑暗里,我才能隐藏自己的一切,隐藏我的悲伤,隐藏我自己的缺陷,隐藏我自身的污浊,我不要有人来看我,也不要任何的安慰,我只要一个人。

    我到底求什么,一切都要求什么,我问了自己很多次,我还想做些什么,有很多的东西缠绕着,我思索着一切,一切都太不纯粹,太喧嚣了,所有人都不曾问我要什么,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然而不知我者更多矣!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好的时代是生活好了,能温饱了,坏的时代是失去什么了,没有了纯粹的东西了,所有一切都在追逐速效,快速地吃饭,快速地赶路,快速地去挤公交,快速地敲击键盘,人们已经成了速效的工具,所有人已经忘记了来时的路。

    现在追求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这些有形的东西,仿佛有了这些东西,才能配得上这个人,才配活着,人生也就有了意义,这是所有人所追求的么?我带着质疑,深深的质疑。

    也许有人一笑而过,又骂是哪个神经病发作了,在这边如狗这般乱吠咬人了,要是有咬人的牙齿就好了,我虽然还没到垂垂老矣的境地,牙齿却钝了,失去了应该拥有的锐利,仿佛一个垂老的心灵驻进了年轻的身体,身力虽在,心力却已经衰竭了,不想去争什么了,就那样躺着吧。

    这般地安慰自己,可每当看到别人的目光,听见别人的某些言语,自己有那般在乎,特别是父亲与母亲的训斥,他们是无奈的,我也是无奈的,我还很年轻的,为什么那么着急。

    其实着急是对的,也许有些事来得太早,又或许是人心太浮躁,已经没有了等待的耐心,一心求快,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生活的物价,亲戚,朋友,好像什么都在催促着,像是拉车的牛马,鞭子不停地在后边抽着,使劲地往前赶,咬碎的牙齿往肚里咽。

    窗外的蛙声阵阵,有沙沙的雨落在瓦片上,像是阵阵乐音,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抚慰残破的心,可还是没有用,楼下传来各种声音,爷爷电视机的播放声,母亲和父亲在吵架,仿佛一切都不顺心,我不想说什么了,曾经有很多这样的情形,那时候我还有底气去劝架,但现在我没有,因为劝架的我往往是被伤得最深的那一个。

    上次我劝过,但我被攻击了,攻击的言语是洞穿我心脏的利刃,我现在有些理解那些入赘男人的心情了,我非入赘,却过着入赘的生活,好累啊。

    在黑暗里真好,我愿意在无边的黑暗中生长,也不想活在光明之下,暴露在光明下的我是失去保护的弱者,是物竞天择中食物链的最底层,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我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却被被人所伤。

    我更像是祥林嫂,成了所有人口中的谈资,成了所有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不知我者多矣。

    在黑暗里,快与慢的碰撞,进与退的战争,心火在燃烧,想一拳摧毁抵挡再面前的大山,山太重太沉,何以承受得住,往日遇到过很多人,讨论过诸多话题,讲过太多书面上的道理,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反而难以抉择,原来逞口舌之利易,身体力行难,难于上青天。难于己心,难于众说纷纭如海,而自己不会游泳。

    眼界高,修心不够,所以还年轻,还有反驳的力气,还有向前的动力。

    外边的雨渐渐小了,父母亲的争吵声也逐渐地消停了,心里也平复了,但我仍不愿意开灯,开灯会很亮,我受不了光芒入眼的难受。

    节奏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快得令人窒息,快到让人可以舍弃一切,追求短暂的利益。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是该做得么?

    匠人精神,何谓匠人精神,似乎快得令我们都忘了,有些价值是需要时间的沉淀的,古墓里的古董遗迹为何价值连城,因为那是沉淀几千年的价值,时间就是金钱展现得淋漓尽致。精致的手工艺品为何让那些个穿着几万十几万,手带名表,手提lv包包的人们觉得昂贵,似乎那只是个破装饰而已,还不如买点钻戒之类的。

    因为乱花渐欲迷人眼,被浮华遮住了眼,为何手工艺品那么贵,因为那些手工艺品是很多代技艺的传承,要知道那些技艺做出来的手工艺品可能都是往皇宫里进贡过的。

    要说价值,那钻戒也就是被炒作出来的八面体金刚石而已,为何能够大把将钱财浪费在石头上,却瞧不见那些个工艺品的价值呢,心窍被密了吧?一个“快”字让很多人都失去了内在的价值,用浮华的物质装点残缺的躯壳。

    一直要提倡匠人精神,然而浮躁喧嚣的大街小巷,哪里还容得下一个匠人的作坊,有谁还能静得下心去追求真正的价值。

    看得见,摸得着的,已经被人当成了成功的标志,金钱已经成了一个标识。快,快,快让人甩掉了很多东西,有些东西是快不得的,需要时间,需要沉淀,有些事慢就是快,快就是慢,有些东西先慢才能后快,否则会后劲不足。

    外边的雨还在下,像是轻快的音乐,打开灯,灿若彩虹,黑暗不再暗,听,蛙声一片,是快乐的声音,走出门,黑暗中,雨点滴滴答答,淅淅沥沥,我需要一场雨,要它冲刷身上的污垢。

    还不够,我还要在雨里奔跑,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大滚,然后在黑暗中,寻着路,然后前行。风来,雨来,我自迎风而去,踏雨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