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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竹楼

    人生有何意义,这个问题应该有很多人急需知道,也需要有人解答吧?这种太老套的一般都是某种心灵鸡汤,将某个迷途的少男少女们劝回正轨的,不过我遇到的这两人不是那种人,而是一个老者和一个男孩的探讨,很正规的探讨,当时我自己也有些不适应这种搭配。

    而且那也是一件怪事,回想起来让人后怕的怪事,也许有人不信,但它就是发生过的。

    爷爷是闻名乡里的木匠,最拿手的手艺就是给老头子,老婆子搭建归宿的“车站”,也就是棺材,那天我们家的新房子刚修好,定了三天后要杀狗祭“天梁”,这是一个重要的仪式,做完这个仪式之后就代表竣工完成,可以搬进新家里边去住了。

    也不知道母亲怎么了,硬要逼我们到远房亲戚家请爷爷回来,其实有没有爷爷也没关系的,父亲也没说一定要让爷爷参加,那么远的路,来回也不划算,可母亲就是坚持她的那一套。

    “要是不请你家爷爷回家,别人又说我怎么怎么不孝顺老人之类的话了。”我和弟弟都知道她口中的别人都是谁,母亲是个很要强的倔强人,常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折腾人,我本就是个懒人,自然是不想去的。

    在母亲的威慑之下,我和弟弟不得不上路,我们是下午去的,离那位亲戚家很远的,所以我们肯定得在途中找个住的地方的,这段路上正好有我们家另一个远方亲戚,所以这是个很好的中转站。

    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可我们离那借宿地还很远,不知是否是我们的脚力不行,看来我们是要连夜赶路么?不过我们很幸运,昏暗之中,有灯火阑珊。

    不过是独有一家灯火通明,是在大路旁,是个怡人的居所,整整两层楼,因为灯光昏惑,所以只能看出这是一所小别墅,似乎村里边还没有哪户人家及得上,路灯开着,有两人坐在门前聊天,一老一幼,天黑路又远,我和弟弟已经乏了,只好硬着头皮前去借宿,饭可以不吃,不过要个能够睡觉的地方就行。

    见我们走来,一老一幼歪了脑袋,两人身上穿着有些奇怪,不过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

    “两个孩子,是赶路还是迷路了?”老人慈祥和蔼,脸上留着胡子,很像电视剧里边走出来的,穿着也是,有钱人就是好,其实我也很想要那么一件衣服,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没钱的孩子,所有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爷爷,我们是赶路的,不过今晚到不了地方了,能不能在这里住一晚?”,老人打量着我们,然后欣然答应了。

    “修珺,给这两个孩子收拾个房间,然后准备点饭菜他们吃。”我和弟弟谢过,就进屋了,回屋前我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孩,男孩面相并不像老爷爷那般平易近人,反而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走近一看,才看清这个小别墅是用竹子搭建起来的,竹子做得门,做得墙,还有桌椅板凳也都是竹子编制的,地面也铺就了一层竹板,踩踏上去有一种舒适的感觉,迎风就吹来一股舒适的清凉,给我们备饭的是个女孩,比我高那么一点,对她印象最深的还是她的眼睛,很有神,事后弟弟回想起来似乎对她恋恋不忘。

    晚饭很简单,炒土豆和竹笋炒肉,我拿着碗盛了米饭,夹了菜,就往外边走,我礼貌地叫了老爷爷和那个男孩,要不要一起吃,答案显而易见,而我也没有回屋,我想知道他们都聊些什么,而他们也并未介意我听。

    “爷爷,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或者也没什么意思,人啊活着的时候要么是碌碌无为,为生活奔波,要么就拾阶而上,得到想要的,就有更多想要的,无止无尽,循环往复,从而就出现了两种人,一种是底层的人,一种是上层的人。于底层人而言,一生劳累奔波,在物质与精神上的供应刚好足够他们活下去。而上层人的生活,在精神与物质上的供应是富足的。”

    “那我们到底是哪个层级的人?”

    “我们曾经是最底层的那批人,后来我们抵抗着,站起来了,然后越走越高,现在还慢慢地往上走,不过我们还是没有完全脱离上层人的掌控,所以需要你们不断地努力,背上承担的责任。”老人说这话时,有些悲伤,小男孩也跟着沉默。

    然后那个男孩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犀利,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里坏人杀人时的眼神。

    “别这样!”老人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然后说道。

    “爷爷,既然是我们都站在最底层了,我们的祖先为什么就不能忍忍呢?反正人一生的寿命也就那么点,熬一熬就过去了。”男孩转过脑袋,重新问了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上层人和底层人具体是指什么,后来想想,我想大概就只是单纯地指穷人与富人吧!

    “我们活着,从来不会祈祷着有什么救世主,只能靠自己,我们这般努力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小孩子,也许我们一代人的努力不够,但我们还有下一代人,我们始终相信,用我们自己的努力,会换来我们需要的生活,我们不再是被压榨的底层人,而是能够和上层人平起平坐,到那时,我们不再以底层人和上层人区分开来,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学校,自由,我们平等,不再有歧视。”老人说着,似乎看到了未来一般。

    我碗里的饭菜已经吃的差不多,就到屋里坐了,没有再出来,修珺和弟弟聊得很开心的,我们和修珺有的没的聊一些事情,修珺说他们也是刚搬到这里不久,也不知道能住多久,关于那次的对话,我已经不记得了,事后弟弟也不知道我们当时都聊了什么。不过我们都能感觉到自己当时某种欣喜的心情。

    那晚我和弟弟住在二楼,楼外风儿徐徐地吹,很快我们便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们的早餐是米粥,离别时我们感谢他们的收留,也就手里没带钱,不然我们也不用白吃白住了,修珺和我们挥手告别,老爷爷让我们一路小心,只是那个男孩对我们已久冰冷。

    对于途中那位要借宿的亲戚,我们没再去借宿,而是一次性地到了爷爷做棺的亲戚家,与我们想象中的一样,爷爷没有回家的意思,说是一来一回地耽误他的工作,还骂了我和弟弟两句,我们只得回去交差,不过当晚我们还是住了一宿,害怕再次半路天黑,找不到住的地方。

    吃过早饭我和弟弟是跑着回去的,我们还是原路返回,要去谢谢那位留我们的爷爷,这次是带着钱去的,也算是交了住宿费用,可当我们到了那地时,变成了一片狼藉,是那种让人不可置信的情形。

    整座楼倒塌,了仿佛像是一刀切断了根基,而且竹楼被拆得乱七八糟的,四周的树有的被一刀切断,有的则是被什么击碎树干折断,我和弟弟很吃惊,不知道是谁这么无德,这么好的一栋楼就给拆了,不过也许是那老人自己拆的也说不定。

    后来也听人说起这栋楼,没人知道是谁建的,好像也建得没几天,就那样分崩离析了,后来回想起这件事,有些觉得奇怪,特别是我听到了那对爷孙两人对话的内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自从那以后没再见过,就当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