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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施暴者(求推荐,收藏,打赏)

    说起来,那是一件难以启齿的柔弱,甚至是耻辱,因为它在我这里已经形成了阴影,我难以面对。

    再一次梦到了,关于暴力,关于反抗,关于内心的脆弱。我已经有很多次梦到过类似的场景,有看到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时候,有我是个反抗的弱者的时候,有我狼狈地逃跑的时候,在梦里,我的内心都是挣扎着的。

    而能够在我心里引起如此强烈,在梦里我都感到恐惧的源头竟然是一个人,这有谁能够想到呢,他是什么,他是我如今性格形成的关键因素之一,在我这里他是暴力的,是无理的施暴者。

    虽然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相遇时也偶尔会打声招呼,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忘记的,是不可磨灭的,是深刻的甚至是深入骨髓的。

    又再一次梦到了他,在梦里他仍然以一个施暴者的形象出现,我手中握着一块尖锐的石头,随时准备着,将这块石头凿入某个人的身体,他一直还在追逐我,已经是避无可避,他那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是那么可恶,我已经忍不了了,而且是无路可退了,我寻觅着机会,忽然他搬起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正要往我身上砸。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破绽就在他搬起巨石的那一刻,大的石头重力过大,他的行动不便,这就是我的机会,三两踏步,敏锐地闪到了他跟前,锋利的石头在我手里闪着寒芒,抵住了他的下巴,只要我愿意这块石头将凿进他的喉咙里。

    可关键时刻,我的某种懦弱心理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身体里有个人不想或者不敢杀了眼前这个人,致使握着石头的手臂也都软了,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柔软,对于杀人竟然不敢过界。

    那人是我堂哥,他的形象在我这里成了某种威慑,我也承认自己是个弱者,是个懦弱的人,而我的一些负面性格也大概是在那段施暴的时间里形成的。

    也许会有人问,难道那时候就没有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和办法么?有的,只是一切都徒劳,我是个留守儿童,父母都不在家,那时候已经回老家念书了,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当然我还有一个姐姐,小恒的母亲很早就已经守寡。

    我刚来不久,性格是活泼跳脱,小恒和我是同一个家族里的人,也许父亲早早的离世给了他心里的打击,让他处处必须是最强,不允许别人高他一节。

    小时候最流行一种模仿电视剧的游戏,便是骑大马拼杀,往往好多个伙伴分作两拨人马,有的扮演大将军,有的就得扮演将军胯下的坐骑,是轮流来的,我就成了小恒的坐骑,一阵拼杀过后,他就得当我的那,可他扮演得并不好,后来,有人说小恒是个专门占人便宜的人,当我的马儿不认真就是例子。

    我性格活泼的缘故,很快就赢得了不少人的友谊,然而小恒却差了不少,而男孩在未成熟的时候,心理心智更接近原始社会,会因为某种原因,会增加更多的妒忌心,妒忌心增强,那么争强好胜的原始本质就暴露出来,而他就是这般。

    很快我们便打了一架,那一架是我赢了,不过我不想老是打架,所以我就跟他母亲说了,让他以后不要先动手打我,也许是我太愚蠢了,一个母亲是最能护犊子的,特别是一个寡妇。

    而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我亲姐,她竟然和小恒联盟了,是冲我来的,一人倚仗着母亲,一人倚仗着爷爷奶奶的宠爱,开始对我使用暴力,那是狂风暴雨的,是摧毁人的意志的。

    两个人我自然是打不过的,因此对于施暴我姐也有一份,我曾经跟爷爷奶奶告过状,可是没用,爷爷奶奶仍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小恒的母亲也是无所谓样,我出入无门,只好自己维护自己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反击。

    让我记忆最深的那一刻到了,从此我自己陷入了无边的深渊,那是我放牛的场景,我和小恒打架了,我忘了姐姐是否跟我们一同放牛的,如果她也去了,不知道是否看到了那情形。

    不知道当时我们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争执,我们扭打在一起了,他站在高处,我现在低处,他向我扑来,将我打翻在地,他还用竹条不停地抽,我说也输了,不打了,他手中的竹条不停地鞭打着,我永远记得他说的那句话。

    “我就用鞭子打你,打断了,我用泥土打你,泥土坏了,我用石头打你,石头坏了,就拔树打你……”那是他踩着我的胸膛说的,我自然是哭了的,我告饶,他还威胁着我,别想着告密。

    我再次告密了,可是所有人的觉得这是小屁孩之间的打闹而已,没有对谁告诫或者惩罚之类的,后来我也有着几次反抗,可是都以失败告终,而因为这种暴力,我开始痛苦,从此我再也不信什么家长了,他们永远会说没事的,我会说他的,但这些废话有个屁用,于是从此我便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可是六年,六年的时间里对一个人来说是个怎样的概念,没有人说得清楚。

    那是一种压抑的,恐惧的生活,后来我亲弟回来读书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亲弟竟然跟他对我施暴,于是我更加地暴躁,而我弟一个人的时候,我也开始对他施暴,这是一种无奈的轮回,落在自己身上的,都想施加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因此后来想想,这是一种荒唐事,是我对他不起。

    在那六年里,我失去了很多,小恒成了我的阴影,我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我有的好的东西他都会抢走,得不到的,我不让给他的他都会摧毁,有一次我得了一根漂亮的笛子,我从来不敢将那笛子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我害怕,那是我最喜欢的,在电视里常看到吹笛的仙人,而我想成为那般人,所以有了这笛子,不过我只能偷偷地拿出来观摩,这根笛子是我私人的秘密,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我任何信任的人都没有。没人与我分享这笛子的存在。

    最终这笛子还是被发现了,他让我交出来,我没给,因为我知道一旦自己放手,那么这根笛子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藏笛子的地方还是被发现了,我喜欢的东西我当然不能放手,激烈争抢中,我一个踉跄摔倒,他抓住机会,双手把笛子一横,膝盖顶上去,笛子断了,成了废品,最后的命运是被扔进了火炉里,终结了它悲惨的命运。

    而我自己的命运呢,就是不断地失去,漫长的六年里,我也有机会报复的,可是到了最终的关头,我还是选择了放弃,上学的时候,我自己有了一批朋友,当时我们还做了个结拜仪式,从此以后便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了。

    那时候我们名义上的结拜大哥知道我是被欺负的,所以要帮我出头,将小恒打一顿,可我在紧要的关头还是选择了放弃,也许是我自己被欺负多了,到了那个关头,我似乎看到了他被打得跪地求饶的他,也许是因为我自己被欺负久了,我会将自己的狼狈的那一面投射到他的身上,可怜的我太可笑了,我自己竟然同情这个一直欺压着我的人,我甚至感觉自己贱极了。

    我没有抓住机会,我失去了一次报复的机会。我虽然懦弱,可是当一个人被压抑到极点的时候是会反弹的,那种反弹的可怕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那是一次放牛的事了,我和其他人都在打牌,小恒来了,坐在我身旁,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病,竟然当众报我的牌,我忍着,他还没停,我将牌收了起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没搭理他,牌局继续着,他还在报我的牌,有一股气流在我的胸腔里边聚集着,他还没停下来,那股气流冲了出来,我忽然间蹿了起来,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这般。

    趁他还坐着,我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撞了过去,整个人骑着他打,每出一拳,就似乎有一朵花在拳头上炸裂,带着所有的气力冲击着,那股气流也随着发泄了出来,一时上脑的怒气也随之冲散了许多,我有些不敢相信,也认清了现状,我又打了几拳,起身跑开了,而小恒被我打躺在地上,他反应过来后竟然没有追击我。

    那一次出拳之后,我竟然出现了从所未有的后遗症,我甚至弄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心脏不停地跳动,身体内的供血量增加,手脚不停地颤抖,甚至发软,我想如果小恒跟上来的话,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再次将他打倒。

    手脚的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紧张还是怎么地,那么手脚发软呢,我不知道,但是那次我打赢了,往后他也没有再怎么找我的麻烦,但我还是担惊受怕,害怕他的报复,因为我曾经无数次被他报复过,而且没人帮我。不过是我多想了,他并没有报复我。

    很快,六年满了,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个人了,因为他要去上初中了,上初中的话,他就不常回家了,我还怕什么呢?后来小恒上初中了,他在初中开始走上一条不归路,逃学,上网,打架都有。而我自己,风雨过后是彩虹。

    而在我一直被施暴的那么多年里,除了爷爷奶奶不管之外,还有一个姐姐,她是那种旁观者甚至是怂恿者,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到底是怎么地得罪她,她打我甚至与小恒有得一比,仿佛我不是她亲弟,而小恒才是,而她在我这里的印象是,小恒甚至比我更亲一些,有些事小恒找她帮忙她就答应,但我就不行,而且她从来没给我说过话,也从没有阻止过小恒的施暴。

    我要怎么说呢,这就是我的不幸,不幸而已,笑一笑就过去了,这么多来,我甚至忘记了很多事,但姐她还记在心上,她也曾经坦白,她觉得最愧疚的人就有我一个,因为我是被她打得最厉害的那个。其实我是个健忘的人,除了小恒这件事,我都忘了很多事,

    若是她没提起来,我大概已经忘记了记忆深处的一些事,但她如此大方承认了,我还有什么芥蒂的呢。

    小恒最终得到了他应有的结局,而我是比较幸运的那个,尽管我现在活得并不怎么样,却是我想要的样子,虽然我还是常在梦里遇到小恒,而且总是挑起我内心的懦弱,但现实中我们已经算是陌路,不怎么来往,不怎么谈论对方,尽管中间有不少的堂兄弟说一些消弭嫌隙的话,但有些东西它就是在,而且也消弭不了,应心而行就行,何必要去原谅某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