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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五行缺德

    清晨,下了一点儿小雨,地面上的水渍未干,青石砖显出潮湿的暗沉色,空气中也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和那种雨后森林的芬芳。

    黎明拂晓,和城市中大部分人一样,九清镇的人们离开温馨的港口,或充实或混沌的开始为生活奔波,忙碌。

    在这个面积不大,骑着自行车至多四十分钟便可绕其一圈的小镇上,有着一条美味的小吃街,两条清澈的水渠后方,是琳琅满目的美食店铺,同时也是许多早起打工人的必经之路。

    这里路边摊很少,且因怕影响到那些店主的生意,而大多开在街角。

    “早啊刘大姐,来份儿煎饼!”一位骑着崭新的,明晃晃的自行车,前面车篓斜置着一黑色公文包,身着黑色正装,头发梳的油亮的中年男子停在了头发灰白的女人摊位前。

    女人真实年纪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也就五十出头,可岁月却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看着完全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幺,小唐啊,今天也起这么早?”女人先是问候,后道,“一个煎饼,马上就好!”

    “可不是吗,哎,小天他娘刚做完月子还没多久就给他断奶了,这不,要去给娃儿挣奶粉钱啊!”

    “才那么小就断奶了啊?小唐啊,你回去也劝劝你媳妇,喝母乳对婴儿有好处!”女人风霜脸上挂着柔和的笑,眼底却闪过一丝落寞。

    “好嘞,谢谢刘大姐关心,我回去跟那婆娘说道说道!”

    嘴上闲聊,手头的功夫可没有落下,几句话的时间,一张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煎饼出炉。

    “给,拿好了啊!”

    “好!”把煎饼前钱用手机发给刘姨,唐性男子把煎饼跨在车柄上,一脚落在脚踏板上一脚撑地,侧首道,“刘大姐,您再摆会儿就快些回去吧,被那些家伙发现抓住的话,肯定又少不了折磨。”

    “嗯,好,你快走吧,小心上班迟到!”

    细风掠过沟壑的脸颊,女人发丝凌乱,身体有些佝偻。

    “得,那我走了啊,走了!”男子骑着自行车远去,车柄上塑料袋中的煎饼前后左右摇晃,与膝盖激烈的碰撞。

    收回随小唐身影眺向远处地平线的目光,女人用一块干净但因用过很久而变成灰色的抹布擦抹煎锅边缘,静心等待下一位客人……

    干燥,蓬松,凌乱,隐隐散发着阵阵恶臭的,遮住瘦削容貌的头发;一席破败不堪,褴褛,全身尽是不规则补丁的,露出小部分腕臂和脚踝腿肚的粗布麻衣;一双极不合脚的,破洞的平底鞋子………一乞丐打扮的手持破口碗和木杖的人出现了街道上。

    乞丐一经出现,就吸引了大片人的眼球。

    “咦……这哪儿来的乞丐啊?”小吃摊不少摊主满脸嫌弃的捂住口鼻,似乎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乞丐身上的恶臭,“死要饭的!”

    乞丐拄着木杖,迟迟的走到一个小吃摊摊位上,伸出了自己乞讨用的碗,“好心人,赏点儿吃的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死要饭的,快滚!耽误老子做生意!”摊主恶狠狠轰开夜无忆,拉起自己的摊位大骂着“晦气”两字离开。

    端着瓷碗,拄着拐杖,夜无忆心中郁闷的不行。

    居然让自己靠扮演乞丐来接近老人,还真是五行缺德。

    不过,有一说一,夏胖子这化妆手段,简直是绝了,绝对的堪称神术!

    不论是服装,还是气味上……

    有这等出神入化的手艺,不去国家情报部门做间谍,屈才了!

    “好心人,能赏口饭吃吗?我祝您福如东……哎呦!”

    啪嚓!

    瓷碗破碎,这个摊主脾气比之前的那人还大,直接推了夜无忆一把,将他推倒。

    “呸!臭乞丐,哪来的滚哪去!”这个人望夜无忆裤腿上吐了一口口水,态度恶劣至极。

    呼!

    不能反击……不能反击……反击就暴露了!

    胸口处燃起熊熊烈火,夜无忆没有被怒焰烧的失去理智,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一个整日以乞讨为生的乞丐,早已被生活摧残的失去了身为一个人该有的骨气与方刚,只能忍气吞声,被人打掉牙齿都要往嘴里咽!

    既然扮演的是一个乞丐,就该认真扮演好他的全部……

    男人也拉着摊位小车离开,他不知道是,在镇上某个狭窄昏暗的巷子里,自己将迎来的是一胖一瘦两个大男人的拳脚伺候……

    默默的捡起碎瓦片,夜无忆继续拄着木杖(此刻更容易让人联想到拐杖)前行,终于,他来到了被称为刘大姐的老妇人的摊位前,“大姐,能行行好,赏我一口吃的吗?”

    苦肉计,以悲惨的身份打扮博取他人同情。

    在前两天被老人拒之门外后,夏一城和朱烨便暗中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发现她非常心善,虽然说起来有些冷血,残酷和无情,但这的确是接近她的一种最短最有效手段。

    “小伙子你……”女人手臂颤抖着抬起,她刚刚看见了夜无忆的遭遇,同情中带着一丝落寞无奈,“哎……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给你煎一张饼吧……”

    “大……大姐,谢……谢谢你,我……我没钱。”夜无忆感动,半是愧疚半是真心的颤声道。

    “哎……不要钱……你放心吃吧。”

    女人开始专心煎饼,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摊主已经在收拾家伙事儿准备离开了。

    那种独属于煎饼的香味飘来,煎饼已经趋于制作完成。

    “喂!”

    巨大的扩音喇叭声传遍街角小巷,收拾完家当的摊主闻声,迅速拉着自己的车子向声音的反方向跑去,没收拾完的摊主也加快了动作,准备跑路。

    “我说你们,怎么又来这儿摆摊儿了?啊?!我特么的说了几年,说了几千遍了,不要再这里卖小吃不要在这里卖小吃,怎么就是没人听呢?屡教不改是吧?哼!猴子改不了吃屎!你们不改,就别怪物无情了,都给我砸!”

    砰!

    咔嚓!

    “啊!”

    “别砸,别砸!我不卖了!求你们别砸了!”

    “啊!我的家底啊,我跟你们拼了!”

    远处,传来一阵阵锅碗瓢盆坠地破碎和男人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小伙子,给,快接着,我要走了……”女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动作慌乱的把东西收起,艰难的推起笨重的车子,蜗牛般渐渐离去。

    这不正是夏胖子和朱队所说的契机吗?

    夜无忆眼前一亮,怎会错过如此时机?出于任务,始自良心,他把煎饼放入自己的布衣口袋,搓搓手掌,上前抓住了煎饼车的一个车柄。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要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推开褐红色的木制大门,上午八点多钟娇嫩的太阳始透入苍凉的院落,破败中多了一丝温暖与人情。

    刘大姐在夜无忆的帮助下把煎饼车推入长满枯草的院子,并将之停在了院子内唯一一颗,枯死的高大槐树下。

    “哈,谢谢你啊小伙子,如果不是你帮忙,被那些家伙抓住的话,我的这些东西可能也保不住了。”

    “没关系大姐,举手之劳而已!”夜无忆拨了下遮住自己大部分面孔的乱糟糟头发,很痒,但没有撩到两侧,他要保持一个乞丐应有的形象,“我还没感谢您送我的煎饼呢!”

    “嗨,一个煎饼值多少钱?来,先进屋歇歇脚,咱家有点儿简陋,小伙子你别介意哈……”刘大姐和蔼的把夜无忆请进房间。

    不值钱么……

    看着满院枯黄的杂草,看着这个不足十几平米的院落,夜无忆心中短暂失神。

    吱呀~

    腐朽的木门发出古老的长鸣,房间内光线极为黯淡,一张褪色的老旧八仙桌立于门的正前方,八仙桌两侧,是两张靠背被磨得光滑的快散架的老爷椅。

    “来,里面进来,就做这儿吧,屋里有点暗,我去点灯,顺便给你沏个茶。”

    “好,大姐您先忙。”夜无忆应下,目光被八仙桌上摆着的张一尘不染,被框起来的老相片吸引:这张相片,应该是大姐一家三口的合影,位于三人中央的,脸色平静到可以说是冷漠的长条衫男孩,应该是大姐的儿子;男孩的左侧,脸上洋溢着笑,笑容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的年轻短发男子,则是孩子的爸爸,大姐的丈夫。

    这张相片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因为浸入过水的缘故,褪色严重,以至于让夜无忆看不清这张相片后的背景是哪里,不过,照片中一个细节的地方在于,男孩和男人的下巴偏右侧,同有一个黑色的小点,那是一颗痣。

    嚓~

    点燃火柴,引燃桌上蜡烛,细弱柔和的火苗摇曳,让房间内明亮的些许。

    房间内能通风的窗户都被用木板钉死,导致房间内没有丝毫光亮,还需要用蜡烛来照明,夜无忆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有些压抑。

    “来,小伙子,让你久等了……”女人端来一碗只能看见茶末的茶水,用笑容掩饰尴尬,“这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住,而我也不是怎么讲究的人,只有这个哈……”

    “没,大姐没关系的!我还从来没喝过茶水呢!”夜无忆扯着谎,端起茶碗。

    “哈,不介意就好……”女人松了一口气,“对了,我姓刘,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刘姨,小伙子你叫什么啊?为啥这么年轻就沦落为乞丐了?家人呢?”

    “嗯,刘姨,”夜无忆点头,“我叫夜缘,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父亲也出车祸离我而去……”

    他囫囵的搪塞了两句,后将话题转向这张照片,“刘姨,这张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女人对眼前的乞丐没什么戒心,听得他的询问后,陷入回忆,眼神变得愈发柔和。

    “是啊,现在想想,已经有十三个年头了……”

    果然!

    夜无忆眼睛一亮,真的是刘姨一家三口!

    刘姨的儿子是十二年前被做为祭品而献给河神的,十三年前,她儿子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