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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从天国归来的少女

    冬荻南还是决定让学生们回去,剩下的事交给他自己来做。

    现在实验室里的确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却泛起踌躇来。回想这两年,一路上的坎坷仿佛还历历在目,现在眼看就要走完了,这最后的一步他却迟迟没有迈出去。归根结底,他还是太害怕了,他怕自己犯下大错,怕自己后悔,更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我是否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他常常会这么反思。

    他在实验室里踱来踱去,一会儿翻翻木架上的书,一会儿又坐在那张发黄的旧沙发上抽烟,抽完一根接着又是一根,不知不觉,地上的烟头就成一堆了。

    铁笼子里,杜鹃正在啄食物。他看着它,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天晚上,弗雷泽驾驶着马车带着爵爷一路疾奔来到自己的宅邸。下车后,冬荻南发现爵爷形容憔悴,内心悲痛得难以自持。问后才知道,爵爷的女儿玛丽亚在马场遇到不幸,她常骑的那匹白马不知为何变得癫狂,在赛场上横冲直撞,导致玛丽亚跌落马背,抢救无效离世。

    公爵请求冬荻南接受他先前的邀请,帮助他炼成秘药,让玛丽亚苏醒。

    其实,冬荻南之前就曾收到过公爵的暗示。公爵想借助冬荻南的炼金术炼制秘药。冬荻南问他为何要炼这种药,爵爷则直言他想复活一位要好的朋友。冬荻南觉得这个想法太荒诞,就婉言拒绝了。

    只是这一次,冬荻南难以拒绝。一方面,他不想看到爵爷继续悲痛下去;另一方面,玛丽亚突然去世也让他深受打击。平日里,玛丽亚与他关系亲近,如同师生,回想起在公爵的庄园做客的那些时间,他脑海里总会浮现玛丽亚忙碌的身影。玛丽亚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女孩,爱好广泛,对世界充满好奇。在这样的年龄里凋零,未免太残酷了……

    “爵爷,我答应你。”

    冬荻南说。

    如今承诺即将兑现,他却胆怯了。

    一只鸟死而复活尚能勉强接受,但要复活一个人,让一个失去生命的体征的人重新焕发生机,这想起来就让冬荻南觉得心惊。

    他拿起铁笼子,凑到眼前,又观察起这只死而复生的杜鹃鸟。现在,冬荻南凑近笼子盯着它看,它显得惊惧不安,在笼子里飞来飞去,翅膀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这时冬荻南心里出现一个念头!

    这是恐惧,生物才会有恐惧,他心想。

    冬荻南提起笼子回到屋里,把笼子放在木桌上。他伸出手把桌子上那颗剩下的复活药拿在手里,走出屋子。他沿着左边的石阶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昏暗的空间响起脚步声,清晰而沉重。他走完一段接着又是一段,光线越来越暗。他只好放出灵力照明,红色的灵照在石壁上,凹凸不平的壁面露出来。在走完第三段石阶后,他停在一扇石门前。

    他按下石门右边的机关按钮,门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接着石门从中间开启,向两边移动。随着窸窣的摩擦声响起,从石门中间开始透出淡淡的的绿光。石门完全打开后,出现一间绿色的石屋。一眼看去,满目的绿色中点缀着闪烁不定的白色光点,像是一片具有奇幻色彩的童话世界的星空,石壁上爬着植物的藤蔓,绿叶上映着夕阳的余晖。不用说,这是灵力具现,而它的主人,是薰。冬荻南走进屋内,石门在背后关闭。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扇面朝西方的窗户边放着两张印花胡桃木座椅,两个方形的花盆摆在墙角,藤蔓从里面伸出来,爬在四壁,屋子的中央放着一口棺材,黑橡木打造,四周雕刻着瑰丽的花纹。棺材盖非常干净,一尘不染。

    冬荻南抚摸着光洁的棺材,看着上面倒映的绿光。他沿着它走了一圈,然后把手虚放在盖子上。渐渐地,红色的灵慢慢地游走,围绕在盖子四周,将它包裹起来,接着棺材无声地打开,一个少女的身体慢慢呈现,她躺在里面,安静地沉睡,红棕色的卷发整齐地搭在肩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像一个卧病在床的病人。

    冬荻南离开棺材,走到窗台,点燃一支烟。窗外的杉木郁郁葱葱,碧绿的树冠彼此相连,一望无际,像一张绿色的地毯。在与天相接的地方,橙红的夕阳悬挂在那里,余晖洒在绿毯上,给它染上一层金黄。三只看不清种类的鸟在橙色的天空下拍打着翅膀,向南方飞去。近处,城堡的大门外一架马车停在那里,车夫端坐在驾驶位。

    冬荻南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晚景,夕阳把他的脸上照得油光闪亮。烟雾不断地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在玻璃窗上空盘旋。他把烟熄灭,回到棺材旁边。

    他举起左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复活药,把它碾成粉末,接着他微微打开手,把金色的粉末洒在玛丽亚的脸上、胸口、腹部还有腿上。在绿色的房间里,闪耀着金光的粉末在玛丽亚身上逗留片刻,又渗透进她的身体……

    冬荻南紧张地看着玛丽亚,手心渗出冷汗。他希望奇迹发生,又不希望它发生。他站在棺材旁无法动弹,想移动脚步却发现脚似乎与石板黏在一起。这时,他发现低头看脚的一刹那,头可以动,然后他索性就继续低着头,盯视自己的鞋。就在他觉得自己很机智的时候,他的心沉了一下……因为他感觉到玛丽亚的身体正在发出金色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闪耀,以至于让冬荻南像个犯错的孩子,不停地往下缩着头。

    一个像是撒娇又像是埋怨的声音传来,冬荻南听得真切。

    “冬老师,你又抽烟了。”

    此时,冬荻南的心率恐怕已经超越地球上的任何人类,他听到自己的胸口咚咚地响着。同时,他发现自己又能动弹了,就好像刚才在扛几吨重的东西,压得他不敢动弹,现在肩上的东西消失了。他缓缓地扭过头,看到玛丽亚用手支起上半身,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她正把右边遮住脸的头发撩到耳后。

    “玛……丽亚,你终于醒了!”他结巴着说,努力挤出微笑。

    玛丽亚从棺材中坐起来,好奇地四处打量,“冬老师,我睡了很久吗?”

    “很久啊,玛丽亚。今天是圣诞节,大家一起来到城堡玩中土人的游戏——捉迷藏。可是大家都找不到你,以为你耍小脾气独自回家了。但是弗雷泽的马车还在外面,我就纳闷,难道你还在城堡里?然后我就找啊找,只是大家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找你,找了好久呢。你看,我累得满头大汗呢。”他的确满头大汗,只不过是由于紧张。

    玛丽亚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困惑。

    “可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冬老师。”

    “那是因为啊,玛丽亚,这是一间特别的房间!初江给它起名为忘忧室,来到这个房间的人,只要在这个棺材里睡上一觉,就会遗失一部分记忆。”冬荻南娓娓道来,毫无疑问在瞎编。

    玛丽亚眼神懵懂,傻傻地听着,就像是走神了。忽然,她双手抱住头。“啊——!完了完了!我全忘了!全忘了!怎么办啊?”玛丽亚猛地抬起头,神情如丧考妣,“冬老师,你有什么办法吗?”她着急地问道。

    冬荻南无奈地摊手,“玛丽亚,你要知道,你还年轻,你才……”冬荻南想说24岁的,但忽然想起24岁是玛丽亚现在的年龄,她记忆中的年龄应该是22,“……22岁,以后还有数不清的美好记忆等着你去创造呢,所以你别难过了。记住,以后不能在这里睡觉了。”

    玛丽亚沉吟片刻,然后颓丧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但其实她的衣服很干净。她一条腿迈出棺材,然后双手扶着棺材边,把另一条腿从里面抽出来,然后转过身看着冬荻南的眼睛,“冬老师,请带路,我忘记回去的路了。”

    冬荻南愣了一下,“哦!这边,这边。”他急忙上前带路。

    石门缓缓打开,玛丽亚跟在冬荻南后面,走出房间。玛丽亚边走边瞧,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墙壁都是和黄沙一样的颜色,由一块块方形的石块堆砌,脚下的石阶则由青色的石头铺成,石头上雕刻着花纹。她伸出手触摸城堡的墙壁,壁面冰凉,她缩回手继续跟在冬荻南后面走。他们走过一段又一段阶梯,最后下到第一层。城堡的大门敞开着,夕阳在门内留下一抹红色。

    “冬老师,你送我回家吗?”玛丽亚在后面问道。

    “你想让我送你回家吗?”

    “对啊,可是我知道冬老师是个大忙人。”玛丽亚调侃道。

    “如果弗雷泽不在的话,我就送你回去了。”

    “啊?他在外面吗?”玛丽亚惊讶地说道。

    “是啊,刚才我不是也说了?弗雷泽在门外。”

    “啊——好吧。”玛丽亚又继续在城堡的大厅瞅来瞅去,直到看不到冬荻南的身影,才又跟了上去。

    冬荻南远远地就看到弗雷泽站直了身体在迎候玛丽亚。冬荻南走上前,想要很这个古板的管家交谈几句,但是他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因为他看到弗雷泽仿佛在颤抖……

    是啊,玛丽亚小姐又回来了。即便是个木头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冬荻南看见他的目光不离开玛丽亚,一直看着她向这边走来。本不想打扰他,但是觉得必须把一些事情交代给他。

    “弗雷泽先生,”冬荻南打断他,看到弗雷泽转过头,他才继续说下去,“记住,她没有这两年的记忆,她现在还是22岁,你要时刻注意,不要说漏。”

    弗雷泽郑重地点点头。

    玛丽亚走过来了。“我们回去吧,弗雷泽,”不等弗雷泽回答,她就钻进马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