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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庞涓准备魏齐大战 卫鞅调查毒药真相

    (魏·大梁城·大将军府)

    庞涓在关注魏韩战事之时,亦做好准备在大梁等待齐军的到来。准确地说是在等待孙膑的到来。

    自桂陵之战后,这一等几乎就是数年,太过漫长!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庞涓一次次复原当初的战况。如果当初知晓齐国军师是孙膑,也许自己就会更为谨慎,桂陵之战至少不会全军覆没,庞涓不服!…

    因孙膑是孙武后人,而自己不过是庶民出身,在云梦山上学艺的时候,老师就偏爱师弟,称赞师弟纯良聪慧,心无旁骛专注兵法,他日定有一番作为,若心性能更加坚韧,或可成为一代宗师。

    而自己的天赋、勤奋、对老师无微不至地照顾、内心深处的痛苦…老师似乎视而不见,只一再告诫自己不可性急,不可自负,不可心思太重、不可太争强好胜…如此多的‘不可’,在老师心中自己还有优点吗?除了身世,自己哪点不如师弟?

    人,生而不平等,连超凡脱俗的老师对弟子都不能一视同仁,可况他人!从那时起,自己的偶像便不再是有‘谋圣’之称的老师,而是战无不胜亦是庶民出生的吴起。

    世人皆骂吴起不孝母亲、杀妻求将,忘恩负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自己却能理解吴起:出生低贱却有凌云之志,有出将入相之才,不靠非常手段,不靠赫赫战功,如何立于世间一展抱负?

    师弟出身世家,虽聪敏却不懂人情世故,对自己毫无防备。黥面、膑脚师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念在同门之谊,自己还留了师弟一条性命,未把事情做绝。比起秦国那嘴甜心苦、霹雳手段的卫鞅自己已算是良善之人…

    如今齐魏大战即将开始,此战不仅关乎齐、魏之国运,亦是自己和师弟的较量。如果说桂陵之战师弟拔得头筹,这次自己就要搬回一局,让天下侧目,让老师知晓,谁才是当今天下兵家第一!自己憋了这口气已经很久了…

    据报韩在南梁之战初就已经向齐求救,如今战事已过大半年,魏韩各自都消磨了许多,孔夜渐渐顶不住穰疵的进攻,魏也不可再任韩削减更多,若韩还是负隅顽抗,魏军就撤离南梁,与大梁的一只偏师直接攻打新郑,逼迫韩投降。

    若齐不想看到韩割地投降,大约半旬左右,齐就该出兵了。庞涓在书房里看着地图,齐军大概兵力几何,会从何处来,主要进攻点在哪里,如果后退又该走哪条路,魏军可以在哪里设伏…

    庞涓本就对各国的山川、地形、要塞甚至大概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只是这次需更加小心…

    (秦·大良造府邸·卧室)

    和太医给秦公把完脉,在秦公太冲穴、涌泉穴、承山穴、丰隆穴、大椎穴处施上银针。秦公渐渐睡去,脸上、身上流汗不止。

    “如何了?”卫鞅问道,和太医向卫鞅一揖“幸大良造及时解毒,老夫亦用针封住穴口,让余毒不侵入心脾。目前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只是未消之毒将渐渐浸入五脏六腑?”,“大良造知医,此断肠草之毒几乎不能完全清除,”。

    卫鞅又道“余毒入肺腑将会…如何?”,“慢慢将身体消耗…殆尽。”。“和太医的方子里为何不用甘草替代金银花?”,“禀大良造,甘草平和,金银花更能抑制半夏毒性并发挥其良性。和铮以为金银花更对太子及大良造之病症。”。

    “可是有人却动了手脚,将金银花换成断肠草。金银花中的金花与断肠草外观很难分辨,将断肠草替换金花,半夏、断肠草双毒汤药一碗足以致命!君上喝了小半,也怕…和太医连你都没有办法么?”,“老夫惭愧,愧为和氏传人。”。

    和铮乃大秦名医太医和的曾孙,太医和曾给晋侯治病而天下闻名。

    卫鞅问“神医秦越人可否解得此毒?”,“神医医术深不可测,或许能有办法。只是神医游历诸国,在民间治病救人,行踪不定。不过和铮也有医家弟子与世交在诸国,大良造亦可让墨家子弟一起寻找。”。

    卫鞅点头道“不惜一切代价救君上!偷换药草幕前幕后之人,鞅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秦·咸阳城·大良造府邸)

    咸阳令车桓向卫鞅一揖道,“禀大良造,经查:太子生病时,和太医开了药方,共八剂,太子服了六剂便康复,故留下两剂。君上知和太医给大良造所开药方与太子的一致,又听闻大良造不肯服药亦不见好故带了一剂探望大良造。留下的那一剂经检查,是金银花不是断肠草。”。

    “太子服用汤药,可有起居注记载?”,“有。何时服用,何人服侍饮药均有记载。”,“是谁服侍?”,“大内侍亲自试药服侍。”,“太子康复,不服用余下两剂,可有太医诊断?”,“有和太医复诊,亲笔签字确定。”。

    卫鞅问道“内侍府是何人向太医院的人取药?太医院又是何人当值将药出与内侍府之人?”,“回大良造,均有记载。内务府的李万内侍拿大内侍手令到太医院取药,太医院出药需得见大内侍手令与和太医签字,出药的当值医倌亦要签字。当日医倌是徐兴初。”。

    “子桓,太医院可有断肠草?”,“断肠草与砒霜、鹤顶红、七星海棠、金叶菊、黑心莲等均为剧毒。这些毒药虽可些许入药治病,也可用于毒杀鼠蛇虫蚁,但宫中绝不允许有此毒药,以防不轨之人。至于半夏,只有轻微之毒,不会浸入肺腑夺人性命,不在剧毒之列,故宫中就有。”。

    卫鞅道“有没有可能太医院的两剂药中有一剂里已经换成了断肠草?或者两剂皆是换了的。待君上拿走一剂,剩下的一剂又换成了金银花?”。

    车桓想了想“也有此可能。若一剂是断肠草这个徐兴初的嫌疑就最大;若两剂均是,那就有可能另有其人。但出入宫中之人都得检查所携之物,带入、带出之物每日都有登记,故毒药也不易出入宫内。”。

    “所以药也有可能是中途换的?”,车桓道“若中途更换,君上的侍卫就有嫌疑,目前正排查侍卫。”,“但君上的侍卫都是严密挑选的,这点子桓应该知晓。”。

    “正是。只是当日全城有两家药铺出售过断肠草且均是在君上车辕到达大良造府邸之前。

    断肠草外敷可用于无外伤的散瘀止痛,但大多数人怕孩童与老人误食,故购买者极少,全城大小药铺凡三十六家,一月都未见得能卖出十剂,故有些药铺不备断肠草出售。

    可那日一早就卖出两剂,而且药铺位置均在城南靠近大良造府邸,当中或有蹊跷。”。

    卫鞅沉默些许“知道鞅不喜喝药的,除了我身边之人还有太医院的人。”,“和太医见大良造的病迟迟不好,十二日前询问家老后方知大良造并未按方抓药,也未服用其他汤药,当五日前君上询问和太医大良造之病时,和太医才禀告君上实情。

    所以知大良造不喜喝药的,的确还有太医院的人。”,“如此太医院里的人一定有问题,或通风报信,或偷换配药。至于我府内之人若要毒杀鞅,早就在饭菜、酒水甚至熏香里下毒。

    何况,府内能服侍、接触鞅的人都是十多年前鞅还是客卿之时乃君上精挑细选之人,其身世、背景均很干净。”。

    “可大良造开府治国,前府亦增加了许多官吏、仆侍,是否有不轨之人与后府勾结或做局嫁祸,也不好说。为谨慎起见车桓这次把前府之人也一一排查…”。

    卫鞅点头道“李万与这个徐兴初要重点审讯;进出入内侍府、太医馆之人三月内的所携物品要细查;大内侍与和太医也要询问,暗中调查近半年来他们与何人有所接触;

    君上侍卫逐一排查,特别是将药交给小雪熬制的那名侍卫;还有在太子服药前三月到君上探望我那日,全城卖出断肠草药铺的店均要查出卖与何人,有何用途…老世族等人最近半年的具体动向如何,也需逐一报我。”,“诺!”。

    “子桓回来!…太子回咸阳城那日淋雨的情况,需向太子的两个护卫调查清楚。”,车桓一怔,立即道“诺!”。

    望着车桓离去的背影,卫鞅不禁悲从中来:本来以为可与君上一起再过二十或三十年,夺回河西崤函、攻取巴蜀、灭掉三晋…尽享功名利禄、快意人生。

    如今看来,一切皆为泡影。就算神医妙手,君上的命也不过就是两三年的光景,若神医未至,又或也无其他良法,那就最多一两年。君上若死,自己…也就完了。

    虽早就知晓会是这样的结局,可事到临头,似乎又不甘心!那日君上离去看似平静,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甘心的。但事已至此,不接受又能怎样?…报应怎么来得那么快,河西还未收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