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起云涌 第二十章 “铁面”卓青（下）
卓青出身北府军，曾在兵曹参军手下听用，耳濡目染，自然惯熟军务，因此杜丰走前，暂时授权给他，着其整顿望北泽。
卓青受命后，立刻行动起来。他先仿北府军建制重整寨军，以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一什，五什为一队，五队为一旅，五旅为一营，各设伍长、什长、队正、旅率、校尉。
一营满编为七百五十人，全军共三营，卓青命名为先登、陷阵、虎卫——三者都是汉末赫赫有名的强军，也是卓青心目中少数能和北府军相提并论的军队，他期望这些强军精神能逐渐浸染望北泽的寨军。
整军完毕，接着就是练军。为了号令自如，卓青任命了所有伍长、什长和队正。至于十五名旅率和三位校尉的人选，卓青有意令其暂时空缺——不光缺少合适人选，更要有所避讳，他将这些核心人员的任命权留给了杜丰。
在练军上，卓青也没少动脑筋。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无敌将帅，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兵法，只看过北府军中的操演，随军参加过一些战斗，何况望北泽的寨兵和北府军的士兵比起来，素质有如天差地别。因此卓青并未好高骛远，只着重围绕十二个字“练武艺、整队列、听号令、明进退”进行练兵。
练武艺指的不是单打独斗的功夫，而是每日反复练习枪之戳刺、刀之劈砍、盾之格挡、弓之攒射等军中之术，以简单、直接、有效杀伤为目的，并分别进行伍、什、队的攻防演练和相互配合。
待伍、什、队的配合略微成型后，再以之为基础组成旅、营建制的阵型继续磨合，接着是三大营共同操演，直到全军初显战阵之态。
在听号令、明进退这两点上，卓青要求尤其严厉，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他在营中实行连坐之法——无论战时还是操演，凡有不听号令、擅自做主者，无论原因立斩无赦，事后伍长军中除名，赶出望北泽永不录用；什长降级为伍长，且一年内无法晋升；该什隶属的队正降级为什长，自动失去一次晋升机会，相关旅率和校尉也各有惩处。
起初这些寨兵还不以为意，积习难改，但卓青执法严苛，在练兵中军令严明，执行几次军法后，全军上下顿时一片肃然，军容军纪也为之一新，大大加快了卓青整顿的进程。
除此之外，卓青还成立了斥候组，专司侦测和反侦测，同时兼职刺杀。这些斥候均是优中选优，不仅武功出众，应变能力极强，且个个有绝技在身，均可独当一面，再加上卓青亲自传授训练，斥候组很快成型。从此望北泽好似多了无数双眼睛，再也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严军必明赏，卓青当然懂得激励的重要性。
凡望北泽寨兵，均照边军例，每月关饷三百钱！伍长五百钱、什长八百钱、队正一千二百钱！旅率和校尉属高级军官，关饷更为丰厚！
除此之外，卓青还令人在寨中竖起告示，并张贴出望北泽立寨后第一份公告。
“......军中诸人无分等级，如家眷有需，寨中可做安置差遣，每人月放一百五十钱......即日起设“荣勋堂”，凡因公残疾者，均入“荣勋堂”，视功勋大小予以补助......如有不测，子女可代领月饷至加冠及笄......”
公告一出，举寨欢腾。
卓青以军事化的方式整顿训练，提升寨军能力；佐以恩威并济，即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又激励了大家的士气；最后的公告则彻底打消了所有人后顾之忧。
这环环紧扣的三步，令望北泽实力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大起来。仅过了三个月，众人就惊异地发现，寨军重整后虽减员多达四成以上，可战斗力却成倍增加！
为提高寨军实战能力，望北泽主动出击，和云梦泽打了两场不大不小的仗，均全胜而归！而以往二者交战，望北泽是败多胜少，就算偶尔打胜，也绝无这般干净利索，全军上下顿时士气大振。
经此一事，卓青奠定了当时寨中第二人的身份，望北泽的实力也快速膨胀起来，逐渐取代云梦泽成为了江州最大的绿林势力。
不过，当望北泽发展壮大、高手也越来越多后，卓青反倒在慢慢消除自己在营中的影响，最后索性连参军也不挂了，转而代管斥候组，将这把利刃磨练的愈发锋锐。在他的要求下，原“老兵营”成员和营中所有中低级头目均需在斥候组轮转供职，一来可持续保持斥候组的强大，二来使望北泽这些中坚力量能得到充分的锤炼。
对“老兵营”中的众人来说，杜丰相当于给了他们第二条生命，他们自然对其十分感恩，不过由于平时交集太少，他们对杜丰更多的是敬重，但对卓青却是彻彻底底的敬服。
……
“屋里太小，容不下你们这许多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卓青为人素来坦荡，站在门口看着众人淡淡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想第一个开口，朱邙看看王木头，王木头瞅瞅赵家三兄弟，赵家老三赵庆咽了口吐沫，又扭头对张十二讪讪道：“张哥见多识广，手下兄弟又多，还是张哥说吧。”
张十二白了赵庆一眼，没好气道：“说事和手下人多少有甚关系，偏生三庆你滑头的紧，到卓老大这还不老实，你怎知我来此是和你一个打算。”由于大家相互惯熟，“老兵三十”的人都管赵庆叫三庆。
一听这话，赵庆却有点急眼，声音也抬高了少许：“张哥你可别乱说，我三庆对卓老大的心可昭日月，哪敢在他老人家面前耍滑头，我是知道你行事稳当，轻易不来找卓老大，此时来这当是和我们一般心思，你又看过些书，平日颇善言谈，这才想让你来说，哪成想你却这般讲话，实在不像做哥哥的样子。你要不愿说，就一边呆着去，换旁人说也就罢了，就当我这声哥哥白叫了。”说完嘴里又小声嘟囔一句，“也不知道跟老大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老兵三十”这些人在一个大锅里舀饭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十二哪能不知道赵庆心里打的小九九，他自然不会跟赵庆计较什么，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赵庆看似急躁，实则是想挤兑张十二出头，谁知张十二不言语了，顿时有点傻眼，心里琢磨着再去煽惑谁。
“这事太敏感，决不能从自己兄弟嘴里说出来。”赵庆一边想着，一边瞅了瞅王木头那张看似老实的脸，呃，这人最好不要惹，不然啥时候被他阴了一道都不自知，再偷瞟一眼朱邙，却没来由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紧将这个念头赶出脑子。
找谁都不行，这下赵庆坐蜡了，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只好向自己两位兄长投去求救的目光，赵成、赵伤坑起自家兄弟来毫不留手，双双将头往旁边一扭，跟没事儿人一样，看也不看赵庆，急得赵庆抓耳挠腮，只想跳脚。
正当赵庆把心一横，干脆打算自己开口时，卓青看着他说话了：“三庆，我记得很早就同你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跟自己的兄弟耍心眼儿。大家一起拼斗厮杀多年，是同生共死的袍泽，都像你这般谁还敢在危险时把自己的后背交付他人。”
赵庆闻言脸涨得通红，显得十分尴尬，嘴里“呐呐”着想解释又不敢开口。
张十二见状忙为赵庆缓颊道：“老大，三庆没那个意思，是我们兄弟之间惯熟，说话才这么随意。”
“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晚说不如早说，就当是防微杜渐吧。”卓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诘责赵庆，让大家都暗自松了口气。
“好了，言归正传，料想你们都是为寨主之事而来，不过有人比你们勤快。”卓青顿了顿，扫了一眼大家有些释然又有些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三个时辰前，冯九、宋飞、阴贯、李力等十几个人结伴来过此处。”
“神箭”冯九、“快刀”宋飞、“地鬼”阴贯、“霸腿”李力等人和张十二他们一样，都是“老兵三十”的一员，彼此十分熟悉。但不同之处在于，他们隶属陷阵营，而张十二等人隶属先登营，二者都是望北泽主力作战营，彼此间既是袍泽，暗中又有点较劲的意味，因此相互间自然分出了远近。
“此事我也在关注，其中确实有些蹊跷，不过我相信寨主自有用意，大家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卓青顿了顿，“预计近期还会有人问询，我会告诉所有人，让大家私下里不要再议论此事，以免给寨主添加困扰。”
卓青所言虽很简单，但张十二等人就像吃了定心丸般，踏实地各自散去了。
谁也没有听到，卓青进屋后发出的那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只有张十二似乎心有所感，同一时间回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一眼重新陷入黑暗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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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青受命后，立刻行动起来。他先仿北府军建制重整寨军，以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一什，五什为一队，五队为一旅，五旅为一营，各设伍长、什长、队正、旅率、校尉。
一营满编为七百五十人，全军共三营，卓青命名为先登、陷阵、虎卫——三者都是汉末赫赫有名的强军，也是卓青心目中少数能和北府军相提并论的军队，他期望这些强军精神能逐渐浸染望北泽的寨军。
整军完毕，接着就是练军。为了号令自如，卓青任命了所有伍长、什长和队正。至于十五名旅率和三位校尉的人选，卓青有意令其暂时空缺——不光缺少合适人选，更要有所避讳，他将这些核心人员的任命权留给了杜丰。
在练军上，卓青也没少动脑筋。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无敌将帅，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兵法，只看过北府军中的操演，随军参加过一些战斗，何况望北泽的寨兵和北府军的士兵比起来，素质有如天差地别。因此卓青并未好高骛远，只着重围绕十二个字“练武艺、整队列、听号令、明进退”进行练兵。
练武艺指的不是单打独斗的功夫，而是每日反复练习枪之戳刺、刀之劈砍、盾之格挡、弓之攒射等军中之术，以简单、直接、有效杀伤为目的，并分别进行伍、什、队的攻防演练和相互配合。
待伍、什、队的配合略微成型后，再以之为基础组成旅、营建制的阵型继续磨合，接着是三大营共同操演，直到全军初显战阵之态。
在听号令、明进退这两点上，卓青要求尤其严厉，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他在营中实行连坐之法——无论战时还是操演，凡有不听号令、擅自做主者，无论原因立斩无赦，事后伍长军中除名，赶出望北泽永不录用；什长降级为伍长，且一年内无法晋升；该什隶属的队正降级为什长，自动失去一次晋升机会，相关旅率和校尉也各有惩处。
起初这些寨兵还不以为意，积习难改，但卓青执法严苛，在练兵中军令严明，执行几次军法后，全军上下顿时一片肃然，军容军纪也为之一新，大大加快了卓青整顿的进程。
除此之外，卓青还成立了斥候组，专司侦测和反侦测，同时兼职刺杀。这些斥候均是优中选优，不仅武功出众，应变能力极强，且个个有绝技在身，均可独当一面，再加上卓青亲自传授训练，斥候组很快成型。从此望北泽好似多了无数双眼睛，再也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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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望北泽寨兵，均照边军例，每月关饷三百钱！伍长五百钱、什长八百钱、队正一千二百钱！旅率和校尉属高级军官，关饷更为丰厚！
除此之外，卓青还令人在寨中竖起告示，并张贴出望北泽立寨后第一份公告。
“......军中诸人无分等级，如家眷有需，寨中可做安置差遣，每人月放一百五十钱......即日起设“荣勋堂”，凡因公残疾者，均入“荣勋堂”，视功勋大小予以补助......如有不测，子女可代领月饷至加冠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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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青以军事化的方式整顿训练，提升寨军能力；佐以恩威并济，即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又激励了大家的士气；最后的公告则彻底打消了所有人后顾之忧。
这环环紧扣的三步，令望北泽实力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大起来。仅过了三个月，众人就惊异地发现，寨军重整后虽减员多达四成以上，可战斗力却成倍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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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事，卓青奠定了当时寨中第二人的身份，望北泽的实力也快速膨胀起来，逐渐取代云梦泽成为了江州最大的绿林势力。
不过，当望北泽发展壮大、高手也越来越多后，卓青反倒在慢慢消除自己在营中的影响，最后索性连参军也不挂了，转而代管斥候组，将这把利刃磨练的愈发锋锐。在他的要求下，原“老兵营”成员和营中所有中低级头目均需在斥候组轮转供职，一来可持续保持斥候组的强大，二来使望北泽这些中坚力量能得到充分的锤炼。
对“老兵营”中的众人来说，杜丰相当于给了他们第二条生命，他们自然对其十分感恩，不过由于平时交集太少，他们对杜丰更多的是敬重，但对卓青却是彻彻底底的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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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太小，容不下你们这许多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卓青为人素来坦荡，站在门口看着众人淡淡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想第一个开口，朱邙看看王木头，王木头瞅瞅赵家三兄弟，赵家老三赵庆咽了口吐沫，又扭头对张十二讪讪道：“张哥见多识广，手下兄弟又多，还是张哥说吧。”
张十二白了赵庆一眼，没好气道：“说事和手下人多少有甚关系，偏生三庆你滑头的紧，到卓老大这还不老实，你怎知我来此是和你一个打算。”由于大家相互惯熟，“老兵三十”的人都管赵庆叫三庆。
一听这话，赵庆却有点急眼，声音也抬高了少许：“张哥你可别乱说，我三庆对卓老大的心可昭日月，哪敢在他老人家面前耍滑头，我是知道你行事稳当，轻易不来找卓老大，此时来这当是和我们一般心思，你又看过些书，平日颇善言谈，这才想让你来说，哪成想你却这般讲话，实在不像做哥哥的样子。你要不愿说，就一边呆着去，换旁人说也就罢了，就当我这声哥哥白叫了。”说完嘴里又小声嘟囔一句，“也不知道跟老大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老兵三十”这些人在一个大锅里舀饭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十二哪能不知道赵庆心里打的小九九，他自然不会跟赵庆计较什么，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赵庆看似急躁，实则是想挤兑张十二出头，谁知张十二不言语了，顿时有点傻眼，心里琢磨着再去煽惑谁。
“这事太敏感，决不能从自己兄弟嘴里说出来。”赵庆一边想着，一边瞅了瞅王木头那张看似老实的脸，呃，这人最好不要惹，不然啥时候被他阴了一道都不自知，再偷瞟一眼朱邙，却没来由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紧将这个念头赶出脑子。
找谁都不行，这下赵庆坐蜡了，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只好向自己两位兄长投去求救的目光，赵成、赵伤坑起自家兄弟来毫不留手，双双将头往旁边一扭，跟没事儿人一样，看也不看赵庆，急得赵庆抓耳挠腮，只想跳脚。
正当赵庆把心一横，干脆打算自己开口时，卓青看着他说话了：“三庆，我记得很早就同你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跟自己的兄弟耍心眼儿。大家一起拼斗厮杀多年，是同生共死的袍泽，都像你这般谁还敢在危险时把自己的后背交付他人。”
赵庆闻言脸涨得通红，显得十分尴尬，嘴里“呐呐”着想解释又不敢开口。
张十二见状忙为赵庆缓颊道：“老大，三庆没那个意思，是我们兄弟之间惯熟，说话才这么随意。”
“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晚说不如早说，就当是防微杜渐吧。”卓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诘责赵庆，让大家都暗自松了口气。
“好了，言归正传，料想你们都是为寨主之事而来，不过有人比你们勤快。”卓青顿了顿，扫了一眼大家有些释然又有些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三个时辰前，冯九、宋飞、阴贯、李力等十几个人结伴来过此处。”
“神箭”冯九、“快刀”宋飞、“地鬼”阴贯、“霸腿”李力等人和张十二他们一样，都是“老兵三十”的一员，彼此十分熟悉。但不同之处在于，他们隶属陷阵营，而张十二等人隶属先登营，二者都是望北泽主力作战营，彼此间既是袍泽，暗中又有点较劲的意味，因此相互间自然分出了远近。
“此事我也在关注，其中确实有些蹊跷，不过我相信寨主自有用意，大家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卓青顿了顿，“预计近期还会有人问询，我会告诉所有人，让大家私下里不要再议论此事，以免给寨主添加困扰。”
卓青所言虽很简单，但张十二等人就像吃了定心丸般，踏实地各自散去了。
谁也没有听到，卓青进屋后发出的那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只有张十二似乎心有所感，同一时间回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一眼重新陷入黑暗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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