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兄弟
东城建立于三百三十五年前。
当地底远征军带着希望从明都向北方的密林推进，富饶的土地、繁多的生灵拨动着他们的神经，诱惑着他们占有。沿途留下少量人手把控道路，建立补给站，当时的统帅大手一挥，对着地图上未知的地方夸下海口，“谁在这张图上添上一笔，战事结束后，谁就能从图上占有一笔之地。”
可惜，三万人的装备精良远征军很快消失在未知的地方，没能再扩大版图。
留守的后勤部队，无法联系前军，带着恐惧向着明都发去求援，很快也消失在了密林中。
第二批远征军带着最为顶尖的武器弹药，炮火洗地，向前推进了几十公里，当加班加点生产的第十三批的弹药刚装箱，第二批远征军也消失在密林中。
第三批远征军更为不堪，推进了十几公里，也消失在密林中。
第四批远征军在地底政府的压力下，仓促成立，几千人刚进入林地十几公里，一哄而散，各自占山为王。
反叛的火种在城外燃起。
城内也面临着财政告急，青壮空虚的窘迫现状。面对游行反对的人群，城主派出家丁前去驱赶，一位误食了蘑菇的青年看到老师被一棒打倒在地，激愤催生出一股藤蔓缠绕住了打人的家丁。
一段黑暗混乱时期随之展开。
“你不会在框我吧？”
“不信？”
“和我知道的历史不太一样。”
“哦。”胡安没再争辩，“这种东西，肯定不能全信，你继续看吧。”
王学舟放下手中的《超能者介绍》，巴巴的望着胡安，“再说说？”
“当明都平定周边乱局再次向北方探索，残留的军队在这里和莱特人建立起了新的城镇。”
“莱特人？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种族？”
“官方认证的地表原住民。只是称谓不同，我和你外表有太大分别吗？”
王学舟看看他，除了胡子稍微浓密些，没什么区别。
“那你会说莱特语吗？”
胡安摇摇头，“官方说法失传了。也许根本就没有莱特语这个语言，从未发现刻蚀这种文字的器物。”
两人等待了两天，协会的工作人员反馈说暂时没有队伍愿意去。三天后就是新年，王学舟不想在这里消磨时光，与工作人员约好年后自己再来，就与胡安挑选礼品。
逛遍了东城的商铺，胡安淘来了一块稍有年头的老旧怀表，买了几盒糕点，提了几只兔子。
王学舟第一次上门，不知带些什么，索性提了几瓶葡萄酒。
抱着战果，二人打道回府。
繁华的商店已经装饰好了彩灯，挂好了灯笼，在外墙绘制了祈福图，填了些应景彩话，同时赶在最后两天，加大力度促销。路上拥堵不堪，均是赶着促销去购物的居民。
王学舟把东西放到桌上，抓起茶壶，灌了半壶，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床上。
“可真累啊！”
胡安翘着腿，揉着脚踝，“歇五分钟，去吃饭。”
在一家颇具风情的帐篷式餐馆内享用完烤肉，二人毫无目的的漫步在城内。
街头巷尾勤快些的人家忙活了一天，趁着睡前的空隙，安装门前挂着的灯笼，贴着对联。
“明天一早我们启程，顺利的话，晌午能到叔叔家。”胡安说着明天的规划。
“我以为你们住在东城。”
“城内确实有栋房子，在那面。”胡安指了指北方。
“嗯？”王学舟应道。
“胡晓在那里住着，叔叔基本不进城。”胡安稍作解释。
“胡晓？你们俩，是堂兄弟？”王学舟摸不着头脑，平时也没见什么来往，关系也不很亲密啊！
胡安往左侧拽王学舟，过了几秒，清脆的炮声响起。
王学舟吓唬几句嬉闹的孩童，继续走着。
走出这片民居，眼前出现几栋气派的三层小楼，张灯结彩，里面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哄笑。
“这是？”王学舟很是好奇，打算转去前面。
“有技术的女人住的地方。”胡安停下脚步，“带够钱了吗？”
“嗯？”王学舟稍作停顿，反应过来，嘴角稍稍提起，拽着胡安走入旁边的小巷，“过去开开眼界。”
借着楼内洒落的灯光，两人避开三滩呕吐物，迈过两个瘫倒的醉汉，来到街上。
和后面的清冷大相径庭，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大多为男性。开放些的女子靠在窗口，当众与熟客打情骂俏。
“听说有个红韵楼，他家的糕点一绝，甜而不腻，酥糯脆弹，应有尽有。”王学舟拽着胡安，走到街中央，观望着几家。
“你听谁说的？”胡安有些纳闷，他都没来过，哪里有这地方的熟人？
“那本书里小孩乱涂的。小孩子的口味肯定不会出问题。”王学舟拽着胡安走向前面稍显清冷的二层小楼。
虽与其他几家一般张灯结彩，窗户剪影却不见觥筹交错，似乎没什么客人。当然也可能。。。
二人走至门口，迎上一十五六少年，明眸皓齿，“二位客人是住宿还是吃酒。”
“听闻你家糕点交口称赞，特意来品尝一二。”客套着，少年引二人入内。
绕过屏风，大厅搭起一个戏台，台上乐鼓齐全，唯独不见人。台下摆着十几桌，粗略看去，多为友人结伴而来，交谈甚欢。稍抬头，楼上栏杆处也倚靠着十几男子，端着酒杯，边喝边往台上嫖去。
少年带二人进入大厅，却换了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子。
女子微躬身，笑着引二人前行。
王学舟正跟着上楼，胡安拽着自己衣袖，“我不去了。明天别误了时辰！”
言毕，无视王学舟的挽留，径自离去。
胡安站在门口，嗅着身后飘来烟酒味，长舒一口气。
方才走出几步，身后有人叫着自己。
“胡安！胡安！”
不耐地回头，发现是胡晓和他的同僚。
胡晓交代几句，同僚们勾肩搭背走近楼内，自己走上前。
“借我点钱！”
胡安掏出钱包，丢过去，“我明天回去。”
胡晓接过钱包，打开看了眼，“好。怎么就这么点。”
“爱要不要！”胡安转身离去。
没着急回去，沿着街往前走几十米，拐三四个弯，就到了明月湖。时值年关，明月湖周边却没什么喜庆的氛围，仅维持着路径的照明。沿着石子路漫步到湖边，胡安找了个钓鱼人搭好的草窝，坐下月光洒落湖面。
坐下没多久，悠长廖远的笛声从湖边树林后传来。闻声而去，远远的看到一伙人在草坪上围坐着，中间演奏者在吹着笛子。凑近，演奏者一曲吹罢，坐回圈子，另一人上前，吹起口琴。
装作路过，胡安走远，向着旅馆走去。
一夜无梦，胡安被王学舟的叫门声吵醒。打开灯，看了眼时间，六点一刻。没去搭理他，胡安关了灯，准备翻身继续睡。
王学舟看屋内灯亮，加大了拍门力道。
“开门，开门，我知道你醒了……”王学舟扯着嗓子。
“烦死了！谁大清早不睡觉啊！”楼上住客嚷道。
胡安只得下床开门。
方开门，王学舟抬着手似一摊烂泥扑在地上。
“哎呦！你开门怎么不和我说下！”
胡安踹了他一脚，“赶紧起来”，转身把门关上。
王学舟挣扎两下，没起来，翻身，从怀里掏出一包稍微压得变形的东西，举起，“给。”
胡安接过放到桌上，拽着他起来，“你该减肥了。”
“嗯。嗯。”王学舟神志不清的应承。
扶将到床上，胡安看了下面皮，没摔破，把被子稍微盖上，不再理会他的嘟囔。
套上搭在椅子上的衣物，打开纸包，里面是四块淡黄色的圆形糕点，两块顶上压着花香二字，两块压着酒酿二字。糕点不大，看起来很是小巧，刚才被压，侧壁均有破损，但馅料尚未露出。
回头看了眼睡死过去的王学舟，拿起一块，入嘴软糯，稍作咀嚼，淡雅的清香漫出。
囫囵咽下，包好剩余的三块，推门离去。
王学舟渴醒了，接着感觉床在晃。迷糊间睁眼，看到灰暗的天空，晃了下脑袋，以为还在做梦。颠簸一下，磕到脑袋，睡意顿时散去。
坐起，看到前面有匹鹿，悬着的心又安稳几分。自己躺在板车上，被拖拽着在泥泞中前行。路两侧是覆盖着雪的树木，雪层完好，不见人类或其他动物的足迹。
“有水吗？”哑着嗓子向胡安喊。
“没有。等着渴死吧！”
“我想尿尿！”
“脱裤子，站着尿！”
王学舟拽着绳子，乌云感觉到压力，停下脚步，与胡安一同回头看来。
从板车爬起，跳下去，找了个树窝释放。
“它明年肯定长的特别茂盛！”
胡安没搭理王学舟，掏出水瓶，喝了一口装进背包。
王学舟抓了把雪蹭蹭脸，赶在胡安拉好拉链前把手挤进去，对着胡安笑笑，拿出水瓶。
胡安松开绳索，卸下行李，从行李里掏出袋玉米，抓着喂乌云。
喂了两把，乌云叼走袋子，识趣的溜进树林。
二人坐在板车（木板装了轱辘），王学舟扒着行李，从盒子里掏苹果，“你吃吗？”
没有回答。
拿出两个，在衣服上蹭蹭，递过去。
胡安没接，丢过来一个纸包。有些眼熟，王学舟拆开，里面是昨天打包的糕点。
“你不吃吗？”
“我吃过早饭了，醒了就别在后赖着了，垫垫，我们加快速度，争取赶上午饭。”
吹着风，三口两口吃完，王学舟起身，朝着林子喊道，“乌云！乌云！”
林子没有动静，远远地听到车响。转身，一辆面包车溅着泥渍疾驰而来，往后退让两步，司机看到二人，放缓车速，停了下来。
摇下车窗，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络腮胡子男人，开口朝着胡安问道，“怎么不去找我？”
“我以为你早就回去了。今年怎么今天才回去？”胡安露出笑意。
“路上遇到贼人，夜里偷了货，追击耽搁了几天。”男子稍作解释，看向王学舟，“这位是？”
“明都的朋友，来东城办点事，年后才回去，赶着这两天有空，一起热闹热闹。”
男子下车，一米八几，身体健硕，先看向王学舟拿着的苹果，然后对着二人开口，“快上车吧！别冻着了。”
几人搬了东西上车。
男子啃着苹果，口齿不清的絮叨着今年行情不好，折了几个人，丢了多少货。
胡安在副驾驶伸出手牵着车外亦步亦趋的乌云，乌云旁边跟着那头雌鹿。
龟速前行了一个多小时，远远的望见一个村庄沿河而建。
在村口告别，二人把东西码到板车，牵着乌云进村。
村里房屋地基颇高，房屋规格也比东城的要大许多。路似乎有人清理，不见积雪。道路两旁堆积着院子清出的积雪，拥堵在排水道内。沿着路直行，第十三个街口停下，胡安跑进去几米，远远望了一户人家，又跑回来继续前行。在一条稍宽的路口左转，王学舟看到了十几家铺子，道路延绵，尽头似乎是座桥，隆起阻隔了远方。
正值午间，街上行人不少，二人驻足在一家很是热闹的餐馆，把乌云绑在门外，留下一袋玉米，二人推门进去。
一进门，一股咸香扑面而来，吸了两口，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诉说着不满。
铺面不大，有五六张桌子，除了门口这个位置，基本都坐满了人。
二人尚未坐定，王学舟开口叫嚷，“老板！点菜！”
厨房传来回应，“这就来！”接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掀起门帘，端着盘菜出来。顺势上菜，抓起柜台上的纸笔，朝着二人走来。胡安心虚的看了眼妇女，摘下了围巾。
妇女愣了下，拿起旁边杵着的棍棒抡过来，“你还知道回来？！”
胡安边躲边喊，“有客人！有客人！”
王学舟看着这场面，不知如何是好。
当地底远征军带着希望从明都向北方的密林推进，富饶的土地、繁多的生灵拨动着他们的神经，诱惑着他们占有。沿途留下少量人手把控道路，建立补给站，当时的统帅大手一挥，对着地图上未知的地方夸下海口，“谁在这张图上添上一笔，战事结束后，谁就能从图上占有一笔之地。”
可惜，三万人的装备精良远征军很快消失在未知的地方，没能再扩大版图。
留守的后勤部队，无法联系前军，带着恐惧向着明都发去求援，很快也消失在了密林中。
第二批远征军带着最为顶尖的武器弹药，炮火洗地，向前推进了几十公里，当加班加点生产的第十三批的弹药刚装箱，第二批远征军也消失在密林中。
第三批远征军更为不堪，推进了十几公里，也消失在密林中。
第四批远征军在地底政府的压力下，仓促成立，几千人刚进入林地十几公里，一哄而散，各自占山为王。
反叛的火种在城外燃起。
城内也面临着财政告急，青壮空虚的窘迫现状。面对游行反对的人群，城主派出家丁前去驱赶，一位误食了蘑菇的青年看到老师被一棒打倒在地，激愤催生出一股藤蔓缠绕住了打人的家丁。
一段黑暗混乱时期随之展开。
“你不会在框我吧？”
“不信？”
“和我知道的历史不太一样。”
“哦。”胡安没再争辩，“这种东西，肯定不能全信，你继续看吧。”
王学舟放下手中的《超能者介绍》，巴巴的望着胡安，“再说说？”
“当明都平定周边乱局再次向北方探索，残留的军队在这里和莱特人建立起了新的城镇。”
“莱特人？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种族？”
“官方认证的地表原住民。只是称谓不同，我和你外表有太大分别吗？”
王学舟看看他，除了胡子稍微浓密些，没什么区别。
“那你会说莱特语吗？”
胡安摇摇头，“官方说法失传了。也许根本就没有莱特语这个语言，从未发现刻蚀这种文字的器物。”
两人等待了两天，协会的工作人员反馈说暂时没有队伍愿意去。三天后就是新年，王学舟不想在这里消磨时光，与工作人员约好年后自己再来，就与胡安挑选礼品。
逛遍了东城的商铺，胡安淘来了一块稍有年头的老旧怀表，买了几盒糕点，提了几只兔子。
王学舟第一次上门，不知带些什么，索性提了几瓶葡萄酒。
抱着战果，二人打道回府。
繁华的商店已经装饰好了彩灯，挂好了灯笼，在外墙绘制了祈福图，填了些应景彩话，同时赶在最后两天，加大力度促销。路上拥堵不堪，均是赶着促销去购物的居民。
王学舟把东西放到桌上，抓起茶壶，灌了半壶，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床上。
“可真累啊！”
胡安翘着腿，揉着脚踝，“歇五分钟，去吃饭。”
在一家颇具风情的帐篷式餐馆内享用完烤肉，二人毫无目的的漫步在城内。
街头巷尾勤快些的人家忙活了一天，趁着睡前的空隙，安装门前挂着的灯笼，贴着对联。
“明天一早我们启程，顺利的话，晌午能到叔叔家。”胡安说着明天的规划。
“我以为你们住在东城。”
“城内确实有栋房子，在那面。”胡安指了指北方。
“嗯？”王学舟应道。
“胡晓在那里住着，叔叔基本不进城。”胡安稍作解释。
“胡晓？你们俩，是堂兄弟？”王学舟摸不着头脑，平时也没见什么来往，关系也不很亲密啊！
胡安往左侧拽王学舟，过了几秒，清脆的炮声响起。
王学舟吓唬几句嬉闹的孩童，继续走着。
走出这片民居，眼前出现几栋气派的三层小楼，张灯结彩，里面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哄笑。
“这是？”王学舟很是好奇，打算转去前面。
“有技术的女人住的地方。”胡安停下脚步，“带够钱了吗？”
“嗯？”王学舟稍作停顿，反应过来，嘴角稍稍提起，拽着胡安走入旁边的小巷，“过去开开眼界。”
借着楼内洒落的灯光，两人避开三滩呕吐物，迈过两个瘫倒的醉汉，来到街上。
和后面的清冷大相径庭，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大多为男性。开放些的女子靠在窗口，当众与熟客打情骂俏。
“听说有个红韵楼，他家的糕点一绝，甜而不腻，酥糯脆弹，应有尽有。”王学舟拽着胡安，走到街中央，观望着几家。
“你听谁说的？”胡安有些纳闷，他都没来过，哪里有这地方的熟人？
“那本书里小孩乱涂的。小孩子的口味肯定不会出问题。”王学舟拽着胡安走向前面稍显清冷的二层小楼。
虽与其他几家一般张灯结彩，窗户剪影却不见觥筹交错，似乎没什么客人。当然也可能。。。
二人走至门口，迎上一十五六少年，明眸皓齿，“二位客人是住宿还是吃酒。”
“听闻你家糕点交口称赞，特意来品尝一二。”客套着，少年引二人入内。
绕过屏风，大厅搭起一个戏台，台上乐鼓齐全，唯独不见人。台下摆着十几桌，粗略看去，多为友人结伴而来，交谈甚欢。稍抬头，楼上栏杆处也倚靠着十几男子，端着酒杯，边喝边往台上嫖去。
少年带二人进入大厅，却换了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子。
女子微躬身，笑着引二人前行。
王学舟正跟着上楼，胡安拽着自己衣袖，“我不去了。明天别误了时辰！”
言毕，无视王学舟的挽留，径自离去。
胡安站在门口，嗅着身后飘来烟酒味，长舒一口气。
方才走出几步，身后有人叫着自己。
“胡安！胡安！”
不耐地回头，发现是胡晓和他的同僚。
胡晓交代几句，同僚们勾肩搭背走近楼内，自己走上前。
“借我点钱！”
胡安掏出钱包，丢过去，“我明天回去。”
胡晓接过钱包，打开看了眼，“好。怎么就这么点。”
“爱要不要！”胡安转身离去。
没着急回去，沿着街往前走几十米，拐三四个弯，就到了明月湖。时值年关，明月湖周边却没什么喜庆的氛围，仅维持着路径的照明。沿着石子路漫步到湖边，胡安找了个钓鱼人搭好的草窝，坐下月光洒落湖面。
坐下没多久，悠长廖远的笛声从湖边树林后传来。闻声而去，远远的看到一伙人在草坪上围坐着，中间演奏者在吹着笛子。凑近，演奏者一曲吹罢，坐回圈子，另一人上前，吹起口琴。
装作路过，胡安走远，向着旅馆走去。
一夜无梦，胡安被王学舟的叫门声吵醒。打开灯，看了眼时间，六点一刻。没去搭理他，胡安关了灯，准备翻身继续睡。
王学舟看屋内灯亮，加大了拍门力道。
“开门，开门，我知道你醒了……”王学舟扯着嗓子。
“烦死了！谁大清早不睡觉啊！”楼上住客嚷道。
胡安只得下床开门。
方开门，王学舟抬着手似一摊烂泥扑在地上。
“哎呦！你开门怎么不和我说下！”
胡安踹了他一脚，“赶紧起来”，转身把门关上。
王学舟挣扎两下，没起来，翻身，从怀里掏出一包稍微压得变形的东西，举起，“给。”
胡安接过放到桌上，拽着他起来，“你该减肥了。”
“嗯。嗯。”王学舟神志不清的应承。
扶将到床上，胡安看了下面皮，没摔破，把被子稍微盖上，不再理会他的嘟囔。
套上搭在椅子上的衣物，打开纸包，里面是四块淡黄色的圆形糕点，两块顶上压着花香二字，两块压着酒酿二字。糕点不大，看起来很是小巧，刚才被压，侧壁均有破损，但馅料尚未露出。
回头看了眼睡死过去的王学舟，拿起一块，入嘴软糯，稍作咀嚼，淡雅的清香漫出。
囫囵咽下，包好剩余的三块，推门离去。
王学舟渴醒了，接着感觉床在晃。迷糊间睁眼，看到灰暗的天空，晃了下脑袋，以为还在做梦。颠簸一下，磕到脑袋，睡意顿时散去。
坐起，看到前面有匹鹿，悬着的心又安稳几分。自己躺在板车上，被拖拽着在泥泞中前行。路两侧是覆盖着雪的树木，雪层完好，不见人类或其他动物的足迹。
“有水吗？”哑着嗓子向胡安喊。
“没有。等着渴死吧！”
“我想尿尿！”
“脱裤子，站着尿！”
王学舟拽着绳子，乌云感觉到压力，停下脚步，与胡安一同回头看来。
从板车爬起，跳下去，找了个树窝释放。
“它明年肯定长的特别茂盛！”
胡安没搭理王学舟，掏出水瓶，喝了一口装进背包。
王学舟抓了把雪蹭蹭脸，赶在胡安拉好拉链前把手挤进去，对着胡安笑笑，拿出水瓶。
胡安松开绳索，卸下行李，从行李里掏出袋玉米，抓着喂乌云。
喂了两把，乌云叼走袋子，识趣的溜进树林。
二人坐在板车（木板装了轱辘），王学舟扒着行李，从盒子里掏苹果，“你吃吗？”
没有回答。
拿出两个，在衣服上蹭蹭，递过去。
胡安没接，丢过来一个纸包。有些眼熟，王学舟拆开，里面是昨天打包的糕点。
“你不吃吗？”
“我吃过早饭了，醒了就别在后赖着了，垫垫，我们加快速度，争取赶上午饭。”
吹着风，三口两口吃完，王学舟起身，朝着林子喊道，“乌云！乌云！”
林子没有动静，远远地听到车响。转身，一辆面包车溅着泥渍疾驰而来，往后退让两步，司机看到二人，放缓车速，停了下来。
摇下车窗，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络腮胡子男人，开口朝着胡安问道，“怎么不去找我？”
“我以为你早就回去了。今年怎么今天才回去？”胡安露出笑意。
“路上遇到贼人，夜里偷了货，追击耽搁了几天。”男子稍作解释，看向王学舟，“这位是？”
“明都的朋友，来东城办点事，年后才回去，赶着这两天有空，一起热闹热闹。”
男子下车，一米八几，身体健硕，先看向王学舟拿着的苹果，然后对着二人开口，“快上车吧！别冻着了。”
几人搬了东西上车。
男子啃着苹果，口齿不清的絮叨着今年行情不好，折了几个人，丢了多少货。
胡安在副驾驶伸出手牵着车外亦步亦趋的乌云，乌云旁边跟着那头雌鹿。
龟速前行了一个多小时，远远的望见一个村庄沿河而建。
在村口告别，二人把东西码到板车，牵着乌云进村。
村里房屋地基颇高，房屋规格也比东城的要大许多。路似乎有人清理，不见积雪。道路两旁堆积着院子清出的积雪，拥堵在排水道内。沿着路直行，第十三个街口停下，胡安跑进去几米，远远望了一户人家，又跑回来继续前行。在一条稍宽的路口左转，王学舟看到了十几家铺子，道路延绵，尽头似乎是座桥，隆起阻隔了远方。
正值午间，街上行人不少，二人驻足在一家很是热闹的餐馆，把乌云绑在门外，留下一袋玉米，二人推门进去。
一进门，一股咸香扑面而来，吸了两口，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诉说着不满。
铺面不大，有五六张桌子，除了门口这个位置，基本都坐满了人。
二人尚未坐定，王学舟开口叫嚷，“老板！点菜！”
厨房传来回应，“这就来！”接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掀起门帘，端着盘菜出来。顺势上菜，抓起柜台上的纸笔，朝着二人走来。胡安心虚的看了眼妇女，摘下了围巾。
妇女愣了下，拿起旁边杵着的棍棒抡过来，“你还知道回来？！”
胡安边躲边喊，“有客人！有客人！”
王学舟看着这场面，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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