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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入狱

    胡安抬手摸摸裤子,依旧有些潮,翻个,再往床尾挪挪。不知是到了夜晚温度下降,还是裸露太长时间,胡安发冷,单腿盘着,蜷在外衣覆盖下,万幸是长款大衣。

    脚步声响起,胡安懒得看,靠在墙上,琢磨着是怎么入狱的。也不知昏迷多久,直接从监狱挪到实验室。名义上,重刑犯在实验器材短缺的时候,会被随机抽调,参与试药等危险度不大的试验。但事实上,少有囚犯可以活着回到监狱。人权?进了监狱即便能活着出去也要扒下三层皮。

    脚步声在门旁停下,是年轻男子过来送餐食。男子敲敲栏杆,打开锁,把餐食放在地上。

    “现在几点了。”胡安问道。

    男子歪头朝着走廊一侧看去,“下午三点半。还要吗?”男子摇晃着钢制试管。

    胡安摇摇头,方才那支喝完,脑子乱糟糟的,无法集中精力,身子发飘。缓了好久才恢复正常,不过那期间脚踝倒是不痛。

    男子收起,锁门,“吃完这顿,晚上还有两顿。一天六顿。你五天内不会被作为试验品。”慰藉完,男子推着餐车,继续前行。

    胡安挣扎起身,腿压久了,发麻,缓了几分钟,跳着过去。端起碗,喝着里面的乳白色液体。没什么味道,与水类似,里面有些颗粒,咬了下,没啃动,懒得关心是什么,就着温热的汤喝完。碗底有些残留的褐色颗粒。捏起一颗,按不动,撵不碎,丢回碗里。蹦跳着回到床上,继续坐着。肚里有食,身子发热,巴适多了。

    男子收走碗没多久,示意胡安到时间,可以外出如厕。男子递过来一根木棍,胡安杵着跛脚跟在后面。看了两眼男子别在后面的手枪,胡安移开视线,没有贸然动手。两侧关着的一个是毛茸茸的大猫,在啃着骨头,另一个是五六岁的小孩,剃着光头,穿着长袍,看到二人,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搭着积木。

    继续前行,都是些奇怪生物,大多死气沉沉。走了二十多米,往左拐,男子打开门,示意胡安先行。过去后,是个值班室,屋里的人像打量物品般扫了眼,越过胡安与后面的男子打招呼。

    “带他出来上厕所。保持牢内卫生,省得染上些奇怪的病。”往前走几步,就是男厕。

    男子打开门,“进去吧!五分钟。”

    胡安抓紧时间解决生理需求,在男子的带领下返回牢房。

    “你最好不要尝试与她们交流,这样你至少能活到五天后。”男子告诫,锁上门离去。

    胡安脱下依旧潮湿的裤子,搭在木板上晾。

    脚步声再次响起,逐渐逼近。

    胡安靠着墙,思索如何越狱。脚步声停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细密胡茬,笑纹很深。穿着城卫装,皱皱巴巴。见他第一眼,胡安就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压下无用的好感,胡安冷漠开口,“有什么事情吗?”

    男子看着胡安嘴角翘起的弧度,笑着开口,脸色的皱纹愈发明显,“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胡安摇摇头。

    “叛族。”这等罪名只有战时那些投靠外族的人有幸得到。自北方道路断绝后,该罪名就只出现在文献中。自己也不认识外族人,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送走了一手遮天的前任总督,新总督又开始作妖。不过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既然他开口,自己就顺着问下去。

    “我叛的是哪个族?又要翻旧账吗?”

    “以林珺为首的一行人意图窃取机密,行动泄露后,总督率人围捕,于今日凌晨三时伏诛。”男人操着官腔,又说了几句。

    胡安被震慑,脑子有点懵,窃取机密,是指去地底的方式吗?自己作为她手下的人,出了事必定会被管控。估计是查到了些苗头,才把自己搞到这里。联想到暴力抓捕,关在地牢,而非监狱,说明他们证据不足,无法定罪。思绪流转间,男子说着,“本来是死罪难逃,念总督新任……”

    “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胡安打断他的套话。

    “在这待几天,不搞事情,待审查完毕,自会放你出去。”

    胡安冷笑,“怕不是到时尘埃落定,需要替罪羊。”

    “你若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男子放弃说服胡安的打算,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红色齿轮。修长的手指夹着小巧的齿轮,两相对照,更显精妙,丢过来。胡安翻看,并无特殊之处,不是自己送出去的那枚。

    “那个毛贼,已经伏诛。临死前供述了一些事情,你在这儿待着,概不追究。”

    胡安听着威胁,不屑笑笑,没做回答。

    王学舟打包几件换洗衣物,兜走洗漱用具。本想就此离去,想到其余两人,留了张纸条在餐桌上。提着行李,刚打开门,迎面撞上许苑。

    “找胡安?”王学舟只想赶紧离去,侧着身子往外挤,“他现在不在,你晚上再来。”

    许苑摇摇头,“不,找你有事。”

    “什么事?”王学舟被堵在门口,速战速决。

    “进去再说,这里不方便。”许苑看了看周围,不知哪扇窗后就藏着人窥伺。

    王学舟让开道路,带上门,把东西丢在门口,拉出椅子坐下。“什么事非要进来说?”

    “胡安被捕了。”

    “什么?!”王学舟躁动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罪名尚未敲定,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监管者失踪,其名下管理的十五个缓刑罪犯均被抓捕。”女子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担心。

    “在哪所羁押?”王学舟想过去探望,了解内幕,告诉胡晓,方便走动门路。

    “不知道,车进派出所前,人就消失了。”

    “你怎么知道的?”王学舟反问。

    “我师父当时在调控附近的监视设备。透过监控看到有一辆警车停在门口。”许苑指着街口路灯上挂着的黑匣子,稍作解释,“消息告诉你了,我回去了。”

    许苑起身,王学舟挡住去路。

    “有门路查查吗?”

    许苑摇头,有些无奈,“他自己犯了事,倒是能想法子。连他的监管者一并失踪,事情一定很严重。半路失踪,要么被关在隐秘地方,我们找不见,要么就被同伴劫走,暂时安全。你也别想着钻空子,若是前者,定是大罪,被牵扯也麻烦。”

    王学舟点头附和,送她出去。

    关上门,平复心情,提着行李跑去师父家。老头不在,留了张便条简要说明情况,跑出内城,直奔胡晓所属的第三城卫队驻扎地。第三城卫队驻扎在外城东侧,与财税部隔着马路遥遥相望。据说某任军队出身的总督任上受气,拉来亲军过来堵门口,在这里驻扎了半个月。后续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四个部拆了一只军,各自直属一部分。财税局为了便于管理,直接买下对侧的地皮,建起军营,自己堵自己门口。

    在门口等了几分钟,遇到外出的城卫队,上前搭讪得知胡晓去了东城,给他留了张便条。王学舟复盘这件事,没着急回去,在内城入口旁的小酒馆点了杯酒,小酌一杯。坐了半小时,没听到什么有用消息,王学舟放下酒杯,掏出钱包准备结账,进来三五个鼻青脸肿的汉子。落座,把酒保喊过去,点单完毕,开始交谈。王学舟放下钱,准备离去,隐约听到反抗、射杀什么的,又点了一杯酒,竖着耳朵监听。人多嘴杂,没听到什么有用的,喝完酒磨蹭几分钟,问酒保,那伙人的怎么鼻青脸肿,得知他们涉嫌妨碍抓捕罪犯,被打了一顿。

    进入内城,回家瞅瞅,邮箱里没信件,谢辰也尚未回来,自己留的便条还在桌子上。从胡安收拾出来的旧衣服中挑拣几件,脱下衣物,换上,撕些口子,从花盆抓把土,和着水一齐拍打拍打,抓乱头发,再换上一双旧鞋,自己踩几脚。乔装成流浪汉,溜回入口,在附近找了间废弃屋子挡风,透过窗户观察入口。

    等了个把钟头,王学舟看到那几人勾肩搭背醉醺醺的过了守卫,朝着这面走来。耐心等他们过去,偷摸翻出窗子,跟在后面。月亮今夜娇羞的躲在云后,不肯露面,路灯也倍感无趣,没有了争辉的兴致,变得暗淡。昏暗中,王学舟紧随几人。正感叹运气好,一只野狗跑过来,疯了似的追着自己。不得已往前跑去,越过几人,疯狗视若无睹,继续追来。几个醉汉捧腹大笑。钻进小巷子折了根树枝,狠狠抽打两下,野狗非但没退却,反而激起凶性,呲着牙发出低沉的吼声,步步紧逼。王学舟拿起树枝试图再次抽打,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阻止了自己。

    “去。”许苑呵斥,狗仿佛见鬼一般,呜呜着退去,一溜烟似的跑远。

    “你怎么在这里?”王学舟看着一身黑衣,带着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许苑,很是不解。

    “后面……”刚开口,醉汉告别的声音在巷口响起,许苑拉着王学舟,往黑暗中躲去。靠在墙边,王学舟感觉黑暗仿佛液体般流动,遮蔽二人。许苑捂着自己的嘴,阻止发言。

    醉汉踉跄路过,无视二人,在前面的小房子前停下,开锁进屋。

    耐心等待几分钟,见楼上亮起灯光,许苑这才松手。王学舟伸手探进眼前的黑暗液体,并未有感觉。“这是什么?”

    许苑没有回答,看向楼上,灯光亮了几分钟,再次熄灭。她推了下王学舟,“该你动手了。”

    “我?”

    “别装了,胡安和我说过。”

    嘴里骂着胳膊肘往外拐,什么家底都透露,实际却调动能量,尝试发动能力。

    “我不是很熟练。”“多做几次就好了。”“我只能钻进他们的梦里,无法引导梦境演化或询问问题。”“没事,都逛逛,总会有收获。”

    言谈间,似乎接触到了。眼前一花,自己在一辆车上,似乎是在巡逻。逗留几分钟,没听到有用的消息,王学舟退出,摇摇头。许苑拽着他赶场,到了下一个人家门外。尝试三个均无果,第四个则直接出场在附近,看方位,刚才似乎路过。一群人勾肩搭背,走在路上。警车停下,下来两位城卫问话。王学舟在角落看着,局势演变成斗殴,再开过来几辆警车,下来十几个人,殴打一番,控制局面,带着两个人上车,扬长而去。

    退出梦境,王学舟点点头,“确实是警方出手,离这里不远。”带着许苑走向朝水路24号。

    “怎么会有人做挨打的梦?我还以为他要大展神威,暴揍城卫。”

    许苑笑出声,“总会有吓破胆子的。”

    二人到了事发地点,借着路灯,许苑拿出地图,上面标着十几个红点,稍作辨认,方才去过的四个都被画了叉。许苑拿出笔点出这个地点,“他们当时在做什么?”

    “应该是要去喝酒。”王学舟盘算着时间,用手在地图上画了道道,指着小酒馆,“我傍晚在这里看见他们。”

    许苑用笔在地图上点出另一个酒馆,两个各画一个圈,包裹几个红点。接着带着王学舟向第一个酒馆圈内的红点走去。“去看看,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两人逛遍圈内的三个地址,均有人在屋子里。到距离两个酒馆一般远的地址查探,发现屋子,黑着灯但无人入睡。两人打碎玻璃,从窗户翻进去。典型脏乱的单身汉房间,踢开脚下的脏衣服,两人开始翻找。进入卧室,王学舟看到床头柜子放着的金灿灿的项链,点头确认,“是这里,被逮捕的人身上就挂着许多这种金色挂饰。”拎起,本想小赚一笔,感觉重量不对,用手剐蹭,表面金色掉落,露出银白色的内里。“穷鬼。”讪讪放下。

    许苑在翻找衣柜,王学舟举着手电筒走到客厅,也翻找一些可疑物件。除了散发浓郁激素味道的衣物与十几张欠款单外,王学舟并未找到有用的物件。“过来!”许苑半个身子探到床下,拿出一个木盒。王学舟去客厅角落拿出锤子,准备强行开启,却见许苑掏出一截铁丝,几秒就捅开。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堆纸币,两人顿感无趣。王学舟估量着高度,感觉不太对,他还欠着缴费,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拿出上面十几捆,果然下面有本笔记。

    拿出笔记,借着手电筒的光芒,二人开始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