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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求追读)一石才

    站在一旁的葛先生,一时眼睛都看呆了,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子,可其中的门道,他一下也只想明白一星半点,有些模棱两可。

    薛谙双手背在身后,再次绕回到众人正前方,面朝学童站在了中央位置。

    “弟子们,咱们再来一回。”

    “现在,以老身面向的位置,再次竖切一刀,左面的弟子向左跨一步,右面的弟子向右跨一步,现在开始!”

    没过多久,剩余的学童又被分割成了左右两个等分。

    “和先前一样,请大家回想一下,刚才那枚石块,是从左面丢出来的,还是从右面丢出来的!如果石块不是从你们这一面丢出来的,那么你们可以回草庐休息了。”

    “咱们…继续吧!”

    有了前车之鉴,在场的学童明显顾虑更少了,相互带动之下,右边的二三十人很快纷纷离场,甚至有些人隐隐有些幸灾乐祸,多了些看热闹的小期待。

    此时的葛夫子有些站不住了,赶紧横跨两步凑到谢自然身前。

    “谢先生,所以这些小子,都看到了石块丢出的方向?还是说,他们压根就知道是谁丢的石块?”

    谢自然摇了摇头,细说道:“这看到方向的人,能占六七成就不错了,更别说知道是谁丢的,后者估计不超过两成。”

    “那为何...?”

    “就拿薛谙第一次横切来说,咱们假设丢石块的小子在后方,那么对后方的人来说,没看到方向的人不会动,看到方向的人也不会动,至于那个浑小子和他可能潜在的几个同党,则是不敢动,因为他们毕竟是少数人,一冒头就太显眼了,等于不打自招。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后面的所有人,都不会动。”

    “至于前面这边,对于看到石块方向的学童而言,‘事不关己,独善己身’可远比‘指认他人’来得轻松,他们会在互相观望中相互带动,只要一两人动了小步子,所有人都会顺势而走,甚至连一些似是而非的人,也会随着大流赶紧抽身!都说法不责众,其实世情枷锁、闲言恶行也同样不责众,这才有了葛先生你看到的画面。”

    葛正一时恍然大悟,一边心里琢磨,一边又将视线望向了薛谙那边。

    此时场上只剩下的二三十人了,薛谙如法炮制,再来了一次横切,没过一会,场上只留下十余人孤零零站着。

    “弟子们…咱们最后再来一回。”

    薛谙故意露出意味深长地一笑,落在场中的有心人眼里,只觉一股莫名的威势向他倾覆过来。

    这一回,薛谙盯得尤其仔细。

    随着她将众人再次分成左右两份,一声“开始”过后,右面的六七人首先动了,然而没过片刻,左面的人群里同样有人迈步出来。

    有人牵了头,霎时间,左面的三四个毛头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着脱离人群。

    看到这一幕,薛谙嘴角一笑。

    “好了,都停下。”

    薛谙朝着右边的学童们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此话一出,左面出列的学童中有人瞬间涨红了脸,不满道:“凭什么就是他们下去?”

    薛谙不答,只是冲着仅剩的七人斜了一眼,冷哼一声把威势拉满。

    “丢石头的小子,你是自己站出来呢,还是想继续看看薛奶奶的手段?”

    说这话的时候,薛谙其实已经大致看出是谁了,毕竟都是些毛没长齐的嫩头青,又能藏住多少心事。

    不过她并未说破,顿了片刻才补充道:“你们当中想包庇他的人还不少,这会不妨擦亮眼睛看看,他是愿意站出来一力承担过错喃,还是要拖你们下水。”

    “老身数到三,这是薛奶奶给你最后坦诚的机会。”

    “一!”

    薛谙喊的口令喊得铿锵有力,听着哪里像七十岁的老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马上巾帼。

    “二!”

    薛谙先前积压的威势,让一众小子只觉一座大山悬于头顶,以至于她还未数到第三声,刚才第一个冒头的小子就把手一举,然后耷拉着脑袋大步走了出来。

    这学童看着也就七八岁的年纪,一时心中承受不住压力,竟身子一蹲,捂脸痛哭起来。

    “很好,还算有点担当!”

    薛谙可没有马上去哄那学童,她育人的路子,瞧着有点军武训诫的意思,和她平日里纵情享乐的论调大相径庭,看来这老丫头也有她鲜为人知的一面。

    “其余的弟子各自回草庐去,至于你这竖子,自己去葛先生面前,好生赔礼谢罪!”

    葛正看着那小犊子走向他,只觉薛谙一番操作如行云流水,一时惊掉了下巴。

    他好歹曾是翰林学士,有才学的人也见过不少,但极少有人有薛老夫人这般的手段。

    老夫人已是七十高龄,脑力还这般灵光,这第一才女的名头,委实是名不虚传。

    至于一旁的谢自然,心中同样有些慨叹。

    这便是《一石才》么?

    当年妙境勘心,薛谙因为生性豪爽不羁,故而丝毫没有修真问道之心,除了想一世风流快活外,唯一所求,便是为生民立命,所以,才从妙境中得到了《一石才》。

    这也是前身唯一没有插手,由入境之人自行领悟的妙诀。

    得此法门之人,能在才学一道上吸引气运加身,最后比八斗才还有更多两斗,故而称一石才!

    谢自然刚才能灵光一闪,同样想到这切割法,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感受到了由《一石才》诞生的真妙,才得了启发。

    不过奇怪的是,这丝真妙为何转瞬就消失了?

    这个中门道,只能日后再留意了。

    一场闹剧过后,这象山书院的学童,对薛谙的敬畏之心已经无限拔高,每一间草庐里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位薛老夫人。

    行操的院坝与草庐的青石地之间,立有一方日冕,薛谙看了看时辰,还有一刻钟才轮到她授课。

    趁着这会功夫,她与谢自然在书院后面寻到一处山皋,旁边有山泉泄下,活泼而轻浅,谙儿一脚丫子下去,也没漫过脚踝,众人身后数丈外则是半壁高崖,视野也随之打开,将这象山上的漫漫茶田收入眼间。

    “谢先生,看我都带了什么好东西。”

    薛谙迫不及待的取出一叠浅绿裙幄,在青草地上铺开,然后将游山器里的食盒一一抽出,只见杏肉糕、蛋酥酪各种果子甜口一碟一碟拿出来,然后又是切好的酱牛肉和酥皮花生等下酒小菜。

    谢自然看得眼花缭乱,瞧瞧,和人家比起来,平日里自己那是妥妥的穷游。

    旁边的家仆老忠也没闲着,取了一壶清泉水就开始烹茶,薛谙见状,掏出两个鹤嘴青瓷壶,一左一右拿在手上。

    “先生,这可是我这趟出行仅剩的琼华窖了,昨天听你说这酒好喝,我就全给带上了!且等我先去授课,然后再回来与你抱壶对饮!”

    谢自然也是一乐,毕竟薛谙已是年过七旬了,还能有这精气神,也实属难得。

    “老妹儿,我倒是一直很好奇,你这些年为何对仙道修行弃如敝履,若是修些长生术,就算抛开长生不老那些虚无缥缈之事不谈,健筋骨葆青春总是可以的,以你这跳脱性子,怎甘心看着自己落入这年岁的泥潭里?”

    薛谙对这一问并不诧异,只是随口反问道:“且再年轻二十年,然后呢?”

    只见她收起了脸上的烂漫之色,似乎追忆起一些久远的往事来。

    “先生,咱们活着就得图个乐呵,有劲头,有节气,有未竟之事可操持,有想见之人可交心。”

    薛谙顿了片刻,又继续道:“可是先生,薛谙终究是不开化的顽愚之辈,有年少之梦不可再追,有错失之人不可挽回,所以活得再久又如何?比起长生久视,薛谙更想重活一回。”

    说到情浓处,薛谙竟是长叹一声。

    “这一世啊,小妹我其实早就活够了。”

    谢自然没有搭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瞧着她,仿佛看到了那年妙山上,那个穿着翠烟衫的少女,然而她晶莹剔透的眼眸了,却多了些化不开的愁绪。

    “好啦,往事不可追,再掰扯这些有的没的就是庸人自扰了。先生,你且先在这吃喝赏景,薛谙得去授课了。”

    “你且慢去。”

    薛谙向着草庐方向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道:“先生,今日你就全交给我来安排。”

    “孙大叔府上事多,估计顾不上你,计姐姐那个只知修行的闷葫芦就更别提了。我那软箱里带了棋具,一会咱们可以手谈几局。除此外,箱底还有一盒马吊牌,虽然那些夫子表面上对博戏嗤之以鼻,但暗地里可都上瘾得很,一会我拉两个夫子过来,咱们正好凑一起,在这看过茶山的黄昏再回去。”

    “马吊牌?”

    谢自然心思一下活络起来,这不就是古代的麻将么?听薛谙这么一说,他谢某人还真有些技痒了。

    “是啊,这东西最近十年才从海外流进大虞,先生在山上呆了这么久,肯定没玩过,一会老妹儿我亲自教你,准不让你输钱。”

    嚯,打麻将还用你来教?

    虽然马吊牌肯定与麻将有些出入,但作为一个曾经纵横麻坛的社畜,谢自然底气还是很足的。

    “对了,今晚内城的潇淑馆里请了幻师,没准能看到《千手净土经变》,那可是美轮美奂,先生可一定要随我去看看,不能推辞哦!”

    薛谙话一出口,心里也有些古怪,不知为何,在谢先生面前,总是容易流露出小女儿态,而且还那般心安理得。

    “去便是了!你赶紧去授课吧,时辰都快过啦。”

    薛谙爽朗一笑,这才扶了扶鬓发,施施然向着草庐去了。

    这山间一日,谢自然实在过的惬意,先是与老忠烹茶,听他聊聊生平趣事和各地民风,谙儿在旁边胡吃海塞一阵后,又开始犯困了,直接钻进谢自然袖袍里,等到薛谙带着两位夫子回来,众人便打打马吊下下棋,馋吃果子渴饮酒,一直到天边红霞泛起,才收拾行囊下山去了。

    山道上,薛谙一时兴起,随口唱了段山调:“采完山茶出远门,去见我想见的心上人,再等等,再等等,怎天色这般快黄昏...”

    “老妹儿这嗓子可以啊。”

    “老咯!”

    老忠在旁搭话道:“想当年,小姐和那些清倌人玩在一起,那可是一曲财帛不知数,天下俊彦谁不折腰?”

    “嚯嚯嚯,说得我老太婆都要害臊了!”

    “谢先生,你悄悄告诉我,这真是你头一回打马吊牌么?”

    “额…”

    “你就大方承认了吧,我又不找你退钱…”

    “我只是牌运好,咱们下回再玩一次你就知道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你的小老妹啊…”

    ...

    从象山回来,天色已经入暮了,老忠挑着行囊直接回了孙府,谢自然则随着薛谙入了内城,往潇淑馆去了。

    远远望去,只见一座七层高的红楼隐透龙光,处处雕梁画栋,人头遄动,一看就是繁华之所。

    谢自然前脚刚走到那红楼下,就突然灵觉一动。

    嚯,有修行人在,而且瞧着还挺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