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厄器
叶彩依乖乖巧巧坐在赵麓南对面，安分守己的模样跟一开始那个叫叫嚷嚷的活泼姑娘简直判若两人，其余九人则在赵麓南身后各自落座，看向叶彩依的目光多有几分怜悯。
赵麓南将南樾如今的情况言简意赅地同几人说了一遍，随即问道：“同你们一起来的五个渎卫呢？”
叶彩依闻言开始抬头望向天花板，赵麓南见状也开始抬手捂住心口，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气恼：“会声，你来说。”
被点名的薛会声只能开口道：“彩依和渎卫们说我们脚程更快，能先一步赶来处理意外，渎卫们觉得……言之有理，便让我们尽快赶到南樾，他们随后就到。”
赵麓南恨铁不成钢道：“叶彩依啊叶彩依……你知不知道渎卫跟着你们是为了确保川字旗的相互联络不出问题，能够用川字旗密语寻到藏身的鸦哨渎卫的，只有川字旗的人！要不是南樾城的暗点尚在，你现在连一根鸦哨的毛都摸不着！”
叶彩依被骂得缩了缩脑袋，整个人脑袋低垂，一副已经知错的愧疚模样。但小姑娘毕竟年轻，还是没忍住，朝着赵麓南偷偷摸摸吐了吐舌头，可惜这一幕还是被后者尽收眼底，魁梧汉子只觉得像自己像是被低一境的武夫一拳擂在心口，不致死，但真不好受。
快被气疯的赵麓南实在难得一见，蒋去此刻已经快把舌尖咬肿了都还是难掩笑意，另一边，川字旗的中年男人开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主打一个你们岳字旗的事我们川字旗绝不掺和，不插手，听到也装听不到，看见也当看不见。
最后还是蒋去咳嗽两声，忍着笑打圆场：“咳！彩依也是一片好心，毕竟若是事态紧急，他们十人先到场也多少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果能够及时护佑百姓也算大功一件，不是吗？”
赵麓南怒哼一声，却没再多说什么，算是装装样子，踩着蒋去搬来的台阶就算是此事翻篇了。叶彩依也用一双忽闪忽闪的眼感激地望向蒋去，小小声感谢道：“蒋叔叔，你人真好。”
蒋去的笑容顿时凝固，上扬的嘴角开始一点点转移到赵麓南脸上，中年男人则在心中暗自惋惜，这孩子长得怪好看的，怎么就没能长张会说话的嘴。
屋内众人一时无言，门外恰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苍蝇馆子里落座的十来个人便齐刷刷往门外望去，把五个紧赶慢赶来的渎卫吓得一愣。五人中为首的渎卫赶紧抬头看了一眼老旧匾额，确认这是川字旗在南樾的暗点无误后，不解道：“南樾没出事？”
中年男人开口回道：“照理说你们应该先对上暗语再确认情况……”
叶彩依猛点头接话道：“嗯嗯，这是为了确保川字旗的相互联络不出问题。”
赵麓南听得出小姑娘后半句明显学的自己语气，额头上顿时青筋直冒，他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心态平复下来，随后起身走到五位渎卫面前拱手半低身子道：“确实本应如此，但如今事态不同，这些规矩就免了，我是岳字旗总旗赵麓南，对于岳字旗手下武夫的管教不当，赵某需要与你们赔个不是。”
听到来人身份是岳字旗总旗的为首渎卫，脸上焦急神情明显一松，他赶忙伸手想要扶起魁梧汉子，却发现自己得高举着手才能撑住赵麓南的手臂，便悻悻然收回手尴尬道：“赵总旗不必如此，彩依姑娘也是救人心切，若是南樾城事态紧急，他们十人率先到场也能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能及时护佑南樾城百姓那也是大功一件……”
为首渎卫看见众人脸上不断变化的神色，越说越小声，等他说到大功一件时，那声音几乎快要听不见了，他神色诧异地望向那个高自己两三个头的赵总旗，却发现不知为何，对方的脸色变得十分不自然。
苍蝇馆子内又开始静悄悄的，还是叶彩依率先打破平静，小声说道：“总旗，你还没给他们说清楚南樾城现状呢……”
赵麓南回头看了眼叶彩依，魁梧汉子的眼里仿佛失去了光彩，后者见此情形，只好用手在嘴前虚画了一条横线，示意自己会乖乖闭上嘴。
中年男人见状便起身朝渎卫们拱手道：“我是负责掌管南樾城城内鸦哨的吹哨人胡匪，南樾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如今的南樾城只能进不能出，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城，只要超过南樾一里地，相隔不过十丈的所有人都会瞬间消失。”
为首渎卫眉头紧皱：“难怪南樾城消息无法传递至西京，能查清是什么原因吗？”
胡匪摇了摇头：“鸦哨在城内进行过排查，但因为人手数量不足，无法进行大规模摸排，粗略探查下，只发现或许与南樾城别驾何进翡有关。”
一直在认真倾听的薛会声起身与赵麓南拱手，唤了声赵总旗，得到后者的点头示意后，白衣青年开口道：“容在下做个猜想，能把一座城的进出范围划分得如此精准，单靠一只秽神是办不到的，假使这件事确实与何进翡有关，他也只不过是秽神用来布局的中间人。南樾城此事的真正棘手之处在于何进翡背后的秽神究竟藏着多少只，什么境界，神智保留在什么程度。鸦哨的摸排应该已经让祂们有所警觉了，如果接下来我们的动作太大，在下担心会将秽神激怒，让城内百姓置于危险之中。”
赵麓南点点头：“诚如会声所言……”
蒋去却在此时冷不丁开口：“如果不是秽神联手呢？”
众人皆向他投去不解视线，蒋去缓缓道：“山海司密档里还记录着几样东西，它是除去几位总旗与司旗外没人能触及的封存档案。赵总旗对密档接触较少，或许没有印象，但山海司密室库房里封存的那几件器具，赵总旗应该有所了解。”
赵麓南沉吟片刻，道：“厄器。”
蒋去颔首，解释道：“百年前同带血灾星一同坠落凡间的，可不止是状若疯魔的秽神，他们随身携带的神通法器也一并落在人间。只不过这些法器大多都被呓语污染，凡人只要一经接触，就会被其中的污浊气息化作一滩血水，因而司内密档将这些被侵蚀的法器都统称为厄器，意为它们会给人间带来无尽的灾厄。
目前司内封存的厄器，大部分的运作不需要太多的神力注入，只要是抚泽境的武夫，那么只需向厄器注入半个丹田的真气，就能使其维系一个时辰之久。因而哪怕是只神力低微的秽神，操控一把厄器十天半月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法器基本都蕴藏器灵，被污染后的器灵更是会无差别的向周边倾泻呓语，也就是说，每一把厄器都不亚于一座育魔祭坛，能将周边的人污染得多快，取决于厄器本身的器灵有多强。越强的器灵，污浊范围越广，侵蚀速度越快。如果南樾城内真的有厄器出世，那事情就要比秽神联手更为棘手难办了。”
叶彩依好奇问道：“出世？厄器不是百年前就已经坠落人间了吗？”
蒋去回道：“不错，但大多数厄器在坠落后失去了与旧天庭的联系，器灵大多陷入沉眠，唯有被有智生灵所接触，才会从沉眠中苏醒，进而影响人间。”
赵麓南瞪了一眼好奇姑娘叶彩依，不是说好接下来乖乖闭上嘴巴的吗？小姑娘迅速低头望向脚尖，装作没看见。
为首渎卫十分讶异，蒋去对山海司密档的了解让他深感震撼，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个没怎么说话的年轻人。渎卫朝赵麓南投去询问视线：“赵总旗，这位是？”
赵麓南一拍脑袋：“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位是山字旗总旗蒋去。”
为首渎卫愣了愣，随后赶忙朝蒋去抱拳行礼：“在下川字旗渎卫子午官柳长州，见过蒋总旗。”
蒋去点头致意，随后道：“不必多礼，我只是山海司内的一介文官，南樾城一事还需要你们川字旗渎卫和岳字旗凉州词多多出力。”
赵麓南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那当务之急是得先确认那把厄器的本命神通，以及它的器灵影响范围到底有多大，若是范围太广，就需要将百姓安置到安全位置，以免过多无辜百姓遭受呓语侵蚀。”
胡匪接话道：“安置百姓的事交给川字旗，我可以先和朝蜂门的黄衣郎接头，有朝廷的人帮着出手，进程能够加快许多。”
蒋去也主动接下活：“我的望……堪舆之术也能将厄器所在范围看个大概。找到模糊方位之后，就由凉州词负责镇守厄器出世地点外围三四里，等待鸦哨小心摸清具体位置，再逐步压缩包围圈，以免秽神或是被呓语侵蚀的武夫，妖族带着厄器出逃。”
十位年轻武夫立刻起身拱手道：“凉州词领命。”
赵麓南将南樾如今的情况言简意赅地同几人说了一遍，随即问道：“同你们一起来的五个渎卫呢？”
叶彩依闻言开始抬头望向天花板，赵麓南见状也开始抬手捂住心口，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气恼：“会声，你来说。”
被点名的薛会声只能开口道：“彩依和渎卫们说我们脚程更快，能先一步赶来处理意外，渎卫们觉得……言之有理，便让我们尽快赶到南樾，他们随后就到。”
赵麓南恨铁不成钢道：“叶彩依啊叶彩依……你知不知道渎卫跟着你们是为了确保川字旗的相互联络不出问题，能够用川字旗密语寻到藏身的鸦哨渎卫的，只有川字旗的人！要不是南樾城的暗点尚在，你现在连一根鸦哨的毛都摸不着！”
叶彩依被骂得缩了缩脑袋，整个人脑袋低垂，一副已经知错的愧疚模样。但小姑娘毕竟年轻，还是没忍住，朝着赵麓南偷偷摸摸吐了吐舌头，可惜这一幕还是被后者尽收眼底，魁梧汉子只觉得像自己像是被低一境的武夫一拳擂在心口，不致死，但真不好受。
快被气疯的赵麓南实在难得一见，蒋去此刻已经快把舌尖咬肿了都还是难掩笑意，另一边，川字旗的中年男人开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主打一个你们岳字旗的事我们川字旗绝不掺和，不插手，听到也装听不到，看见也当看不见。
最后还是蒋去咳嗽两声，忍着笑打圆场：“咳！彩依也是一片好心，毕竟若是事态紧急，他们十人先到场也多少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果能够及时护佑百姓也算大功一件，不是吗？”
赵麓南怒哼一声，却没再多说什么，算是装装样子，踩着蒋去搬来的台阶就算是此事翻篇了。叶彩依也用一双忽闪忽闪的眼感激地望向蒋去，小小声感谢道：“蒋叔叔，你人真好。”
蒋去的笑容顿时凝固，上扬的嘴角开始一点点转移到赵麓南脸上，中年男人则在心中暗自惋惜，这孩子长得怪好看的，怎么就没能长张会说话的嘴。
屋内众人一时无言，门外恰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苍蝇馆子里落座的十来个人便齐刷刷往门外望去，把五个紧赶慢赶来的渎卫吓得一愣。五人中为首的渎卫赶紧抬头看了一眼老旧匾额，确认这是川字旗在南樾的暗点无误后，不解道：“南樾没出事？”
中年男人开口回道：“照理说你们应该先对上暗语再确认情况……”
叶彩依猛点头接话道：“嗯嗯，这是为了确保川字旗的相互联络不出问题。”
赵麓南听得出小姑娘后半句明显学的自己语气，额头上顿时青筋直冒，他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心态平复下来，随后起身走到五位渎卫面前拱手半低身子道：“确实本应如此，但如今事态不同，这些规矩就免了，我是岳字旗总旗赵麓南，对于岳字旗手下武夫的管教不当，赵某需要与你们赔个不是。”
听到来人身份是岳字旗总旗的为首渎卫，脸上焦急神情明显一松，他赶忙伸手想要扶起魁梧汉子，却发现自己得高举着手才能撑住赵麓南的手臂，便悻悻然收回手尴尬道：“赵总旗不必如此，彩依姑娘也是救人心切，若是南樾城事态紧急，他们十人率先到场也能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能及时护佑南樾城百姓那也是大功一件……”
为首渎卫看见众人脸上不断变化的神色，越说越小声，等他说到大功一件时，那声音几乎快要听不见了，他神色诧异地望向那个高自己两三个头的赵总旗，却发现不知为何，对方的脸色变得十分不自然。
苍蝇馆子内又开始静悄悄的，还是叶彩依率先打破平静，小声说道：“总旗，你还没给他们说清楚南樾城现状呢……”
赵麓南回头看了眼叶彩依，魁梧汉子的眼里仿佛失去了光彩，后者见此情形，只好用手在嘴前虚画了一条横线，示意自己会乖乖闭上嘴。
中年男人见状便起身朝渎卫们拱手道：“我是负责掌管南樾城城内鸦哨的吹哨人胡匪，南樾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如今的南樾城只能进不能出，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城，只要超过南樾一里地，相隔不过十丈的所有人都会瞬间消失。”
为首渎卫眉头紧皱：“难怪南樾城消息无法传递至西京，能查清是什么原因吗？”
胡匪摇了摇头：“鸦哨在城内进行过排查，但因为人手数量不足，无法进行大规模摸排，粗略探查下，只发现或许与南樾城别驾何进翡有关。”
一直在认真倾听的薛会声起身与赵麓南拱手，唤了声赵总旗，得到后者的点头示意后，白衣青年开口道：“容在下做个猜想，能把一座城的进出范围划分得如此精准，单靠一只秽神是办不到的，假使这件事确实与何进翡有关，他也只不过是秽神用来布局的中间人。南樾城此事的真正棘手之处在于何进翡背后的秽神究竟藏着多少只，什么境界，神智保留在什么程度。鸦哨的摸排应该已经让祂们有所警觉了，如果接下来我们的动作太大，在下担心会将秽神激怒，让城内百姓置于危险之中。”
赵麓南点点头：“诚如会声所言……”
蒋去却在此时冷不丁开口：“如果不是秽神联手呢？”
众人皆向他投去不解视线，蒋去缓缓道：“山海司密档里还记录着几样东西，它是除去几位总旗与司旗外没人能触及的封存档案。赵总旗对密档接触较少，或许没有印象，但山海司密室库房里封存的那几件器具，赵总旗应该有所了解。”
赵麓南沉吟片刻，道：“厄器。”
蒋去颔首，解释道：“百年前同带血灾星一同坠落凡间的，可不止是状若疯魔的秽神，他们随身携带的神通法器也一并落在人间。只不过这些法器大多都被呓语污染，凡人只要一经接触，就会被其中的污浊气息化作一滩血水，因而司内密档将这些被侵蚀的法器都统称为厄器，意为它们会给人间带来无尽的灾厄。
目前司内封存的厄器，大部分的运作不需要太多的神力注入，只要是抚泽境的武夫，那么只需向厄器注入半个丹田的真气，就能使其维系一个时辰之久。因而哪怕是只神力低微的秽神，操控一把厄器十天半月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法器基本都蕴藏器灵，被污染后的器灵更是会无差别的向周边倾泻呓语，也就是说，每一把厄器都不亚于一座育魔祭坛，能将周边的人污染得多快，取决于厄器本身的器灵有多强。越强的器灵，污浊范围越广，侵蚀速度越快。如果南樾城内真的有厄器出世，那事情就要比秽神联手更为棘手难办了。”
叶彩依好奇问道：“出世？厄器不是百年前就已经坠落人间了吗？”
蒋去回道：“不错，但大多数厄器在坠落后失去了与旧天庭的联系，器灵大多陷入沉眠，唯有被有智生灵所接触，才会从沉眠中苏醒，进而影响人间。”
赵麓南瞪了一眼好奇姑娘叶彩依，不是说好接下来乖乖闭上嘴巴的吗？小姑娘迅速低头望向脚尖，装作没看见。
为首渎卫十分讶异，蒋去对山海司密档的了解让他深感震撼，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个没怎么说话的年轻人。渎卫朝赵麓南投去询问视线：“赵总旗，这位是？”
赵麓南一拍脑袋：“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位是山字旗总旗蒋去。”
为首渎卫愣了愣，随后赶忙朝蒋去抱拳行礼：“在下川字旗渎卫子午官柳长州，见过蒋总旗。”
蒋去点头致意，随后道：“不必多礼，我只是山海司内的一介文官，南樾城一事还需要你们川字旗渎卫和岳字旗凉州词多多出力。”
赵麓南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那当务之急是得先确认那把厄器的本命神通，以及它的器灵影响范围到底有多大，若是范围太广，就需要将百姓安置到安全位置，以免过多无辜百姓遭受呓语侵蚀。”
胡匪接话道：“安置百姓的事交给川字旗，我可以先和朝蜂门的黄衣郎接头，有朝廷的人帮着出手，进程能够加快许多。”
蒋去也主动接下活：“我的望……堪舆之术也能将厄器所在范围看个大概。找到模糊方位之后，就由凉州词负责镇守厄器出世地点外围三四里，等待鸦哨小心摸清具体位置，再逐步压缩包围圈，以免秽神或是被呓语侵蚀的武夫，妖族带着厄器出逃。”
十位年轻武夫立刻起身拱手道：“凉州词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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