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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劫马返城

    居上位者,瞧着市井鄙夫好争勇斗狠,常嗤之以鼻地冷眼旁观。同样,市井之人,也总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些身居高位者,总要发动一场又一场,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的战争。

    上官柔身背金乌弓,现在却是全都落在秦天背上。皎月温柔如水,他与南宫翎并肩而行。极目处,满是疮痍,绵延百里;土地是焦黑的,染着血;风是肃杀的,挟着无数亡灵。

    秦天和南宫翎并肩而行,越近大唐,越能看见战争的残酷。风呼啸着,似无数恶鬼哀嚎。眼中的这条官道,笔直向前。他记得此地该是两国之间贸易往来的通天坦途,自己离开几千年,现今却是一条奈何桥。

    他走得默然无语,南宫翎想是累了,也沉默着。

    忽然,左边的密林中,遥遥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秦天驻足,聚目凝视,只见约三百丈开外,四名北齐国士兵围坐一处,窃窃私语。他对这些士兵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几人身旁的那几匹高头战马。

    秦天冲着南宫翎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将上官柔放下。这女子竟还未醒,被南宫翎抱着,继续沉睡。南宫翎不知道他要做何事,但见他几个纵身,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行出百丈,秦天顿了顿身形,再次凝目查探,见果真只有四人,这才肆无忌惮地继续潜去。林间安静,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万般小心。倒不是怕这些士兵奋起反抗,而是怕离得太远,被几人上马跑了。

    再行百丈,几人的声音已清晰可闻,原来是北齐国的斥候。

    这四名斥候也是十分专业,此处离官道遥远,若不是秦天刚好经过,谁能发现得了他们?却也是运道不好,正好被秦天撞见。

    “谁?”一名斥候环顾四周,袖箭平抬。

    余下三人也皆是如此。

    等了半响,见着并无动静。一名斥候便道:“别总是疑神疑鬼。”

    几人收掉袖箭,松懈下来。那最先之人却还依旧心生警惕,刚才跟着风味过来的气息,让他感到十分凶险。

    见他一副惶惶然,一人讪笑:“新兵蛋子,稍有些异响便如临大敌般。我等四人皆是剑士六重,就算是遇到大唐暗探,也足以应付。”

    其余二人也笑了起来。

    “咔哒。”秦天稍不留意,脚下踩断一根枯枝。

    这等幽静之地,断枝声虽细微,也是清晰可闻。刚松懈下来的四名斥候,瞬间又有了动作。屏息敛气,一人打出手势,四散开来,朝着声响处探去。

    “咻...”秦天的气刃脱手而出,迎着最前一人,直接扎进咽喉。

    紧接着,其余三人的箭矢也已朝自己袭来。若不是那根枯枝,此刻该是四枚气刃同时出手。但为时已晚,悔来无用。

    三枚箭矢精准霸道,可见这些斥候皆是训练有素之人。只凭气刃带动的气流,已经判断出敌人的准确方位。

    不及思量,更顾不得地上长满倒刺的荆棘,秦天直接扑倒,堪堪避过来袭箭矢。几个纵跃,欺近一斥候身前,气刃再出。

    余下两人见此,不再继续纠缠,斥候的第一要务,便是活命。此刻也是几个纵跃,跳上马背,策马便逃。待秦天追来时,已经行出三十丈开外。

    见此,秦天也不想再追,剩下两匹战马已经足够三人骑乘。便收掉气刃,牵着战马回了官道。边走边想,自己如今的实力,该算到哪个武阶?几人既是剑士六重,想必自己不会更低。

    南宫翎见秦天牵着两匹战马,自林间而来,一时呆愣在原地。想到,这位公子是如何知道林间有马的?

    上官柔已经醒来,正揉着惺忪睡眼,看着秦天:“本郡主都还未睡醒,你便将我放下,该当何罪?算了,看见你寻马有功的分上,本郡主便不与你计较。”

    两匹战马体如浓墨,高大帅气。秦天翻身上马,还好,并不认主,这才将另一缰绳递于南宫翎。

    他本想着让两个少女共乘一骑,谁料上官柔赖他是赖上了瘾,也不废话,攥着他的衣袖便跃了上来。对此,他只能无言以对。

    大唐北关,边境线绵延千里,多数皆是崇山峻岭的天然屏障。原设有军镇九所,后将勾陈并入玄武,建将军府,节制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镇兵权。

    镇北将军南宫骁勇麾下的十数万镇北军,便是分布于此八镇连成的边境线上。镇名皆是由钦天监奉旨所拟,报经天子用上大印,沿袭千年。

    玄武镇作为八镇之首,首当其冲的北关第一镇,以往战事自不必说,就这三年来,抵御北齐入侵,大大小小的战斗,便不下上百场。高大的城墙根下,不知埋掉多少枯骨。

    拂晓时分,太阳将冒出脑袋,秦天三人便已到得城门。抬眼望去,皆是刀坑箭痕,不知多少士兵的鲜血浸染于此。

    此时城门紧闭,虽是一夜将过,城楼上的士兵却精神萎靡。想来年年御敌杀伐,已经耗尽这些护国男儿的热血。

    饶是如此,当三人策马而来时,还是被十数只箭矢给拦了下来。一名武官披甲带胄,沉眉冷目地瞪着几人:“来者何人?”

    上官柔已经疲乏到极致,此刻只想回她软榻睡上三天三夜,被这武官厉问,毫不客气地呵斥:“瞎了你的狗眼,连将军府的大小姐你也不认得。速速打开城门,再晚片刻,定剥了你的皮。”

    那武官生得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此刻闻言,想要发怒,却又是不敢,万一这底下的真是将军府大小姐,自己如何得罪得起。

    便道:“可有信物?”

    上官柔看向南宫翎。

    南宫翎摇头:“我们可是偷偷溜出来的,哪里来的信物。”

    秦天不急不慌,何时进城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便又抬眼去看那门上匾额,“玄武”二字英气勃发,也不知出自于谁的。只见金漆尚新,应是近日才涂上。

    他不急,上官柔却是急不可耐。对着那武官怒目而视:“我乃安国郡主,这城门你是开,还是不开?”

    那武官见几人并无信物,此刻根本不理上官柔,转身回了城楼,气得这女人狠狠地锤了秦天几记粉拳。发泄过后,却又是万般无奈。

    三人翻身下马,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城门处还是依旧毫无动静。

    上官柔更是急躁,冲上前去便要发狠。不料还未离得城门五十丈,又是十数只箭矢钉在脚边,吓得她蹦跳而回。

    那武官这才又现身形:“还不退去?再逗留,休怪本将将你等拿下法办。”

    上官柔正要张口,南宫翎却先说道:“劳烦这位大人向将军府通传一声,就说南宫翎在城外等候。”

    那武官犹豫半响,才道:“等着吧。”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三人早已饥肠辘辘,却是无可奈何。

    正当上官柔又要抱怨,只听闻一声闷响,坚实厚重的城门应声而开。

    十数铁骑驰骋而来,皆是在战场上杀过敌人的,神色沉静肃穆。

    领头那人同样披甲带胄,四方脸,剑眉横卧,古铜肤色,手持一柄九尺银枪,浑身杀气浓厚。得见南宫翎,施礼拜见:“末将郭牧,奉将军令,特来接大小姐入城。”

    上官柔瞪那楼上武官一眼:“本郡主记下你了,不日再来找你算账。”

    随后翻身上马,一挥马鞭,朝着城门冲了进去。

    南宫翎却是上前两步,急切地问道:“父亲身体如何?”

    郭牧神色黯然,欲言又止。沉吟半响,还是说道:“不容乐观。今日早间还在咳血,精神也更差了些。”

    南宫翎便更忧虑起来,唤着秦天,二人翻身上马,也朝城中行去。

    入了城,秦天才发现此地何其萧索冷清。商铺歇业,行人寥寥,即使偶尔看见一两名百姓,也都是满脸哀愁。这哪里像座城,倒像是一座无间炼狱。

    南宫翎道:“此处是外城,时常都要行军,比不得内城热闹。”

    如她所言,直到二人入了内城城门,秦天才觉得有了生机。街边百姓络绎不绝,小摊小贩也满街都是,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内城道路不比外城宽阔,此时被前方几辆车辚堵着,拥挤不堪。马队前行不得,立于原地。如此过去半盏茶的功夫,南宫翎实在等不及,便下马步行。

    秦天也跟了上去,他应承南宫翎要医治她的父亲,那位镇北将军,自然要紧随其后。虽然不知道这位将军所中何毒,但凭着纳戒里的那些灵药,要替人续命,并非难事。

    想到此处,秦天不自觉地摸着手上纳戒。自己活得太久,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条永远不死的性命,和左手食指上的纳戒,还有手腕上的剑匣。

    自然,还有丹田内的那把绝世神剑。

    紧随南宫翎,秦天沿着主街一直前行,到得半途,朝右边一转,再行上半盏茶的功夫,一座豪华的将军府便出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