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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将军府

    将军府不小,也不大。府前蹲着两只威猛汉白玉石狮,怒目圆睁,咄咄逼人。两扇朱漆兽头大门,门顶金丝楠木匾额,“镇北将军府”五个大篆,威风凛凛。

    大门不开,只在左边开着两扇侧门。两人自侧门一前一后进了府,刚行至垂花门,便有两个丫鬟赶上前来,施礼拜见:“小姐,您回来了。”

    南宫翎心忧父亲身体,只是点了点头,便领着秦天沿抄手游廊,穿堂而过,直接入了南宫骁勇的正房。三名闻讯赶来的贴身丫鬟,在身后恭谨地挪着碎步跟上,立于门前,随时听侯差遣。

    秦天入得房内,一股浓烈腥味扑鼻而来,房中虽有香薰,却是掩盖不住。便心知这位镇北将军只怕已入膏肓,以至于死气弥漫,扩散不开。

    又再入得卧室,但见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躺在软榻,气息沉重紊乱。身旁立着两名丫鬟,面容沮丧憔悴,精神不振。

    “父亲。”南宫翎急切地跑到床头,看着几近油尽灯枯的南宫骁勇,泫然欲泣。又道:“郭牧都尉不是说您早间还能说话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

    南宫骁勇眼皮动了动,却是睁不开眼睛,嘴唇翕动,也是同样发不出声音。

    右侧那丫鬟轻语道:“将军早间时候还能说话的,就在半盏茶前,突然咳血不止,接着便晕了过去,到现在也未曾转醒。”

    南宫翎握住父亲枯槁的手掌:“可有请了郎中,是怎么说的?”

    那丫鬟红着眼眶,轻语道:“郎中说...说将军怕是不行了,夫人已经去准备着后事,留下奴婢二人在此守着将军。”

    南宫翎这才记得跟来的秦天,起身央告:“还请公子出手相救,无论成与不成,南宫翎都定将铭记于心。”

    一个中年贵妇走进卧室,朴衣素妆,只用一只珠钗绾着发髻。秦天见贵妇容貌与南宫翎有七分相似,便知道就是将军夫人了。

    正待南宫翎将要行礼,贵妇已出声说道:“翎儿,这位公子是何人?”

    南宫翎便将这些时日诸事,简明扼要地述了一遍。最后才道:“母亲,当务之急,该让秦公子替父亲医治才是。”

    贵妇睇一眼秦天,却是拉着南宫翎的手说道:“军营里的郎中都已会诊,将军他...他毒性已入肺腑,回天乏术了。”

    说完便轻声啜泣起来。

    又抬起绢帕拭了泪花,对秦天说道:“公子搭救小女之恩,府内感激不尽,不过...不过...公子请回吧。”

    闻言,秦天也不说什么,转身便要走。

    南宫翎突然伸手将其拉住,瞬间又觉得不妥,缩了回去:“公子稍后。”

    又对贵妇道:“母亲,还请信任翎儿,让这位公子试上一试,万一真有转机也未可知。父亲都已是现今这般模样,试上一试,又有何妨?”

    贵妇见她神色坚定,又睇一眼秦天,点头默许。

    南宫翎这又才对秦天施了一礼:“公子请。”

    油尽灯枯的南宫骁勇,只剩下一具皮包骨,肤色暗黄无光,嘴唇乌紫。秦天以剑指号了脉,知道那些郎中所言非虚,毒性已入肺腑,虽尚存有一丝气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不过,对于这些俗世郎中来说,的确是回天乏术。只是这位将军运道好,得了秦天这桩机缘。只见他起身对二人说道:“可以一救。”

    南宫翎知道他向来金口玉言,既然他说可以救,定就还有活命的希望。立时便开了心,捉住贵妇的手:“母亲,您看吧,我就说秦公子有法子的。”

    贵妇眼中也燃起一线希望,只是此刻她看着女儿对这位公子如此信任,心中便有些不悦。却是不形于色,平静地说道:“不知公子需要府上提供些什么?”

    秦天扫视一圈房内:“让人将窗户打开,三日内,不得有人出入。”

    贵妇蹙眉,似觉得不妥。

    南宫翎已先开了口:“萌婵,萌娟,你二人将窗户打开。”

    待两名丫鬟办妥后,四人便出了房去。贵妇一步三回头,被南宫翎硬生生拉了出去。

    南宫骁勇自中毒后,身体便十分羸弱,所以卧室内门窗紧闭。却是不知如此一来,活气入不来,死气出不去,周而复始,吸进体内的灵气便浑浊不堪。

    如今窗户大开,清风拂来,如此循环,半盏茶的功夫后,卧室内便生机勃勃。正当此时,秦天自纳戒内取出一瓶灵药,一粒分作两瓣,右手摊开,聚气将灵药自鼻腔送入腹内。

    秦天许的三日,第一日乃是以药补气,将南宫骁勇流逝的气机再聚拢回来;第二日便是固本培元,稳住神识;第三日才是以药驱毒。

    三日一过,但见南宫骁勇闷哼一声,一口腥臭无比的脓血吐出,才总算是从鬼门关活了回来。

    秦天见他面色已有生气,擦了擦额头细汗,这才前去开了房门。房门一开,见南宫翎侯于门前,眼布血丝,即使已施粉黛,依旧掩藏不住一圈的青黑。

    “你去睡觉吧,南宫将军已经无碍。”

    在门外侯了三日的南宫翎喜不自胜,哪里有休息的心思,三步并作两步,跑入屋内,得见父亲面有血色,气息平稳,便又啜泣起来。

    喜极而泣。

    一间厢房内,布置极尽奢华。金丝楠木的錾金漆黑桌椅,桌上铺着金绣绸缎,椅上放着半旧金钱蟒坐褥。

    正对面,一张大紫檀雕螭几案,案上青铜熏香鼎置于左侧,余下乃是文房四宝——海兽哮月澄泥砚、錾银紫竹狼毛笔、白鹿纸、松烟墨。

    里间,一张七尺软榻方方正正,铺的是玄色绣百花锦缎,放置錾蓝竹瓷枕和玄色绣百花被褥。

    这便是秦天的临时居所了。

    镇北将军转危为安,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喜乐洋洋中,那丫鬟将其领来此处便不再管了。留他独自待在房内,倒是乐得清净自在。

    然而只是清净片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又自外间响起:“秦天,你在哪儿呢?本郡主怕你无聊,看你来了。”

    秦天正要拴上门闩,不料还未走至,房门已被推开。上官柔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先是四周打量一番,将手中咬得只剩半牙的糖葫芦朝秦天一递:“你吃不吃?”

    秦天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何事?”

    上官柔大剌剌地坐在紫檀木椅上,双腿盘膝,将最后半牙糖葫芦咬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舅舅是你医治好的?”

    “明知故问。”

    “看在你有如此重大功劳的份上,对本郡主的不敬之罪,便给你免了。千万别感激涕零,功过相抵而已。”

    秦天真想一把扼住她的玉脖,将其揪到地上狠狠地教训一番。如果她是男儿的话,只怕还真免不了这顿皮肉之苦。

    见秦天又不理,上官柔睇他一眼:“哎呀,你这人咋如此无趣,本郡主不过就是与你说笑而已。你的功劳自是万分巨大,舅娘晚些时候会亲自前来道谢的。”

    “你该干嘛干嘛去,用不着你来知会我。若是真没事干,找出卖你们的那两男九族算账,或者去摘了那日城楼上武官的脑袋,别在此地烦我。”

    上官柔一拍脑门:“哎呀,只顾着睡大觉,你不提醒,我还忘了此等深仇大恨。是该好好找这些人算算总账,不然还以为我这位安国郡主是浪得虚名。”

    秦天巴不得她赶紧走,便怂恿道:“去吧去吧,记得多带些人,早去早回。”

    难得秦天对自己如此轻言细语,上官柔便狐疑地瞪着他:“你陪我去。”

    秦天哑然,自己可真是作茧自缚。便不再理上官柔,自顾自回里间和衣躺下,闭目假寐。心想自己可得尽快离开这个破地方,不然非要被这女人烦死不可。

    上官柔却是跟了进来:“今日舅母定会要设宴款待于你,那便明日你再陪我去找人算账。嗯,就这般说定,明日早间我来唤你。”

    说完也不管秦天应是不应,自顾自地出了房门。

    上官柔刚走,秦天便翻爬起身,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反正自己无牵无挂,纳戒内又是金山银海,随便到哪儿不能过活?待将修为找回,更是可以活得无比恣意。

    这般想着,便出了房门。刚转身,南宫翎竟是又走了来,远远瞧见秦天,唤道:“公子这是要出门吗?母亲让我来知会一声,晚间府内设下席筵,答谢公子的厚恩重惠。”

    秦天铁了心的要走,此刻便回道:“我去外间逛上一逛,晚些各自再回。”

    南宫翎当他是在府内待得烦闷,不做它想。道:“那公子自家小心一些,边镇比不得腹地城池,宵小之徒要多一些。”

    秦天应下,正待转身要走,南宫翎又道:“公子早些回府,莫让我在府内担忧。”

    秦天呆了呆,又再应下。

    还未转身,一阵脚步声踢踏响起,自游廊遥遥传来:“救下父亲与姐姐的高人在哪儿?快领本少爷前去拜见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