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掩埋
第二天，太阳如从前一样，照常升起，只不过，在男孩眼中，它早已，黯淡无光。
孩子一宿没睡，直到那黯淡的阳光照在他和他父亲身上的一刹那，他才终于如梦初醒。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尿裤裆的时候，只要一哭，父亲就会赶忙为自己换裤裆；只要自己告诉父亲吃糖，父亲准会答应，并在晚上回来的时候给自己带几颗糖；只要需要购买什么学习用品，就会起早摸黑的为自己凑足费用。
再也哭不醒父亲了，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回应了，再也见不到父亲忙碌的身影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进男孩的脑海，而无论如何回忆，出现的都是父亲为自己劳累、匆忙、受伤……
一股从未有过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男孩的内心。
此时的小男孩早已哭不出眼泪，因为，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悲伤的血泪。
男孩想起自己从未对父亲表示过关心，从未帮助过父亲分担家庭的重负，从未让父亲好好休息过片刻，从未真正理解过自己的父亲。
悲伤穿插着内疚又掺杂着各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感觉如龙卷风般卷曲着男孩，卷曲着他幼小的心灵。
直到最后一滴血泪凝固的一刹那，孩子才记起父亲那天在海边，在灿烂的夕阳下，告诉自己的话，“盛勇，总有一天，爸会不在了，你也会会长大，到时候，你要学会照顾好你自己，然后，把我忘记。”
一瞬间，就像被雷劈了一个般，孩子开始明白父亲的话，开始理解起自己的父亲，开始真正认识这个爱着自己的沧桑的衰老的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
他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再继续端详了他良久后，男孩背起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向那片草地走去。
今天没有下雪，甚至连风都没有刮，但依旧冷得瘆人，凉得可怕。
因为，这股凄凉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内心，是透进骨子里的凉，是渗进心底的凉，是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凉。
这凉虚寒之极，这凉冷彻心底。
而这冰冷是是孩子长大的肥料。
孩子将父亲放在草地上，绿油油的小草依偎在父亲身边就像小小的婴儿流连在母亲的怀抱，人间最温暖的怀抱。
父亲的身体不再冰冷，躺在暖洋洋的草地上，他也变得一样温暖。
小草们知道是谁照料他们长大，是谁浇灌他们成长。
一阵微风拂过，小草摆动着自己的身姿，似乎是在抚摸他们的父亲，最后小草缠绕着父亲，仿佛就要跟其融为一体。
男孩找来一根铁锹，挖起了坑。
表面一层靠近草丛的土壤很快就被刨掉了，他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可接着再往下刨的时候，已经再也刨不下去了。
下面的土壤似乎不是土壤，它比铁还坚硬，所以这不是普通的土壤。
男孩发疯似的继续挖着，可越挖越无力，这无力来自身体，而非内心所能抗拒。
直到铁锹尖端被磨平，被弯曲，孩子才最终跌倒在地，他用最后的气力望向他的父亲，然后对他说：“对不起，爸……”
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的父亲动了！但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并不是他的父亲动了，而是小草拖着他的父亲动了。
小草大片大片的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在地上狂奔，他们围成一团又一团，将他们的父亲层层包裹起来，然后一瞬间拖入底下。
男孩先是一愣，随即猛的起身，朝他父亲刚刚所在的方向奔去，而他父亲早已消失不见。
男孩趴在父亲刚刚躺过的地方，看了又看，除了肮脏的泥土，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刚才长在上面的小草都消失不见了。他开始用手刨，拼命的刨，玩命的刨，直到手指甲全都被磨掉，鲜血直流，这地面仍旧平整如初。
他开始大喊，“该死的蠢草！快把我爸还回来！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们！”
他随手抓起一把小草，双手用力将其拉扯成两半，然后向远处抛去。
远处破碎的小草，随风飞扬，而后纷纷落地，消失在杂草丛间，如同破碎的梦想，转瞬即逝。
其他小草见状，一片接一片地拔地而起，像是长了两条腿一样，惊慌失措地向外逃窜。
男孩做在原地哀嚎，眼见小草一根接一根的离他远去，他却无力再去追赶，便任由他们远去。
最后，只剩下男孩一人，不知不觉间，四周开始寂静，太平间般的寂静。
在一片昏天暗地中，突然开了一扇门，男孩向门内走去。走近之后，他看到了两个人影，一大一小，他们似乎在叫唤男孩赶紧过去，但男孩听不清。男孩认出了那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他的父亲，男孩热泪盈眶，迅速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父亲。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盛勇，你又重了，快给我下来！你想把你老子勒死吗！！”
盛勇这才松开了父亲的脖子，但他还是不想撒手，便抱住了父亲的肚子。
“你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小孩了，所以你不能再依赖任何人了。爸要离开你去找你妈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身为兄长，你还要保护好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
“不然你以为是谁的弟弟？臭小子！”父亲指了指他身旁一个瘦弱的小孩。
盛勇看向了那个小孩，只不过，他看到的只有一团模糊的身影。
“儿子，爸永远爱你。照顾好自己，等到有一天，爸一定会带你妈妈一起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一起去海边拾贝。”
男孩再次去摸他的父亲，可这一次摸到的只有幻影和无尽的冰冷。
像是有一把小刀在慢慢割着自己的心头肉，男孩在极端的恐惧和悲痛中无力的挣扎。
男孩的双手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一束光从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掉下来，砸中了男孩的脑袋。
男孩睁开了眼，才发现，刚才是个梦。
男孩有一种感觉，感觉他的父亲在屋里等他。
跟着感觉走，男孩冲进了屋里，发现床的正中央有一张纸，纸上有一行字，上面写着：盛勇，那个肉团是你的弟弟。
孩子一宿没睡，直到那黯淡的阳光照在他和他父亲身上的一刹那，他才终于如梦初醒。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尿裤裆的时候，只要一哭，父亲就会赶忙为自己换裤裆；只要自己告诉父亲吃糖，父亲准会答应，并在晚上回来的时候给自己带几颗糖；只要需要购买什么学习用品，就会起早摸黑的为自己凑足费用。
再也哭不醒父亲了，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回应了，再也见不到父亲忙碌的身影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进男孩的脑海，而无论如何回忆，出现的都是父亲为自己劳累、匆忙、受伤……
一股从未有过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男孩的内心。
此时的小男孩早已哭不出眼泪，因为，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悲伤的血泪。
男孩想起自己从未对父亲表示过关心，从未帮助过父亲分担家庭的重负，从未让父亲好好休息过片刻，从未真正理解过自己的父亲。
悲伤穿插着内疚又掺杂着各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感觉如龙卷风般卷曲着男孩，卷曲着他幼小的心灵。
直到最后一滴血泪凝固的一刹那，孩子才记起父亲那天在海边，在灿烂的夕阳下，告诉自己的话，“盛勇，总有一天，爸会不在了，你也会会长大，到时候，你要学会照顾好你自己，然后，把我忘记。”
一瞬间，就像被雷劈了一个般，孩子开始明白父亲的话，开始理解起自己的父亲，开始真正认识这个爱着自己的沧桑的衰老的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
他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再继续端详了他良久后，男孩背起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向那片草地走去。
今天没有下雪，甚至连风都没有刮，但依旧冷得瘆人，凉得可怕。
因为，这股凄凉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内心，是透进骨子里的凉，是渗进心底的凉，是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凉。
这凉虚寒之极，这凉冷彻心底。
而这冰冷是是孩子长大的肥料。
孩子将父亲放在草地上，绿油油的小草依偎在父亲身边就像小小的婴儿流连在母亲的怀抱，人间最温暖的怀抱。
父亲的身体不再冰冷，躺在暖洋洋的草地上，他也变得一样温暖。
小草们知道是谁照料他们长大，是谁浇灌他们成长。
一阵微风拂过，小草摆动着自己的身姿，似乎是在抚摸他们的父亲，最后小草缠绕着父亲，仿佛就要跟其融为一体。
男孩找来一根铁锹，挖起了坑。
表面一层靠近草丛的土壤很快就被刨掉了，他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可接着再往下刨的时候，已经再也刨不下去了。
下面的土壤似乎不是土壤，它比铁还坚硬，所以这不是普通的土壤。
男孩发疯似的继续挖着，可越挖越无力，这无力来自身体，而非内心所能抗拒。
直到铁锹尖端被磨平，被弯曲，孩子才最终跌倒在地，他用最后的气力望向他的父亲，然后对他说：“对不起，爸……”
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的父亲动了！但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并不是他的父亲动了，而是小草拖着他的父亲动了。
小草大片大片的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在地上狂奔，他们围成一团又一团，将他们的父亲层层包裹起来，然后一瞬间拖入底下。
男孩先是一愣，随即猛的起身，朝他父亲刚刚所在的方向奔去，而他父亲早已消失不见。
男孩趴在父亲刚刚躺过的地方，看了又看，除了肮脏的泥土，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刚才长在上面的小草都消失不见了。他开始用手刨，拼命的刨，玩命的刨，直到手指甲全都被磨掉，鲜血直流，这地面仍旧平整如初。
他开始大喊，“该死的蠢草！快把我爸还回来！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们！”
他随手抓起一把小草，双手用力将其拉扯成两半，然后向远处抛去。
远处破碎的小草，随风飞扬，而后纷纷落地，消失在杂草丛间，如同破碎的梦想，转瞬即逝。
其他小草见状，一片接一片地拔地而起，像是长了两条腿一样，惊慌失措地向外逃窜。
男孩做在原地哀嚎，眼见小草一根接一根的离他远去，他却无力再去追赶，便任由他们远去。
最后，只剩下男孩一人，不知不觉间，四周开始寂静，太平间般的寂静。
在一片昏天暗地中，突然开了一扇门，男孩向门内走去。走近之后，他看到了两个人影，一大一小，他们似乎在叫唤男孩赶紧过去，但男孩听不清。男孩认出了那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他的父亲，男孩热泪盈眶，迅速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父亲。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盛勇，你又重了，快给我下来！你想把你老子勒死吗！！”
盛勇这才松开了父亲的脖子，但他还是不想撒手，便抱住了父亲的肚子。
“你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小孩了，所以你不能再依赖任何人了。爸要离开你去找你妈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身为兄长，你还要保护好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
“不然你以为是谁的弟弟？臭小子！”父亲指了指他身旁一个瘦弱的小孩。
盛勇看向了那个小孩，只不过，他看到的只有一团模糊的身影。
“儿子，爸永远爱你。照顾好自己，等到有一天，爸一定会带你妈妈一起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一起去海边拾贝。”
男孩再次去摸他的父亲，可这一次摸到的只有幻影和无尽的冰冷。
像是有一把小刀在慢慢割着自己的心头肉，男孩在极端的恐惧和悲痛中无力的挣扎。
男孩的双手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一束光从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掉下来，砸中了男孩的脑袋。
男孩睁开了眼，才发现，刚才是个梦。
男孩有一种感觉，感觉他的父亲在屋里等他。
跟着感觉走，男孩冲进了屋里，发现床的正中央有一张纸，纸上有一行字，上面写着：盛勇，那个肉团是你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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