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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结拜

    朱言刚迈出去的脚就又缩了回来,回头看到吴爽在那儿沉着一张脸,指着方才地上的棍子,道:“把那棍子给我捡起来,拿给我。”

    朱言看到他脸上怒气消了不少,可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害怕。“你还想打我?”

    吴爽没有搭理他的问话,只望着他重复道:“把那棍子捡起来,你个怂货。”随即吴爽便不在管他,慢慢地走回那棵大树的树荫下,坐了下来。

    朱言看他消了气,胆子大了不少,捡起了地上的棍子,只是又怕他动手,站在那有些踟蹰。望了望戌域的大门,又回头望了望那棵大树,朱言还是壮着胆子,走了回来,只是站在离吴爽两丈远的地方,把棍子丢给了他。

    吴爽瞥了地上的棍子一眼,又瞥了他一眼,只把朱言吓得身子一紧,刚想跑,又见他不动,便止住了身子。只是不等他再反应过来,吴爽就像是豹子一样,蹭的一下窜了出来。

    歇了这么一会儿,吴爽体力终于恢复了过来。朱言反应过来再想跑得时候,却是怎么也跑不过他了。不到两里地的路,他就被吴爽逮住了摁在了地上。

    “跑!跑什么跑!”吴爽一只手锁住了他的右手,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后颈,把他押到了那棵大树旁。只把他一把推倒了树荫中,报了刚才的一推之仇,吴爽捡起了地上的棍子,坐在他身旁,半天不说一句话。

    说到底吴爽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些天他心里一直有一团火,只把他憋得难受极了,直到方才揍了朱言一顿,这才舒服了不少。从心底而言,他是愿意相信胖子的。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几个月四人朝夕相处,同甘共苦,虽然少不了相互嘴欠的时候,但也未曾真的红过脸。吴爽自认是一个心细的人,要是说这些日子胖子都是装出来的,他是不信的。

    只不过那一份算计,是真的让他有些心悸,只把自己算得死死的,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单就这份深沉心思他就比齐无疆更加可怕!

    和齐无疆不同,他往日里和各路人物打交道,深知下层人想的是什么。若是他愿意的话,吴爽相信自己那个亲叔叔一定愿意搭上这艘大船,甚至会反过来帮他劝自己,他远没必要今天过来领这顿打。

    朱言被押到大树下,又看到吴爽拿起了棍子,吓得他赶紧闭着眼抱着头缩着身子准备挨打。可就在他做好了所有准备,再挨一顿打的时候,半天不见有人动手。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树荫下吴爽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好像再想着什么,他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起来,挪着身子蹭到一旁也安安静静地做了下来。

    闹了这么一阵,如今又快过了正午,两人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肚子都经不住地叫了起来。吴爽听到那声音回过头看着他,看到朱言也在悄悄地抬头看他。

    望着那一张大饼样的胖脸,吴爽是真的累了。说到底他也就是一个穷苦百姓,身上又有什么值得旁人在意的呢?这就活在下层的苦处,便是被人欺负,给了一颗甜枣就有千万种理由能要你赔着笑咽下去。叹了口气,吴爽拄着棍子站了起来,慢慢说道:“回去吧,我饿了。”

    蓦然听到了这句话,朱言有些错愕,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蹭着树干跟着站了起来,望着身旁少年的那张脸,竟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爽哥儿,我今天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丝毫骗你,我是真的把你们当兄弟。”朱言捂着胸口,急得都快要哭了。

    吴爽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伸手朝着他那张胖脸去了。打了这么多棍子,朱言倒是把这张胖脸护的好,恁是没挨着一下。

    这一次朱言也没有躲,吴爽小心地把他脸上那些鼻涕眼泪都擦干净了,又说道:“回去吧,林哥儿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朱言看着他,忍着身上的疼,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往回走。

    兴许是打的真狠了,胖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吴爽也只得停下来,扶着他往回走。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过了大门,再往里面走。

    “林哥儿,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这饭菜都快凉了。”薛怀理站在宿舍楼下朝着通向戌域大门那边的路望了望,又回到屋子里,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对面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林翔问道。

    桌子上此刻放了几碟菜,馒头米饭也都摆上了桌子。

    林翔看着他,笑着安慰道:“他们有些事。你饿不饿?饿了话就先吃吧。”

    薛怀理看了看外面,摇了摇头,道:“还是在等等吧。”又过了一会儿,他望着林翔,又问道:“你们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你们不要看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其实比你们小不了多少的!”

    林翔看着他点了点头,道:“没不告诉你什么?来,喝点水。”说着,他提起茶壶,给薛怀理倒了一杯水。

    两人喝了水,又等了好一会儿。

    吴爽和朱言,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回走。直走到快要到宿舍的时候,吴爽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那张胖脸,提醒道:“姓朱的,这次就算了,要是有下一次...”

    不等吴爽说完,朱言赶忙连连摆手道:“绝不可能有下一次...我保证。”

    吴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放下狠话道:“我不需要你保证,要是有下一次,我一定弄死你,我说到做到。”

    终于薛怀理在宿舍下面看到两人勾着肩搭着背回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跑回去告诉林翔好,还是迎上来好。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跑了回去,嚷嚷着:“回来了,回来了,他们俩回来了。”

    林翔听到了声音,也走了出来,等到他走到了宿舍边时,看到两个人没什么大事,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赶紧得,饭都凉了。”

    两人直走到近前,薛怀理才发现朱言走的姿势有点不对,开口问道:“言哥儿,你腿怎么了?”

    “被我打的!”还不等他解释,吴爽就直接承认了,朱言看着吴爽,脸色不太好。

    “为什么啊?”薛怀理有点难以置信,平日里大家在一起连脸都没红过,怎么刚出去一趟就打起来了呢?林翔也有些意外。

    两人站在那,看着他们从眼前经过。

    吴爽一边往回走一边道:“他了不起,攀上高枝了,背后有人了,就跑过来跟我欠欠得臭显摆,我能惯着他,那不能够,所以我就打了一顿。”

    薛怀理赶紧追了上去,在另一旁扶着朱言,身后林翔明白过来,看着两人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上来。

    “就因为这个?”薛怀理还是不他相信。

    “那当然!”吴爽提起手里的棍子,在三人面前晃了晃,道:“瞧见没,就是这根棍子打的,带回来就是让他记着,以后没事少招惹我。”

    说话间,三人走到了舍监门口,看到刘三爷在望着自己几人,打了声招呼。

    刘三爷一张老脸,眉头紧锁,叮嘱道:“你们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少惹点事吧,进来还没到半年,换着个儿地受伤。”

    “知道了,三爷。”三人应了声,赶紧往屋子里走,林翔也只得跟在后面歉意地施了一礼,又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上了桌,朱言端起碗就想往嘴里送。只听对面吴爽“嗯”了一声,这才放下了筷子,等到林翔入了座,四个人一阵狼吐虎咽,显然是饿得不轻。

    等到吃过了饭,四个人坐在椅子上,皆是都懒得动弹。

    薛怀理望了三人一眼,好奇地问道:“言哥儿,你背后有谁啊?”

    另外两人顿时也看了过来,望着胖子听他说话。

    朱言嘬了嘬牙花子,看着三人,知道再不能瞒,只得老实交代:“也不算背后有人,只是认识一个贵人。他是淮阳王的儿子,虽然是庶出子,但是自小聪慧,极受淮阳王的喜爱。”

    “原来又是个王侯之子,我倒是长见识了?一个月不到一连就认识了俩。”

    “又是个...”薛怀理有些好奇了,望着吴爽问道:“你也认识哪个王侯的公子吗?”

    吴爽看着他,解释道:“你忘了那姓齐的了啊?他可是齐国侯爷之子。”

    “这些个王侯,一个个平日里什么都不干,吃好的喝好的,就这还不满足,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个平头百姓。”薛怀理着实被气到了,举着拳头锤了一下桌子道。

    “就是。”朱言也是气急,拍着桌子道:“要钱的时候,给多少都吃不够,求他办一件事,求爷爷告奶奶都不见得答不答应。”

    薛怀理点头道:“说的好,言哥儿,依我看啊,你背后有他还不如没他,索性不认他就是,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不快活。”

    朱言听到这,有些哑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爽摇了摇头,笑着接味道道:“你就别说了,你言哥儿舍不得,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他不知道借着那公子的名头,尝到了多少好处!现在不过是在这逞逞口舌,抱怨抱怨罢了。你怎么还当了真,你又何曾见他吃过亏?”

    “再说了,如今咱们惹了齐无疆,现在正需要有人对付他呢,这位王爷家的公子就再合适不过了。”

    “哦...哦...这倒也是。”薛怀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林翔却是全程一句话没说。

    四人聊罢,收拾了碗筷,由吴爽送回了公厨,刚好趁机把前几日卖东西得到的银钱交上去。

    眼看着那本《道源真经》翻来覆去,看不出什么东西,吴爽便又把这些日子种种心得整理了一下,直到停手,已到了申时四刻。

    看着屋外,他心里满是怅然,之前他也曾想着日后登科高中,拜将入相,再娶一个美娇娘,上能光耀门楣,下也能有个快活日子。

    现如今看来,便是拜将入相了,又能如何?上面还有这些个王侯,王侯之上还有齐帝楚帝之流,所谓的将相也不过是他人的黑白手套罢了。用你时你尚需千恩万谢,不用你时弃之如敝履。所谓上下荣辱,莫过于人口中一言之事。更有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稍不注意,一朝失势,便是千人踩万人踏,届时莫要说美娇娘,便是能以一人之死保住家人性命,都要叩谢皇恩了。

    做官不行,便是做一个百姓又如何?再一想,自己本就是个百姓,上午的事犹在眼前。做官还只需要应付这些帝王侯爷;做百姓,便是从这些个官老爷手上滑了粒沙子下来,怕都是不能承受之重,怎能不叫百姓哭天叫地?

    若是这世上真的有神仙的话,倒确实是什么都比不上的了。

    吴爽一想到此,便又翻开了那本《道源真经》,心想既然看不出来什么,放空心思,抄两遍也是好事,正好打发这份苦闷。

    这一抄便就抄到了天黑,虽然没得其中真意,但也熟悉了不少。每每看到上一句,他也能说出下一句来。

    难得今天朱言解了心结,终于不用再担心前事事发,少不得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好酒好肉,四人又是好吃好喝。

    吴爽浅酌了几口,又想到今天上午老道人那贪酒的样,独抱起其中一坛,就着一杯酒反复倒来倒去。眼看着三人喝得不知人事,自己也假装醉倒,把这酒昧了下来。

    之后的日子,朱言倒是开心,每日到了夜里,关上门来,好酒好肉招待着三人。一段时间过去,四人都壮实了不少,吴爽也攒下了好几坛稻香春。

    直到这一夜,众人正在酒酣时,朱言旧事重提,又说起了结拜的事。薛怀理第一个附和。眼看着这些日子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吴爽也抹不开面子,点头应是。再看林翔,见三人都同意了,也不多说,便是默许了。

    四人跪在宿舍里,拜过苍天后土,洒酒盟誓,倒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许下日后必不相负,也就算是做了兄弟。

    四人中,林翔年纪最大,便是兄长,吴爽比他晚了几个月,排在了第二,朱言又比吴爽小了几个月,坐了老三,最小的自然是薛怀理,他比朱言还要小了一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