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大怡权臣传 » 第六章 中年人口头交易

第六章 中年人口头交易

    破庙还是那座破庙,与主道上的热闹景象相比,它太安静也太冷清了,也许今日从周辰潇出门以后来过这里的只有风。

    周辰潇觉得现在他比被溜了三十公里的狗还要累,而这种累并非是年龄尚小体力不佳的缘故,而是即便现在年长几岁,回到蓝星上连着体侧四五次,都不见得会累成这种样子。

    那种累,是身心俱疲的累。

    也许睡一觉会好很多,人的情绪和身体都会在睡着以后有一定的恢复。

    可偏偏周辰潇还不能睡,小六病倒了,家里……啊不,是庙里面只剩下他一个男人,他要顶起一片小天来。

    周辰潇从那附带着羞辱的麻袋里掏出一只烧得金黄流油却落了灰的烧鸡,这种赵国称作棉花鸡的做法是把整只鸡处理干净腌制好用叶子包在黏土里面用大火烤出来,因为烤的时间过长的缘故,鸡的骨头已经变得十分酥脆,周辰潇用力撕扯成两半,递给小六,叫他快吃。

    小六拿掉头顶的毛巾,挣扎着直起身子,接过周辰潇手里流油的金黄烧鸡。

    人在体温过高的情况下会导致肠道里的许多生物酶活性降低,从而没有食欲,但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了大量的胃酸分泌,饥饿感已经席卷了小六的整个大脑。

    小六早已喝完了周辰潇留给他的那壶水,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他彻底狼吞虎咽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等先生先吃。

    周辰潇坐下来,拿起另一半烧鸡发了会呆,然后狠狠地撕下一口肉来,尝到肉味以后,周辰潇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出像是野兽一样贪婪垂涎的目光,对准烧鸡便是一大口接一大口。

    要知道他先会儿没有拿到麦饼前,可是从饿到前胸贴后背恨不得吃件衣服下去充充饥又饿到头上冒冷汗浑身麻木感不到饿意了。

    可……手中如此美食却渐渐让周辰潇倍感嚼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小六吃到第十六口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周辰潇的情绪失控,他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嘴,想用袖子去给周辰潇抹眼泪可又觉得袖子很脏,于是有些手足无措地干巴巴安慰道:“先,先生不哭,吃完这个好吃的鸡就不难过了,小六的也给先生。”

    在小六这个年纪,在这个生产力不够发达的世界,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是会觉得吃完一只美味的烧鸡便能够让人心情大好,可以褪去诸多烦恼的。

    这个单纯的孩子甚至还愿意把自己仅有的那点烧鸡也让出来,给周辰潇吃,让他加倍快乐。

    可周辰潇不是单单吃一只烧鸡就可以快乐啊,他每日快因为一点在蓝星上廉价的食物而给活生生逼疯了,活着对于他来说有时候真的倒像是一种负担。

    这个世界不是说勤勤恳恳老实本分就能谋到一份差事,谋到一份差事以后也不是说拼命努力就能拿到银两,即便有了银两也不是说就能得到自己所有喜欢的东西。

    虽然在蓝星上也是,但周辰潇就是难过,因为在这里他连个单独坐下来哭的地方都没有,安全一点没有野兽出没的土地都是地主豪绅们的,哪怕那土地闲放没有人管着,他都没有权力踏在那片土地上,坐在上面哭。

    周辰潇挤出一点笑来:“小六快吃吧,先生不难过了,先生休息一会再吃。”

    小六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先生不吃,小六也不吃。”

    “傻孩子,先生得先去给你煎药,快吃吧,吃完了才好喝药呢!那些太粗的骨头就不要嚼碎往下咽了,要是在把牙底舌头什么的刮坏了先生可就没银两再给小六治了。”周辰潇站起来,捡出六个从布店老板那找来的铜子,然后把剩下的碎银和铜子统统塞进小六睡得那床被褥夹层里。

    小六听话地点点头,又重新吃起来。

    想了想,他把那个麻袋也塞进小六的被窝里盖严实,嗅着被窝闻了一圈以后这才安心的离开。

    这个世界没有自来水管,所有用的水以及喝得水,基本只能靠着人力去挑。

    好在合桥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小溪小河还有水井,随手就可以捞上一桶水来,周辰潇有竹筒,可竹筒打水的效率太低了,来回再跑几趟周辰潇真顶不住了。

    周辰潇重新走出破庙,沿着街道随便走进一家农户,讲价还价又摆出一副你搜到裤衩也只有六文钱的架势,那农妇听他合桥口音,看样子好像确实着急用水,最后还是松了口,并且多给他拎来一桶,要他用完以后把桶还回来。

    周辰潇给了她六文钱,谢过大娘说桶一定会还的。

    其实转头看见大娘脚边新编制的两个桶的时候,周辰潇用脚想想都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过会要是还回来变成了贼,周辰潇可就怎么都说不清了。

    所以周辰潇没打算还,这点铜子买她两个用旧的桶确实也不算埋汰她,人与人的相互算计罢了。

    周辰潇走走停停,终于是气喘吁吁地把两桶水带回这相距不过二三百米距离的破庙里。

    周辰潇累得是眼前直发黑,脑壳直发晕,差点几口气就喘不上来。

    望着那尊已无半点佛威的佛像,周辰潇随即就对着其发誓说,从今往后,一定要坚持锻炼身体,至少把在蓝星上想都不敢想地胸肌腹肌背肌统统练出来!

    宁当有肌肉的细狗,不当没力气的肥宅!

    佛像这幅破旧不堪没有香火样,估计也没心思理会这种未必就会兑现的诺言,周辰潇自讨没趣地笑了笑。

    接下来自然就是顺理成章地煮药了。

    药偏黑黄,单是拆开药包周辰潇就有些受不了那苦味,小六倒是一声不吭,甚至有些好奇地凑上来闻药,问周辰潇说是不是吃下去小六就会好了。

    周辰潇笑着说傻孩子烧迷糊了,这是喝的。

    周辰潇给小六重新弄湿了布盖在头上,然后扭头环视了一圈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破庙的窗台上,周辰潇起身过去,从已经破烂的窗户上掰下来一根扁平的细木头拿过来用作点火柴,又找来十几块砖头土石,围成个几十厘米高的圆环,将柴木架在其中,然后用打火石打着了那根点火柴,轻轻放进木堆最底下。

    周辰潇从砖缝里轻轻吹气,待火彻底烧起来,便端着锅架上去,又一股脑将药哗啦啦倒进去锅里,费力地提起桶往锅里浇好水,就坐下来静静地等着。

    困意如同那水里涨起来的沸泡不断翻涌上眉间,冲击着周辰潇的意志,周辰潇只感觉眼皮是越来越沉,越坚持眼皮子越跳得厉害,虽然不疼但是……但是眼前就是花的厉害……

    模糊中,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药水被煮得咕噜咕噜作响,他的右眼皮直打颤。

    等周辰潇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不远处是昨晚那几个男人,他们好像在心里也画了条界线似的,于是也不逾越过那条线来,让周辰潇和小六有了一点距离上产生的安全感。

    锅里的药只剩下黑黄的药渣和一点点汁水了,想来是小六在他睡着的时候自己端起锅喝了药了。

    倒不是说周辰潇没想过买个碗来给小六喝药更方便,而实在是他们目前这个阶段买个碗来并不实用,有了上顿不见得有下顿,买两双筷子和两个碗的银两省下来又是好几张饼了,在这种被迫能省一分是一分的处境下,还有什么比用手更方便的进食方式呢?

    周辰潇口渴得不行,直接端起旁边的生水就咕嘟咕嘟喝下,然后他突然愣了愣。

    虽说自打穿越过来也不是没少喝过,但每次喝心里多少都是有点害怕,要做一番心理斗争的,毕竟高中历史老师讲过,古人得痢疾的不少,这种在蓝星上吃点诺氟沙星一类抗生素就可以治好的病,万一在这个世界是种绝症他周辰潇可就玩完了。

    何况就现在这种情况即便不是绝症他也没银子给自己治,大概率不是疼死就是拉到脱水死……

    人一旦开始惜命,便必然会变得懦弱。

    正当周辰潇自责让小六跟着喝生水时,直勾勾地盯着周辰潇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说道:“你有弄银子的途径。”

    不是发问,而是陈述。

    周辰潇心里一咯噔,两个国家在语言上的差异和跨度并没有让他失去理解这句话的能力,他抬起头,有些不解地望着中年男人,似乎想极力向中年人证明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弄银子的途径,故而脸上很疑惑。

    可中年男人似乎早已看破了一切,只是尽量模仿着合桥口音缓缓分析道:“治病的银两要得不少,这锅里面有几味药,我闻着熟悉,兴许我家公子之前吃过,所以我猜想这药里面有些药材不便宜,你们两个小孩子能藏银两的地方不多,若是来庙里之前把银两提前藏放在荒郊野岭的不现实,剩下无非就只有藏在被褥里或者身上,以我个人看法,银两放在怀里是更觉得安全,但昨日你们身上不像有银两的样子,所以……”

    中年男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周辰潇可没打算为他的思维缜密而鼓掌叫好,他皱着眉,双手不由地用力抓紧被褥。

    中年男人乐呵呵地走向周辰潇,和气道:“我们愿意用三两银子换一两你们的银子用。”

    周辰潇手上的力气陡然卸去,难以置信地望着中年男人,这下子他的不解倒不是装出来的了。

    因为三两换一两用,这……大叔,你没毛病吧?咱们可先说好了,没病的人都是一两换一两用的,哦不是一千个铜子换一两银子用的。

    中年人见周辰潇实在是不解,于是从怀里掏出三枚银两,示意周辰潇看。

    周辰潇有些好奇地从他手里接过银子把玩,正准备用他不知哪里学来的技巧鉴定下这是不是假银的时候,周辰潇突然隐隐感觉手指传来的触感有些不一样,底部的印章好像有些不对劲!

    翻过来一看……

    是怡银!

    周辰潇忽然明白了!

    怡国前段时间打输了仗,怡银在赵国的购买力必定是大不如前了。

    或者干脆说,直接就用不出去。

    既然这样的话……周辰潇心里萌发出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不由地有些兴奋起来。

    在白府待过那段时间,大抵也让周辰潇懂了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道理,在赵国的很多商贩和商会其实私底下都有这种行为,就是将足银融化以后重新伪铸成新的一枚银子,这样原本十两银子就可以做成十二到十五枚银子,在市场上流通的时候人们考虑的并不是它足不足值,而是它所代表的一两购买力。

    虽然官府极力制止,敢这样干的人抓到一个便处死一个,但在一些利益熏心的商人眼里,没银两可以借,敌人可以和好,对手可以买通,资源可以整合,做这样的事提着点心吊着点胆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国国风开放,自然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这些风气。

    若是此事能成,天不亡我周辰潇也!

    周辰潇深吸一口气,递回银两的同时凑近中年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有多少?”

    周辰潇想尽量让自己的现在神态看起来如同电视上与对手正在钱货交易的黑帮,这样说起话里就多了不少底气,所以他需要调整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加稳重,对!就是稳重!最好还夹带有三分讥讽和七分薄凉那种!

    可实际上在中年人看来,赵国这小子怎么一个劲在挤眉弄眼的是……

    真正让中年人感到惊讶的,其实是周辰潇有多少的那句话,中年人转身和身后两个青年对视了一眼,彼此迅速在眼神里达成某种共识后,又重新转过身面色凝重地说道:“这个须得容在下明日过问一下我家公子。”

    怡银在赵国没有用可在怡国就大不一样了。

    这么说是因为这银子一旦上了一定的数值,便不能再把眼前的少年当做一般的农家少年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他们一样拿不到跨城出行的路碟,到时候若是拿了银子跑路,这公子归罪下来出事的可是他们几个。

    毕竟,此子所表现出来的镇定和反应确实有些过于反常啊……

    周辰潇点点头,静静地望着中年人有些仓皇地坐回到两个青年人身边与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无比轻松,又好像有些不安和迷茫,因为一旦那个中年人家里的公子有了答复,好像事情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就像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一个一个志愿顺着填好以后,一切便尘埃落定了,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方向那就是要上大学,剩下的只不过是静静消磨着假期等到去那个新学校罢了,可新学校那边的一切是什么,没有人会提前知道。

    中年人似乎突然有了许多心事,他发呆似的望着佛像顶上的天空,迟迟没有选择入睡。

    周辰潇重新加水给小六煎药,高温和水分的消失导致柴木的木质纤维断裂,不断发出“啪啪”的炸响声。

    像是入夜之前的伴曲。

    周辰潇望了眼中年人,大叔脸上还是刚才那副模样,也许是因为周辰潇的一句话不由让他想起了埋藏心底的怅然往事。

    也许想当年大叔在怡国也是个体面人呢,否则寻常流浪汉哪有这素质不是?

    可世事难料嘛……

    周辰潇在心里为大叔添加了许多年度伤感的戏码,然后又替大叔暗暗惋惜。

    可话说回来,大叔和他带着那两个小青年……三个怡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合桥这个问题周辰潇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一路上这么多的关卡城池,这得需要多少通路文牒啊!

    难不成还是赵王亲自下发的通路文牒?

    不可能不可能……

    这些人怎么会和赵王高官啥的有关系呢……

    柴火彻底烧灭以后,连火星子都不再炸响了,于是一切归于安静。

    这一晚上,无话。

    第二日那三个男人出去得极早,也许是因为中年男人想要快些将昨天的事情与他家公子说,所以他们走得很急。

    小六的烧已经退了,不得不说这个药的效果确实是相当不错的。

    周辰潇又是上手又是上额头的,反复确定几次以后决定再躺一会,顺带告诉小六说咱们生病就要多休息,休息够了起来吃药的话,效果才会最好。

    这样也算是给自己偷懒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周辰潇又多睡了一个半时辰才起来给小六熬药,却不曾想沈光轩竟然在这时候找到这里来。

    周辰潇一醒过来就发现身边摆了张臭脸,小六坐在旁边像是个犯错的孩子,面对身前的父母一时间不知道该先给谁道歉似的。

    对于沈光轩能找来这种事周辰潇倒也不奇怪,电视剧里轻轻松松就可以观察到别人跟踪自己但放在现实却没那么容易,因为不是每一个人每天都有大量的时间去实践反侦察行为。

    这姓沈的要是看见自己去要饭的话,那就看见好了,无所谓了……

    沈光轩没准在他们离开白府那天就跟着他们知道了他们的破烂住处,只不过在为项公办事情,所以没直接跟过来罢了。

    明眼人扫视一圈庙里其实也大抵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锅里的药水咕噜噜响,药味弥漫在一个五米左右的圆圈范围内,周辰潇灰头土脸地在旁边吹火。

    沈光轩有些心疼地望着小六,再望向周辰潇的眼神里充满了苛责。

    周辰潇心虚地躲开沈光轩的眼神,无奈地耸耸肩,抹了把脸,故意摊开一只手掌没脸没皮地笑道:“沈大门客若真是有心,就别来劝我要给我谋差事了,给两银子用用。”

    周辰潇当然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了,但是他嘴硬,也不会向沈光轩低这个头。

    沈光轩气得接连点头,脸上又是讥讽又是无奈,他掏出一两银子砸在周辰潇手上,想了想,又把身上仅剩的一两银子和所有铜子掏出来通通砸在周辰潇脸上。

    周辰潇顾不得手上和脸上疼痛,贱兮兮地行礼笑道:“周某谢过沈大门客赏赐!”

    他忙着去地上捡银子和铜子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人得志的市井商贩。

    沈光轩愣了愣,随即暴跳如雷地吼道:“姓周的!这些银子我是给小六用的!你爱怎么活就怎么活,爱怎么死就怎么死,我不想也不要再管你了周辰潇!”

    沈光轩用力踩碎地上的一个土块,捡起一根足足有成年男人大腿那么粗的木头顺着庙里那些高大的支柱就用力打过去,一声接一声巨响由近及远,炸得周辰潇鼓膜都有些隐隐作痛。

    沈光轩是真的生气了。

    周辰潇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说不出是害怕还是难过,又或者是惆怅。

    他觉得他好贱啊,明明沈光轩那么真心诚意地对他,最后会被他气成这个样子。

    他周辰潇明明什么都不是,面对这样的雪中送炭非但不感激就算了,还要嘴硬得去伤了人家的心……他当然知道沈光轩现在的身份确实要比他厉害很多很多啦,像沈光轩这样在异世界出人头地反而不嫌弃周辰潇会拖累他自己的热心朋友是真的很难很难遇到。

    小六怯生生地望着周辰潇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辰潇,又或者怎么留下自己的沈大哥。

    药不一会便熬好了,周辰潇将锅端在小六身旁,捡过两根地上积满灰尘的木头,用两根木头捣了一番那些余下的柴木碎块,将没有烧干净的碎块从灰堆里翻出来,然后又将这两根木头架上去圆环石堆上,回身从被窝里那个大布袋里摸出一只烧鸡,丢在木头上。

    周辰潇想了想,将那坛子没喝过的酒也摸出来一并放在柴火堆旁边温着。

    小六无助地端起锅,眼里倒映着石堆中微弱的小火,却没有喝一口药。

    约莫六七分钟的时间过去。

    周辰潇有些落寞地开了酒,仰头喝下一大口,木头上的鸡肉也不管有没有重新烤熟或者烫不烫的,伸手就扯下一根腿来,然后焉了吧唧地交代道:“小六自己撕鸡肉吃,吃完喝药。”

    小六听话地点点头,安慰道:“先生不要难过了,小六在呢。”

    周辰潇点点头。

    鸡肉很烫,可难过的时候,周辰潇甚至对那点疼痛都强行麻木了,他的嘴里被接连被烫起两个大泡,可周辰潇根本就没所谓。

    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回到庙里,周辰潇淡淡地望了眼他,并没有将手里东西分给他吃的意思。

    “小兄弟,呼,我家公子有令,说是想见你,若是你这几日有时间,便去上驿站一趟吧。”中年人气喘吁吁地抱拳道。

    周辰潇没有回话,只是又仰头喝下一大口酒,然后用鸡肉下酒气。

    中年人见他沉默不语,语气又更诚恳些道:“小兄弟,我家公子便是那来你赵国做客的怡国九公子,若是你有时间,便来城西驿站见我家公子一趟吧!”

    语毕,中年人不多做停留,径直往庙外跑去。

    周辰潇静静地坐了一会,不知是因为被烫红的手指和牙龈上那被烫肿的水泡让他心里有些憋气,又或者是今日沈光轩的离去让他有些委屈、难过和窝火。

    周辰潇突然觉得喝的不够解气,酒劲不够上头,于是又仰头狠狠灌下一大口,周辰潇原以为可以像喝矿泉水一样握住酒坛子一口接一口,将自己所有杂乱的心情都拌着酒咽下去,结果下一口还未下喉咙便呛得他直咳嗽,刚进口中的酒水全部喷了出去,眼泪鼻涕也就跟着被这口酒给辣出来了。

    小六小心翼翼上前地给周辰潇敲背,然后观察他的表情。

    周辰潇不得已又忍着灼痛撕下鸡肉来过酒气。

    于是小六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先生一口酒一口肉,脸色也越来越红,越来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