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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翩翩信王爷

    太监一声高呼,群臣齐齐回首端瞧。

    殿外,信王爷头戴王冠,身穿华丽高贵的王服,举止儒雅,信步而入。

    “王爷好!”

    “王爷辛苦!”

    “王爷二平吴越,劳苦功高,臣等见礼。”

    信王谦逊的摆摆手,意思是不敢居功。

    而众臣不罢休,纷纷拥上前,问长道短,嘘寒问暖。

    文帝居高临下看得清楚,顿时觉得脑袋很大很胀。

    演,你们继续演,就当朕不在。

    御史大夫卜峰眉头一皱,他向来不怕得罪人。

    “朝会之上,吵吵嚷嚷,作市井小民状,成何体统?”

    信王也觉得有些过头,便拨开众同僚,也不理会又臭又硬的御史大夫,简单一揖奏道:“臣弟来迟,还乞皇兄恕罪。”

    “信王见外了,你扫平吴越乱夷,定我大楚南境,功莫大焉,何罪之有?”

    这是大楚第二次派兵平叛吴越。

    上一次也是信王领兵。

    当时吴越土民兴风作浪,不肯臣服大楚,四处袭击官府,残忍杀害中州百姓。

    信王强力镇压,后来扶植当地几个世家大姓封为土司,代朝廷管辖,颇有成效,好几年风平浪静。

    而此次则因两个土司反目成仇,互相攻打,加之别有用心的土民挑唆,边境硝烟四起。

    信王二度南下,用了十几天时间便成功荡平,朝野无不惊叹。

    信王讲述起此次平叛经过,绘声绘色,徐徐道来。

    自然免不了形势如何曲折离奇,而他又是如何力挽狂澜,拨乱反正,如何斗智斗勇,用心用力。

    吹得天花乱坠,像是一部荡气回肠的锦绣文章,赢得朝臣高声喝彩,文帝也颇觉满意。

    吴越山高林密,土民彪悍不讲礼,使勇斗狠,一直很难管束。

    信王能够两次大胜,既树立大楚的统治,也说明自己三弟的确能力出众,乃大楚栋梁,皇室希望。

    尽管他也干了许多悖礼违法之事。

    文帝这个评价没有冤枉他。

    信王的确平叛成功。

    但第一次平叛,他秘密迎娶了土司的妹妹作为爱妾,瞒着皇帝和朝臣,通过姻亲关系,和越地势力建立了非常稳固的联系。

    这一次平叛。

    则在越地腹心平湖裂山谷,建立了一个秘密兵营基地,有刀枪,有钱粮,也有越地悍勇,更是瞒过了所有人。

    他暗藏着野心勃勃的计划,而坚固的吴越则是计划失败后的护身符,东山再起的堡垒。

    未虑胜,先虑败,往往都是野心家的成功经验。

    ……

    夜色将散,南云秋牵着马悄悄离开院子,穿过村头的树林,确认周围没人,来到河堤上,便策马狂奔。

    也该倒霉,刚跑了二里多路,迎面走来几名军卒,挡住了去路。

    他心想憋屈,天还没亮,他们从哪过来?

    于是赶紧下马,但愿对方不认识他。

    哪有那么巧的事,走在前面的混蛋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南家的小子,快抓住他!”

    几个人抽出腰刀就冲过来,他连忙纵上马背,掉头又往回跑。

    对方紧追不舍,眼见他进了林子,结对围过来。

    南云秋不敢再回苏叔家里,担心连累他。

    村头有十几户人家,大多在外面谋生,他牵着马溜进旁边那家看起来废弃的破院子,紧紧握着钢刀。

    那帮混蛋要是闯进来,就和他们拼了。

    对方缩小了包围圈,基本锁定了目标大概位置,他们很谨慎。

    领头的名叫白丁,正是白世仁府上白管家的族人,托关系到了河防大营当差吃粮。

    昨夜他们几个溜到集市上饮酒作乐,当夜便在花街柳巷嫖宿。

    大营军纪严明,他们于是赶在天亮前才回来。

    “兄弟们,你们盯好口,我去禀报白管家,咱们领赏的机会到了。”

    白丁匆匆赶往大营,他得知老爷揭发了南万钧,自然和南家有仇,抓住南家漏网之鱼,老爷一定高兴,交给朝廷也能立功。

    美滋滋地到了大营门口,恰巧撞见尚德。

    尚德认识他,也知道他的德性,当即冷着脸。

    “站住!你不知道大营的军规么,又夜不归宿,准是到集市上厮混,既然撞见了,别怪军法无情!”

    白丁以前就犯过同样错误,深知尚德执法严苛,谎话随口就来:

    “校尉大人容禀,卑职昨晚听说南家老三漏网,于是带着几个兄弟连夜蹲守,并未出去胡来,还请大人明鉴。”

    尚德心里咯噔,南家人应该在赶往京城的路上,或者已经躲进了深山,没听说南云秋漏网啊。

    他们从何得知三公子的下落,而且用漏网的说法?

    “胡言乱语,罪加一等,按军法应重责五十军棍,革除军职。”

    “卑职没有胡说,南云秋就在东边的林子里,几个兄弟在那盯着呢。”

    白丁急于脱罪,加上尚德也揭发了南万钧,那么,大家的想法都一样,都想抓住南云秋。

    尚德朝身后看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心生一计,便道:

    “走,带我去看看,如果确有此事,你不仅无罪,反而有大功,亏待不了你。”

    “多谢校尉大人,您走着。”

    白丁屁颠屁颠头前带路,尚德在后面问道:“你们总共有几个人?”

    “五个人,四个在那守着。”

    “哦,刚才来的路上可曾遇见过熟人吗?”

    “没有,天还没亮,鬼影子也没有。卑职若不是昨晚饮……嘿嘿!”

    狗东西说漏了嘴,马上打住了。

    “你可真够尽责的,是你家老爷让你来抓南云秋的吗?”

    “不是,不,是的。卑职昨晚上听管家和老爷边饮酒边说话,没听清,好像是说谁谁谁永远回不来了。后来管家便让卑职多盯着点,所以才……”

    “哦,原来如此,咦,好像水里面有动静。”

    “哪呢?”

    白丁可以改名叫白痴,还探出脑袋朝河里面瞅瞅。

    接着头部遭受重击,人被推进湍急的水流中,没了踪影。

    尚德扔掉石头,快步赶往村头,模模糊糊看见了那四个人影。

    “你们在这干什么?”

    几个家伙见是他,纷纷过来邀功。

    聊了几句,尚德吩咐道:“你俩原地蹲守,你们俩跟我过来,悄悄翻进院子里。”

    三个人摸到院子西侧,不一会,尚德独自出来了。

    短刀藏在身后,袖口上都是血,两个家伙未曾发现。

    “咦,尚校尉,他俩呢?”

    “哦,留在院子外守候,咱们仨从东边绕过去。”

    “尚校尉,卑职以为不如等到天亮,现在动手,万一那小子趁黑溜了反倒不美。”矮个子很警惕,起了疑心。

    白丁去大营报信,尚德从大营过来,几乎是同时,但尚德却说没见到白丁,他不相信。

    如果不是白丁告诉,尚德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不行,小心夜长梦多,咱们缩小包围,他就逃不掉了,快跟上来。”

    尚德不容置疑的口吻,两个家伙只好跟在后面。

    走出几步,尚德再次动手,快速割断了一个家伙的喉咙。

    可是矮个子对他早有戒备,撒腿就跑,边跑边嚷:“杀人啦!”

    尚德心急火燎,没想到那家伙滑如泥鳅,警惕性很高,当个寻常军卒太可惜了。

    而且跑得很快,若非昨夜在花街过于贪玩,小腿肚子抽筋,尚德连他的灰尘也吃不到。

    “嗖!”

    短刀扎进了后背,矮个子摔在地上,尚德气喘吁吁跑过来又补了两刀,然后向院子走去。

    南云秋躲在院子里,不敢大声喘气,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手里紧握木棒,矮个子的叫嚷他听见了。

    心想,杀人,谁在杀人?

    听闻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上天开眼,正好可以利用杀人的混乱溜走。

    他心情很激动,牵着马,蹑手蹑脚走到院门后。

    此刻,却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而且已经来到了院门前。

    破门“吱呀”开了,有颗脑袋探进来,接着就是嘭的一声。

    南云秋也不知砸死对方没有,扔掉木棒夺路而逃。

    反正不能再呆了,天亮后就更无法脱身。

    天刚蒙蒙亮,一匹乌黑的烈马已经狂奔出四五十里,河防大营的巡查范围,远远被抛在身后,南云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海滨城有数百里之遥,一天半天也到不了,于是他放低马速。

    跑了这么久,也要稍微歇会儿。

    烈马名唤锅底黑,也累了,低头啃起岸边的枯草。

    海滨城从来没有去过。

    苏叔告诉他,路也好找,只要沿着黄河南岸的大堤一直走,快到入海口时,那里的一座大城就是海滨城。

    苏叔还说,过了宁陵县,再到彭城郡,黄河向南拐弯,也可以下堤走。

    抄一段近路,经萧县再上河堤,可以节省半天的行程。

    衣服吹干了,南云秋嚼起干饼,枯坐在道旁的一块石头上,人马俱疲。

    堤岸一片寂静,只有风和鸟的声音,难得的安宁。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

    顿时,不祥的预感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