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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露出真面目

    南云秋暗道一声:“不好!是他们追上来了。”

    眨眼之间已经飞上马背,向后一看,大堤空荡荡的,后面并无追兵。

    他苦笑一声,心想自己太过敏感,有点像惊弓之鸟。

    再看向前面,却断定自己不是幻听。

    的确有情况。

    只见右前方的乡间小道上,十几匹骏马奔驰,呼啸着奔向河堤。

    从模糊的服侍上看,很有可能是骑兵,而且十有八九是要朝自己这边而来。

    因为附近没听说还有别的兵营,而且,不是所有的兵营都能拥有骑兵。

    太倒霉了,难道他们是河防大营的骑兵?

    躲,显然来不及,四周光秃秃的,连人带马也无处可躲。他横下一条心,只有冲出去,才有脱险的可能。

    “驾!”

    马儿和背上人磨合一年多,相互非常默契,赶紧腾起四蹄,迎着那队骑兵冲去。

    南云秋趴在马背上,蜷伏身形,对方越来越近。

    没错,是河防大营的骑兵。

    糟糕!

    南云秋知道,大营骑兵的主官是校尉尚德。

    前阵子刚刚因违反军规,被他爹重打几十鞭子,后背被抽的血肉模糊,指不定有多恨他们南家,要不然也不会出卖他爹。

    要是被尚德的人发现,自己就死定了。

    不管那么多,冲!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南云秋来个猛翻身,一招镫里藏身,双方交错之时,对方骑兵只看到一团乌云飘过,没看到马腹下惴惴不安的那个逃命少年。

    “那马疯了,自个儿跑什么?”

    “咦,那匹马我记得,好像是那个残疾马倌儿场子里的。”

    “没错,我也见过,它叫锅底黑,很烈,是匹好马。”

    “那咱们还不去追?”

    “就你那匹驽马,还追,土都吃不上。咱们出门办差好几天,赶紧先回去交差要紧,然后再报告尚校尉,让他找去。”

    “疯了。”

    众人异口同声,回头再看,锅底黑化作了一个黑点。

    好险!

    出了宁陵,南云秋还心有余悸,半天就发生两次险情,预示着此次逃亡之路风急浪高,坎坷崎岖。

    但是他也很欣慰,两次临机决断,成功突围,感觉一夜之间自己成长了,不再是家人眼中的孩子。

    从今天开始,自己是大人了。

    前面有个岔道,大堤如长龙蜿蜒,渐渐拐向东南拐,而他则下了岔道,午后时分,来到萧县城北郊外。

    他刚刚向行商的客人打听过,绕过前面那座山,再走几十里又可以拐上河堤。

    而那座山正是二烈山,刚刚迎来了两位神秘人物……

    “醒了,醒了!”

    尚德睁开眼睛时首先就看到了白世仁那张脸,左脸是关切,右脸是质问。

    “尚校尉,你为何躺在这?他们因何而死?”

    “回副将军,属下得知院子里躲藏着女真细作,于是跟踪而来,没想到着了他们的道儿。属下无能,让细作跑了。”

    “女真细作?”白世仁将信将疑。

    河防大营主要负责防范女真,女真派遣细作打探军机很正常,甚至京城都有女真的探子。

    但是有一点,引起了他的疑心。

    四具尸体都是刀伤,唯独尚德是被打晕,身旁就是那把带血的短刀。

    短刀是谁的?

    军卒谁杀的?

    如果是女真细作所为,为何杀四人用刀,对尚德只是打闷棍还留了一命?

    还有,白丁哪去了?

    “那你是如何得知有女真细作的,当时他们四个人是死是活?”

    “属下自南大将军事发之后心神不宁,总担心会出乱子,昨晚一宿没睡,在大营内外巡查,恰巧听到了动静,于是循声而来。

    到了之后,看到院子后面正在打斗。

    开始还以为是军卒们私下打架斗殴,走近之后才发现,军卒被杀,有个黑影溜进了院子,属下便紧跟过来,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听起来好像也能过得过去。

    但白世仁何许人也?

    读书人出身,落魄做了山匪,又接受招安,做到副将军高位。

    他有真才实学,而且谨慎又多疑,不会轻易相信尚德所言。

    然而军卒已死无法对质,只能按下暂且不提。

    尚德其实心里很慌,他原本是把白世仁当做自己人,都是南万钧的亲信,可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昨夜白丁有句话让他生疑。

    白世仁昨晚在家里饮酒,和管家说有人永远回不来了,为何那样说?又是谁回不来了?

    啊,说的不会是南万钧吧?

    因为南万钧曾告诉他,今后的某一天还会再回来!

    白世仁平时不太饮酒,昨晚回家继续饮酒,是大喜还是大悲?

    大悲谈不上,一切都在南万钧的计划里。

    那么就是大喜。

    大喜的原因是他们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还是南万钧今后再也回不来了?

    他疑惑地望着白世仁的背影,感觉突然变得陌生,而白世仁突然转身也看着他。

    二人目光在半空相撞,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疑问!

    “来呀,把尚校尉护送回大营,让军医好好调理。”

    过来两名军卒抬起尚德,放到旁边的马车上。

    尚德总算渡过难关,还在暗自庆幸,不料匆匆而来的手下怀了大事……

    “见过白将军!”

    “你们有事吗?”

    “属下来找校尉大人有急事禀报。”

    尚德闻言抬头看看,是自己派出去公干的手下,今天应该回来了,还以为是禀报公事,忙问:“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对了,属下刚才在大堤上,发现了南云秋经常骑的那匹大黑马。”

    “你说什么?”

    没等尚德开口,白世仁脸色突变,抢着问道。“你们看见南云秋了?”

    “没有,只看见大黑马发疯似的狂奔……”

    几个家伙七嘴八舌,说起当时的经过。

    尚德暗暗叫苦,必是南云秋无疑,咋能这般巧呢?

    再看白世仁,紧皱眉头,眯缝起狡诈的小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锅底黑,苏残废养的马……”

    “来人,去把那马倌儿抓入大牢,本将军亲自审问。”

    手下如狼似虎去了。

    尚德伤的不轻,闻言头痛欲裂,担心苏本骥经不住拷打,招供出南云秋的下落,那就完了。

    他虽然和南云秋接触不多,但是很欣赏三公子,也很喜欢,总觉得南云秋是块璞玉,将来必成大器。

    再说了,就算看在南万钧的情分上,也不能眼见南云秋受到伤害。

    可是他无能为力,白世仁并没邀请他同审。

    老苏被抓进大牢,就明白南云秋暴露了踪迹,不过很欣慰,那小子总算逃出生天了。

    “老东西还嘴硬,到底说不说?”

    当白世仁进入大牢里,苏本骥身上伤痕累累,俨然成了血人。

    衣衫被皮鞭抽破,披头散发绑在木桩上。

    “启禀将军,老东西死活不招。”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用刑的?他又不是女真细作,也不是要犯,本将军找他只是了解点情况。自作主张,等会找你们算账。”

    白世仁假模假式教训手下,笑眯眯走过来,亲自解开绳索。

    “当兵的粗鲁,您莫介意,白某给您赔罪了。”

    白管家命人端来板凳,让二人坐下说话。

    “那匹马叫锅底黑,是大营的战马,南云秋经常骑它是吗?”

    “是的。”

    “昨晚南云秋就在您家里?”

    “没有。”

    “哦,那么锅底黑怎么会在他手上?”

    “是他偷走的,锅底黑和他很有感情。”

    苏本骥一口咬定没见过南云秋,却被对方抓住破绽。

    “既然是他偷走,那么他的确没有被钦差带走,昨晚上曾出现在附近,是吗?”

    “这个……我不清楚,也没见过他。”

    白世仁强压恼怒,他有十成把握,苏本骥在撒谎。

    “您莫要误会,白某不是要害他,而是要帮他。如果钦差发现他漏网,定会发下海捕文书,那就麻烦了。

    如果您知道他的下落,赶紧说出来,白某把他送到安全之地,否则等全境搜捕就来不及了。”

    白世仁表情关切,很诚恳。

    老苏抬起头,投来疑惑的眼神。

    白世仁暗自高兴,对方的表现说明,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马倌儿动心了。

    老苏确实担心,南云秋即便现在逃脱,朝廷真要发海捕文书,躲在海滨城也没有用。

    他有点犹豫,害怕孩子遭遇不测。

    “白某了解过,您和他感情很深,情同师徒,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下落。实不相瞒,白某一直牵挂他,昨晚上就在到处寻找?”

    白世仁急于求成,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补上一句。

    不料却狗尾续貂,引起了老苏的怀疑。

    南云秋逃脱,昨晚只有他知道,白世仁不可能清楚。

    而且昨夜,他也听到有人喊杀人啦,会不会和对方有关?

    “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也没看见过他,让你失望了。”

    白世仁觉得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露出了真面目。狠狠抽打苏本骥脸庞,直到手掌生疼才停下。

    老苏不觉得疼痛,还很高兴,幸好没有上白贼的当。

    “他娘的,还是个废人。”白世仁失去理智,扯着那只空荡荡的袖管,极尽羞辱之词。

    “老废物,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告诉你,没人能逃出老子的手心。

    来人,好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