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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亲兄弟不亲

    文帝对大哥百般防范,对三弟信任依赖,对毫无野心和能力的四弟则视若无睹。

    梁王的侍卫头目姓展,身着黑衣,像个刺客,愤愤道:“王爷,信王为何反对您入京?”

    “他现在深得陛下宠信,春风得意,担心本王去了会抢他的风头。

    他那个人从小就如此,倒霉时,和你感情最好,嘴巴也甜。可他享福时,从来不记得别人,躲在屋子里吃独食。

    等着吧,今后有他的苦头吃。”

    梁王钻进马车还很愤懑,江山本该属于他,却让文帝鸠占鹊巢,固然有武帝的愚蠢,也有信王的蛊惑和阻挠。

    要知道,四兄弟由武帝三个妃子生养,只有他和信王是同母亲兄弟。

    胳膊肘朝外拐,不帮亲兄弟,反倒助文帝夺走他的御座,梁王的愤恨可想而知。

    他把这份仇恨埋在心底,等待一击致命的复仇时机。

    “信王府的眼线安排好了吗?”

    “回王爷,安排好了。”

    “忠诚吗?”

    展侍卫拍拍胸脯:“绝对忠诚,那是属下的亲弟弟。”

    “很好。头一件事就是查清楚,那帮死士到底是何来头。他毁了本王的皇位,他的图谋也休想得逞……”

    圣驾从西门入城,远远就看见了雄山的轮廓,那座山很有名气,既是京城形胜之地,听说还供着文曲星,非常灵验,先帝还曾亲自巡幸过。

    此时,信王凑过来神秘兮兮道:“皇兄,臣弟听说道观里有种丹丸很灵验,男儿服用可振雄风,女子服用可助生养。”

    “是嘛?”

    文帝颇为心动,那两样他都需要,尤其是后者。

    近年来不知何故,后宫颗粒无收,若是有机会真想试试,但是此刻没心情,还要商量河防大营主将的人选。

    军中不可无主将,尤其是地位特殊的河防大营。

    “皇兄,刚才梁王不怀好意,您没听出来吗?”

    “怎么不怀好意?”

    “他说南万钧是死是逃尚未可知,有搅扰视听造谣生事的嫌疑,官府现在都没有定论,他却胡言乱语,真是不明事理。皇兄,现在究竟有结果吗?”

    最后这句话才是信王的重点。

    他虽然非常笃定,南万钧必死无疑,但是也有心事无法排解。

    他那些手下不见踪影!

    ……

    大堤上,一骑绝尘。

    “驾!”

    再好的骑术也禁不起夜以继日的奔驰,除了后背的伤口,大腿内侧也有点火辣辣的痛,再苦再难,也动摇不了他的信心。

    苏叔说过,要想报仇,就得先保住小命,必须尽快赶到海滨城,外面太危险了。

    现在很清晰,仇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下面是两个狗腿子,告密的白世仁及尚德。

    杀皇帝估计这辈子没指望,别说杀,见到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能杀的仇人就两个。

    但是他想不通,白世仁是爹爹的心腹,曾经对他很友善,经常给他买吃的,还亲自指点过箭法。

    只可惜,自己浅尝辄止,没有好好学下去。

    尚德就更奇怪了,看起来敦厚本分,南万钧还救过他的命,怎么说背叛就背叛?

    卖主求荣者不得好死!

    因为他坚信,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下了大堤,奔跑在城外的旷野上,海滨城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

    南云秋犹豫了,在陌生的城里,能保住小命吗?

    应该能吧!

    这座城里有姐姐,有慕秦哥,还有那个姓程的什么大人物,苏叔说他是爹爹的把兄弟,非常有势力。

    这时,他的左前方,里把路开外,隐约有一群人舞刀弄棒,看样子是在混战,长长的武器似乎是扁担,似乎还能听到叫骂声和打杀声。

    “怎么到哪都不太平?”

    南云秋嘟囔一句,想起在萧县二烈山的遭遇,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

    “兄弟们,擒贼擒王,全部上去招呼那姓苏的,不要留情,晚上我请大伙喝酒。”

    指手画脚的家伙肥头大耳,挺着大肚子,手下的喽啰一哄而上。有拿扁担的,有拿铁铲的。

    对方阵营明显处于下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他们的人。满地打滚,抱头哀嚎,虽说没有致命伤,看来被对方揍得也不轻。

    只有带头大哥姓苏的,在几位死忠的保护下,还硬挺着。

    想打,打不过,想退,又抹不开面子。

    “跟他们拼了。”

    姓苏慕的见对方逼得很紧,完全不给机会,既然横竖走不脱,只能做搏命状。

    他也清楚,对方不敢太过分,上回的人命官司还没结案呢。

    再者,如果自己求饶,今后还怎么号令小弟,还怎么带队伍?

    他操起枣木棍,一招力劈华山,迎着对方那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砸去。

    对方横起扁担抵挡,竟然当场断开,肩膀上着实挨了一记,当场被打趴下。

    见状,另外两名同伙从两侧包抄过来,姓苏的拿棍横扫,攻一人下路,逼退对手。

    另一人端着铁铲迎战,二人虎视眈眈对峙,谁也不肯服输。

    “去你娘的!”

    姓苏的突然遭到偷袭,眼前直冒金星,晃晃悠悠,看着对面胖汉手中的半截扁担。

    “服吗?还要战吗?”

    胖汉满脸横肉,脚步却不重,偷袭得手后又上前两步,挑衅道。

    姓苏的捂住额头,踉跄后退几步,仇恨的盯着对手,忽然瞥见有官差过来,马上摇摇晃晃昏倒了,枣木棍咣当落在地上。

    “什么人聚众闹事,找死吗?”

    从城门的方向走过来两名官差,身穿盐丁的服饰。

    贼都怕官兵,胖汉再凶悍也不例外。

    “兄弟们,快走。”

    转头又威胁姓苏的:“别没事找事,想打架,老子奉陪到底,打到你服为止。如果告官,那你就不是站着撒尿的爷们!”

    “不服!”

    姓苏的冲着扬长而去的胖汉嘶吼一句,力道太大,扯动了额头正在渗血的伤口,痛得嘴歪眼斜。

    估计这个包,小不了。

    城门外光天化日公然聚众械斗,看来城内也好不到哪去。南云秋摇头叹息,牵上马,来到了城门口。

    “干什么的?”

    他刚想进城,两个官差就上来盘问,但目光却落在锅底黑身上,似乎也是识马爱马的伯乐。

    “走亲戚的。”

    南云秋情知两个家伙故意如此,因为他看到,其他百姓都畅通无阻,只拦了他。

    “什么亲戚?”

    “我姐姐。”

    “什么名字,家在哪条街什么巷?”

    “叫,叫云裳。住在……”

    他不敢把姓氏说出来。

    至于住哪里,他真不知道,从来没来过,苏叔也不可能清楚。

    “住哪都不知道,就来走亲戚,来历十分可疑。”

    南云秋闻言暗惊,生怕再盘查下去,他偷偷瞅了瞅城门,好像并未张贴海捕文书。

    “蓬头垢面的像个乞丐,牵着这么好的马,十分可疑。马是不是你偷的,说?”

    原来两个官差说的可疑,不是指他的身份,而是指锅底黑。

    这样还好一点,南云秋悬着的心暂时放下,可是,马又被人家盯上,这可怎么办?

    他和锅底黑感情深厚,岂能容忍别人的染指。

    “官爷,它是我养的,并非偷的,还请官爷明察。”

    南云秋也学起大人的样子,陪着笑脸,心里其实很苦涩很委屈。

    在家里,虽然爹娘不怎么宠他,可是并不需要委屈自己。

    才出来几天,却饱受刁难和心酸,还险些丧命。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禀告官爷,这小子是贩私盐的,小的们看得真真的。”

    南云秋还以为说的是别人,转过头,只见自己马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包裹。

    两个泼皮无赖指向包裹,满脸贱相看着官差。

    “哦,小小年纪,就干起刀口舔血的勾当,敢贩私盐,胆子不小啊。”

    盐铁历朝历代都实行专营,只有官家才能经手,因为利润极高,大楚同样不例外。

    但凡运输、贩卖等都需有官府制发的盐引,就是凭证。要是没有,那就是贩私,就如同抢朝廷的府库,罪行极重,轻则下大狱,重则判死。

    因为有数倍的利润,还是有人铤而走险,敢冒杀头的风险去搏一把。

    比如很多穷困潦倒的百姓,与其饿死,除了上山落草外,贩卖私盐也是很好的选择。

    南云秋对此也有耳闻,圣旨上,他爹被杀的一个罪名就是劫夺官盐,也跟盐有关。

    所以这个罪名,打死也不能认。

    “官爷,这个包裹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会在你的马背上?”

    两个无赖幸灾乐祸,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

    “是他们放的,他们诬陷我。”

    南云秋指着两个泼皮,但对方鼻孔朝天,似乎很无所谓。

    官差又问:“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那无缘无故的,他们为什么要诬陷你?南来北往这么多人,非得和你过不去吗?”

    官差的脸色和语调,完全是向着两个无赖,就是要欺负他这个外乡人。

    南云秋气恼道:“那好,我来问问,他们连包裹都没打开过,怎么知道里面是盐?”

    这下问住了,两个泼皮面面相觑,望向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