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柳枝埋祸患
“我这位把兄弟聪明一世，没想到最后居然栽在皇帝手上。你要知道，他南万钧向来是不大看得起熊千里的。
在他眼里，熊千里打江山时军功就不如他，登基后更沉溺酒色，稀里糊涂的。可人家就是命好，要不然皇位怎么会轮上他呢？”
程天贵附和道：
“看来陛下稀里糊涂的样子是装出来的，骗南万钧暴露出野心，待证据确凿时挥出了屠刀，那他今后的皇位就更加牢固了。”
南云秋听得真切，义愤填膺，暗骂道：
“好你个狡猾的狗皇帝，装疯卖傻就是为了骗我爹，要是哪一天我的刀架在你脖子上，看你还怎么装？”
程百龄又道：
“未必牢固，他如今连个皇子都没有，那就是大楚最大的隐患。爹就纳了闷，当初打江山时，据说他也是四处留情，好像还有野种流落在民间，如今正值壮年，为何就生不出儿子呢？算了，不聊别人的事，天贵，你打算怎么准备？”
“孩儿想，有两件事要抓紧办，但绝不能让朝廷知悉，一件是……”
南云秋侧耳倾听，急切想知道程家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他以前讨厌程家，因为姐姐的遭遇。
如今他憎恨程家，因为他们对爹爹的惨案幸灾乐祸，甚至还把它调侃为不花钱的教训。
无论作为亲家还是把兄弟，这对父子隔岸观火的冷漠，明哲保身的态度和处事方式，都显得没有人性。
“咣咣咣！”
声音急促，程家父子很不耐烦，包括树上的偷窥者被人打搅，都觉得恼火。
“又是谁呀？”
不等程天贵开门，程阿娇已经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东张西望。
“爹，南云秋在这里吗？”
南云秋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偷听的时间太长。
他应该知道，她只是回去方便一下，不会太久，不应该在这里过多停留。
现在怎么办才能不让程家起疑心？
小脑袋快速飞转，有了！
程百龄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他应该在前院，怎么会来后院？”
“哎呀，不在前院，他姐姐刚刚来叫他回去吃饭，可我一直找不到她。”
“不对，她弟弟不见了，她为什么找你？”
当程阿娇把经过一说，程百龄心里很恼火，可是女儿被他宠坏了，哪里舍得发火。
但女儿接近南云秋，他是绝对不允许的。于是，佯怒道：“娇儿，你真是胡闹，孤男寡女的，你跟他掺乎什么，今后不许再和他走近。”
接着，他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程天贵会意，抄起案几上的佩剑，闪身便冲到书房外的院子里，对着屋顶和树木仔细扫视。
除了风声和夏虫的低鸣，听不到一丝响动，也看不见人影。
程百龄也走出来，对着夜空，在思索女儿刚才的话。忽然，响起了马嘶声。
“聿聿！”
“天贵，快去马场看看！”
程天贵和阿娇走后，程百龄盘算着时间和这里到马场的距离，心想，如果南云秋现在马场，那就没什么可疑的。
刚才他要是在偷听，不会这么快就赶到马场。
心里踏实许多，他在院子里轻轻踱步。想起来也觉得荒唐，平日里忙忙碌碌，已经记不清多久不曾在寂静的庭院里信步。
成天奔波，干着该干的，不该干的事，拿着干净的，不干净的钱，到最后能得到什么？
他自嘲的笑了笑，忽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硌到了。弯下腰，捡起来一看，是根细枝条。
雇了那么多佣人，每天打扫两次，怎么还会有落叶？
这帮下人，越来越能偷懒。
不对，初夏时节哪来的断枝落叶，而且手中分明就是嫩枝儿，应该是被折断的。
是刮风吹断的，还是下雨打断的，抑或是有人攀折弄断的？
他抬起头，望着靠近窗户的那根柳树枝，心想，明天要吩咐匠人修剪一下。
转过身，眼中掠过杀机……
南云秋善骑马，也懂马，跟着苏本骥学到不少跟马有关的学问。
他知道马哪里吃痛，会大声嘶鸣。
此刻他骑在马上，抚摸怦怦跳的胸口，危急时刻，他能想到的就是来马场，也只有这里能骗过程家人。
“真没想到，他那么爱骑马。”
“那当然，估计他八辈子也没骑过咱们家的宝马，这下子大开眼界。”
兄妹俩瞧见南云秋，心里石头落地。
终于摆脱了程阿娇，晚上，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遍遍回想程家父子的那番话。
原来，仇人除了狗皇帝和白世仁尚德三人，还有金家商号也参与陷害他爹，真是可恶。
程家说，那个商号是京城的大买卖家，在盐场就有分号。仇人近在眼前，他又怎能视而不见？
南云秋决心查找线索，可是怎么能接近金家商号呢？
他突然想起，苏慕秦曾说过他们盐工帮助金家装运过官盐，兴许能借装卸的机会靠近金家的马队，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自己是要偷查金家库房的进出底账，而不是去接触赶车的马夫。
对，程阿娇不是说要介绍我去仓曹署做事嘛，我明天就找她，就说我识字，也会算账。
姓金的，给我等着，别人我暂时还斗不过，这笔血债先找你们偿还。
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他却忘记了苏叔和姐姐的叮嘱，要报仇，先要活着。
他却不了解，论起老奸巨猾，程百龄一点也不输给南万钧，都是千年的狐狸。
那根断柳枝，在程百龄心里埋下祸害。
……
河防大营东头附近有几排房子，大都是关着的。
临近傍晚，几户人家飘起炊烟，对劳碌一天做苦力的人来讲，全家人饱饱的吃上顿晚饭，是最幸福不过的事。
村子东头，有两个汉子在闲聊，胖汉的眼睛却不时瞟向一户人家，另一个较瘦的则看着远处的河堤。
他俩受命天天在此盯着，今天终于有了收获。
视线中，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从河堤上下来，正往村子里走。
“胖子，有人过来了，盯好喽。看来白将军估计得没错，南云秋还活着，他肯定是来找苏残废的。”
胖子很兴奋：“娘的，咱哥俩盯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着落。走，上前看看。”
白世仁上回抓了苏本骥下大牢毒打，没有问出南云秋的下落，后来便放了他当诱饵，等南云秋哪天溜回来探视，所以派人昼夜不分盯守。
二人装作没事人，一前一后迎上去看个究竟，既高兴又紧张。
白将军私下交代，只要找到那小子，必有重赏。
可是，前面那个人很壮实，他俩又担心不是人家对手。
看在赏金的份上，胖子瞅瞅自己的块头，自信心爆棚，况且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于是斜跨一步。
刚想上前盘问，却见前面的瘦子朝身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情况，让到手的赏金走了？”
待来人走开，胖子气呼呼责备同行。
“他不是南云秋！”
“你怎么知道？”
“将军说了，南云秋细高挑儿，模样好看，长得又白净。你看刚才那人，黑不溜秋，长得也一般，身上还有股子盐腥味。”
胖子悻悻道:“嗯，说得也是，不能打草惊蛇。喂，你看，他既然不是南云秋，怎么去了苏本骥家？”
瘦子道：“我突然想起来，苏残废有个儿子在盐场做工，听说混得很好，你看刚才那人穿金戴银的，应该就是他儿子。”
“爹，您老好吗？”
“是慕秦回来啦？”
苏本骥揉揉眼睛，还不大相信。
今天家里没起火，一个人不值当的开火，正嚼着白面饼，就着咸菜。儿子突然回来，让他非常高兴。
两年没见着儿子，老苏仔细端详，心里很满意。
小子有出息，这身行头估计要不少银子，手里还提了各式各样的糕点，里面还有两瓶好酒。
老苏手忙脚乱，添柴烧水，给儿子做了几样爱吃的，父子俩高兴，斟酒对酌。
千言万语想对孩子说，他却冷不丁问道：“云秋在你那过得好吗？那孩子也不知能不能吃得了苦？”
苏慕秦哪敢说南云秋已经被张九四杀害的事？
他清楚南云秋在自己爹爹心目中的位子，可以说不亚于他。
“云秋很好，他能吃苦，知道我回来，还一个劲的要我叮嘱您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
“那就好，这孩子，就是疼人。唉，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背负天大的重担，真不知他能不能挺得住？”
老苏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爹，咱家附近有两个人，刚才一直盯着我，不怀好意，您没惹上什么事吧？”
“咳，我能惹什么事。”
老苏说着说着，愣住了。
在他眼里，熊千里打江山时军功就不如他，登基后更沉溺酒色，稀里糊涂的。可人家就是命好，要不然皇位怎么会轮上他呢？”
程天贵附和道：
“看来陛下稀里糊涂的样子是装出来的，骗南万钧暴露出野心，待证据确凿时挥出了屠刀，那他今后的皇位就更加牢固了。”
南云秋听得真切，义愤填膺，暗骂道：
“好你个狡猾的狗皇帝，装疯卖傻就是为了骗我爹，要是哪一天我的刀架在你脖子上，看你还怎么装？”
程百龄又道：
“未必牢固，他如今连个皇子都没有，那就是大楚最大的隐患。爹就纳了闷，当初打江山时，据说他也是四处留情，好像还有野种流落在民间，如今正值壮年，为何就生不出儿子呢？算了，不聊别人的事，天贵，你打算怎么准备？”
“孩儿想，有两件事要抓紧办，但绝不能让朝廷知悉，一件是……”
南云秋侧耳倾听，急切想知道程家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他以前讨厌程家，因为姐姐的遭遇。
如今他憎恨程家，因为他们对爹爹的惨案幸灾乐祸，甚至还把它调侃为不花钱的教训。
无论作为亲家还是把兄弟，这对父子隔岸观火的冷漠，明哲保身的态度和处事方式，都显得没有人性。
“咣咣咣！”
声音急促，程家父子很不耐烦，包括树上的偷窥者被人打搅，都觉得恼火。
“又是谁呀？”
不等程天贵开门，程阿娇已经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东张西望。
“爹，南云秋在这里吗？”
南云秋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偷听的时间太长。
他应该知道，她只是回去方便一下，不会太久，不应该在这里过多停留。
现在怎么办才能不让程家起疑心？
小脑袋快速飞转，有了！
程百龄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他应该在前院，怎么会来后院？”
“哎呀，不在前院，他姐姐刚刚来叫他回去吃饭，可我一直找不到她。”
“不对，她弟弟不见了，她为什么找你？”
当程阿娇把经过一说，程百龄心里很恼火，可是女儿被他宠坏了，哪里舍得发火。
但女儿接近南云秋，他是绝对不允许的。于是，佯怒道：“娇儿，你真是胡闹，孤男寡女的，你跟他掺乎什么，今后不许再和他走近。”
接着，他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程天贵会意，抄起案几上的佩剑，闪身便冲到书房外的院子里，对着屋顶和树木仔细扫视。
除了风声和夏虫的低鸣，听不到一丝响动，也看不见人影。
程百龄也走出来，对着夜空，在思索女儿刚才的话。忽然，响起了马嘶声。
“聿聿！”
“天贵，快去马场看看！”
程天贵和阿娇走后，程百龄盘算着时间和这里到马场的距离，心想，如果南云秋现在马场，那就没什么可疑的。
刚才他要是在偷听，不会这么快就赶到马场。
心里踏实许多，他在院子里轻轻踱步。想起来也觉得荒唐，平日里忙忙碌碌，已经记不清多久不曾在寂静的庭院里信步。
成天奔波，干着该干的，不该干的事，拿着干净的，不干净的钱，到最后能得到什么？
他自嘲的笑了笑，忽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硌到了。弯下腰，捡起来一看，是根细枝条。
雇了那么多佣人，每天打扫两次，怎么还会有落叶？
这帮下人，越来越能偷懒。
不对，初夏时节哪来的断枝落叶，而且手中分明就是嫩枝儿，应该是被折断的。
是刮风吹断的，还是下雨打断的，抑或是有人攀折弄断的？
他抬起头，望着靠近窗户的那根柳树枝，心想，明天要吩咐匠人修剪一下。
转过身，眼中掠过杀机……
南云秋善骑马，也懂马，跟着苏本骥学到不少跟马有关的学问。
他知道马哪里吃痛，会大声嘶鸣。
此刻他骑在马上，抚摸怦怦跳的胸口，危急时刻，他能想到的就是来马场，也只有这里能骗过程家人。
“真没想到，他那么爱骑马。”
“那当然，估计他八辈子也没骑过咱们家的宝马，这下子大开眼界。”
兄妹俩瞧见南云秋，心里石头落地。
终于摆脱了程阿娇，晚上，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遍遍回想程家父子的那番话。
原来，仇人除了狗皇帝和白世仁尚德三人，还有金家商号也参与陷害他爹，真是可恶。
程家说，那个商号是京城的大买卖家，在盐场就有分号。仇人近在眼前，他又怎能视而不见？
南云秋决心查找线索，可是怎么能接近金家商号呢？
他突然想起，苏慕秦曾说过他们盐工帮助金家装运过官盐，兴许能借装卸的机会靠近金家的马队，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自己是要偷查金家库房的进出底账，而不是去接触赶车的马夫。
对，程阿娇不是说要介绍我去仓曹署做事嘛，我明天就找她，就说我识字，也会算账。
姓金的，给我等着，别人我暂时还斗不过，这笔血债先找你们偿还。
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他却忘记了苏叔和姐姐的叮嘱，要报仇，先要活着。
他却不了解，论起老奸巨猾，程百龄一点也不输给南万钧，都是千年的狐狸。
那根断柳枝，在程百龄心里埋下祸害。
……
河防大营东头附近有几排房子，大都是关着的。
临近傍晚，几户人家飘起炊烟，对劳碌一天做苦力的人来讲，全家人饱饱的吃上顿晚饭，是最幸福不过的事。
村子东头，有两个汉子在闲聊，胖汉的眼睛却不时瞟向一户人家，另一个较瘦的则看着远处的河堤。
他俩受命天天在此盯着，今天终于有了收获。
视线中，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从河堤上下来，正往村子里走。
“胖子，有人过来了，盯好喽。看来白将军估计得没错，南云秋还活着，他肯定是来找苏残废的。”
胖子很兴奋：“娘的，咱哥俩盯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着落。走，上前看看。”
白世仁上回抓了苏本骥下大牢毒打，没有问出南云秋的下落，后来便放了他当诱饵，等南云秋哪天溜回来探视，所以派人昼夜不分盯守。
二人装作没事人，一前一后迎上去看个究竟，既高兴又紧张。
白将军私下交代，只要找到那小子，必有重赏。
可是，前面那个人很壮实，他俩又担心不是人家对手。
看在赏金的份上，胖子瞅瞅自己的块头，自信心爆棚，况且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于是斜跨一步。
刚想上前盘问，却见前面的瘦子朝身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情况，让到手的赏金走了？”
待来人走开，胖子气呼呼责备同行。
“他不是南云秋！”
“你怎么知道？”
“将军说了，南云秋细高挑儿，模样好看，长得又白净。你看刚才那人，黑不溜秋，长得也一般，身上还有股子盐腥味。”
胖子悻悻道:“嗯，说得也是，不能打草惊蛇。喂，你看，他既然不是南云秋，怎么去了苏本骥家？”
瘦子道：“我突然想起来，苏残废有个儿子在盐场做工，听说混得很好，你看刚才那人穿金戴银的，应该就是他儿子。”
“爹，您老好吗？”
“是慕秦回来啦？”
苏本骥揉揉眼睛，还不大相信。
今天家里没起火，一个人不值当的开火，正嚼着白面饼，就着咸菜。儿子突然回来，让他非常高兴。
两年没见着儿子，老苏仔细端详，心里很满意。
小子有出息，这身行头估计要不少银子，手里还提了各式各样的糕点，里面还有两瓶好酒。
老苏手忙脚乱，添柴烧水，给儿子做了几样爱吃的，父子俩高兴，斟酒对酌。
千言万语想对孩子说，他却冷不丁问道：“云秋在你那过得好吗？那孩子也不知能不能吃得了苦？”
苏慕秦哪敢说南云秋已经被张九四杀害的事？
他清楚南云秋在自己爹爹心目中的位子，可以说不亚于他。
“云秋很好，他能吃苦，知道我回来，还一个劲的要我叮嘱您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
“那就好，这孩子，就是疼人。唉，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背负天大的重担，真不知他能不能挺得住？”
老苏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爹，咱家附近有两个人，刚才一直盯着我，不怀好意，您没惹上什么事吧？”
“咳，我能惹什么事。”
老苏说着说着，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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