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罗村长最后放了我们

    31、罗村长最后放了我们

    吃罢万寿宴，罗村长请客人去会议室喝茶。他吭吭咳两声，整整领带，说：“诸位，今天不仅仅是家宴，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请两位BJ御膳行家来作鉴定。”说罢，罗村长指着身边的两位作介绍：“这位是老故宫，一辈子不知吃过多少御膳，这位是老御厨，一辈子不知做过多少御膳。可以夸个海口，有了这二位，天下的御膳就是绝种了，他们也有办法死灰复燃，嘿嘿，这只是玩笑话。不过，兄弟认为，吃到这会儿，总算吃出点味儿了，不妨请两位御膳行家说点心得，看这位……叫什么来着？对，季师傅做的万寿宴是不是真货，换句话说，看看这位季师傅是不是真大厨。好吧，我们洗耳恭听。季师傅请你也过来听听。”

    我在厨校养成了伺候人吃饭的习惯，无论客人怎么吃喝玩乐，只要没让我走，我就蹲在外间候着，随时听候差遣，有问菜名的，那是吃好了的，有叫上去训斥的，那是没吃好的，遇到识货的主，问你怎么做的，放了什么，没放什么，这就是我露脸的时候，但高兴劲不得露在脸上，悄悄乐就是了，嘴里还得毕恭毕敬回主子的话，要是遇着客人大方，自然给赏，至于赏多赏少得看场合，如是每年三大节，春节端午中秋，赏银十两八两，顶得上一月的薪俸，而平常日子没多大想头，捡点算点。

    所以，罗村长这么一说，我立即从厨房门口站起来，走过去站在村长长后面，向大伙点点头，没说话。这是规矩，咱的身份差远了，连问安的资格也没有，别自讨没趣。

    罗村长见我按老规矩办事，嘿嘿一笑，也不多说，拖了一张凳子过来让我坐，大家也说坐下说话。我也就斗胆坐了。

    罗村长又专门给我介绍了BJ来的两位行家。咱在BJ厨校学了三年，又在BJ餐馆混了一些日子，照说老御厨，大厨师咱应该认识啊，可抬头一瞧，不认识，再看他们的模样，也不认识我，就奇了怪，不应该啊，就掉头看亮子、黄雄、玲子、张小卿，他们冲我抿嘴笑，啥意思，纳闷。

    其实，这两位老故宫老御厨心里明白，他们年纪倒老，资格不老，不知罗村长哪一环出了错，阴差阳错把他们作为御膳行家给请来。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态度格外好，品性极谦虚，一见我这人样，又尝了我做的万寿宴，顿时明白遇到了真行家，自然不敢多作计较，一个劲的夸奖说好宴，真宴，好久没吃到这种宴了，这就是地道的万寿宴。

    于是，在座诸君齐声说好宴，好久没吃到这种宴了，这就是地道的万寿宴；于是窗外围观者一齐叫万寿宴万寿宴，仿佛也吃得十分舒服。我高兴极了，罗村长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后来才知道，我把问题想反了，想简单了，以为做了万寿宴就可以走路，谁知恰恰相反，坐实了我的本事就跑不掉了，这正是罗村长需要的人。所以，一桌万寿宴在大家的夸奖下变成残羹剩汤时，我们这一行人怂恿我去问罗村长长，我们是这就走，还是需要回村办个手续时，罗村长嘿嘿笑说：“你既然是真大厨还走啥？我们村需要你们啊，就留下来吧跟我开餐馆吧。”

    大家都不愿意，七嘴八舌乱喊：不是说好了做了万寿宴就放人吗？你不能言而不信啊！罗村长见我们坚决要走，就说：“我当初扣留你们是县里的意思。我不得不为难你们一阵。现在看来你们不是坏人，你们走吧，咱村庙小留不住你们。”我没想到事情竟会这般急转直下，来不及多想，急迫地说：“谢谢罗村长！我们这就走！”于是我们赶紧与罗村长告别而去。

    多少年之后我还心有余悸，感叹一个人的力量是何等渺小，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如同关进竹筐的鸡鸭，不知道运到何处宰杀，一路上还叽叽喳喳兴奋不已。我又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虽说萍水相逢，素昧平生，总有一股仁义的力量使我们肝胆相照，患难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