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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江南富庶繁华,尤以临安为盛。

    才过元宵不久,就要迎来一年一度的王上寿诞,南宸百姓称作千秋节,是以每年春节后,直到三月初五千秋节,朝廷特赦,全城不设宵禁,商贩百姓可自由出入国都临安,烟花三月,春光正好,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夜不闭户,真真热闹。

    临安城南百业坊,有一个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店面不甚打眼,只门口一面白底帷幡,上书:秋氏茶楼。

    茶楼卖的茶并非名品,来往茶客也都是贩夫走卒、市井商贩和寻常百姓,因茶资亲民,并可口的点心,故而生意兴隆。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人多之处,自然少不了多舌之事。近日,茶客们聊的最多的,则是宫城里王上的病情。

    “听说,自入秋之后,王上日益病重,国中大事皆由王后和中书令代为掌管!听闻近来,朝中已有多位大人上表,请王后交出玉印退居后宫,朝中大事交由昌平君和阳羡君主理!”窗口,一个穿着粗布荆衣的大胡子脚夫神秘说道,一句话引起周围几个茶客的好奇,连掌柜的都忍不住侧目望过来。

    “王后一阶女流,竟也能插手国中大事?王上康复岂不怪罪?”另一位年纪稍轻的茶客奇道,他是从齐国入赘来到临安,家中婆娘最是温柔贤淑,自然不能理解宸国中,女人当家主政的习俗。

    “李小五,你非宸国人,有所不知!王后出身名门,乃是前朝弘阳郡主的后人,又与王上伉俪情深,一直辅佐王上打理朝政!可惜王上体弱,大婚后一直无子,已被朝野上下诟病!日后,定要在昌平君和阳羡君之中,选一位继承大统!”一个体态圆润的憨厚男子放下茶碗,十分笃定,他是城南的张屠夫。

    “嘘!不可妄言!”另一位年轻后生急忙阻道,“妄议朝中大事,乃是大不敬!”他是城东金鱼巷私塾的教书先生刘夫子。

    其余茶客不以为意。

    “夫子平日总教学生,为人要广开言路,为何于此事上如此小心谨慎!王上的家事,我们也只是在茶馆之中说说而已,说完就忘!谁会追究!”

    “可不是!夫子莫急!哎,张屠夫,方才你说王上无子,可是我听闻,苏家的那位娘娘,不是已有了身孕?算着日子,怕是要临盆了!”李厨子疑惑道。

    “唉!说来也怪!这位宛娘娘还不到生产之日便提前胎动,可是整整一天,那婴孩都没下来!怕是凶多吉少了!”大胡子脚夫十分惋惜。

    众人纷纷摇头。

    历来女子生产都是一道鬼门关。那宛娘娘,虽出身平阳有名的江湖帮派,但自小体弱,不会一点武功,又要遭受如此罪过,想来怕是过不去了。

    可叹王上刚过而立,竟就要撒手人寰,好不容易得一子嗣,竟是这般下场,可见世间之事,从来祸福难料,很是令人唏嘘。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看,那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顺着话语望去,只见南边的天空之中,显现一道奇观。

    乌压压的一片云,自西朝东缓缓飘移,看似要变天一般。

    可仔细一看,那乌压压的却不是云朵,竟是成千上万的鸟儿!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由远及近,压过亭台楼宇,直朝宫城飞去。

    “怎么会……如此多的乌鸦?”刘夫子装模作样摇着手里的纸扇,若有所思,“乌鸦乃是不吉!该不会是宫里那位……”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鸦群在宫城西苑停下,盘桓周旋,经久不散。

    中书令李楚望着案几上堆成山一般的折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看也不用看,大多数折子,都是上奏,言论立储之事。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昌平君尉迟恭,另一派支持阳羡君尉迟修。

    除此之外,还有些许文臣,上表言论鸦群盘桓之事。

    自前朝肃荣皇后代政、祸乱朝纲起,乌鸦便被视为不详。肃荣皇后最喜鸦鸟,民间也多有豢养,史书记载,“鸦成患,民不敢轻易伤之,日夜哀鸣,有衰败之兆”。自本朝祖皇萧青山立朝称帝后,大肆捕杀,乌鸦一度绝迹,只在荒山野岭,偶尔得见。

    只是,如今宸国正当盛世,百姓安居,世间富庶,怎会再有如此不祥之兆。

    更有甚者,说王上病重,储位虚空,中宫辅政,从而引来此等不祥,如今就连孕中的宠妃宛嫔都未能幸免,胎动两日不曾分娩。此乃上天责罚,须尽快落实储位,以免遭劫难。

    简直一派胡言!

    李楚心中鄙夷,这些官员,平日里只知风花雪月,一到关键时刻便见风使舵,阿谀奉承,如今王上病重,命悬一线,他们却一味结党,攀附权贵。

    如宁远伯和秋松明那般,忠勇正直的官员,怕是很难再遇了!

    若是王上撒手离去,一向安逸的宸国,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了。李楚摸着花白的胡须,轻轻摇了摇头。随意拈起一本奏折,突然眼前一亮。

    “张御医,宛嫔到底如何了?”王宫西苑玉辉堂正殿中,章王后正襟危坐,可紧皱的眉头和凤冠上铃铛作响的步摇,却显露她此刻内心的焦灼。

    “禀王后娘娘,宛嫔娘娘体弱,已昏死数回!老臣已施了针灸,可保一刻苏醒。”张御医是太医院的医正,头发花白,一头冷汗,他用袖子随意擦了擦,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可胎儿似乎太大了些!宛嫔似有难产之兆!连稳婆都束手无策!”

    章王后闻言,不由得跌坐在椅子上,呢喃道:“难道,这真是天意!王上竟不能留住这唯一的血脉!”

    她越想越伤心,多日来的委屈和担忧,不由得悲从心来,用丝帕捂着脸,低低呜咽起来。

    一旁的内侍郑明低声劝慰:“娘娘,您千万要保重玉体啊!朝中还有许多大事,等着您定夺!宛嫔一向福泽深厚,此次定能度过难关!”

    话虽如此,可章王后仍十分忧虑。

    此时,门外有小内侍来报:“禀娘娘,李中书求见!说有要事相禀!”

    章王后抬头,试了试泪,理了理衣襟,又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哑着嗓子挥了挥手:“宣!”

    李楚低着头,随小内侍入内后,跪地行礼,章王后抬了抬手:“中书不必多礼!郑公公,赐座!”

    恭立一旁的郑明急忙安排。

    李楚落座后,瞧见王后眼圈泛红,想来是为王上和宛嫔之事忧心,便出声安慰:

    “娘娘不必忧心!王上乃天选之子,吉人自有天相,必会无忧!”

    这番宽慰之辞,近来不知听到多少,王后心知是老臣有心宽解,勉强一笑,用帕子试了试眼角,哀戚地说:“话虽如此!可此次王上病急,御医也束手无策!如今,又有那鸦群的不祥之说,朝中上下对此议论纷纷!此前王上曾提出,要过继已故的宁远伯幼子入宫,如今本宫旧事重提,竟被昌平君一口否决!若是王上去了,本宫这孤苦伶仃,面对两位郡王,可如何自处……”她及时止住话头,一滴泪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李中书乃朝中肱骨,若是他肯坚定地站在王后一边,支持过继一事,即使王上薨逝,她也算有了倚仗。

    宛嫔如今福祸难料,虽说此前,她们一向交好,可此番危急关头,若宛嫔不能闯过这关,那她就须得尽快给自己,以及章氏一族,谋好退路。

    “娘娘莫要忧心!老臣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李楚面露微笑,从袖笼中掏出一本奏折,双手递过去,“此乃金陵太守鲁长白所奏,上月金陵遭遇百年一遇的暴雨,许多河坝被毁,但洪水退去,在那渭水河畔,竟露出一块天然礁石,上面隐隐约约有中兴之兆!鲁长白不敢擅断,便着人临摹了!”

    章王后接过奏折,一目十行,忽地脸色大变:“这谶言……”

    李楚点点头:“此谶言已在民间传播,鲁长白说,按时间推算,大约正是宛娘娘诊出身孕之时!”

    “中书的意思是,此乃天意?”

    “正是!”李楚不慌不忙,指着奏折中的一行字解释,“史书曾云,古来鸦鸟乃是中兴之意,自古以来,皇室唯以玄色为尊,且钦天监近日观星象,察出紫微星忽明,宛娘娘此刻分娩,乃是吉兆啊!若真能诞下皇子,那岂不应了这谶言!”李楚言语隐晦,章王后却听出了言下之意,她下意识朝耳房望去。

    那里的产房中,宛嫔正命悬一线。

    可是,若是她腹中胎儿真的是天选之子,那为何迟迟生不出来?

    “如今昌平君和阳羡君争执不休,若是被他们知晓这谶言一事,再和神都那边皇室勾结,怕是要生出祸端,李中书,此事切记要保密!”

    李楚听闻脸色一松,捋了捋胡子:“王后娘娘不必多虑!昌平君和阳羡君,自年前便已入朝参政,派去神都和其他三国示好的使者如过江之鲫,可数月过去,可有谁主动表态?何况,二位郡王如此狂妄,依旧没有任何大吉之相,偏偏皇子降生时,金陵出现谶言一事,如今宫中又有此等吉兆,难道还不足以平息纷争吗?”

    章王后的脸色稍霁,正欲商量该如何应对众臣,已有小宫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王后娘娘!宛嫔,宛娘娘生了!”

    在场之人无一不喜,章王后连连拍掌,急切问道:“可是王子!”

    小宫人一愣,低头回禀:“宛娘娘醒得突然,接生的妈妈措手不及,胎儿一露头便让奴婢来禀报!奴婢没看清!”

    “混账!怎不问问是男是女!快去宣接生妈妈来回话!”一旁的郑明喝道,宫人吓得爬起来就要跑,被章王后喊住,她见这小宫人,乃是平日跟在宛嫔身边贴身伺候的,素来稳重,虽步履忙乱,可神色并不慌张,心中有所疑虑,咬了咬唇,提起裙摆:“罢了,宛嫔产子辛苦!本宫亲去查探!”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旁边的耳房走去,到了门口,那小宫人上前一步,扶住王后:“王后,小心脚下!”

    章王后心中疑虑更甚,嫔妃产子,王后一向不必入内查看。可事出紧急,她也顾不得许多,摒退左右:“宛嫔想必累极了,你们就不要进去闹哄哄的,本宫独自一人即可!”

    耳房不大,屏风之后摆了一张产床,四周用厚重的帷幔围住,以防产妇产后受风,一旁的几个木盆之中,满是殷红的血水,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章王后却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走近榻前。

    此刻,苏燕宛披散着头发,额头的散发已被冷汗浸湿,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着双目,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真让人以为是个死人。

    方妈妈跪在一旁,手中抱着刚出生的婴孩,裹着包被,哭的极其微弱,如小狸猫一般。

    章王后松了一口气,上前查看,方妈妈低声回禀:“恭喜王后娘娘,是位公主!”

    王后的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公主?”

    她瞬间明白,那小宫人必要自己亲自入内的缘由!

    瞧见王后脸白如纸,方妈妈吓得大气不敢出。

    苏燕宛听得动静,睁开了眼,挣扎着就要起身:“娘娘!王后娘娘!”

    章王后收敛情绪,急忙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妹妹快躺下!”她望着苏燕宛憔悴的脸庞,狼狈之中却难掩绝色,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王上费尽心机,不顾朝中上下反对,也要将她从平阳苏家纳入宫中,万千宠爱,可现下这朵娇花,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不管昌平君和阳羡君哪位承袭王位,只怕宛嫔母女,都要受尽凌辱。

    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

    王后闭了闭眼,轻轻拍了拍宛嫔的手:“妹妹辛苦了,快好生歇着吧!本宫这就去昭告天下!”

    她无比惋惜,无比遗憾,无比失落,巍巍王权,从此竟要落入他人之手!

    可还有什么法子?

    正要起身,裙摆却被苏燕宛一把拉住,她惊奇地回头,一个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产妇,竟有如此力气。

    “妹妹,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她不得不坐回来。

    “王后娘娘!嫔妾生的是小王子!”苏燕宛挣扎着,气若游丝,可眼中坚定之色,却让人为之动容。

    “你……”章王后本欲解释,一眼瞥见接生妈妈的脚下,放着一个篮子,里面一个一模一样的包被,一个眉眼清秀出生不久的娃娃,正睡的香甜。心中一震,“莫非……妹妹的意思是?”

    “王后娘娘!昌平君荒淫无度,阳羡君残暴昏晕,他们都觊觎我的美色已久!娘娘您是知道的!若是他们承袭王上之位,这后宫之中的遗属女眷,当如何自处?王后娘娘又如何约束?想王上一世英才,备受百姓爱戴,总不能被这等狼子野心之辈,污了英名!”

    她很虚弱,一句话要说许久。可言语之中,情真意切,加之她病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惜。

    王后深以为意,略一思索,突然紧紧握了握苏燕宛的手,坚定地说:“宛嫔,你为宸国立了大功!”

    她二话不说,起身抱过竹篮中的男婴,疾步走了出去。

    待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苏燕宛敛去了方才的虚弱,哪里还有半分不适,招了招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妈妈手中的婴孩,使劲亲了亲,一滴泪落在婴孩的额头,许是感受到了别离,女婴突然对她咧了咧嘴。

    一旁的妈妈惊呆了:“夫人,奴家接生这么多年,第一次瞧见刚生下来就会笑的婴儿!这,这孩子将来必有大福!”

    苏燕宛凄然一笑:“福不福气的,也不重要了!我希望她,平安的活着就好!”

    妈妈知道其中缘由,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低头不语。

    “方妈妈,这段日子劳你辛苦,还要烦请您,将这孩子一起带出宫去,寻个好人家,抚养她长大!”

    她解下胸前的月牙玉佩,戴在孩子身上,又摸出两张银票塞给妈妈,“不要大富大贵,寻常人家即可!这是我的一点贴己,还望妈妈不要嫌弃!若是日后有难,可凭着银票上的印迹,去苏安帮任何一处堂会求助!家中父兄,定会出手!燕宛感念妈妈的大恩!”

    她泫然欲泣,方妈妈十分动容,一一接过,真诚地说:“夫人放心!奴家定不负所托!”

    后史书记载:宣和十年三月,南宸宠妃苏氏燕宛,经历三日阵痛终诞下一子,产子之时,盘桓两日的鸦群突然散去,唯有一只通体赤色的鸦鸟,始终立于宫墙之上,中书令李楚上奏,赤色鸦鸟百年难遇,乃如龙凤神兽一般,为大吉之兆;同时,金陵太守上书,民间忽现祥瑞,湖中礁石之上,隐有六字谶言,上云“圣童降,南兴昌”,此乃天命不可违,恳求王上册立幼子为世子,承袭王上之位。

    朝野上下无人敢驳。

    不久,王上尉迟平薨逝,世子尉迟弘继位为新王,嫡母章王后封为孝贤太后,垂帘听政;中书令李楚封为相国,辅佐幼主。

    消息传回皇朝神都,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此时,身为中室皇族的骊朝箫氏,虽已是强弩之末,各地诸侯早已不将其放在眼中,但因那可号天下的传国玉玺之令,不敢轻举妄动。虽然,那东齐国安国侯林启绍,早已于四年前自立为帝,但明面上依然对皇室保持恭敬姿态,除了每年的岁贡,其余礼仪并无出格之处。

    只是近来,这等平稳的局面,怕是要被打破!

    传国玉玺失窃了!

    岁末时,神都附近突然出现一伙江洋大盗,京城许多富贵之家皆遭窃,丢的都是十分难得的奇珍异宝。海捕公文发了大半个月,竟连盗贼的毛发都未寻得一根。大理寺和京兆尹十分头痛。

    谁知,这伙盗贼胆大包天,除夕之夜,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宫中,窃走了玉玺!

    皇帝箫甫炎气急之下病倒了。太子箫睦玄当机立断,派出死侍,秘密追查玉玺下落。

    一路南下,到了永州却失了踪迹。

    太子萧睦玄收到了侍卫长元呈英的密信后,脸色铁青,就着烛火烧了那封信,眯着眼睛半晌不语。

    “殿下,元侍卫在信中说了什么?”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低声问道,他是太子的授业恩师郑同,也是太子府的谋士。

    “金陵那边出了一个谶言,神童将,南主昌,中室亡!”

    郑同大吃一惊:“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竟敢捏造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

    萧睦玄斜斜睨了他一眼:“老师莫急!此事,应有蹊跷!”

    郑同静静沉思,突然灵光一闪:“殿下的意思是,与玉玺失窃有关?难道这小小的南宸国,竟有如此狼子野心?敢觊觎中室皇位?”

    “父皇虽然信奉全真道,但本宫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玉玺丢失,便有了这谶言之说,看似矛头都指向宸国。但越是如此,就越有古怪!”

    “是啊!南宸幼主继位,政事皆由太后章氏主理。若她真要染指中原,又岂会在此时?一个不慎,内忧外患,后果不堪设想!”

    “老师也想到了?”

    郑同摸了摸下巴,重复着那九个字,突然眼中闪过一阵精光:“殿下!也许,这谶言所指之事,并非是诸侯呢!”

    萧睦玄点点头:“本宫的太子府,正对宫门,如今成年的皇子之中,有谁的府邸,主位南呢?”

    郑同想了想,脸色大变:“是襄阳王!”

    萧睦玄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若本宫没有记错,襄阳王有一位不受宠的侍妾,正月里,似乎刚产下一个男婴!那货盗贼在永州失了踪迹,襄阳王的王妃,可是永州邓氏?”

    郑同呆愣在地。

    若此事,是襄阳王一手策划,那就是谋逆之罪!他看着冷静如常的萧睦玄,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