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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给你个机会

    车夫自信一笑:“你若没说错,必然是这里,就是姜家啊。”

    东市有许多条街,每条街由诸多房子并列而成,如此才形成了一个东市。惠山县姜家宅邸,名为“姜圃”,一座宅邸,大小与东市无异。但这,仅是一户人家的私家宅邸。方邸够大了,与之相比,也根本不够看。

    但与方邸相比,姜圃内还开了私塾。

    除家族子弟,姜家作为惠山县最大的地主,耕读世家,真正书香门第。名下佃农家孩子一旦适龄,必须进入私塾读书,若有与之交好的,也可以将自家子弟送来,除此之外的商贾想进,不光得交钱,还得贴一定的给养钱补贴私塾。姜家如此做,纯粹是不喜商贾。姜圃不光是姜家大宅,也是本地有名的私塾。

    姜家最有名的还是历代祖宅家主,都由老幺来继承。

    夏星烛上前准备通报姓名问一问,哪知还没开口,守门人便问他是不是来送卖桃符的。在得到肯定答案后,便让夏星烛稍等一会儿,不久后再回来时已经牵了两头驴子。他让夏星烛把桃符放下,拿着“伶女葬花图”乘上驴子跟着去七爷那。

    他觉得奇怪,怎么在府邸里行走还要乘骑。

    可接下来的路让他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姜圃太大了,完全是一片私家园林,这里的假山堆得跟小土丘一般,小土丘则如同小山似的,上面还有凉亭。亭台楼宇,到处有栖息和赏景的地方,里面还养了诸多鸟兽,诸如猫狗雀鸟松鼠,甚至还有只猞猁。若不乘骑,靠双腿走,只怕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还得出一身汗。

    起初经过的地方,还有朗朗读书声和先生训骂声。

    循声望去,原来有一栋三层的大阁楼,每一层四五个敞亮大屋子,上上下下坐满了学生,全部加起来少说有两百个。

    兴许是觉得路途太远,路上不说话有些无聊,带路家丁开始介绍了起来。

    他说这里一座凉亭,是几十年前第几代的第几房建的,那一条河渠,是百年前哪位老爷挖的,这里的树是谁栽的,花是谁管的……

    停下来,原来这么一座姜圃已有三百年历史。

    都说富不过三代,姜家传承至今却已有十四代人了。

    自初代姜老爷考中秀才,开始重修了自家院舍,娶了房妻子生了三个儿子,之后每一代开枝散叶,严以律己,都多少有些成就,会把院舍扩建一些。如不扩建的,也会在当地买官田来雇佃农。时至今日,姜圃才成为如此庞大的宅邸,非一日之功,是整整十四代人、每一代同族谱上诸多人的点点滴滴努力。

    惠山县五大姓,其中也只有姜姓最低调、却也最受百姓口碑。

    但姜家却从来不是本地最大最厉害的,家里很少有经商或从事别业,除家族直系每代老幺之外,其余人一旦成年都得出乎,不许留家,这也是祖训。

    或许姜家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本地拥有私田最多的大地主一名了。

    从与这家丁中交流中,夏星烛方才得知,那日去店里的是如今姜家的家主姜七郎,二十四岁时便中了举人,本该可中进士的,但必须回来继承家业,待在惠山县,家族中的人便出了手,压了名词,不然如今三十岁的姜七郎,少说也得是个正五品。

    今日姜七郎正在后花园办“脍炙会”宴请同窗。

    这些同窗最少的都是秀才出身,各个穿着锦衣,唯独姜七郎一身布袍,远看着就像个府邸中的高等家丁似的,但其他人与他说话,都十分恭敬。所有人谈天说地,喝酒,吃着烤肉或鱼生,好不快活,时不时传来笑声。所玩的事虽然只有击鼓传花,但却玩出了花,可以诗词接龙击鼓传花,也可以所有人共作一幅画击鼓传花,还可以有人抚琴、其他人一同填词牌名作首击鼓传花,作得不好没关系,罚酒跳舞讲笑话。

    有些人喝高了在旁边出糗,作画好的立马提笔画下,其余人共同签名画印。

    等改日再拿出来,作为其出糗的证据。

    说是同窗,也是酒肉朋友,还是一帮子娱乐人生的损友。

    这就是文人雅士有钱家的日子,慢无忧虑……

    “对了姜兄,有一事陆某想要请教。”

    “请说。”

    “花满楼凶案姜兄可知晓?”

    “知晓,凶手至今未被捉住……”

    “莫说凶手,那被害的几人也不是本地人,身份至今未知。房间传闻,那几人曾出手教训过魏泼皮,一只手就把魏泼皮给全部打倒了,貌似是江湖一流高手。”

    “一流高手被杀?那凶手岂不是得上江湖神煞榜?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我若记得不错,姜兄那日不是刚巧就在花满楼么?”

    姜七郎不答反问:“前些日子,方邸不是捉了个镰匪李大牛么?”

    “李大牛都死了,方邸说是自杀,但谁能信呢。按照以往惯例,镰匪罪不至死,方家也不能动用死刑。断案后上交朝廷,说是死罪,其实顶多发配充军。以我之见,想来是方家怕事情败露提前将其杀了,加扣罪名也方便。”

    “诶,没有证据,不要乱说,陆兄,小心祸从口出啊。”

    “其实那日,我是见到李大牛的,当时他十分慌张,只是不知怎么,再出现时已被方三郎抓住,成了镰匪,此事——你们说,离奇么?”

    “什么?这才隔了两日吧?未免有些离奇了。”

    “一个农夫怎会去那地方,姜兄,是不是看错了?”

    “谁人不知姜七郎过目不忘?莫忘了,当初进京时,姜七郎路上与一马车中女子擦肩而过,那女子只是略微掀开车帘露了下眼,姜七郎随后便将其画下,还拿着画四处询问,还真就打听出了那女子出处。这等天赋,我等又怎企及?”

    这事发生在姜七郎二十三岁,正是孟浪年岁。

    如今姜七郎都为人父了,再说出来未免有些糗,他本人连忙挥挥手。

    就在这时,瞥眼看到了家丁带着一少年前来,他连忙道:“诸位,巧了。我前些日子去东市闲逛,本想买些吃的,谁想遇到了些许有意思的东西。本打算过两日,东西到了,再开个宴赏小会,谁料今日这么巧。哈哈哈哈……来来来,这里。”

    “能被七郎看上的东西,一定非同凡响啊!”

    “明明是个人,哪有东西……”

    “那就不是东西。”

    “哈哈哈哈……”

    众人调笑间,夏星烛下了驴背走到了姜七郎跟前,将红布裹着的木板拿出。

    姜七郎迫不及待地拆卸红布,一块尺半宽、两尺长的桃木雕画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其上假山覆雪,苍遒枯枝梅花树,伶女出头等等,宛如要跃出。但这只是雕技高超,仅此而已,更重要的是,上面有一种故事感,有一种情绪,能让人感受到。这就得有相当的底蕴才能对题材有足够深的理解与驾驭力。

    在此会宴的众人,都是读书人,眼力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见如此木雕画,只一眼便觉惊艳,再一眼,越看越喜欢。

    “请教姜兄,这是哪位大师所作,据我等所知,咱们惠山县作木雕画的,也只有曾为朝廷司工效力的曾老,可他老人家都去世好几年了,也没子嗣,难道是他徒弟?”

    “绝不会。我见过曾老的木雕画,他老人家风格磅礴,皆为皇室贵族所用,可没这般细腻传神。此物……颇为接地气,更有民间的味道。若拿曾老的与之相比,曾老的少些细腻……路子不一样,各有千秋吧。”

    说是各有千秋,谁都知道曾老所作与之相比,到底还是太粗糙。

    但人家辈分地位在那,不能不尊重。

    所有人看向姜七郎。

    姜七郎把木雕画传给所有人看,一一欣赏。

    他指着夏星烛道:“大师,不就在你们眼前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