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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入狱

    “拿下!”太子一挥手,身后的率卫兵便一拥而上,将人围了起来。

    沈卓见势不妙,想要拔刀对峙,但萧及风心里已经了然,给了沈卓一个眼神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萧及风盯着高高在上的太子,问道:“殿下,其中定有误会,还请殿下容许老臣向圣人解释一二。”

    太子没去看他,驾马转身,“将死之人用不着解释,带走!”

    萧及风见到太子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在劫难逃,反抗只会罪加一等,连累其他不相干的人。他便心甘情愿的被卫率高瑃景擒住,佩刀和身上的明光铠被一并剥了去。

    萧净菡没有轻举妄动,一个率卫将她押走,她想要回头看苏擎一眼,却被生生低了头。

    萧氏父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太子率卫押走,作为质子被发往城北静园的阿卜勒不禁狂妄的笑出了声。

    百姓和凯旋的玄武军都愣了眼,大名鼎鼎,战功赫赫的萧元帅刚刚凯旋便被下狱,这是怎么一回事?

    “其余人按功论赏,无关萧家罪行。”晋王适时出口,“肃王,带着他们走吧。”

    谢永伤得了晋王的命令,心中讶异,但秒面上并无异色。他带着身后的玄武军速速进宫,只想向阿耶问个明白。

    跟随萧及风的亲兵们咽不下这口气,冲动的想要为元帅讨公道,强压怒火的沈卓按住了几个想要拔刀的亲兵,接着吩咐道:“告诉兄弟们不可意气用事,此事蹊跷,咱们不可再为元帅添麻烦。”

    等到进了宫,皇帝也没有再在众人面前提及萧及风的事,褒奖一番,叫众人散了。

    苏擎出了宫便快快往苏府赶去,而谢永伤则是去昭晴殿求见明德帝。

    明德帝在昭晴殿内批折子,听闻谢永伤来了,亲自将人迎了进来。

    谢永伤来到明德帝面前,将一个雕工精细的黄花梨匣子和一把铜钥匙交给了他,明德帝用钥匙打开锁,匆匆看了一眼里面的虎符,便让内侍将匣子好好放起来。

    看到明德帝将虎符放了起来,谢永伤暗自松了一口气。

    “三郎啊!你这次做的不错,既把虎符拿了回来,又不动一兵一卒使突厥汉国甘愿称臣,阿耶很是欣慰。”明德帝脸上的欣喜溢于言表,似乎萧及风被打入刑部大牢并不是一件值得被挂念在心的事情。

    “阿耶过誉,儿子不过是奉阿耶吩咐行事。”谢永伤拱手谦虚,明德帝拉着他对坐在精巧的檀木榻上,亲自为他斟了一盏茶。

    明德帝推过去笑道:“顾渚紫笋,尝尝。”

    “儿子谢过阿耶。”谢永伤呷了一口,随即就放在一边。这茶确实不错,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谢永伤一点儿也没品出来这顾渚紫笋独特的味道。

    “阿耶,萧家……是怎么一回事……”谢永伤忐忑的开了口。

    明德帝面上并未有什么异常,而是自己喝了一口茶,满不在乎道:“赫连彰的手笔,朕不过是顺水推舟罢。”

    谢永伤以为一切都是明德帝的安排,却不料跟赫连彰那个老不死的也有关系。可他转念一想,父亲向来与赫连彰针锋处处作对,不应该听信他的谗言才对,若是真的听了,只怕是萧家在明德帝心里确实碍眼。

    “启禀陛下,右相在门外求见。”内侍进来通报,明德帝的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谢永伤察觉到明德帝脸上的不对,“阿耶,儿子告退。”

    他朝着明德帝行礼起身欲走,却被明德帝叫住了,“你不必走,顺海,让人进来。”

    “阿耶,儿子在这儿不妥,还是……”

    “欸~”明德帝摆了摆手,一字一顿道:“看看他来做什么,这好戏,总得一块儿看不是……”

    刑部大牢内阴森幽暗,充斥着潮湿与血腥气味,闪烁的火光透过生锈的铁栏杆映在湿漉漉的石砖地上,几只老鼠在角落里啃食着将死的囚犯,牢房深处传来受刑发出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萧及风和萧净菡被率卫交给了刑部大牢,几个牢头将人押着进了牢房,找到了今早就被关在牢里的盛婉华和萧家二子。

    两个牢房正对着,只隔了过道。萧净菡和盛婉华关在一起,萧及风和两个儿子关在一起。

    萧及风见他们只是被关在这里没受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心理上的打击加上身受重伤舟车劳顿,被牢头关进去之后他便昏了过去。

    “阿耶——”萧思明扶着昏过去的萧及风慌忙的唤着他的名字,萧思钧见状赶忙围在兄长和父亲身边。

    “侯爷——”盛婉华登时红了眼眶,萧净菡固然担心父亲,但她努力的将泪水困在眼眶里,过去安抚母亲。

    “欢儿,你阿耶他伤势如何?”盛婉华一直提着一股劲儿,面对无妄之灾显得尤为镇定。想着她虽为女子可好歹也是名门出身,在女儿的安抚下没有哭出来。

    “阿耶的伤养的不错,但是近些日子赶路过急,伤势反而每况愈下。”萧净菡抱着母亲,“阿耶本来是想回东都之后再好好养伤,可突生变故,阿耶的伤势应当是严重了。”

    “这位兄台,可否找一位郎中进来为我阿耶诊治一二。”萧思明急不可耐的朝着牢房前的狱卒问道。

    “不行!哪来儿的那么多事儿?”狱卒拿着刀敲了敲牢房,撇了撇嘴,“反正已经下了刑部大牢,早死晚死不都是死?叫郎中来?小爷的腿可受不住!”

    “圣人还未定罪,尔等这般笃定我萧家大难临头,莫非是早有预谋!故意陷害!”萧思明朝着那狱卒吼道。

    “就凭通敌卖国这一件罪状,你们就已经死过好几回了。”狱卒满不在乎,心想眼不见心不烦,啐了一口就走远了。

    刑部大牢阴冷,潮湿加上灌进来的刺骨寒风让昏过去的萧及风忍不住的发颤。

    萧净菡与狱卒好说歹说了半天,虽然并没有为萧及风请来郎中,但要来了一些热水可以给他喂了暖暖身子。

    “阿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盛婉华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今早,太子和晋王突然带着刑部的人围了侯府,他们在侯府里搜查,从你阿耶的昭晴殿内搜来一些书信。经过查验,刑部的人说那是你阿耶通敌卖国的书信。你两个兄长正巧休沐在家,太子便命人将我们一同押进了刑部大牢。”

    其中蹊跷,按理说通敌卖国这等死罪,府上的一众仆人也是要收到牵连一并处死的,可为何这刑部大牢之中只有他们几个主人家?

    萧净菡看了一眼昏过去父亲,向对面萧思明问道:“阿兄,近些日子朝中可有变故?”

    “我和你次兄都不清楚。”萧思明摇了摇头。

    萧思明和萧思钧各司其职,这些日子一切如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

    “阿兄,次兄,你们可见过耿介表兄?”

    长清表兄也在北衙禁军,可既然自家两个兄长都不知道朝中之事,那他自然也不会知道。耿介表兄是门下侍郎,圣人下诏,他定然知晓,朝中之事也应该略有耳闻。

    “前几日见过,可是耿介并未与我二人说过什么。但我前些日子听说,近日右相频繁出入沈府,同行的还有刑部和户部的两位尚书大人。”

    萧净菡思索道:“沈府是兵部尚书沈崇川的府邸,沈崇川是赫连彰的妹婿,他去拜访倒是没什么。可赫连彰若是去拜访,缘何还要带上刑部和户部的两位大人?”

    萧净菡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萧净菡听见刑部大牢的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有个熟悉的声音连连道谢,而后脚步极快的往萧家的牢房走来。

    萧净菡和萧思钧分别扒着牢房看,在拐角处那人现出了身影。他头上戴着幞头,八尺之身穿着青色圆领窄袖袍衫,腰间戴着金玉蹀躞行色匆匆。

    “舅舅?”萧净菡和萧思钧叫出了声,来人正是靖安侯盛宏邈。

    “孩子,你们父亲怎么样了?”盛宏邈来到牢房外神色焦急,给守着的狱卒塞了钱之后,偷偷从怀中拿出私挟的药瓶递给了萧思钧。

    “阿耶伤势我给看过了,许多伤口都被有撕裂,容不得耽搁。”萧思明急忙将弟弟递来的药收好。

    “唉!”盛宏邈一拳捶在了牢房上,“圣人当真是薄情寡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们父亲卫国戍边几十载,最终怎会换得如此下场……”

    “长兄,此事不是尚有余地吗?”盛婉华看着一向胸有成竹处变不惊的兄长这幅摸样,顿时有些心慌意乱。

    盛宏邈看着疼爱的小妹,不忍骗她,“圣人方才拟旨,明日午时,萧家叛党在菜市口斩首示众……想必……圣旨一会儿就该到了……”

    盛宏邈时任中书令,皇帝的旨意按照正常的流程来到中书省,他本来是想拖一拖,可上面的意思很明确,这道圣旨,由不得三省阻挠,送来不过是明面上合乎规矩罢了。

    “什么!”盛婉华当即愣在原地,嘴唇翕动,缓缓吐出几个哽咽重复的字眼,“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圣人这是何意!我萧家世代满门忠烈,怎会做出通敌卖国这等天打雷劈,有违祖宗之事!”萧思明抱着怀里的父亲,攥着他衣角的手微微泛白。

    “舅舅,当真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吗?”萧净菡充满希冀地看着牢房外的舅舅,仿佛是忽坠冰河快要沉溺时,渴望握住最后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是赫连彰一手策划的此事,圣人不过是推波助澜,太子党多有参与,牵扯了很多人物。唯一有可能与之抗衡的是晋王党,但你们父亲从始至终作壁上观,从未与晋王有过交集。我贸然提议救他,大概没有人愿意出手。”

    “不过”盛宏邈又道:“我来这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想问你们父亲,若是渡过此劫,是否愿意扶植晋王。他毕竟在军中执掌几十载,对于日后晋王掌握兵权有所帮助。如此一来,我便有几分把握说服晋王党的人,为他求情。”

    萧思钧看了一眼昏迷的父亲,道:“阿耶昏迷,做不了决定……阿兄……”

    众人的目光看向抱着萧及风的萧思明,他是萧家嫡长子,冠军侯世子,萧及风不能做的决定,只有他有资格。

    萧思明眼中猩红,咬牙切齿,身子颤抖着说道:“好……若是此番我萧家平安渡过劫难……甘为晋王做牛做马……忠心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