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送归

    那边等长乐公主整肃好队伍，天色也亮起来了，剩余的战场也打扫干净了，如芸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面，和大家一起返程。那些女子只能步行走在队伍的中间，有领队的奉命问了那些被掳女子家在何处，在他们返回兰州城的路上顺便送她们归家。

    她们这一趟行军虽是出发紧急，所有的指令都是边走边下达的，但所幸结果还不错。离此处最近的一个村镇是队伍后面几个妇女的家乡，长乐公主决定在这个小村镇休整，也让大家吃顿饱饭，一天一夜都在马上，是该休息一下了。如芸自告奋勇决定去送这几个女子，顺便了解一下边疆百姓的生活情况。

    她们最先到的是一个叫黄家村的小村子，村里的人本来看见她们这一群骑马的队伍很是害怕，待听说了她们的来意，一个个的却又愤怒起来。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妇女指着队伍后面的女人说道：“像她这样丧门星，可不能再送到我们村子里，她本就被人抢走了，成了一个破烂货，如今还回来作甚，一个失了贞洁还害死了自己丈夫的女子，她回来只会祸害别人，我们村可不要。”

    如芸回过头去看那被人指着骂的女子，她眼中本燃起的一丝希冀也消失殆尽了，如今正满含泪水，望着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小孩子，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就是那女子的孩子。可是如今这孩子躲在众人身后，连一声娘也没敢叫，如芸本以为西北民风彪悍，生活条件艰苦，对女子相对会宽容些，想不到越贫困的地方对女子越是苛刻。

    他们这一群人就和村民对峙在了村头，直到有人喊道：“黄二娃他爹娘来了！”众人这才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两个身形瘦小的老人相互搀扶着走到众人眼前，其中那个男子满目的冷意，却强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高声对着队伍里喊道：“狗子他娘，当初你被掳走，家里就当没你这个人了，当时二娃为了护着你，命也丢了，你就不要再害狗子了，他长大还要娶媳妇，有你这样的娘，谁还会嫁给他，你就走吧，这些军爷看着就是好人，定能护住你一命，不要再难为我们一家了。”

    等这老者喊完，他身边的老夫人也哭骂道：“要是没有你，我们二娃子就不会死，你害死了他，又被人抢了，怎还有脸找上门来，以后狗子只有我们祖父母，你这个丧门星能滚多远滚多远。”这妇人眼中都是恨意，如芸悲哀的想，难道是这些可怜的女人想被人抢走吗？她到底在恨这女人，还是在恨那伙强盗，或者说他们是将心中的恨都只能发泄在这个可怜的夫人身上罢了。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家中不容，老者又让跟着军队走，这就是女人的宿命吗？

    来送这些女子归家的队伍加上如芸不过二十人，此刻都静静的听着这些村民的指责与谩骂，别人如何想如芸不知，但是她心底的悲凉却一股股的涌上来。本以为捡了条命能和家人团聚，谁料家人早已舍弃了她!这些女人先前被当做财产掳去，要是没有长乐公主他们的到来，估计会被人凌虐至死，所以在他们刚见到这些女人时，她们神情中都是麻木和绝望。被救后她们似乎又活过来了，可这会儿如芸再看队伍后面跟着的几个女人，又恢复了满眼的绝望，估计她们每个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

    那一直哭泣的女子痴痴的看了躲在人群中的孩子一会儿，等这两位老人说完话，背过身去，擦拉擦眼角，对着如芸就直直跪了下去：“姑娘，求您看在和我们一样都是女子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如今您也看到了，我无路可走，只求您让我跟着你，做牛做马我都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