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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无良老祖 更名改姓

    轩辕太一腹中饥饿难耐,自己寻思着不可辜负了仙人的良苦用心,便壮着胆子向院中行去。

    入得庭院,左手边有五间房屋连成一排,屋后便是那耸立的塔楼,塔后似还有空余之处,此时不得见;前方更远处竹篱围了好大一片空地,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庭院四周还有几颗大树,再朝右手边看去。见得一八角凉亭,亭中无桌无凳,地上放有几个无盖提篮,篮中似有吃食。轩辕太一见之大喜,快步行去,行至亭中,见得两个提篮,两壶酒。提篮中有白面馒头、薄饼和肉干。

    轩辕太一忙不迭的抓了一个镘头塞入口中,又抓起几块肉干,一边吃一边暗自思量:“小爷所料果然不错,听闻仙人都是以气养身,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这院中备下常人食用的粗食,自是为我准备的。还好小爷机灵,没在院外傻傻等候……”又觉口中馒头干涩难咽,拿过酒壶小酌一口。嘴中馒头的甘甜顿时被辛洌火辣掩盖,猝不及防下顿时被呛得眼泪直流,心中犹自猜疑:“这位仙人难不成还是个酒仙,不置清水而备烈酒,真是我辈中人。应是较容易打交道的。”待缓过劲来,又自嚼起馒头肉干,喝起酒来,待习惯之后,竟觉得馒头就烈酒,自别有一翻风味……

    待吃饱喝足,本欲在院中游览一番,却又想道:“仙人肯让我入得院中,又赐下食物已是不易,我又怎可在仙人院中随意行走。万一无意中触了什么禁忌之物,惹得仙人发怒……”想到此处,便又行到庭院门外跪立等候起来。他自觉得,不如此,不足以显出自己求道的恒心毅力。跪得累了,便在门外倚门而睡,饿了便自去凉亭中馒头就烈酒。如此吃了便跪,累了便睡,饿了就吃。也不知外界过得几日,界中无有日夜之分,轩辕太一便也不知时日。只知仙人若是再不回来,自己便又要饿肚子了。

    又不知过了几时,轩辕太一只知道自己许久未曾进食了,现下又饿又困,此时他跪坐于门侧,一半身子倚着门框,浑身疲软;双眼似睁未睁,嘴唇干裂,嘴巴微张。迷迷糊糊似睡似醒间,忽尔,眼前模模糊糊似有亮光闪过,又化为一白发白须黑袍的邋遢老头。轩辕太一这段时间已不知幻想过多少次“酒中仙”会以何等情形出来搭救自己。或从空而降仙姿飘然;或突兀出现行踪缥缈;或忽于院中传出声来,却不见其人神秘莫测。反正在他心中,仙人不应是一邋遢老头。只见他双眼迷离用细弱蚊虫的声音咧嘴笑道:“嘿嘿,你也是来寻找仙人的?候着吧,仙人不在家。”

    轩辕博虽说性情喜闹,但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在这二十余日内,寻找住处,又在住处布置法阵,着实好好累了一场。今日终于将一切都处置妥当,便进小界来寻轩辕太一。忽见轩辕太一这副模样,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又闻得轩辕太一迷糊言语,方知这小子是将此处当做那常人传说中的仙人府邸。顿时童心大起,计上心来。

    “呔!那小儿,何故在本仙门前酣睡?”轩辕博也不管自家发须飞扬,黑袍上还泛着油光,实无半分仙家模样,大喝一声。

    一声大喝将轩辕太一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将身体跪得笔直。只见一黑袍老头一手捋须,一手负于身后,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似在等自己答话。可是仙人刚才问什么来着……心中急智一起,不管仙人所问何事,我只需诚心诚意将自己所求诉说,再苦苦哀求便是了。便伏身拜道:

    “凡人轩辕太一,拜见仙人。小子体内道基有异,始终不得开脉;那夜心中因此事郁郁难安,逢一好友相邀,喝得酩酊大醉,待醒来之后,便身在仙人府邸之中。常闻仙人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还望仙人垂怜,赐下妙法,让小子得以开脉求道。若小子能筑成道基,开脉凝元。定于俗世之中为仙人立下金身,宣扬仙人名号,召万民朝拜。”

    “谁人告诉你仙人便无所不能了?你又从何处得知我便能助你开脉凝元的?若我不愿助你开脉凝元,你便不愿为我立身扬名喽?”轩辕博忍住发笑,戏谑道。

    轩辕太一闻言,心中思量:“先人如此问我,应是考验我呢,这位仙人喜酒,应是不守俗礼,心宽不拘的性情。我若是答得太过拘泥怕是仙人不喜……”

    “小子常闻虔诚礼拜仙人的长者说,凡是能塑金身供人礼拜的仙人,无不是心怀慈悲,无所不能的真仙,常救人于危难之时,才得万人信仰,广颂其名,诚心朝拜。”

    轩辕博闻言会心一笑,心道:“小子,想故作惊人之语,博得仙人另眼相看吗。嘁,小小计量,怎能唬得住你家老祖,且看你家老祖如何逗你!”

    “依你所言,本仙未曾得人宣扬名号,亦未有人诚心礼拜于我,更未有人为我塑造金身。当是那没有慈悲之心,更不是那无所不能的真仙咯。你这小儿,如此有眼无珠,只闻那民俗流言便信以为真。竟将本仙贬做无德无能之辈。哼,本仙助你不得,你且滚蛋吧!”轩辕博故作发怒,言闭后转身便行入院中。

    轩辕太一闻言大惊,急忙起身欲再作言辞,但见仙人已行入院中,只得颓然跪坐于地,暗思:“不想一时竟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此大好机缘,竟被自己一时小聪明给误了吗……”

    轩辕太一正自思量该如何才能挽回仙心,忽闻得一声怒喝:“你这无耻小儿,谁许你进入院中,谁许你偷喝本仙佳酿的?”话音未落,轩辕博又已冲出院中,满脸怒色,瞪着轩辕太一。

    轩辕太一见这仙人如此小气,竟连些吃食俗物亦要计较,索性破罐子破摔,自己若是不能开脉寻道,左右不过一废人,对方纵是仙人,又有何可惧;立时站起身来,见这老头身高不过六尺,只勉强及到自己下巴,心中畏惧之意顿时去了大半,大骂道:“你这糟老头子,竟敢诓骗你家小爷。想那成仙了道之人,俱是仙姿飘然,食气养命的出尘高人。岂会贪恋俗世之物,又岂会如你这般邋遢不堪,贪恋酒食。老骗子,你且等着。待那仙人回来,小爷定要将你伪装仙人,蒙骗小爷之事好好诉说,好叫你知晓真仙的厉害!哼”

    轩辕太一口齿伶俐,一口气撒将出来,也颇具威势。百余年来,轩辕博在蕴灵小界中与轩辕镇啸等人逗趣,多是他捉弄别人。何曾有这般被人指着鼻子大骂的时候,一时没适应过来,顿时被骂得一愣,待回过神来。抬头见轩辕太一双手叉腰,满脸怒容的低头怒视着自己。

    “自己竟被一乳臭未干的小儿俯视了……”轩辕博顿时将扮作仙人,戏耍轩辕太一的心思丢到了哇抓国。抬手便赏了轩辕太一一个暴栗,吹须瞪眼的骂道:“你这不孝小儿,你家老祖我这二十余日辗转多处,为你寻得一安身之所,又劳累多日,布下法阵,只为保你小命;你竟敢如此辱骂于我,老夫救你何用。快给老子滚蛋……”说着一扯轩辕太一,将其转过身来,一脚便踹出了小界。

    赤幽城东北,此处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大片民宅。一处不起眼宅院的小屋中,轩辕太一突兀的从半空中滚将出来,只见他翻身立起,一手揉头,一手抚臀,呲牙咧嘴的将屋中扫了一圈,屋中无窗,四处清洁溜溜无甚家什,只是两旁墙壁上各有两座油灯台,散出昏黄的灯光;轩辕太一此时心中只想着老头方才的言语,对周遭环境也不甚在意,自顾嘀咕道:“遭老头,扮仙不成,又装成族中老祖,蒙骗于我,忒不要脸,且先不去管他;待我去寻族中长辈来,自会有人拾掇他。”便向着门房走去。

    却未曾想这房门推之不开,拉之不动。拳砸脚踏之下,似有微光闪动,却未见得有丝毫动静,连丝毫声音都未曾发出。轩辕太一对着房门比划一气,只觉拳头生疼,脚掌发麻才喘着粗气停下动作。心中骂道:“定是那无良老贼弄的什么阵法,将小爷困在此处。”忽然心中一惊,思忖着:“莫不是小爷遭了歹人,将小爷掳了……”心中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与此同时,蕴灵小界中,轩辕博负手跺步,心中即恼且喜;恼的是轩辕太一这黄口小儿对自己太过不敬;喜的亦是轩辕太一言行不拘,不似那轩辕镇啸古板呆滞,虽说轩辕镇啸百余年来,性情也是大为改观。但仍不如轩辕太一对自己张口便骂来得痛快。“哼,眼下正事要紧!且看诸事安定之后,你家老祖如何拾掇你!”轩辕博心中思定,既刻便出了小界。

    轩辕博无声无息的出了小界,见轩辕太一坐在地上抓耳挠腮,似有疑难不得解,眼下正事要紧,也不再逗弄他。喝道:“太一小儿,还不来见过你家老祖。”说着将自身血脉气息散出少许。

    轩辕太一忽闻大喝声从身后传来,立时惊觉起身,只见那老头身上传来一股亲切、熟悉的气息,与自身血脉之力隐隐呼应。心中顿时知晓,此人应是族中长辈不假了。却又思量道:“先前我如此辱骂于他,一顿责罚怕是免不了,哎!”虽有心不认这老头,但族中规矩大过天,只得故作惊恐,连忙跪伏于地,颤道:“晚辈轩辕太一见过前辈。晚辈先前不知前辈乃族中长者,故言语多有不敬。还请老祖责罚。”

    “嘁,想求饶?老夫偏不罚你,也不饶你。且让你自家受着。嘿嘿!”轩辕博计定,故作威严道:“哼,你且将此物看了,再来与我说话。”说着便将轩辕宗平记述八族遭难缘由的牌简扔于轩辕太一面前。盘膝坐于地上,闭目说道:“你尚未开脉,可以血液开启牌简。”

    轩辕太一闻言,直起身子,咬破食指滴了数滴鲜血于牌简上,牌简微微一颤便放出一片华光,显出大片文字,将十九年前姜氏消失至不久前赢氏遭难之事,以及八族应对,九黎阻拦的诸多细节详细记述于其中;亦将轩辕族的应对之策的诸多详情说得明明白白。

    轩辕太一看得冷汗淋淋,面上惊惧、不安、茫然、惶恐之色交杂;脸色愈发苍白,直至整个人完全瘫软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轩辕博久久不语……

    过得大半时辰,轩辕太一忽然跳将起来。宛若疯魔般指着轩辕博骂道:“你这老贼,又来诓骗小爷,想我八族,承自上古。又岂是区区九黎说灭便灭的。你快快放我出去,我自去寻四伯问个清楚。”说着便向轩辕博扑去,忽见轩辕博周身尺许处冒出一片黄光,将轩辕博整个人罩于其内,任由轩辕太一拳打脚踢,只传出“嘭嘭”之声夹杂在轩辕太一的怒骂咆哮之中。

    轩辕太一奈何不得轩辕博,自又冲向房门一顿狂砸猛踹,口中大声喊着:“老杂碎,放我出去……;二奶奶、族长、大爷爷快来救我……”

    随着时间流逝,轩辕太一声音越来越小、砸向房门的力道越来越弱;渐渐的,轩辕太一已经不再去砸房门,整个人瘫软在地。只有弱不可闻的声音隐隐传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由始至终,轩辕博未发一言,连神情也未有过一丝波动。整个人如同雕塑般闭目盘坐,神念感应着轩辕太一愤怒的挥舞拳脚、疯狂的咆哮、力竭时的呢喃直至沉沉睡去;方才传出一声叹息,又归于静默。

    许久后,轩辕太一缓缓睁开呆滞的双眼,过得一会,呆滞的眼神化为无助和迷茫;此时,轩辕博的声音缓慢而沉重的传来:

    “你当已知族中如今的处境,无论你愿或不愿,族中已将轩辕一族的希望,尽数寄托于你身上。无论你信或不信此事已为事实,现下我们身处于赤幽城中,待我替你遮掩了血脉气息,你自可去探知消息。届时,你愿如何行事,无人会约束于你;当下,你需要更名改姓,莫因一个称呼引来九黎族猜疑!”

    轩辕太一翻身坐起,沉默片刻道:“轩辕族承自上古,我便以‘古’为姓。八族先辈为护世人,不惜以身融入天地。为各族稳固这方天地,如此风骨当为吾之楷模,我有志承袭先人风骨。便以‘承风’为名!”

    “古承风,小疯子,不错,嘿嘿”轩辕博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