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探索篇】空门旧事
书房里的光线昏昏暗暗，配合着野牛棕的墙壁和地板，给人一种压抑到喘不过气的感觉。房间右侧是深褐色的亚麻布窗帘，目前呈现闭合状态。天花板上吊垂着一盏欧式罩灯，灯芯泼洒着柳橙汁，又像流了一地的水墨，东一摊，西一摊。杜侑安认为，这些颜色被糟糕地糅合在了一起。
房间右侧的墙壁上裱着几张画像。杜侑安并不认得画像中的人物，但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不难推测，他们应该是金融大亨。左边的墙壁上，有一个紫檀木制的书架，表面覆了一层灰。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其中不乏金融、经济、国际贸易、市场营销之类的书。这些书，杜侑安不仅看不懂，而且一辈子都看不完。
距离书架两米开外是一张玫瑰色书桌，桌面上摆放着一盏不知道从哪个古玩店淘来的台灯，台灯下方垫着旧版《民法典》。台灯已经被人打开，光线落在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
杜侑安靠近书桌，看到了摊开的笔记本，笔记最新一页歪七扭八地写着：
花小姐；老沈；苏家的小后生；秋雨露；还有谁？
杜侑安没能明白上面记载的内容是什么意思，便将笔记本往前翻了翻，发现前面也记载着些内容，或是有着明确的完结记录，或是一笔带过的不甚重要的事，大都与本案无关。唯一无法解释的，只剩下当前页的几个名字。
“书房的台灯是你开的吗？”杜侑安问。
柳芜茗回答：“我进来的时候，台灯就开着，而且书房的吊灯，一开始也开着。”
“也就是说，死者生前很有可能来过书房。或者说，犯人也有可能来过书房。”杜侑安说，“芜茗，你和小峰一起，把这几个人的来历给我查清楚。或许，里面会有犯人的线索。另外，你们排查到差不多十一点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兄弟们不能都一直通宵干活，这样身体受不了。”
“好的，我这就去。”柳芜茗应了一声，给笔记本拍了张照片，然后下楼去找钟绍峰。
柳芜茗离开后，杜侑安便打电话给在外巡逻的警员，让他们轮流休息。然后，他又下楼，跟其他警员说了交换班的安排。随后，他走回书房，拉了张椅子，坐下，用左手支着下巴。
杜侑安左右看了看，还是刚进门的感觉，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反倒是下午的临时会议，让他有些困扰。
今天下午，他在警署参加了将近三个小时的会议，会议内容围绕着本周五在全石镇破获的入室盗窃案。虽然是总结陈词，但杜侑安仍对案件持有保留意见。他对犯人的口供不太满意，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另外，听说犯人的妹妹找了律师负责这件案子，让杜侑安焦头烂额。现在他感觉有些疲惫，便俯下身子小憩了一会儿。
“如果现场有监控就好了。这样就能拍到案发时有谁出入过现场。”不知是谁在一旁提供了建设性意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杜侑安无奈地说，“今晚的案子真是棘手啊。”
在“闯空门”事件发生前，全石镇一直秉承着“隐私至上”的管理理念，只在小镇出入口安装了监控。事件发生后，小镇办事处对“是否安装监控设备”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民意调查。一个月里，小镇上的居民们按照各自的立场分为三个派别，其中一派是重视财产保护的赞成派，另一派则是主张人身自由的反对派，还有一派是保持观望态度的中立派。原本，赞成派一直占据主导地位，但就在表决的前三天，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位不知名的女人在聊天群里发了一条帖子，声称办事处的财政预算很紧张，无力承担全方位的监控铺设，所以要求每户住民先行承担四成以上的监控购置费和安装费，差额将在后期以补贴形式进行延期返还。有些中立派闻言，觉得这是挂着补贴名头的强征税费，违背了民众的自主权，于是纷纷倒戈支持反对派。虽然全石镇长出面澄清此事系为谣传，但空口无凭，又不能给出具体的执行方案，让居民感觉办事处的公信力正在下降，住户们对此并不买账。最后，全石镇并未如期全面铺设监控。由于闯空门事件日渐猖獗，办事处还是依照规划，在关键的基础设施上安装了监控。随后，有条件的住户也自发参与，自行采购监控设备。为了减少邻里的矛盾纠纷，所有安装室外监控的住户都在办事处进行过相应地登记处理。所有人，无论是赞成派、还是反对派、抑或是中立派，好像都当投票事件没有发生过似的。
从林宅目前的搜查来看，林青森不是赞成派，毋庸置疑。如果林宅周边的房子有安装监控，或许可以对侦破案件起到一定帮助。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工夫，杜侑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来是梦啊。“杜侑安起身嘀咕。他看了眼手机，原来是女警阮琪雅。
“杜警官，我已经确认过了，今晚18:25至18:40，吉川先生确实待在婉秋居，买的是两份章鱼烧和天妇罗。”
“好的，知道了，老板娘的记忆力果然一如既往。”
“对了，杜警官，我们在这里还有其他意外收获。”阮琪雅说。
“是什么意外收获？”杜侑安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她在打扫房间时捡到一张照片，猜测是吉川先生落下的，希望我们帮她送过去。”
“照片？”杜侑安皱着眉头，表示疑惑，“是什么样的照片？”
阮琪雅描述：“这张照片的规格要比现在正常照片的规格小一些，应该是以前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小女孩，穿着汉服，抱着布偶熊，身后是一片竹林。照片背后有一首现代诗。要不要我给你念一遍。”
“那倒不用。等你拿回来我直接看就可以了。”杜侑安说，“如果没有其他发现，就早点收工，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阮琪雅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等属下汇报完毕，杜侑安双手抱头，头往后仰，狠狠吐了一口气。“现代诗吗？”杜侑安喃喃。
虽然目前有很多的证据可以证明吉川不是犯人，可以杜侑安这么多年来的警探经验判断，他认为吉川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虽然他猜不出来这些事与案件是否有所关联，但他肯定，那不是无效信息。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找个机会和吉川联系一下比较好。
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与本案相关的其他嫌疑人，老实说，杜侑安并不指望能从笔记本中查出什么名堂。
如果犯人临时拜访，那笔记本上自然不会出现犯人名字。就算犯人曾经出现在笔记本上，犯人也可能对笔记本进行过伪装。大开的书房吊灯和台灯以及歪七扭八的名字都可以佐证这一点。想要通篇模仿笔记，在短期内确实不可能，但只是模仿几个字，倒是易如反掌。不过本部现在配备了专门负责笔记鉴定的部室，只要将笔记本转交上去鉴定，也能分辨这上面的笔记是否属于死者所为了。
正如伟大的思想先驱所说，“人类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厘清死者的人际关系，明确其最真实的价值定位才是解决棘手难题的关键所在。所以笔记本上记载的人名，不过是杜侑安快速了解被死者背景的楔子，如果想利用笔记全面地客观地反应死者的真实状态，杜侑安仍需要在乱麻堆中找到勾连关系网的绳结。人不能脱离社会而存在，这道理对死者、犯人、警方、目击者、以及其他所有人都适用。但从目前局势来看，死者亲属这块几乎没有关联人，除了他的堂妹，就是他那下落不明的妻子。而说到目击者，这个第一发现人，既没有动机，又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么剩下值得考虑的，只有借贷关系人、商业伙伴和周边邻居了。从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来看，确实比较像这些名字背后的身份。但他们究竟是如何对应地，又在本案发挥了什么作用。杜侑安目前毫无头绪。
杜侑安想着想着，便再次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了。
房间右侧的墙壁上裱着几张画像。杜侑安并不认得画像中的人物，但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不难推测，他们应该是金融大亨。左边的墙壁上，有一个紫檀木制的书架，表面覆了一层灰。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其中不乏金融、经济、国际贸易、市场营销之类的书。这些书，杜侑安不仅看不懂，而且一辈子都看不完。
距离书架两米开外是一张玫瑰色书桌，桌面上摆放着一盏不知道从哪个古玩店淘来的台灯，台灯下方垫着旧版《民法典》。台灯已经被人打开，光线落在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
杜侑安靠近书桌，看到了摊开的笔记本，笔记最新一页歪七扭八地写着：
花小姐；老沈；苏家的小后生；秋雨露；还有谁？
杜侑安没能明白上面记载的内容是什么意思，便将笔记本往前翻了翻，发现前面也记载着些内容，或是有着明确的完结记录，或是一笔带过的不甚重要的事，大都与本案无关。唯一无法解释的，只剩下当前页的几个名字。
“书房的台灯是你开的吗？”杜侑安问。
柳芜茗回答：“我进来的时候，台灯就开着，而且书房的吊灯，一开始也开着。”
“也就是说，死者生前很有可能来过书房。或者说，犯人也有可能来过书房。”杜侑安说，“芜茗，你和小峰一起，把这几个人的来历给我查清楚。或许，里面会有犯人的线索。另外，你们排查到差不多十一点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兄弟们不能都一直通宵干活，这样身体受不了。”
“好的，我这就去。”柳芜茗应了一声，给笔记本拍了张照片，然后下楼去找钟绍峰。
柳芜茗离开后，杜侑安便打电话给在外巡逻的警员，让他们轮流休息。然后，他又下楼，跟其他警员说了交换班的安排。随后，他走回书房，拉了张椅子，坐下，用左手支着下巴。
杜侑安左右看了看，还是刚进门的感觉，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反倒是下午的临时会议，让他有些困扰。
今天下午，他在警署参加了将近三个小时的会议，会议内容围绕着本周五在全石镇破获的入室盗窃案。虽然是总结陈词，但杜侑安仍对案件持有保留意见。他对犯人的口供不太满意，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另外，听说犯人的妹妹找了律师负责这件案子，让杜侑安焦头烂额。现在他感觉有些疲惫，便俯下身子小憩了一会儿。
“如果现场有监控就好了。这样就能拍到案发时有谁出入过现场。”不知是谁在一旁提供了建设性意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杜侑安无奈地说，“今晚的案子真是棘手啊。”
在“闯空门”事件发生前，全石镇一直秉承着“隐私至上”的管理理念，只在小镇出入口安装了监控。事件发生后，小镇办事处对“是否安装监控设备”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民意调查。一个月里，小镇上的居民们按照各自的立场分为三个派别，其中一派是重视财产保护的赞成派，另一派则是主张人身自由的反对派，还有一派是保持观望态度的中立派。原本，赞成派一直占据主导地位，但就在表决的前三天，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位不知名的女人在聊天群里发了一条帖子，声称办事处的财政预算很紧张，无力承担全方位的监控铺设，所以要求每户住民先行承担四成以上的监控购置费和安装费，差额将在后期以补贴形式进行延期返还。有些中立派闻言，觉得这是挂着补贴名头的强征税费，违背了民众的自主权，于是纷纷倒戈支持反对派。虽然全石镇长出面澄清此事系为谣传，但空口无凭，又不能给出具体的执行方案，让居民感觉办事处的公信力正在下降，住户们对此并不买账。最后，全石镇并未如期全面铺设监控。由于闯空门事件日渐猖獗，办事处还是依照规划，在关键的基础设施上安装了监控。随后，有条件的住户也自发参与，自行采购监控设备。为了减少邻里的矛盾纠纷，所有安装室外监控的住户都在办事处进行过相应地登记处理。所有人，无论是赞成派、还是反对派、抑或是中立派，好像都当投票事件没有发生过似的。
从林宅目前的搜查来看，林青森不是赞成派，毋庸置疑。如果林宅周边的房子有安装监控，或许可以对侦破案件起到一定帮助。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工夫，杜侑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来是梦啊。“杜侑安起身嘀咕。他看了眼手机，原来是女警阮琪雅。
“杜警官，我已经确认过了，今晚18:25至18:40，吉川先生确实待在婉秋居，买的是两份章鱼烧和天妇罗。”
“好的，知道了，老板娘的记忆力果然一如既往。”
“对了，杜警官，我们在这里还有其他意外收获。”阮琪雅说。
“是什么意外收获？”杜侑安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她在打扫房间时捡到一张照片，猜测是吉川先生落下的，希望我们帮她送过去。”
“照片？”杜侑安皱着眉头，表示疑惑，“是什么样的照片？”
阮琪雅描述：“这张照片的规格要比现在正常照片的规格小一些，应该是以前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小女孩，穿着汉服，抱着布偶熊，身后是一片竹林。照片背后有一首现代诗。要不要我给你念一遍。”
“那倒不用。等你拿回来我直接看就可以了。”杜侑安说，“如果没有其他发现，就早点收工，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阮琪雅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等属下汇报完毕，杜侑安双手抱头，头往后仰，狠狠吐了一口气。“现代诗吗？”杜侑安喃喃。
虽然目前有很多的证据可以证明吉川不是犯人，可以杜侑安这么多年来的警探经验判断，他认为吉川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虽然他猜不出来这些事与案件是否有所关联，但他肯定，那不是无效信息。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找个机会和吉川联系一下比较好。
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与本案相关的其他嫌疑人，老实说，杜侑安并不指望能从笔记本中查出什么名堂。
如果犯人临时拜访，那笔记本上自然不会出现犯人名字。就算犯人曾经出现在笔记本上，犯人也可能对笔记本进行过伪装。大开的书房吊灯和台灯以及歪七扭八的名字都可以佐证这一点。想要通篇模仿笔记，在短期内确实不可能，但只是模仿几个字，倒是易如反掌。不过本部现在配备了专门负责笔记鉴定的部室，只要将笔记本转交上去鉴定，也能分辨这上面的笔记是否属于死者所为了。
正如伟大的思想先驱所说，“人类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厘清死者的人际关系，明确其最真实的价值定位才是解决棘手难题的关键所在。所以笔记本上记载的人名，不过是杜侑安快速了解被死者背景的楔子，如果想利用笔记全面地客观地反应死者的真实状态，杜侑安仍需要在乱麻堆中找到勾连关系网的绳结。人不能脱离社会而存在，这道理对死者、犯人、警方、目击者、以及其他所有人都适用。但从目前局势来看，死者亲属这块几乎没有关联人，除了他的堂妹，就是他那下落不明的妻子。而说到目击者，这个第一发现人，既没有动机，又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么剩下值得考虑的，只有借贷关系人、商业伙伴和周边邻居了。从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来看，确实比较像这些名字背后的身份。但他们究竟是如何对应地，又在本案发挥了什么作用。杜侑安目前毫无头绪。
杜侑安想着想着，便再次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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