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浮云在一决 张弛在一贤
魏韫跳下船，秋夜湖水沁凉，她身上打着冷颤，可也顾不得许多，踉跄站稳后便从裙摆上扯下一条锦帛掩住口鼻，随后便跟着救火的人群走向潭州。
行约数百步，便入了城。潭州城内混乱不堪，街上的人群如热锅蚂蚁，四散奔走。而远处，一位中年男子被几人搀扶着迟迟不愿离去，看着逐渐被火焰吞噬的屋宇放声大哭。
“老爷，夫人和孩子救不出来了。”
被家丁们包围的男子胡须微白，脸上沾着燃烧殆尽的黑灰，两个时辰前还与他在院中吟诗作对的夫人与爱女，如今均被困于熊熊烈火中，生死未卜，苦心经营半生的家宅也将化为灰烬。
“西厢房火势不算猛烈，我们只能祈祷姑娘和夫人会另寻他法。”一位家丁说完不忍，把头低了下去。
“为什么不救？让我去救啊！”老爷挣扎着想摆脱束缚自己的层层臂膀，可大家却越发把他箍得严实。
“老爷！我们能逃出来已属不易，面前已经没有回去的路了。”
魏韫看向四周，却见这宅子外不远处有棵高大的歪脖梨花树还完好无损，若是爬上顶端，说不定能避开火舌翻进宅中。
魏韫顾不得许多，快步向着那歪脖树走去，这才发觉原来有人已捷足先登，五皇子和李副使都站到树腰了。
“五皇子，李副使，我与你们一道去！”
二人自上而下看着魏韫，神情错愕。李贞刚想接话，却被允仡抢了下来，“救人要紧。”
魏韫见二人无甚反应，动作也没慢下，双脚盘住树挪着身子向上爬去，姿势虽不似树上二人那般优雅，速度倒也不慢。
李贞与五皇子又腾挪踩踏了几步，此时已至顶端，二人踩着树杈自上而下望去，宅院宽阔规整，院与院间不甚联通，中间空地较大，所以火势才没那么猛烈，如今西面几间厢房还未完全烧着，说不定母女二人还活着。
“我下去救人，你在树上接应。”说完允仡便作势纵身一跃，谁知被李副使用力拉住，“殿下，要去也是我去，你在上面接应。”
“李贞，我下去，你在树上勘察情况，这是命令！”
“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拌嘴的时间人早救出来了。”魏韫在二人谈话的间隙已爬至顶端，她刚踩稳就屏气一跃，滚了个跟头稳稳落在院中，允仡见状，紧随其后飞身落下，身法比魏韫轻盈许多。
“你下来做什么？”
“救人。”见允仡一脸你这个拖油瓶的表情，魏韫回话也没甚好脸色。
如今木已成舟，允仡只得上前牵起魏韫衣角，“乖乖跟紧我，不要四处乱跑。”
想来魏韫当年可是人鬼皆惧的拘魂使，如今却被一个年纪轻浅的凡人拉扯着引路，内心难免不平，可奈何眼下不宜再为小事浪费时间，这才勉强跟在五皇子身后。
二人一齐向着西面排排厢房走去，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这院内也是炽热如蒸笼。走在前面的允仡松开了紧抓魏韫的手，将双手绕至脑后，挂绳松动，面具便伴随着允仡的汗珠一起滑落。
魏韫愕然，五皇子竟在自己面前解下面具，不过此物由铁铸，如今炽热似酷暑，确实不适合继续戴在脸上。
魏韫望着允仡的背影，不禁有些好奇遮面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
允仡转头，常年掩盖的一侧一道暗红色刀疤自眼下起，虽创口不宽，可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
“如果发现幸存者，你就在门口等着，若我有需要，及时告诉李贞。”
魏韫双眼盯着允仡的脸一时怔忡，脑海里悠悠然飘荡出十多年前承誉长老的嘱托，只觉恍若隔世。那日前去归墟，下凡进入魏韫身体前承誉曾叮嘱过她，星央仙君这一世的脸上有刀疤。
允仡见魏韫神色怔愣，于是别过脸去，“怎么，就这点胆识还要下来救人？”
砰砰砰
正在二人僵持间，不远处房内有木板敲击之声，魏韫随即循声望去，发出声响的屋子浓烟弥漫，眼看火舌就要卷至他们所在的一隅。
魏韫连忙上前呼喊：“有人吗？我们来救你！”
房中人似乎听见了魏韫的声音，敲击声变得更加猛烈，可声音断断续续，可见被困之人已岌岌可危。
屋内木头烧灼发出的噼啵之声不绝于耳，还未等魏韫反应过来，允仡已用拳在窗户上凿出个窟窿，这洞不大，魏韫恰好能钻进去。
二人掩住口鼻，探头向屋内张望，不远处的角落，一对母女蜷缩在此，周围浓烟弥漫，二人难辨面目，不知状况如何。
“这屋子已被大火烤脆，若再受一击，怕是要坍塌下来。”
“那我进去救她们。”魏韫脱口而出，没有丝毫游移。
允仡一把搂住魏韫肩膀，言语不容置喙，“三十声，我在屋外数三十声，你若救不出她们二人也要出来，知道吗？”
“好。”
允仡拖着魏韫，魏韫借力敏捷地钻进屋内，刚站定只觉浓烟似瘴气，双眼又辣又烫，口鼻也如溺水般无法呼吸，她只能凭自己先前的观察向着二人所在的方向摸索，终于在烟尘中，她看见了被困的二人。女儿此时靠在母亲身旁，似乎已经昏睡，而母亲竟用手为她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已无力垂下，就这样把自己的面部暴露在浓烟中。
母亲抬起眼皮，看到了魏韫模糊的身影，用尽最后的力气，她将孩子的手递给魏韫。
魏韫接住，一把抱起小女孩，女孩已无意识，只软软瘫在魏韫怀里，只余微弱鼻息。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向着窗口走去。
允仡念着数静候，眼神不断向内张望，还有十下。浓烟中瞧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向窗边走来。允仡半个身子几乎钻进洞里，双臂尽展意图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烈火跳跃，几根柱子终是不堪炙烤发出了可怖的呜咽。
“快啊，房子要塌了！”
一声巨响，厢房梁木坠落，允仡知道，那里正是孩子母亲的栖身之处。
这屋子被大火断了气力，再不可支撑分毫，坍塌如山崩海啸，摧枯拉朽之势只在一瞬，而允仡的双手也在此刻抓住了魏韫抱在身前的孩子。
“抓紧!”
持续的巨响，火舌翻动升空，西厢终是浸没在大火中，化为一片废墟。
允仡几乎是将二人从屋内拔了出来。
魏韫也无法回想自己是如何出来的，只觉双脚腾空，毫不费力便从废墟中冲了出来。
可二人根本来不及细想，西厢的火焰已撩动周遭，顾不得喘息，他们要尽快逃离这院子。
允仡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魏韫跟在高大的他身后踉跄几步，更显娇弱。远处李贞的呼喊让视线游离昏沉的魏韫如寒风忽袭，瞬间清醒。
“殿下，抓紧绳子翻过来。”李贞在树上绑了绳子，允仡只需抓紧绳子借力翻过高墙。可他却只有一双手，抱了孩子就顾不得魏韫。
“你快些爬到我背上来。”
魏韫一愣，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要用四肢扒着男人?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如何嫁得?
魏韫支支吾吾，却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可火情刻不容缓，若此刻不走，下一瞬怕是真要被这大火吃了。
“之前还不见你这般扭捏，怎么紧要关头如此拖沓?”
魏韫无法，只得跳上允仡肩膀，双手环着脖颈，双脚也缠住他的身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允仡顾不得许多，一只手拖着孩子，纵身一跃便抓住了悬在半空的绳子，又借力一荡便飞出了高墙，三人旋转着滚落到宅院外，真可谓死里逃生。
一落地三人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不久前在院外哭喊的老爷，此刻他蓬头垢面，双眼通红，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囡囡，醒醒啊。”老爷将小女孩扶起，用手拍打着她的背，可小女孩双眼依旧紧闭，小小的身躯摊在父亲怀里没有动静。
允仡上前伸手搭脉，后将拇指抵于女孩胸前用力按压，“把她的嘴掰开。”身旁人照做。
允仡看看周遭，一群人围在身旁，空气难免闭塞不通，“你们都站远点，不要挡着。”允仡复又按揉小姑娘膻中，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开始大口呼吸，复在一阵咳嗽后幽幽转醒。
魏韫的心此刻才算落进肚子，所有感知归位附体，一时顿感手臂酸麻腿肚子打转，除此之外头顶还有些麻凉，原是惊了一头冷汗。缓缓伸手，朦胧不清的双眼这才聚焦，手中触感湿凉，魏韫愣了一会儿才知此为何物，“落雨了！”
众人听到魏韫的惊呼，纷纷仰头，迎面是久违的清凉。
“落雨啦！潭州有救了！”一人振臂高呼，引得街上仓皇逃窜的百姓纷纷驻足，他们在错愕后狂喜，远处其他窜逃的百姓也感知到空中豆大的雨滴，不禁奔走相告，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声如潮水般，势要将熊熊火焰淹灭。
行约数百步，便入了城。潭州城内混乱不堪，街上的人群如热锅蚂蚁，四散奔走。而远处，一位中年男子被几人搀扶着迟迟不愿离去，看着逐渐被火焰吞噬的屋宇放声大哭。
“老爷，夫人和孩子救不出来了。”
被家丁们包围的男子胡须微白，脸上沾着燃烧殆尽的黑灰，两个时辰前还与他在院中吟诗作对的夫人与爱女，如今均被困于熊熊烈火中，生死未卜，苦心经营半生的家宅也将化为灰烬。
“西厢房火势不算猛烈，我们只能祈祷姑娘和夫人会另寻他法。”一位家丁说完不忍，把头低了下去。
“为什么不救？让我去救啊！”老爷挣扎着想摆脱束缚自己的层层臂膀，可大家却越发把他箍得严实。
“老爷！我们能逃出来已属不易，面前已经没有回去的路了。”
魏韫看向四周，却见这宅子外不远处有棵高大的歪脖梨花树还完好无损，若是爬上顶端，说不定能避开火舌翻进宅中。
魏韫顾不得许多，快步向着那歪脖树走去，这才发觉原来有人已捷足先登，五皇子和李副使都站到树腰了。
“五皇子，李副使，我与你们一道去！”
二人自上而下看着魏韫，神情错愕。李贞刚想接话，却被允仡抢了下来，“救人要紧。”
魏韫见二人无甚反应，动作也没慢下，双脚盘住树挪着身子向上爬去，姿势虽不似树上二人那般优雅，速度倒也不慢。
李贞与五皇子又腾挪踩踏了几步，此时已至顶端，二人踩着树杈自上而下望去，宅院宽阔规整，院与院间不甚联通，中间空地较大，所以火势才没那么猛烈，如今西面几间厢房还未完全烧着，说不定母女二人还活着。
“我下去救人，你在树上接应。”说完允仡便作势纵身一跃，谁知被李副使用力拉住，“殿下，要去也是我去，你在上面接应。”
“李贞，我下去，你在树上勘察情况，这是命令！”
“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拌嘴的时间人早救出来了。”魏韫在二人谈话的间隙已爬至顶端，她刚踩稳就屏气一跃，滚了个跟头稳稳落在院中，允仡见状，紧随其后飞身落下，身法比魏韫轻盈许多。
“你下来做什么？”
“救人。”见允仡一脸你这个拖油瓶的表情，魏韫回话也没甚好脸色。
如今木已成舟，允仡只得上前牵起魏韫衣角，“乖乖跟紧我，不要四处乱跑。”
想来魏韫当年可是人鬼皆惧的拘魂使，如今却被一个年纪轻浅的凡人拉扯着引路，内心难免不平，可奈何眼下不宜再为小事浪费时间，这才勉强跟在五皇子身后。
二人一齐向着西面排排厢房走去，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这院内也是炽热如蒸笼。走在前面的允仡松开了紧抓魏韫的手，将双手绕至脑后，挂绳松动，面具便伴随着允仡的汗珠一起滑落。
魏韫愕然，五皇子竟在自己面前解下面具，不过此物由铁铸，如今炽热似酷暑，确实不适合继续戴在脸上。
魏韫望着允仡的背影，不禁有些好奇遮面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
允仡转头，常年掩盖的一侧一道暗红色刀疤自眼下起，虽创口不宽，可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
“如果发现幸存者，你就在门口等着，若我有需要，及时告诉李贞。”
魏韫双眼盯着允仡的脸一时怔忡，脑海里悠悠然飘荡出十多年前承誉长老的嘱托，只觉恍若隔世。那日前去归墟，下凡进入魏韫身体前承誉曾叮嘱过她，星央仙君这一世的脸上有刀疤。
允仡见魏韫神色怔愣，于是别过脸去，“怎么，就这点胆识还要下来救人？”
砰砰砰
正在二人僵持间，不远处房内有木板敲击之声，魏韫随即循声望去，发出声响的屋子浓烟弥漫，眼看火舌就要卷至他们所在的一隅。
魏韫连忙上前呼喊：“有人吗？我们来救你！”
房中人似乎听见了魏韫的声音，敲击声变得更加猛烈，可声音断断续续，可见被困之人已岌岌可危。
屋内木头烧灼发出的噼啵之声不绝于耳，还未等魏韫反应过来，允仡已用拳在窗户上凿出个窟窿，这洞不大，魏韫恰好能钻进去。
二人掩住口鼻，探头向屋内张望，不远处的角落，一对母女蜷缩在此，周围浓烟弥漫，二人难辨面目，不知状况如何。
“这屋子已被大火烤脆，若再受一击，怕是要坍塌下来。”
“那我进去救她们。”魏韫脱口而出，没有丝毫游移。
允仡一把搂住魏韫肩膀，言语不容置喙，“三十声，我在屋外数三十声，你若救不出她们二人也要出来，知道吗？”
“好。”
允仡拖着魏韫，魏韫借力敏捷地钻进屋内，刚站定只觉浓烟似瘴气，双眼又辣又烫，口鼻也如溺水般无法呼吸，她只能凭自己先前的观察向着二人所在的方向摸索，终于在烟尘中，她看见了被困的二人。女儿此时靠在母亲身旁，似乎已经昏睡，而母亲竟用手为她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已无力垂下，就这样把自己的面部暴露在浓烟中。
母亲抬起眼皮，看到了魏韫模糊的身影，用尽最后的力气，她将孩子的手递给魏韫。
魏韫接住，一把抱起小女孩，女孩已无意识，只软软瘫在魏韫怀里，只余微弱鼻息。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向着窗口走去。
允仡念着数静候，眼神不断向内张望，还有十下。浓烟中瞧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向窗边走来。允仡半个身子几乎钻进洞里，双臂尽展意图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烈火跳跃，几根柱子终是不堪炙烤发出了可怖的呜咽。
“快啊，房子要塌了！”
一声巨响，厢房梁木坠落，允仡知道，那里正是孩子母亲的栖身之处。
这屋子被大火断了气力，再不可支撑分毫，坍塌如山崩海啸，摧枯拉朽之势只在一瞬，而允仡的双手也在此刻抓住了魏韫抱在身前的孩子。
“抓紧!”
持续的巨响，火舌翻动升空，西厢终是浸没在大火中，化为一片废墟。
允仡几乎是将二人从屋内拔了出来。
魏韫也无法回想自己是如何出来的，只觉双脚腾空，毫不费力便从废墟中冲了出来。
可二人根本来不及细想，西厢的火焰已撩动周遭，顾不得喘息，他们要尽快逃离这院子。
允仡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魏韫跟在高大的他身后踉跄几步，更显娇弱。远处李贞的呼喊让视线游离昏沉的魏韫如寒风忽袭，瞬间清醒。
“殿下，抓紧绳子翻过来。”李贞在树上绑了绳子，允仡只需抓紧绳子借力翻过高墙。可他却只有一双手，抱了孩子就顾不得魏韫。
“你快些爬到我背上来。”
魏韫一愣，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要用四肢扒着男人?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如何嫁得?
魏韫支支吾吾，却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可火情刻不容缓，若此刻不走，下一瞬怕是真要被这大火吃了。
“之前还不见你这般扭捏，怎么紧要关头如此拖沓?”
魏韫无法，只得跳上允仡肩膀，双手环着脖颈，双脚也缠住他的身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允仡顾不得许多，一只手拖着孩子，纵身一跃便抓住了悬在半空的绳子，又借力一荡便飞出了高墙，三人旋转着滚落到宅院外，真可谓死里逃生。
一落地三人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不久前在院外哭喊的老爷，此刻他蓬头垢面，双眼通红，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囡囡，醒醒啊。”老爷将小女孩扶起，用手拍打着她的背，可小女孩双眼依旧紧闭，小小的身躯摊在父亲怀里没有动静。
允仡上前伸手搭脉，后将拇指抵于女孩胸前用力按压，“把她的嘴掰开。”身旁人照做。
允仡看看周遭，一群人围在身旁，空气难免闭塞不通，“你们都站远点，不要挡着。”允仡复又按揉小姑娘膻中，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开始大口呼吸，复在一阵咳嗽后幽幽转醒。
魏韫的心此刻才算落进肚子，所有感知归位附体，一时顿感手臂酸麻腿肚子打转，除此之外头顶还有些麻凉，原是惊了一头冷汗。缓缓伸手，朦胧不清的双眼这才聚焦，手中触感湿凉，魏韫愣了一会儿才知此为何物，“落雨了！”
众人听到魏韫的惊呼，纷纷仰头，迎面是久违的清凉。
“落雨啦！潭州有救了！”一人振臂高呼，引得街上仓皇逃窜的百姓纷纷驻足，他们在错愕后狂喜，远处其他窜逃的百姓也感知到空中豆大的雨滴，不禁奔走相告，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声如潮水般，势要将熊熊火焰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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