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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绵延

    紫芒瞬息之间就冲到了他的跟前,对面的人此时才将自己的面容显露出来——瘦削的脸庞上惨白得阴森,凹陷进去的眼眶里嵌着的则是猩红的眼瞳:“将我埋葬吧!”

    浛渊连连后退,躲过他锋利的剑锋:“阡陌,你还是你么?还是说,你已经死去了?”对面的人忽然猖狂大笑起来,浛渊皱着眉看他——周围的环境已经不是方才那片漆黑了。“浛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去么?”长剑锋芒直指他的心脏,白念陌神色阴鸷。“方才关心他们的话,可不是你能够说出来的,你是谁?”浛渊看似临危不惧地看着她,实则已经开始环顾四周。

    “之前是有你的爱人护着你,让你能够敛锋,我倒要看看,成为沧海的你,又有多少能耐!”浅紫色的光芒骤然爆发,瞬息之间将他包裹——他避而不答。

    “你去看看吧,来者是他,却又非他。临渊神力大不如往,本就是你们的恩怨,他想你们亲自解决。”焓凩看向另外几人,颇为闲适。“如何进入那个神秘的领域?”白念俟着急地问她。“你去到屋外,自会清楚。”称得上是冷淡,焓凩抱臂坐着,连看他们都不愿意,“临渊知道你想见他。但是我必须先跟你说,候归,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见他,好好珍惜。”白念俟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在一愣之后沉重地点点头:“好,昀樨,多谢提醒。嘉蓝,月沉还有朔诗朔柒,替我和沧海护着娴雅和昀樨。”

    他们都看着他缓缓出去,身形被漆黑吞没。

    “不会有事么?”上官娴问莫凌风,有些担心。“放心吧上官,念归已经知道……他回不来了。”莫凌风低头,声音有些沉重,“只是不知道,白帝能够接受这个事实。”“莫说白帝,连我们几个能不能接受都是个问题。”姜月叆抬眸,看向牵着弟弟的楚朔棪,“朔柒,原来回不来的,不止牧云,还有阡陌。朔柒自来京城后就借住在皇长子府,与阡陌的感情自然更加深厚。”

    楚朔诗抬眸看着凝望姜月叆的兄长,不由心生不满,霸道地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小猫似的蹭了蹭。“风潇,这是一段你我兄弟分离的岁月,就像昔喻樗和你一样,我也无法参与你的那段时光。”作为兄长,自然知道自己弟弟在想什么,“你能看到现在的我,多半要归功于阡陌还有月沉。”“月沉兄我心服口服,但是他……恕我不敢认同。”他的声音闷闷的,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似要将过往分别又流逝的年岁的亲昵一点一点弥补。

    莫凌风闻言摇摇头,他看向焓凩:“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临渊的意思是,未必能回来,但是我不确定他是以什么为基础的。之前帮助你们解脱桎梏,凭借的还是我和临渊全盛期的神力。现在我和他都已经不承担帝君之位,实力大损不复往昔,也不知还有没有可能能够帮助。”焓凩起身,流火的长裙上是沧海之上的凤凰花,“临渊虽未曾与我提及,但是我曾在他的手札中见到过‘怀念过往’的语句,他知道我不喜欢他再提及过去,就未曾与我明说。”

    “幸好,焚洙修粲与你们交情不错。”焓凩看向上官娴,笑了笑,“否则我还真要担心一下净世和均雅的关系。”“你也太小瞧他们两人了。”上官娴知道她所言非虚:因为均雅,她被迫与兄长和爱人分离;因为均雅,她被迫一个人独守千百岁月;因为均雅,他们夫妻二人矛盾不少。“好在平常的矛盾里,临渊知道我,便常常让我,到最后不再提及。”焓凩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那,你们现在是在享受生活了吗?”姜月叆颇为好奇地问她。“算是吧,一旦封印被冲破,我和他就要离别。”焓凩垂眸,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海螺——红线已暗,相思沉重,爱意永恒,“我来此,除了给哥哥一个交代,也为了陪临渊。”楚朔棪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到最后,你和临渊,也会离开。”“对,但其实大家都会离开,不论早晚。我们在此处了结后还要去闵默那边,了结深瑕东来氏和我凤凰族的恩怨。”焓凩忽然抬首,凝视着外面的漆黑。她拂袖,凤凰火在身边缓缓凝聚:“怎么回事?”

    “候归,我问你,你还想他回来么?”趁着对面的人无法攻击的停顿,浛渊拂去额边的冷汗,低声问他。“想,不论如何,他是我的哥哥。”白念俟听着对面的人痛苦的呻吟,心如刀绞。“……好。”浛渊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见他跑去将那边的人紧紧拥住!“候归!你在做什么?”他厉声质问。

    那边却毫无应答。

    “哥哥!”几乎是哭着呼唤他,白念俟伸手将他拥住,不住地呼唤他,“哥哥!”对面的人一点回应都不愿意给他,只有深深浅浅地喘息和呻吟。白念俟想看清他的面容,却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对面的人忽然向他倒来,脱力地靠着他。“哥哥?”白念俟扶着他,手足无措。“你,跑来,做什么?”是他的话语,白念陌艰难地抬起眼,看着太久太久没有相见的幼弟——也曾手足相亲。在目及他的那一瞬,眼泪就簌簌而下,白念俟哑了声音,说不出话来——眼泪梗塞了他的喉咙。白念陌看着已经长大的人,虚弱地笑了笑:“长大了,念归。”“哥哥!”他哭喊着呼唤他,用力将他抱住,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看着躲在他怀中的人儿,忽然就觉得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们兄弟依旧情同手足。

    ——只是脑中的剧痛一直提醒着他。

    “你若不来见我……就不用听这句话了。念归,杀了我,我好不容易挣脱束缚跑来见你们,就再没想过落在他们手中,为他们所用。”白念俟抬眸迎上他喜悦又悲伤的目光,毫无犹豫地摇摇头,声音带着鼻音:“我可是,抱着带哥哥回家的决心来的。哥哥,信我们,好不好?”白念陌刚想回应他,却头痛欲裂地倒在他身上。“哥哥!”白念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愈发用力地抱着他。

    浛渊看着他们兄弟在千年分别后再度相拥,平静的目光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清凉的龙息缓缓扩散,他再度展开了沧龙羽翼,风波剑回鞘:“念归,那我就再帮你们一次吧。”壮烈的龙啸回荡在这一方领域,浛渊爆发神力,玄冰巨龙盘踞在他们兄弟身侧。

    巨龙伸出爪子,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候归,别让他伤害到你,也别让他伤害自己。”浛渊缓步走近他们兄弟,声音还是那般从容不迫。白念俟闻言便伸手抓住了他的双手,任他靠着自己,任他有气无力地挣扎。

    巨龙睁开双眸,飞回了他的身边,摇摇头。“也好,这样就不用小凤凰的力量了。”他轻轻笑了笑,看向两兄弟,“阡陌,靠着念归,你身体里的那东西已经太大,就算能拿出来,对于你的损伤也是不可逆的。所以,我只能用玄冰之力将你体内的东西全部冰封。”

    耳边传来极轻极轻的气音,白念俟不得不低下头凑近了去听。“念归……”颤抖着,他缓缓开口,“放手吧……”“不会,至死不会!”他无比坚决,他直起身子不再理会他,看向来到身侧的浛渊,点点头。“那你们之间的事,我就不插手了。”他不再看他,而是遽然间扼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冰凌戳进他的血管,然后——神力瞬间爆发,沧龙怒吼,纯净又剽悍的极寒之力冲入他的手腕,进入他的血管。

    他极为难受地挣动起来,冰冷到痛苦的力量在他体内沿血管蔓延到全身。“痛……”白念俟低头,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兄长在抱怨疼痛。他调整了一下,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紧紧与他相贴。白念陌只感觉冷,冷得发痛。他想伸手环住弟弟的身躯,却因为双手被缚而无得可能。“哥哥,哥哥,我在。”白念俟低下头,附在他耳边,“我就在你身边。”

    浛渊一直爆发着神力——实力大不如往,长久的爆发也令他极度渴望爱人的拥抱。“这只东西……筋骨很好……”浛渊张开双眸,看着他们兄弟俩,下定决心,“我说到做到,毕竟……我们走到现在的模样,我们都有责任。你以疼痛做代价,我以神力的消耗作为代价!碧海·冰心玉壶!”无数冰凌在他的体内,凭借他盛大的神力化作微小却锋利的冰凌,直直刺入那只东西的身躯。

    “呃……”白念陌痛得睁开了眼睛,泪珠滚落面庞。“哥哥……”白念俟搂着他,紧紧地拥抱着他,“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被紧握的手忽然被松开,白念陌都没有反应过来,任自己的手跌落在自己身上——全身上下除了痛,其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藏青色袍服的男子起身,面色如常:“候归,在这儿守着阡陌,我去看看,如何破开领域。”

    白念俟看着他离开他们两兄弟,然后回过头看向眉头逐渐舒展的兄长,松开了他手上的束缚。

    白念陌完全清醒过来后,就看着自己的弟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左腕看,不由轻轻一笑:“念归……”“哥哥!”白念俟移开了凝固在手腕一圈淤青的目光,看向面容如旧的人,欢喜地唤他,“哥哥!”“嗯。”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虚弱地笑了笑,“再等一会儿……还很痛。”白念俟正欲作答,却被横来的变故打断——

    无数冰凌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