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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脱出

    姜阴瑞颐也不确定她现在是不是真的苏醒了。

    她现在身处无边的黑暗中,寂静,寒冷。她想大声叫唤,但是她发不出声音,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似的。

    “区区凡人,还行突破我的桎梏?”梧燃轻飘飘而不屑的声音回响:“这就是意识之海,争夺身体的失败者是出不去的。”

    姜阴瑞颐心说,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这具身体死的时候吧……”

    姜阴瑞颐这时才发现喉咙一松,她已经能开口了:“你非要占用我的身体?”

    梧燃居然没回话。

    一个大胆的想法产生了。姜阴瑞颐福至心灵,冷笑道:“其实你也离不开我的身体吧。否则我区区凡人的身体可不方便魔神大人大展拳脚。”

    “那你来抢回你的身体啊。”梧燃笑着:“我会慢慢强化你的身体,一步又一步,使你的身体完全属于我,到时你想要回是根本不可能的。”

    姜阴瑞颐想起庄宁说的话。除非已经超脱凡境,否则灵能是属于身体的,而意识只能控制身体里的灵能。她就是这身体的原主人,她当然可以控制身体里的灵能。

    这鸟发起疯来真的是想屠族的,姜阴瑞颐不可能让她得逞。

    “滚出老娘的身体!”姜阴瑞颐破口大骂,同时开始运气调动体内的灵能。

    起初没有一点灵能的涌入,就像被阻塞的管子,管内的液体流动迟缓。姜阴瑞颐吃力的集中注意力,用力调动灵能,拼命想要把“管内被淤塞的液体”抽出来。

    灵能瞬间大量涌入,姜阴瑞颐抓住这次机会,吼道:“滚出去!”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梧燃的尖叫,姜阴瑞颐终于苏醒过来。她半边的身子开始燃烧,皮肤上传来火焰舔舐的疼痛。这一疼算是把姜阴瑞颐彻底弄清醒了,她定神蓄力,也不管身体被毁成什么样了,直接开始运火,释放灵能!

    她既是和梧燃抗争,也是和身边众多的雪狻猊对抗。炽烈的大火把她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雪狻猊一旦近身就全身燃烧。玄之炽火的威力猛如斯,一旦雪狻猊触碰这炽火,不消一会就被烧成骨灰。

    梧燃气急:“疯了,甚至不惜自毁!”

    “滚出去!否则我们一起死在这!”姜阴瑞颐嘶吼:“你离不开我的身体,我死了你也得陪葬!”

    一个早应该在八千年前就消亡的魔神,靠着仅剩的心脏苟延残喘到了现在,想必梧燃对“生”的渴望超乎想象的强烈。

    姜阴瑞颐在赌,赌输了她就和梧燃一起陪葬,赢了梧燃也得交出身体的主动权。

    梧燃咬牙切齿:“好,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一次你赢了,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精神上的压迫感消失了,姜阴瑞颐跪地喘气。身边的炽火威力大减,刚才还在迂回的雪狻猊又围了过来。

    姜阴瑞颐抬手再次释放炽火。她也不管什么狗屁“保护珍稀动物”,全天仑山也不可能就那么点雪狻猊。现在她精疲力尽,必须尽快解决任何潜在的危险。

    周围的野兽发出凄厉地哀嚎,纷纷燃为灰烬。姜阴瑞颐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她半边身体的皮肤已经被炽火烧没了,留下炭化的皮肤和被损坏的鲜红组织,有些严重烧伤的地方甚至露肉见骨。

    这赌的代价也太致命了。姜阴瑞颐摇摇晃晃地坐下来,意识恍惚地想,这要是回去也不人不鬼了。

    她好像听到了远处师傅的呼喊,一缕清凉的水气爬上她的胳膊。

    沧祁归阑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冷镇定:“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姜阴瑞颐陷入昏迷前想的最后一句,还不是为了找你。

    庄宁迅速把姜阴瑞颐的衣服撕掉,沧祁归阑用疗愈的水灵能灌在姜阴瑞颐身上,水在姜阴瑞颐全身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水膜,使她受损的皮肤和外界隔离开来。庄宁脱下外套,把姜阴瑞颐裹住,又在姜阴瑞周边施加寒气,散去炽火的热气。

    沧祁归阑大吃一惊:“她自己的炽火为什么会攻击她自己?”

    庄宁刚见到沧祁归阑,没有好气地道:“梧燃又发疯了,想必是和梧燃争夺身体时误伤的。”

    沧祁归阑沉默了一会,道:“我带了一枚稳石丹,先给她用下,可保证三日之内伤情不会恶化,我们出去。”

    庄宁冷笑:“是啊,外面那帮人找你找疯了,还赔上我的一个徒弟。”

    沧祁归阑像是没听见似的,她收拾好包裹,庄宁抱起姜阴瑞颐。两个人往山外撤退。

    “你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庄宁道:“明明你就在机关城里,我们在外面闹出那么大动静,你他妈的直到老娘开始劈山了才出来。”

    沧祁归阑抓住骨折的另外一只手,她其实比姜阴瑞颐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嘴唇乌青:“若不是师傅那一劈,徒儿就和尸坑那万人一样葬送于此了。”

    她被困在了机关城的地道里,也不知道是尸气还是机关城的里自我防卫的毒气,她当时虚弱到无法自己破开地道。庄宁那惊天动地的剑气差不多把整个机关城劈裂了,她才逃脱出来。

    还好水灵能自有护心的效果,沧祁归阑坐了一会也缓过来了,虽然已经不能继续探下去,但是出山没问题。

    庄宁见她也虚弱,语气也不禁温和了些:“我们先出去,发现了什么我们再慢慢谈。”

    姜阴瑞颐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的她被困在无边的荒野,周围狂风大作,吹得荒野上的茅草猎猎作响。

    魔兽们四面八方冲过来,嘶吼着要撕碎她。

    姜阴瑞颐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运转全身灵能,炽火从掌心涌出,击退了魔兽。在魔兽们的重重围攻下,她愈战愈勇,体内灵能威势大涨,反逼魔神们步步后退。

    “她怎么还这么热?”庄宁用手抚了一下她额头:“天,这时发烧了?”

    沧祁归阑看了过来,她用水灵能探了姜阴瑞颐的经脉,结果却被另外一股更滚烫的力量逼退了。

    “她这是在自行运转灵能?”沧祁归阑大惊:“她才十三!”

    很多人这个时候灵能都没觉醒,而姜阴瑞颐就已经自己能在昏迷中运转灵能了?

    运转是一种自行修炼的功法,很多人利用灵能运转来打通全身经脉,来引导更多的灵能。沧祁归阑意识到这个姑娘前途不可限量,小小年纪觉醒灵能,又以最快的速度自行学会运转,这天赋和潜能,不亚于她的儿子沧祁令尚。

    庄宁道:“她刚刚利用灵能和梧燃拉扯,也就是那时候她突然领悟到运转之功吧。”

    沧祁归阑微笑着道:“如此天赋,若是她能为我沧祁……”

    “别想了,她是姜阴氏的人。”庄宁不满道:“把你那心思收一收。”

    “她拥有超出我族的体质和不凡的天赋。若是我的女儿,我必然倾尽全力好好培养,哪怕是混血种。”沧祁归阑眼里闪着狂热:“天呐……这就是混血种吗,若我的子嗣……”

    “你自己的儿子不也是挺优秀的?”庄宁道:“你是不是他亲妈啊?”

    “我想要个更优秀的孩子。”沧祁归阑直言不讳:“令尚体弱多病,个性优柔寡断,不是我沧祁王族的优秀的后代。”

    “不还有令仪嘛?年纪轻轻进入东洲军务司,完美的王位继承人。你哥哥不是对她挺满意的?”庄宁低声道。沧祁令仪是沧祁令尚的表姐,沧祁归曜唯一的孩子,也是沧祁王族年轻一辈里为数不多没病没灾的孩子,体质真的不错。

    “只有一个令仪,还不够。”沧祁归阑道:“我的身体也不好生养,孕育子息困难。”

    她自己也知道沧祁王族子息不旺的原因是近亲结婚。但奈何王族重视血统,不允许对外通婚。

    “要不把你的徒儿给我家令尚做媳妇吧!”沧祁归阑微微一笑:“反正她也入了姜阴氏的族谱,我觉得算门当户对,她身体还那么好,添七个八个孩子没问题。”

    庄宁气得骂到:“龌龊!你想得也太早了!”

    而且就令尚那体质,找几个老婆都救不了沧祁王族子息不旺的情况。不过这话更伤人,庄宁没讲。

    庄宁这时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神祇菌丝是不是也非常影响人类的生育能力?

    姜阴瑞颐的生母姜阴珈乐其实之前嫁过人,也是王族里的一个宗亲,结果两百年了没一个孩子整出来,于是两人和离了。后来姜阴珈乐和姜阴瑞颐的生父姬凌人私奔,五年就生了两个娃。

    还是神祇家族格局小了,若是开放对外通婚,找几个身体好的凡人,生七个八个不是问题!

    三个人连夜出山,而外面的若讷王族的车队已经等待已久了。他们似乎也不计较之前庄宁打晕他们的送行队伍的行为,只要沧祁归阑顺利回来,什么都不是事。

    但是有两个人受伤了,而且还是两个神祇王族的人。若讷非要这两个人养好伤,再去通知姜阴和沧祁来接人。

    毕竟人是在他们国土内受伤的,若讷不想惹上麻烦也正常。庄宁在给长老院的递呈上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辞旨恳切地求长老院治罪。

    “这对你不公平!”姜阴瑞颐不满道:“明明就不是你的错!”

    庄宁笑着揉了揉她头发:“顶多罚我半年俸禄。我相信那帮功利的长老会更看重你自行运转之事。”

    长老们倒是真的不痛不痒地罚了她半年俸禄。不过庄宁也不太在乎,她自己的私款不少,罚个俸禄算不了什么。

    姜阴瑞颐受伤太严重了。若讷甚至拿出了雪莲敷,把她全身裹上雪莲敷,促进新皮生长。

    长新皮的过程又痒又疼,但姜阴瑞颐又不能动,难受得她直骂娘。

    “庆幸吧,你要是年纪再大一点,皮就长不了那么快了。那时可能真的就毁容了,你直接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庄宁控制住想扑腾的姜阴瑞颐:“躺好!”

    姜阴瑞颐总算安静一点,她道:“所以师傅,二公主她在里面找到了啥啊?”

    庄宁笑笑:“现在既然出去了,就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吧。”

    姜阴瑞颐不满:“喂!”

    庄宁出了病房的门后,脸色冷了下来。

    回到玉城后,沧祁归阑把庄宁拉到僻静处,道:“师傅你有见过神的尸体吗?”

    西王母的尸身已然干瘪,但是划开她的腐肉,却又能看到里面枯萎复杂的菌丝。

    庄宁研究过,神祇菌丝会在人死后一直生长,直到尸体的营养被吸收殆尽。但是那具被称为西王母的女尸完整正常,她体内的菌丝反而先于主人死去。

    菌丝枯萎后,她很明显又活了很长时间,直到她最终衰竭而亡。

    “她应该就是寿终正寝。我找不到她身上的外伤,也没中毒的迹象,她衰老得很厉害。”沧祁归阑道。

    庄宁思索了一会:“这和梧燃说的不一样,她说西王母是死于非命。但如果那具女尸真的是西王母,她也没有死于非命——至少是寿终正寝。”

    “不对啊。”庄宁一拍脑袋:“神能寿终正寝的?”

    那可是西洲的女神啊!抱明月而长终与江河之无穷的女神啊!

    沧祁归阑点头:“而且她还有我们身上的菌丝——莫非也是一个古老家族的继承人?”

    “越来越乱了。”庄宁痛苦地挠头:“这研究的过程就是反复打脸的过程,还有多少史实是被隐藏的?”

    沧祁归阑显然很兴奋——她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我得先走了,师傅,后会有期。”

    她受伤也不算严重,呆个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然后离开了西洲。

    姜阴瑞颐比较凄惨,她在西洲躺了一个月,姜阴氏还弄来了一辆巨大的马车让她一路躺着从西洲回到北洲。因为病人不宜舟车劳顿,姜阴瑞颐在路上吃了三个星期的沙子才回到北洲。

    姬小篓又哭哭啼啼的,他对小花道:“姐姐你就别出去了,每次你站着出去,躺着回来。”

    姜阴珈含气得在家里一直骂庄宁。

    不过姜阴瑞颐不是省事的主,躺了几个月后她再次下床。这次她拿了一杆长枪,在院里挥舞得虎虎生风。枪气与火势随着姜阴瑞颐的枪法吞吐自如,如一只雏凤仰天长啼。

    姜阴珈含走过时吓了一大跳:“小花!你伤刚好,不宜多动!”

    姜阴瑞颐休息了一会,道:“西洲回来后,我感觉我灵能如不绝的江水,滔滔地从我经脉而出。在床上这几月,运转之势在我脑海反复摹划千百遍,我现在好不容易能动了,我要试试。”

    姜阴珈含捧着药碗道:“若真的行动自如了,去一趟长老院,长老们有个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