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姜阴珈乐
深夜，在北海深处的一座小岛上，一个披着白袍的“人”站在这些黑黢黢的兵工厂面前。
北海资源最丰富，所以魔族最大的兵工厂就在这里。源源不断的石油从海底抽上来，通过管道输送至附近的炼油厂，从石油中提取出的工业原料再送到兵工厂。在这冰冷的远洋之海，一座座巍峨的工厂拔地而起，高大的烟囱吐出滚滚的黑烟冲上天幕，钢筋水泥铸就的巨人冷冰冰地睨着渺小的工人。
多么浪漫的工业图景啊。
“我们不应该小瞧任何生命的力量。”白袍“人”感叹，祂手向上抬起，一粒种子发出莹莹白光，缓缓浮起。
“去吧，让他们知道，天命不可为。”
姜阴瑞颐避开了养护树根的圣女们，她来到若木之下，看着这扎根在北洲大地上的建木分身。
上古传说里，帝曦怜悯偏远之地无法聆听圣音的人民，于是将建木的枝条折下，种到了四洲，并派出神祇家族前去领导他们。
现在看来，帝曦是想扩大自己在神洲的控制范围吧。
姜阴瑞颐冷笑一声，她手插进若木神池，这里面蓄满了若木的树汁，透过这些碧绿的汁水，姜阴瑞颐甚至能看见下面交错盘结的树根。
“你居然怀疑你的母亲是藏在这棵树里？”梧燃嘲讽。
“验证一下。”姜阴瑞颐懒得和她贫嘴：“出事了拿你的灵魂来抵。”
从田悍那件事后，姜阴瑞颐就开始怀疑她的母亲了。
除去她离奇的死亡方式，姜阴珈乐身上疑点太多了，她是怎么摆脱神祇家族体虚的诅咒？又是如何在死后十几年还能提醒一个平民逃脱危险？
这一切都指向那棵通天的巨树，姜阴瑞颐决定自己亲自去探查一番。
姜阴瑞颐释放灵能，火焰缠绕上树根，姜阴瑞颐就像一具失去提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摔进神池！
红娆脸色铁青，她焦虑地踱步。
北海的兵工厂被破坏了，一棵参天的巨木从北海海岛地底升起，顶坏了兵工厂，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死伤无数。
红娆是真的倒霉，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另外两方魔族对她就心怀怨怼，现在北海兵工厂又炸了。
这是天庭的警告。
红娆眼神暗了暗，这时，电报响了。
姜阴瑞颐整个人向神池深处落下，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双目紧闭。
最终她落入树根之间。
按理来说人落入水中会窒息，但是若木神池的池水就像母亲的羊水，温柔地包裹住了姜阴瑞颐。
“醒醒。”
姜阴瑞颐一听这声音就烦，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一个清脆的巴掌砸在她脸上。
姜阴瑞颐勃然大怒，她睁开眼睛跳起来：“你干什么！”
梧燃蹲伏在姜阴瑞颐身边，她身上巨大的黑色翅膀落下，裹住她的身体，让她看上去和抱窝的母鸡一样：“没死啊，真可惜。”
姜阴瑞颐也反手干脆利落地还了梧燃一个巴掌。
梧燃嘶嘶冷笑：“你可是第一个敢对我扇巴掌的人。”
姜阴瑞颐：“哦。”
不止想给你巴掌，还想弄死你呢。
姜阴瑞颐看着梧燃：“这是若木内部？你能在这里显形？”
梧燃：“我不清楚，但是应该和你想得一样，若木内部是灵魂的聚集地，我和你都是灵体就能进入。”
姜阴瑞颐和梧燃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白茫茫，全是白的，分不清地还是天，姜阴瑞颐在这里产生了梦幻的感觉。
姜阴瑞颐动了动手指，发现她无法召唤玄之炽火。
怪不得梧燃只敢对她扇巴掌。
姜阴瑞颐看着梧燃，然后嗤笑：“但是显然若木对我们的灵能有压制力，不然你早就对我下手了。”
梧燃默然，她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想和你合作。”
姜阴瑞颐挑眉：“为什么？”
“我们其实都是被天上之人愚弄的可怜玩意。为什么不一起合作呢？”梧燃对姜阴瑞颐笑了一下，她那张脸的比例完全不是正常人类比例，笑起来非常诡异。
因为这笑容，姜阴瑞颐也不相信她合作的诚意。
“把你知道的都和我说。”姜阴瑞颐双手抱臂：“你简直就和老太太呕吐一样，吐一半吞一半，从你这想打听点事得急死人。”
“我知道的都和你说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推测的。”梧燃慢慢开口：“万物有灵，只要是生物，它们都会有灵魂。天庭人的力量来源，你们的灵能，我们魔族的灵力，全部来自于灵魂。”
但是建木和建木的四大分支神树看上去更像沟通天庭人和神洲人灵能的工具，或者说，它可以运输、转化，甚至储存灵魂。
建木相当于天庭人的一种科技，现在的神洲人很难掌握罢了。
但是建木和建木的四大分支断了，天庭人和神洲人的灵能交换终止，所以现在这五大神树只有储存灵魂的能力。如果田悍没撒谎，那么姜阴珈乐是用了某种方法，使她的灵魂寄居在神树内部，神树的根脉遍布神洲，所以她可以自由控制她出现的地方。
“杨昭烈当初砍断建木，是想阻断天庭和神洲的交流，但是现在来看，你母亲似乎有更前卫的想法，她想让这棵树变成神洲人的工具。”梧燃冷笑：“不过我也是猜测，不一定准确。所以你母亲的下落我猜不出来的。”
姜阴瑞颐：“我们可以不用找她，让她来找我。”
梧燃：“哦？你有办法了？”
“根据田悍的说法，我妈应该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我可是她亲女儿，我要是搞点事，她应该会出来扇我一巴掌。”姜阴瑞颐抬头：“不过得委屈一下你。”
梧燃耸肩：“你想去送死就去，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一只手强而有力地按住梧燃的肩膀，姜阴瑞颐笑得一脸奸诈：“这怎么行呢，我们可是一体的灵魂，不能分开的。”
梧燃反手想推开姜阴瑞颐，但是没有灵力加持，梧燃的体力还不如弱女子，被姜阴瑞颐轻轻松松控制住。
姜阴瑞颐整个人都压在梧燃身上，她贴在梧燃的耳边，语气温柔却恐怖：“神洲和天庭通灵力是靠神树，那么魔族的灵力呢，让我猜猜，因为魔族的灵力来源不靠天庭，所以我们两人的力量都在这里被压制了。”
“你对我说的确实没撒谎，但是还有一部分，你自己可能觉得无关紧要，所以没告诉我——那就是，你们魔族的灵力，是怎么来的？”
梧燃瞳孔骤缩，她此时和姜阴瑞颐挨得极近，她甚至能感到姜阴瑞颐的呼吸声撒在她脖子上。
梧燃作为魔兽，她从来没这么近地去感受人类的呼吸，她整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炸毛了——“滚！”
这一下梧燃是动了真怒，一窜黑色的火苗从她的羽间窜出，缠绕上姜阴瑞颐，气势汹汹地想烧死姜阴瑞颐。
但是整个神树空间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梧燃感到一股大力压迫着自己，她痛苦地发出鸟类的尖啸。她用尽全身的灵力去反抗来自神树内部的神秘力量——但还是失败了，熊熊的玄之炽火瞬间偃旗息鼓，连颗火星都蹦不出来。
但是神树的震动还未停止，姜阴瑞颐脸色也变了：“靠，这下玩大了。”
梧燃低声用魔语说了句，姜阴瑞颐没听清，但估计不是好话。
一只手从虚空中浮现，那只手苍白劲瘦，有力地揪住姜阴瑞颐的衣领。
姜阴瑞颐一转头，脸色变得煞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姜阴珈乐死的时候姜阴瑞颐才八岁，母亲的脸早就模糊了，但是现在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再次出现在姜阴瑞颐面前时，她露出了孩提时的胆怯。
姜阴珈乐面无表情，一巴掌扇过来。
姜阴瑞颐闭眼，但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姜阴珈乐的巴掌离姜阴瑞颐脸只有三公分时停了下来。
姜阴珈乐最终没有扇下去。
神树空间的震动终于停止了，姜阴珈乐深吸一口气，开口：“你知道你刚刚差点要死了吗？！”
姜阴瑞颐有点委屈地扁嘴，她感觉鼻子有点酸：“非要我用这种方法逼你出来，我千辛万苦来这里，你也不出来招待我一下。”
姜阴珈乐抓着姜阴瑞颐：“离开这。”
姜阴瑞颐愣了：“凭什么？”
你让我走就走，让我离开就离开，凭什么？就因为我是你女儿，你想怎么指使就怎么指使？
姜阴瑞颐强忍眼里的酸涩：“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你在这呆得太久，迟早会被同化。”姜阴珈乐严肃道：“你的力量来源是魔族，和若木空间内的力量格格不入，若木会想办法净化你，到时你就真的死了！”
姜阴瑞颐像条活鱼一样挣扎，真奇怪，姜阴珈乐明明看着比自己的女儿瘦弱多了，但是揪姜阴瑞颐和抓小鸡一样轻松。
“……乖。”姜阴珈乐神情突然温柔了起来，她笨拙地想安抚姜阴瑞颐：“我会给你托梦的。”
姜阴瑞颐被这一句话一点，眼泪瞬间下来了：“你不能言而无信！”
梧燃的反应比姜阴瑞颐剧烈多了，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玄之炽火反过来开始攻击她了！
姜阴珈乐手上青筋暴起，她一只手提起姜阴瑞颐，一只手抓住梧燃，像丢垃圾一样直接把这两人甩了出去。
白色的虚空中裂开一条缝，姜阴瑞颐即使被扔上空中也费力地转头，她想把姜阴珈乐那坚定苍白的脸刻入脑海。
“妈——”
姜阴瑞颐呕吐着醒来，她不知怎么的，居然从深深的若木神池里浮了上来，她挣扎着想仰头，又被神汁呛了满鼻子。
“有人！”圣女的尖叫声响起：“有人闯入若木神池！”
完了，姜阴瑞颐心想，她估计接下来几年都在司木局的黑名单上了。
姜阴瑞颐是被人从若木那押回将军府的，来接她的姜阴瑞丰看见司木局的几个护卫时眼睛都瞪圆了。
平时向来桀骜不驯的姜阴瑞颐此时乖巧得像个兔子，她巴哈哈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表示下次绝对不这样。
姜阴瑞丰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的亲姐服软过，不由得对这几位司木局护卫侧目。
虽说姐弟之间没有隔夜仇，但现在还没隔夜，姜阴瑞颐自认为还和姜阴瑞丰冷战，于是看也没看姜阴瑞丰，兀自推门离开，一点也不给现任北洲提督一点面子。
其实本来姜阴瑞颐心里没多少气了，但是一看到姜阴瑞丰的脸，再想到自己的亲妈的长相，不由得悲从中来。
凭什么这小子能遗传妈的脸！
姜阴瑞颐就是酸，明明她才是最努力的那个，但是却是她弟弟享受了所有的好处。
“姐。”姜阴瑞丰突然喊住她。
姜阴瑞颐转头：“干嘛。”
“我错了。”他有点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姨妈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瞎吵吵。我承认我刚刚确实不懂事，我应该……”
姜阴瑞颐本来打算第二天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结果姜阴瑞丰这么一说，倒是姜阴瑞颐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吵过架，但第二天就和好如初，道歉还是第一次。姜阴瑞颐整个人都尴尬起来：“姨妈还说什么了？”
这一句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姜阴瑞丰也没那么尴尬了，他道：“就想你了呗……怕你天天在外面出事，每次回来都没一块好肉……”
姜阴瑞颐应了一声：“你先去吃饭吧，到时不养胃，姨妈骂得更凶。”
这话说得很温柔，算是把两人之前的怒气一笔勾销。姜阴瑞丰就像得了大赦，松了口气，然后麻溜地去了。
姜阴瑞颐叹气，这家伙怎么还和孩子一样。
这天晚上，姜阴瑞颐真的梦见亲妈了。
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孩子，费力地去够姜阴珈乐的手。姜阴珈乐牵着她，照顾着此时还是孩子的姜阴瑞颐，慢慢走。
姜阴瑞颐：“妈。”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喊妈。能见到多年未见的母亲，姜阴瑞颐是又激动又忐忑，她甚至有点想哭。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港湾，哪怕姜阴瑞颐都八十多岁了，她在母亲面前也变成了一个想要倾诉的孩子。
姜阴珈乐放开姜阴瑞颐的手，然后她蹲下来，摸了摸姜阴瑞颐的头：“孩子，我对不起你。”
姜阴瑞颐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嗫嚅着：“你还活着，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姜阴珈乐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瞳是温柔的哀伤：“你长大了，我应该好好疼爱你的，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我当初没看错。”
姜阴瑞颐愣了一下，什么叫做“当初没看错”？
难道很久以前，母亲就开始酝酿一个惊天的计划了吗？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庄宁当了我的导师。我那时和她一起走南闯北，后来我成为圣女离开她的团队。”姜阴珈乐眼神冷了下来：“然后我读到天庭的神谕，我开始质疑他们的权威。凭什么这么一群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神明可以把我们当蝼蚁一样。我见证过古代的人造奇观，如果没有天庭，我们完全可以成为自己的神明。”
“中间的事情太复杂了，总之我花了很长时间研究神树。它是一个灵魂的容器，梧燃没说错，灵力的力量来源于灵魂。不过神树里的灵力是被天庭控制的，即使神树砍断他们无法亲身降临大陆来直接控制神洲人，但他们可以通过神树观测被神祇菌丝寄生的所有神祇家族。因为神树是天庭的神树。”
姜阴瑞颐：“所以你用了什么办法摆脱了这种控制？”
“魔族的灵力不来自于神树，我用魔族的血净化了我体内的神祇菌丝。”姜阴珈乐摸了摸姜阴瑞颐的脑袋：“确实是我，安排了你后来和梧燃的见面，不过我当时没想到会是梧燃……大荒上的魔神残骸那么多，我的女儿偏偏挑了最强的那一个。”
姜阴瑞颐愣愣地看着她：“你明明知道我很可能会死……”
“你不会死的。”姜阴珈乐斩钉截铁道：“你并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杨昭烈的灵力也在你体内，如果成为化人时魔族的力量太凶猛，他的西王母血统会护佑你免受侵害。”
姜阴瑞颐彻底懵了：“你在说什么？”
“你不只是我的女儿，你也是借我肚子生出来的复仇者。”姜阴珈乐眼神冷了下来“我在神树内遇到了杨昭烈，我让他从我的肚子生出来……变成你。你代替我完成树外的复仇，而我在神树内一点点屏蔽天庭的眼目，最终，神洲大陆上的神树会变成我们神洲人的神树。”
姜阴瑞颐愣愣地看她，本来汹涌而出的感情却因为这句话被堵死在了心口。
她并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为了复仇而生下来的工具，即使没有姬凌人，姜阴珈乐还是会把她生下来。
她原来一开始就是被母亲安排好的工具人罢了。
姜阴瑞颐突然不想哭了，她慢慢笑起来：“你也是挺狠心的。”
“我知道你会怨恨我。”姜阴珈乐道：“但你是我女儿这个事实不会改，即使出生前我再怎么对你抱有希望，可你出生后，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姜阴瑞颐苦笑：“你不都说了，我现在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姜阴瑞颐想起她当年牵着母亲的手在夕阳下的聊天，姜阴珈乐把自己的理想传给了女儿。
那可能也不是出于姜阴瑞颐她自己真心的梦想，倒不如说是姜阴珈乐种植给女儿的执念。
姜阴瑞颐心也冷了下来。
母女的久别重逢，就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打击。
姜阴珈乐沉默了。她长长的眼睫毛垂落下来，秀气的长眉蹙着，似乎想开口却又万般纠结。
“我对不起你，孩子。”姜阴珈乐道：“你想要什么，我会尽力补偿的。”
姜阴瑞颐嘲讽道：“你都现在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补偿我啊？”
“你真正缺的东西，我能给得起。”姜阴珈乐温柔道：“我之前没来找你，确实是我心狠，怕我的出现会打乱我给你安排的结果。但现在我很欣慰，我的女儿果真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女人，我想补上我亏欠你的。”
姜阴瑞颐长长地叹气：“告诉我，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从头到尾地告诉我。”
“我当圣女的时候，遇上四海合战，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你已经知道，但是起因却被神祇家族刻意冷落了。”姜阴珈乐冷笑：“因为这场战争的起因是沧祁王室家族的丑闻，导致东洲农民起义，东洲是神洲最富裕的洲部，它不能乱。于是当时的四大家族向天庭求助，于是天庭挑拨大量魔族入侵。转移内部矛盾的方法就是扩大外部矛盾。”
“我恨神祇家族，也恨天庭，四海合战死的是大量普通人，但享受战果的是神祇家族。不过虽然天是庭策划了这场阴谋，但是他们留下了一个致命的漏洞，魔族入侵导致大量神树地脉被毁，魔族的力量天生与天庭拮抗，所以一些被神树封印的灵魂苏醒过来，我就在那时遇上了杨昭烈。”
一万年前，杨昭烈拒绝了神祇家族先祖的邀请，他继续反抗天庭，最后以生命为代价砍断神树，使天庭人无法亲自降临大陆，但他自己也死在神树里面，成为神树里游荡的幽灵。
于是杨昭烈和姜阴珈乐下了一步狠棋，杨昭烈借着姜阴珈乐的肚子生出来成为她的女儿，姜阴珈乐进入神树同化神树树脉。而杨昭烈的转世，姜阴珈乐的女儿，姜阴瑞颐，如她母亲安排的那样，在神祇家族长大，然后被魔神之血净化，走上反抗天庭的路。
“杨昭烈如今只成为了你灵魂里的一段记忆。但是他源自西王母的力量会护佑你的心脉，其实梧燃她是伤害不了你的。”姜阴珈乐说完，轻轻朝姜阴瑞颐一笑：“而我也要借助魔神之力拮抗神树内的天庭力量，一步步蚕食。”
“那为什么我们在神树里时你不做？”姜阴瑞颐冷冷问：“梧燃就在呢！”
“她的力量已经被你的灵魂逐渐吞噬了，我不能拿我女儿的灵魂做抵押。”姜阴珈乐温声道：“我需要你去杀了更多的魔族，最好的是魔神，魔族的力量会毁灭神树内的天庭力量，最终神木变成我们神洲人自己的神木。”
姜阴珈乐想再次伸手摸头，但是姜阴瑞颐微微一偏头，躲了过去。姜阴瑞颐向后退一步，她的身形立刻抽长，已然变回成年人模样。
“我现在也不缺什么。”姜阴瑞颐冷冷道，“但我已经是个成人了，还希望母亲可以还我自由。”
姜阴珈乐凝望着姜阴瑞颐，刚刚眼里的温情一扫而空，她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女人。
“我会保护你。”在姜阴瑞颐苏醒前，她听到母亲这么说。
北海资源最丰富，所以魔族最大的兵工厂就在这里。源源不断的石油从海底抽上来，通过管道输送至附近的炼油厂，从石油中提取出的工业原料再送到兵工厂。在这冰冷的远洋之海，一座座巍峨的工厂拔地而起，高大的烟囱吐出滚滚的黑烟冲上天幕，钢筋水泥铸就的巨人冷冰冰地睨着渺小的工人。
多么浪漫的工业图景啊。
“我们不应该小瞧任何生命的力量。”白袍“人”感叹，祂手向上抬起，一粒种子发出莹莹白光，缓缓浮起。
“去吧，让他们知道，天命不可为。”
姜阴瑞颐避开了养护树根的圣女们，她来到若木之下，看着这扎根在北洲大地上的建木分身。
上古传说里，帝曦怜悯偏远之地无法聆听圣音的人民，于是将建木的枝条折下，种到了四洲，并派出神祇家族前去领导他们。
现在看来，帝曦是想扩大自己在神洲的控制范围吧。
姜阴瑞颐冷笑一声，她手插进若木神池，这里面蓄满了若木的树汁，透过这些碧绿的汁水，姜阴瑞颐甚至能看见下面交错盘结的树根。
“你居然怀疑你的母亲是藏在这棵树里？”梧燃嘲讽。
“验证一下。”姜阴瑞颐懒得和她贫嘴：“出事了拿你的灵魂来抵。”
从田悍那件事后，姜阴瑞颐就开始怀疑她的母亲了。
除去她离奇的死亡方式，姜阴珈乐身上疑点太多了，她是怎么摆脱神祇家族体虚的诅咒？又是如何在死后十几年还能提醒一个平民逃脱危险？
这一切都指向那棵通天的巨树，姜阴瑞颐决定自己亲自去探查一番。
姜阴瑞颐释放灵能，火焰缠绕上树根，姜阴瑞颐就像一具失去提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摔进神池！
红娆脸色铁青，她焦虑地踱步。
北海的兵工厂被破坏了，一棵参天的巨木从北海海岛地底升起，顶坏了兵工厂，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死伤无数。
红娆是真的倒霉，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另外两方魔族对她就心怀怨怼，现在北海兵工厂又炸了。
这是天庭的警告。
红娆眼神暗了暗，这时，电报响了。
姜阴瑞颐整个人向神池深处落下，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双目紧闭。
最终她落入树根之间。
按理来说人落入水中会窒息，但是若木神池的池水就像母亲的羊水，温柔地包裹住了姜阴瑞颐。
“醒醒。”
姜阴瑞颐一听这声音就烦，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一个清脆的巴掌砸在她脸上。
姜阴瑞颐勃然大怒，她睁开眼睛跳起来：“你干什么！”
梧燃蹲伏在姜阴瑞颐身边，她身上巨大的黑色翅膀落下，裹住她的身体，让她看上去和抱窝的母鸡一样：“没死啊，真可惜。”
姜阴瑞颐也反手干脆利落地还了梧燃一个巴掌。
梧燃嘶嘶冷笑：“你可是第一个敢对我扇巴掌的人。”
姜阴瑞颐：“哦。”
不止想给你巴掌，还想弄死你呢。
姜阴瑞颐看着梧燃：“这是若木内部？你能在这里显形？”
梧燃：“我不清楚，但是应该和你想得一样，若木内部是灵魂的聚集地，我和你都是灵体就能进入。”
姜阴瑞颐和梧燃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白茫茫，全是白的，分不清地还是天，姜阴瑞颐在这里产生了梦幻的感觉。
姜阴瑞颐动了动手指，发现她无法召唤玄之炽火。
怪不得梧燃只敢对她扇巴掌。
姜阴瑞颐看着梧燃，然后嗤笑：“但是显然若木对我们的灵能有压制力，不然你早就对我下手了。”
梧燃默然，她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想和你合作。”
姜阴瑞颐挑眉：“为什么？”
“我们其实都是被天上之人愚弄的可怜玩意。为什么不一起合作呢？”梧燃对姜阴瑞颐笑了一下，她那张脸的比例完全不是正常人类比例，笑起来非常诡异。
因为这笑容，姜阴瑞颐也不相信她合作的诚意。
“把你知道的都和我说。”姜阴瑞颐双手抱臂：“你简直就和老太太呕吐一样，吐一半吞一半，从你这想打听点事得急死人。”
“我知道的都和你说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推测的。”梧燃慢慢开口：“万物有灵，只要是生物，它们都会有灵魂。天庭人的力量来源，你们的灵能，我们魔族的灵力，全部来自于灵魂。”
但是建木和建木的四大分支神树看上去更像沟通天庭人和神洲人灵能的工具，或者说，它可以运输、转化，甚至储存灵魂。
建木相当于天庭人的一种科技，现在的神洲人很难掌握罢了。
但是建木和建木的四大分支断了，天庭人和神洲人的灵能交换终止，所以现在这五大神树只有储存灵魂的能力。如果田悍没撒谎，那么姜阴珈乐是用了某种方法，使她的灵魂寄居在神树内部，神树的根脉遍布神洲，所以她可以自由控制她出现的地方。
“杨昭烈当初砍断建木，是想阻断天庭和神洲的交流，但是现在来看，你母亲似乎有更前卫的想法，她想让这棵树变成神洲人的工具。”梧燃冷笑：“不过我也是猜测，不一定准确。所以你母亲的下落我猜不出来的。”
姜阴瑞颐：“我们可以不用找她，让她来找我。”
梧燃：“哦？你有办法了？”
“根据田悍的说法，我妈应该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我可是她亲女儿，我要是搞点事，她应该会出来扇我一巴掌。”姜阴瑞颐抬头：“不过得委屈一下你。”
梧燃耸肩：“你想去送死就去，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一只手强而有力地按住梧燃的肩膀，姜阴瑞颐笑得一脸奸诈：“这怎么行呢，我们可是一体的灵魂，不能分开的。”
梧燃反手想推开姜阴瑞颐，但是没有灵力加持，梧燃的体力还不如弱女子，被姜阴瑞颐轻轻松松控制住。
姜阴瑞颐整个人都压在梧燃身上，她贴在梧燃的耳边，语气温柔却恐怖：“神洲和天庭通灵力是靠神树，那么魔族的灵力呢，让我猜猜，因为魔族的灵力来源不靠天庭，所以我们两人的力量都在这里被压制了。”
“你对我说的确实没撒谎，但是还有一部分，你自己可能觉得无关紧要，所以没告诉我——那就是，你们魔族的灵力，是怎么来的？”
梧燃瞳孔骤缩，她此时和姜阴瑞颐挨得极近，她甚至能感到姜阴瑞颐的呼吸声撒在她脖子上。
梧燃作为魔兽，她从来没这么近地去感受人类的呼吸，她整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炸毛了——“滚！”
这一下梧燃是动了真怒，一窜黑色的火苗从她的羽间窜出，缠绕上姜阴瑞颐，气势汹汹地想烧死姜阴瑞颐。
但是整个神树空间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梧燃感到一股大力压迫着自己，她痛苦地发出鸟类的尖啸。她用尽全身的灵力去反抗来自神树内部的神秘力量——但还是失败了，熊熊的玄之炽火瞬间偃旗息鼓，连颗火星都蹦不出来。
但是神树的震动还未停止，姜阴瑞颐脸色也变了：“靠，这下玩大了。”
梧燃低声用魔语说了句，姜阴瑞颐没听清，但估计不是好话。
一只手从虚空中浮现，那只手苍白劲瘦，有力地揪住姜阴瑞颐的衣领。
姜阴瑞颐一转头，脸色变得煞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姜阴珈乐死的时候姜阴瑞颐才八岁，母亲的脸早就模糊了，但是现在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再次出现在姜阴瑞颐面前时，她露出了孩提时的胆怯。
姜阴珈乐面无表情，一巴掌扇过来。
姜阴瑞颐闭眼，但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姜阴珈乐的巴掌离姜阴瑞颐脸只有三公分时停了下来。
姜阴珈乐最终没有扇下去。
神树空间的震动终于停止了，姜阴珈乐深吸一口气，开口：“你知道你刚刚差点要死了吗？！”
姜阴瑞颐有点委屈地扁嘴，她感觉鼻子有点酸：“非要我用这种方法逼你出来，我千辛万苦来这里，你也不出来招待我一下。”
姜阴珈乐抓着姜阴瑞颐：“离开这。”
姜阴瑞颐愣了：“凭什么？”
你让我走就走，让我离开就离开，凭什么？就因为我是你女儿，你想怎么指使就怎么指使？
姜阴瑞颐强忍眼里的酸涩：“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你在这呆得太久，迟早会被同化。”姜阴珈乐严肃道：“你的力量来源是魔族，和若木空间内的力量格格不入，若木会想办法净化你，到时你就真的死了！”
姜阴瑞颐像条活鱼一样挣扎，真奇怪，姜阴珈乐明明看着比自己的女儿瘦弱多了，但是揪姜阴瑞颐和抓小鸡一样轻松。
“……乖。”姜阴珈乐神情突然温柔了起来，她笨拙地想安抚姜阴瑞颐：“我会给你托梦的。”
姜阴瑞颐被这一句话一点，眼泪瞬间下来了：“你不能言而无信！”
梧燃的反应比姜阴瑞颐剧烈多了，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玄之炽火反过来开始攻击她了！
姜阴珈乐手上青筋暴起，她一只手提起姜阴瑞颐，一只手抓住梧燃，像丢垃圾一样直接把这两人甩了出去。
白色的虚空中裂开一条缝，姜阴瑞颐即使被扔上空中也费力地转头，她想把姜阴珈乐那坚定苍白的脸刻入脑海。
“妈——”
姜阴瑞颐呕吐着醒来，她不知怎么的，居然从深深的若木神池里浮了上来，她挣扎着想仰头，又被神汁呛了满鼻子。
“有人！”圣女的尖叫声响起：“有人闯入若木神池！”
完了，姜阴瑞颐心想，她估计接下来几年都在司木局的黑名单上了。
姜阴瑞颐是被人从若木那押回将军府的，来接她的姜阴瑞丰看见司木局的几个护卫时眼睛都瞪圆了。
平时向来桀骜不驯的姜阴瑞颐此时乖巧得像个兔子，她巴哈哈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表示下次绝对不这样。
姜阴瑞丰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的亲姐服软过，不由得对这几位司木局护卫侧目。
虽说姐弟之间没有隔夜仇，但现在还没隔夜，姜阴瑞颐自认为还和姜阴瑞丰冷战，于是看也没看姜阴瑞丰，兀自推门离开，一点也不给现任北洲提督一点面子。
其实本来姜阴瑞颐心里没多少气了，但是一看到姜阴瑞丰的脸，再想到自己的亲妈的长相，不由得悲从中来。
凭什么这小子能遗传妈的脸！
姜阴瑞颐就是酸，明明她才是最努力的那个，但是却是她弟弟享受了所有的好处。
“姐。”姜阴瑞丰突然喊住她。
姜阴瑞颐转头：“干嘛。”
“我错了。”他有点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姨妈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瞎吵吵。我承认我刚刚确实不懂事，我应该……”
姜阴瑞颐本来打算第二天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结果姜阴瑞丰这么一说，倒是姜阴瑞颐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吵过架，但第二天就和好如初，道歉还是第一次。姜阴瑞颐整个人都尴尬起来：“姨妈还说什么了？”
这一句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姜阴瑞丰也没那么尴尬了，他道：“就想你了呗……怕你天天在外面出事，每次回来都没一块好肉……”
姜阴瑞颐应了一声：“你先去吃饭吧，到时不养胃，姨妈骂得更凶。”
这话说得很温柔，算是把两人之前的怒气一笔勾销。姜阴瑞丰就像得了大赦，松了口气，然后麻溜地去了。
姜阴瑞颐叹气，这家伙怎么还和孩子一样。
这天晚上，姜阴瑞颐真的梦见亲妈了。
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孩子，费力地去够姜阴珈乐的手。姜阴珈乐牵着她，照顾着此时还是孩子的姜阴瑞颐，慢慢走。
姜阴瑞颐：“妈。”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喊妈。能见到多年未见的母亲，姜阴瑞颐是又激动又忐忑，她甚至有点想哭。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港湾，哪怕姜阴瑞颐都八十多岁了，她在母亲面前也变成了一个想要倾诉的孩子。
姜阴珈乐放开姜阴瑞颐的手，然后她蹲下来，摸了摸姜阴瑞颐的头：“孩子，我对不起你。”
姜阴瑞颐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嗫嚅着：“你还活着，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姜阴珈乐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瞳是温柔的哀伤：“你长大了，我应该好好疼爱你的，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我当初没看错。”
姜阴瑞颐愣了一下，什么叫做“当初没看错”？
难道很久以前，母亲就开始酝酿一个惊天的计划了吗？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庄宁当了我的导师。我那时和她一起走南闯北，后来我成为圣女离开她的团队。”姜阴珈乐眼神冷了下来：“然后我读到天庭的神谕，我开始质疑他们的权威。凭什么这么一群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神明可以把我们当蝼蚁一样。我见证过古代的人造奇观，如果没有天庭，我们完全可以成为自己的神明。”
“中间的事情太复杂了，总之我花了很长时间研究神树。它是一个灵魂的容器，梧燃没说错，灵力的力量来源于灵魂。不过神树里的灵力是被天庭控制的，即使神树砍断他们无法亲身降临大陆来直接控制神洲人，但他们可以通过神树观测被神祇菌丝寄生的所有神祇家族。因为神树是天庭的神树。”
姜阴瑞颐：“所以你用了什么办法摆脱了这种控制？”
“魔族的灵力不来自于神树，我用魔族的血净化了我体内的神祇菌丝。”姜阴珈乐摸了摸姜阴瑞颐的脑袋：“确实是我，安排了你后来和梧燃的见面，不过我当时没想到会是梧燃……大荒上的魔神残骸那么多，我的女儿偏偏挑了最强的那一个。”
姜阴瑞颐愣愣地看着她：“你明明知道我很可能会死……”
“你不会死的。”姜阴珈乐斩钉截铁道：“你并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杨昭烈的灵力也在你体内，如果成为化人时魔族的力量太凶猛，他的西王母血统会护佑你免受侵害。”
姜阴瑞颐彻底懵了：“你在说什么？”
“你不只是我的女儿，你也是借我肚子生出来的复仇者。”姜阴珈乐眼神冷了下来“我在神树内遇到了杨昭烈，我让他从我的肚子生出来……变成你。你代替我完成树外的复仇，而我在神树内一点点屏蔽天庭的眼目，最终，神洲大陆上的神树会变成我们神洲人的神树。”
姜阴瑞颐愣愣地看她，本来汹涌而出的感情却因为这句话被堵死在了心口。
她并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为了复仇而生下来的工具，即使没有姬凌人，姜阴珈乐还是会把她生下来。
她原来一开始就是被母亲安排好的工具人罢了。
姜阴瑞颐突然不想哭了，她慢慢笑起来：“你也是挺狠心的。”
“我知道你会怨恨我。”姜阴珈乐道：“但你是我女儿这个事实不会改，即使出生前我再怎么对你抱有希望，可你出生后，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姜阴瑞颐苦笑：“你不都说了，我现在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姜阴瑞颐想起她当年牵着母亲的手在夕阳下的聊天，姜阴珈乐把自己的理想传给了女儿。
那可能也不是出于姜阴瑞颐她自己真心的梦想，倒不如说是姜阴珈乐种植给女儿的执念。
姜阴瑞颐心也冷了下来。
母女的久别重逢，就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打击。
姜阴珈乐沉默了。她长长的眼睫毛垂落下来，秀气的长眉蹙着，似乎想开口却又万般纠结。
“我对不起你，孩子。”姜阴珈乐道：“你想要什么，我会尽力补偿的。”
姜阴瑞颐嘲讽道：“你都现在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补偿我啊？”
“你真正缺的东西，我能给得起。”姜阴珈乐温柔道：“我之前没来找你，确实是我心狠，怕我的出现会打乱我给你安排的结果。但现在我很欣慰，我的女儿果真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女人，我想补上我亏欠你的。”
姜阴瑞颐长长地叹气：“告诉我，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从头到尾地告诉我。”
“我当圣女的时候，遇上四海合战，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你已经知道，但是起因却被神祇家族刻意冷落了。”姜阴珈乐冷笑：“因为这场战争的起因是沧祁王室家族的丑闻，导致东洲农民起义，东洲是神洲最富裕的洲部，它不能乱。于是当时的四大家族向天庭求助，于是天庭挑拨大量魔族入侵。转移内部矛盾的方法就是扩大外部矛盾。”
“我恨神祇家族，也恨天庭，四海合战死的是大量普通人，但享受战果的是神祇家族。不过虽然天是庭策划了这场阴谋，但是他们留下了一个致命的漏洞，魔族入侵导致大量神树地脉被毁，魔族的力量天生与天庭拮抗，所以一些被神树封印的灵魂苏醒过来，我就在那时遇上了杨昭烈。”
一万年前，杨昭烈拒绝了神祇家族先祖的邀请，他继续反抗天庭，最后以生命为代价砍断神树，使天庭人无法亲自降临大陆，但他自己也死在神树里面，成为神树里游荡的幽灵。
于是杨昭烈和姜阴珈乐下了一步狠棋，杨昭烈借着姜阴珈乐的肚子生出来成为她的女儿，姜阴珈乐进入神树同化神树树脉。而杨昭烈的转世，姜阴珈乐的女儿，姜阴瑞颐，如她母亲安排的那样，在神祇家族长大，然后被魔神之血净化，走上反抗天庭的路。
“杨昭烈如今只成为了你灵魂里的一段记忆。但是他源自西王母的力量会护佑你的心脉，其实梧燃她是伤害不了你的。”姜阴珈乐说完，轻轻朝姜阴瑞颐一笑：“而我也要借助魔神之力拮抗神树内的天庭力量，一步步蚕食。”
“那为什么我们在神树里时你不做？”姜阴瑞颐冷冷问：“梧燃就在呢！”
“她的力量已经被你的灵魂逐渐吞噬了，我不能拿我女儿的灵魂做抵押。”姜阴珈乐温声道：“我需要你去杀了更多的魔族，最好的是魔神，魔族的力量会毁灭神树内的天庭力量，最终神木变成我们神洲人自己的神木。”
姜阴珈乐想再次伸手摸头，但是姜阴瑞颐微微一偏头，躲了过去。姜阴瑞颐向后退一步，她的身形立刻抽长，已然变回成年人模样。
“我现在也不缺什么。”姜阴瑞颐冷冷道，“但我已经是个成人了，还希望母亲可以还我自由。”
姜阴珈乐凝望着姜阴瑞颐，刚刚眼里的温情一扫而空，她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女人。
“我会保护你。”在姜阴瑞颐苏醒前，她听到母亲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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