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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十三年前的谜(上)

    一

    1999年10月17日。

    锦川市桥西区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办案人声称在南郊沙湖发生一起命案,命案信息传达至刑侦科室,当日值班警员立刻赶赴现场。

    张民算是第一个赶到案发限产的,接到命案的通知时,他正在附近的走访村里走访一件抢劫案相关目击者,但考虑到市局正在进行司法改革,命案优先的情况,张民第一时间骑车赶到案发地点。

    案发地点在南郊边缘的一处湖泊,这条湖泊是靠着附近山丘地势高,以及锦川市地下水的供给,形成的天然湖泊,至少在他小时候,便常来这里摸鱼。

    报案的是市第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人,身份是锦川市第三中学初中部,一年级的老师,而遇害的是他班级里的学生,名字叫安暖。

    根据这位女老师的讲述,原本是学校组织班级学生进行游玩,但是突然三名孩子跑过来说,一个叫安暖的小男孩意外溺水身亡,于是惊慌失措的老师便赶紧报了警。

    了解到现场的大概情况,张民便往湖泊那边走过去,希望现场不会被老师破坏的特别严重。

    张民看见尸体的时候,遇害的孩子此时还在湖泊内,张民对现场进行大致的勘察,第一意识便推论,更像是学生自己意外溺水身亡,但是具体还要等法医过来检查。

    由于湖泊四周是沙地特质,踩上去的足迹明显。通过对现场的基本勘察,张民发现,现场大致存在四组脚印,一组是遇害者自己的足迹,另外三组可能是现场师生的足迹,具体针对到哪一位,要等调查询问后才能决定。

    现场基本情况张民检查往后,便得出初步结论,死因是意外溺水身亡。

    “又来了吗?”

    吴振林在办公室问道。

    隔着两间办公室,都能听到接待室撕心裂肺的哭声,女人的声音尤为尖锐,带着穿透的力量,震的人脑袋生疼。

    自从警方三天前将案件定性为意外溺水身亡后,这对中年夫妻便每日都来,不过一天,便传遍整个局里,这让吴振林无法处理。

    撵不走,说不通。

    “老张,你跟我去看看。”

    最后选择前去解决,毕竟已经三天了,说不上熟练,但是逐渐往也久病成良医的趋势发展,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有干内勤的天赋。

    张民推门进去的时候,女人看到警察进来,便哭的更大声了。

    “警官啊,我儿子死了,你们怎么不管啊。”

    女人哭喊着,便上来拉扯张民的衣服,搞得张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与有经验的吴振林。

    “姐,您听我解释。”

    吴振林拉开女人,硬生生给带到椅子上,生怕女人情绪激动像昨天一样,直接跪在自己面前。

    折寿。

    “您看啊姐姐,您儿子自愿参加学校组织的郊游,但是郊游玩耍过程中,去湖边玩水,不慎溺水,您说,我怎么给您找凶手。”

    “不是的,我儿子从小就怕水,怎么会自愿去玩水呢。”

    女人说着便又拉扯吴振林的袖子。

    “您听我说,姐姐,但是其他孩子都看到了,是您儿子自愿去湖边的,你让我抓谁,您说。”

    “他们谁带我儿子去湖边,您抓谁啊。”

    “但是您儿子是自己自愿去的啊。”

    “他们说谎,我儿子不会的,您一定要找到杀人凶手啊,警官。”

    “姐,您看这样,我们再去现场勘察一次,如果有线索证明您儿子有被他杀的可能,或者是证据,我们一定抓到您儿子的凶手,我保证。”

    “警官,您一定要再去一趟,您一定要抓到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好,我保证,一定仔细的勘察现场,如果发现线索,我们一定找到杀害您儿子的凶手。”

    经过吴振林的再三保证,女人才一股三回顾的走出市局。

    站在公安局门口,张民对于女人刚刚鞠躬,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感觉他无从体会,丧子之痛,何其心痛。

    “去吗,吴队?”

    张民有些纠结的问,对于这件案子,他感觉不到谋杀的地方和理由。

    “把吗去掉,去。”吴振林说着钻进汽车内,发动了汽车。

    锦川市桥西派出所。

    局长办公室,刘伟看着手里的案件分析报告,皱着眉头。

    “这件案子就到这里了。”

    “不是为什么,刘局,这案子是有疑点的。”

    吴振林说着,“有疑点的命案为什么不能查?”

    “我问你,你怎么查,谁是凶手?”

    “那也不能不查啊。”

    “现在马上司法整改,你查下去,期限到了破不了案,你担责吗?”刘局因争执而面红耳赤,“不还是我担责任。”

    “那我担责任,查下去总行了吧。”

    “你担的起吗?”刘伟突然一拍桌子,“今天是这个在局里面哭,明天是不是就应该换个人继续来局里哭了?”

    “什么叫疑点,鞋湿的就叫疑点?”

    “那我也要查下去。”

    “未成年的命案,你怎么查,你天天堵着人家学校门口就能查案了,教育就都投诉到我这里来了。”

    “你要查是你的事情,你不要再让教育局电话打到我这里,档案上面,这案子结案了。”局长手指戳着桌子上待签字的文件。

    “尸检报告还没出来。”

    “尸检报告我让老何做出来,你查你的案子就行。”

    “谢谢局长。”

    “健康街又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你你带人去看看。”

    “是,局长。”

    2002年6月17日

    今天是中考的最后一天。

    吴振林大口的唆着面,眼神偶尔看向对面学校的位置。

    整整一年的时间,关于一年前的案件如鲠在喉,尽管查到些蛛丝马迹,但还是没有办法从案件的目击者中找到谁是凶手。

    范围已经从原来的六个人,缩减至现在的三个人。

    吴振林曾常是,试探三个人,但三个人表现的几乎看不到破绽,却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吴振林就是抓不住这个孩子的影子。

    案发现场的鞋子是湿的,这是吴振林最早产生疑问的地方,尝试的情况下,主动下水是应该拖鞋进去的,按时死者并没有。以及通过死者家属提供的,遇害者少了一颗袖扣,经过检查,确实发现死者的衣服少了一颗袖扣,但是案发现场的湖泊为沉积的沙土层,不会可能是因为现场环境导致的袖扣丢失。

    但另一个让吴振林无法接受的事情是,现场证明遇害者是溺水死亡的目击者三名学生,而且是死者生前的朋友。

    吴振林看着记事本上记录的案件信息,上面记录着几句话:

    “他们四个关系可好了。”

    “上次安暖被隔壁班的欺负,还是高鸣他们帮的他。”

    “我觉得安暖应该是意外的,他一直都怕水的,洗脸都只能用毛巾擦脸。”

    可就是最后一句话,让吴振林起了疑心,既然全班所有人都知道安暖怕水,为什么还会去湖泊附近。

    一想到这里吴振林便又没了线索,所有的线索指向最早发现案发现场的三名孩子,可他们却又相互证明,安暖是自己下水玩耍,意外溺水身亡的。

    ’呼‘

    吴振林长出一口气,点燃一支烟盯着对面考试的学校,却理不出来头绪。

    案件的最新进展是张民在学校盯控的时候,从一个叫韩博的学生那里得到的。

    从调查失踪的蓝色袖扣开始,整个案件便至今没有任何进展,唯一的好消息是,一年的时间过去,很多人都忘了的时候,他尽可能的希望,如果案件真的存在嫌疑,嫌疑人应该也放松警惕了,十几岁的学生,他没有考虑对方又多么深的心思。

    “你确定见过那枚袖扣吗?”

    学校附近的商店门口,张民觉得有些不意思,于是便从商店买了支冰淇淋,这样或许些效果。

    “见过,在我朋友高鸣那里,但是那说是安暖送给他的。”

    嗦着冰淇淋,蘑菇头的韩博眼神清澈的看着张民,这让张民这个老警察也吃不准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毕竟在吴振林找这三个孩子聊过后,便只能通过暗中观察这个方式。

    “是安暖送给他的?”

    “是的,高鸣是这么说的。”

    “现在还在高鸣那里吗?”

    “我不知道,我问他的时候,他说丢了,总之是找不到了。”

    “那高鸣有没有故意藏起来的可能?”

    “我不知道。”韩博咬掉一块冰淇淋,牙龈传来的冰镇有些龇牙,“但是你们可以去问问。”

    “你和安暖关系很好吗?”

    “很好,”韩博歪头想了想,“还有高鸣和刘子豪都和安暖关系很好。”

    “他们两个和安暖吵过架吗?”

    韩博没有回答,而是用力的摇摇头。

    “好的,那谢谢你。”

    “没事不客气,也谢谢您的冰淇淋,警察叔叔。”

    针对消失的那枚蓝色的袖口,张民再次展开一番调查,但是从对高鸣的调查结果来看,确实没有从这个十六岁的孩子找到任何关于蓝色袖口的线索。

    那个叫刘子豪的孩子更别提了,每次问话,要么是不说话,要么就说不知道。

    至此案件再一次陷入僵局。

    二

    昨夜参加完抓捕行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天公不作美,一场大于差点让嫌疑人再次以逃过警方的制裁。

    但是也庆幸是一场大雨,嫌疑人逃跑的时候,误打误撞跑进附近的村子里,上一次嫌疑人就是跑到警方不熟悉的村子,因此顺利的躲过警方的封锁,这次警方顺着留下的脚印,从村口一直摸排到靠近坟头的一家农户,警方闯进去的时候,嫌疑人刚拿到厨房的砍刀,好在曾卫眼疾手快踹翻嫌疑人。

    就这样困扰警方半年的盗窃杀人案破解,但紧接着嫌疑人的供述牵扯出另一件团伙作案的刑事案件,翟江还是没有得到抽调的帮手。

    经过一番打听,翟江还是得到了当年负责当年案件的警察。据说是在六年前人事调动的时候,主动选择下沉到基层,现在是南高乡派出所的所长。

    沿着大街走到中段的时候,翟江停下脚步,现在的时间还早,前往下乡的公交车乘客并不多,但路途遥远,翟江只能尽早赶时间。

    估计是昨晚熬夜熬得厉害,上车后不久翟江便迷糊的睡了过去,不过也并不需要担心,公交车的终点站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被公交车乘务员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中午,翟江向南高乡的派出所打了通电话,本意是想找到派出所的位置,但张民听说翟江的目的后,便决定亲自开车过来接一趟翟江。

    这里并不能算是公交车的站点,只是乡镇的交通的十字路口,四周林立着几家饭店和宾馆,街边是摆摊的商贩。

    几辆货车从泥泞的土路上过去,留下深浅不一的泥坑,四周的泥水便汇聚到一处,与四周的地表看起来并无二致。

    车轮碾过泥坑,一辆有些老旧的桑塔纳停到翟江身前。

    “您就是翟警官是吗?”

    驾驶室张民伸出来脑袋问道,布满灰尘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日子没洗了,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白发从生。

    “您就是张所长是吗?”

    张民没有回答关于所长身份的问题,而是示意翟江上车。

    车子开往派出所的路上有些颠簸,翟江的视线便一直看着外面的街道。

    “乡镇毕竟和市里没办法比较,客观条件是差了点。”又一阵颠簸过后,张民想缓解尴尬的氛围

    “我也是从乡镇走出来,还是很熟悉的归属感。”

    张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并没有说出口,债江城猜测他大概是想说:你们城里的娃说话都文绉绉的。

    “前年分配了一个城里的娃,吃不了苦,待了半年调走了。”张民似乎意有所指的说着,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带着些补偿的声音又响起,“乡镇派出所还是需要你这样的警察才合适,耐得住寂寞。”

    “只要是破案,在哪里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张民单手把着方向盘,掏出一支烟递给翟江,翟江道谢后,又给自己点上一根,“小乡镇那有什么大案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今天南村丢了羊,明天北村因为两分地打起来,”张民向着车窗吐出一大口烟,清了清卡在嗓子的烟痰,“唯一一起大案子,因为嫌疑人逃到市里,最后也移交到市局了。”

    从张民的话语间清晰的感觉到,这位下沉乡镇的老刑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原因而消沉。

    谈话的时间,车辆已经开到南高乡派出所的大院,这是一所只有一栋办公楼,十五名在职司法干警的派出所。从车上下来,翟江被张民带到办公楼一楼的食堂。

    “还没吃饭吧,就在我们这小地方委屈一下。”张民热情招呼翟江落座,然后从食堂保温箱的端出来两个盘子。

    张民又来回跑了两次,最终餐桌凑齐了四道菜。

    “先吃两口在说。”

    “麻烦张所长了。”

    张民说着不麻烦,又动身从食堂货架上拿出一瓶白酒,要给翟江倒酒的时候,被翟江拒绝了,张民也没有强行让翟江陪酒的意思,就自顾自的喝着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民将酒杯放下,嘴里带着些酒气,“翟警官是来调查十三年前的那件案子?”

    “关于十三年前的案子是您经手查办的吗?”

    张民摆摆手将筷子放下,“没查到眉目的案子,算什么查办。”

    “张所长,当年您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有一些,但是不多,如果老吴还在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张民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从事警察职业冷静的目光暗淡下来,关于原因,翟江是知道的。

    吴振林警官,六年前调任锦川市新城镇派出所任所长,两年前因为参与抓捕一起入室盗窃案时,被作案人刺伤肝脏,导致失血过多牺牲。

    张民手指压了压眼睛,抿一口酒,“咱们说案子。”

    “好,张所长。”

    “关于十三年前的那件案子,以我和老吴当时收集到的线索来看,确实可定性为谋杀的刑事案件,但问题最后卡在线索不足,和目击者口供的提取上。”

    “是因为当时具有三名目击者吗?”

    “对,”张民点头,“当时所有的案件线索指向那三名证明案件是意外溺水的情况,但在我们询问的过程中,三个人一口咬定,被害人就是意外溺水,所以案子调查到这里,就没办侦查下去了,在现场提取到的信息只能证明被害者是属于他杀,能够指认凶手线索,是一点都没有。”

    “您当时都发现了那些线索。”

    “你调查这件案子多久了?”张民没有接翟江的话茬,而是询问翟江是如何注意到这件不起眼的小案子。”

    “从已经去世的一位朋友那里。”

    翟江向张民讲述了韩博去世前,特意留下的四封信。从律师刘亚到寺庙以及后山漫山的油菜花,还有通过韩博的主治医生了解到的情况,最后是医院的李护士。

    “原来是他,也已经去世了,”张民将香烟塞进嘴里,吸一口又吐出来,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用大拇指刮着下巴的胡茬。

    说实话,韩博曾经是张民怀疑最严重的嫌疑人,关于安暖,另外两名孩子要么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缄口不言,总之问不出有用的消息。

    而面对韩博,张民总觉得那个十五岁的孩子,面对警察的询问,异常冷静,思路清晰的回答每个问题。

    案件的所有调查方向,都是基于这个叫韩博的孩子空中提供的线索,因此当时的案件侦查方向,停在韩博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

    “您认识韩博?”

    翟江突然意识到,张民作为当年案件的经办警察,对于目击证人的了解绝不是市局档案记录中,三言两语所能涵盖的。

    “当然认识,“张民点头说着,”也是这个家伙让我注意到案件不寻常的地方。“

    “是从哪里开始的?”

    翟江想知道韩博和十三年前案件的关系,或许这也能从侧面的证明,韩博的死亡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当然翟江之所以着急,并不排除自己的私人感情。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开始。”张民吐着嘴里的烟雾,眉头褶皱。

    “你是警察吗?”

    锦川市第三中学门口一家汉堡店,韩博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原因只是因为桌子上的汉堡。

    “难道不像吗?”张民问道。

    “不像,”韩博摇摇头,“你和那个很凶的警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张民饶有兴致的看着韩博。

    “反正他不会请我吃汉堡。”韩博歪头想了想,似乎并没有更好的理由。

    “也好,这也算是个理由。”

    对于这样的理由,张民啼笑皆非,但是不可置否,吴振林那家伙面相确实不太友善。

    “你先吃饭,”张民看着韩博吞咽口水的喉结一上一下。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韩博拘谨的拿起汉堡,塞进嘴里咬一口,一股酸甜的酱料和肉饼的香气。

    “好吃吗?”

    “还可以。”

    韩博的脸色好像并没有刚刚那股期待的的感觉,反而有些失望,但还是坚持吞咽下去。

    “韩博是患有恐水症吗?”张民问。

    “什么是恐水症?”韩博目光困惑,对于这种标准的称呼解读后,又说道,“就是怕水的意思吗?”

    张民笑笑,“聪明,就是怕水的意思。”

    “韩博确实是很害怕水,每次洗脸都是只能用热毛巾擦脸。”

    “这么严重吗?”

    “当然,虽然原因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原因。”

    韩博伸手擦了嘴角的酱料,“听安暖曾经说过,他小时候有一次洗澡,差点被淹死在浴缸里,于是便从那以后,有了怕水的心结。”

    “心结”这次用的恰当,这或许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心里病症最好的理解。

    “都有谁知道吗?”

    “嗯,全班同学都知道。”

    “安暖平时在班级里,和谁关系不好吗?”

    “好像没有,总之大家都挺羡慕他的。”

    “羡慕是什么意思。”

    “当然就是他可以每天吃一些我们没听说过的东西,就像汉堡这样,”韩博再咬一口韩博,脸上表情稍微凝固,“好像也不是很好吃。”

    “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喜欢吃的东西当然也不一样。”

    张民并不希望贫富差距的观念,从他们这个年纪植入。

    “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警察叔叔。”

    “我想暂时应该没有了。”

    “警察叔叔,安暖不是意外溺水死的吗?”

    “现在叔叔还不知道,但是叔叔需要知道安暖是不是意外溺水身亡的。”

    “那您的意思是高鸣和刘子豪吗?”

    韩博脸上的表情突然紧张起来,抬头看向这名警察叔叔的时候,那警察叔叔看向他的目光好像也不那么友善。“还有可能是我对么,警察叔叔。”

    韩博紧张的神情,张民看在眼里,和另外两名孩子被问及安暖死亡这件事情的一样。

    或许是想多了,张民这样猜想。

    “你怀疑韩博,仅仅是因为他向你提供了案件的方向吗?”派出所食堂,翟江问道。

    “因为那枚袖扣。”张民回答。

    “张所长您是什么意思。”

    张民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将手上的衬衣上的袖露出来,这是什么颜色的袖扣。

    “蓝色的,”翟江不假思索的回答。

    “刚刚你有注意到这枚袖扣吗?”张民问道。

    “没有。”

    “对啊,你怎么会注意到这枚袖扣呢,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看到他之前你会注意到袖扣吗,”张民自顾自的解答着,“如果没看到之前,你会猜想,他可能会和制服一样,也是蓝色的,但是也可能是白色的,或者更有一种情况,袖扣不慎丢失,我换了其他颜色的袖口,对么。”

    “您是说韩博或许根本没有见到过那枚袖扣。”

    翟江顺着张民的方向深思,便发现韩博当时口供的值得可疑的地地方,是啊,为什么会看到那枚袖扣的。

    “这是我很久以后才想明白的,也是遇到了李晓雪才想明白,”张民向翟江解释,“李晓雪是安暖姐姐,因为户口问题,从小被过继给他的姑姑那里。”

    “我见到过李护士了,也是从他那里,才知道您的事情。”

    “脑子不好了,记不住很多事情了,”张民笑着,免不了有些落寞的神色“都已经是一名护士了,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情吗?”

    “不太清楚,当时并没有提起这件事情,有机会我会帮您问一下。”

    “那倒是不用了,如果能找到案件的真相,或许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交代。”

    “确实是这样啊。”翟江感慨,对于命案而言,还给遇害者家属一个真相,与制裁凶手同样重要。

    “你想问为什么我会怀疑韩博对吗?”

    翟江点头,对于张民的话语,似乎推翻了翟江始终认为死者无罪的主管判断。起初翟江根据信息判断,韩博是意外去世还是自杀,似乎对于十三年前的案件,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张民却非常肯定,韩博与十三年前的案子是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起初我的判断与你一致,”张民想开始解答翟江的疑问,“韩博只是案件的参与者,但是案件本身是没有关系的,但那是我在遇到李晓雪之前的判断。”

    “他和您说了什么吗,还是关于安暖与韩博之间的事情?”

    “不是,她告诉我们一件事情,关于袖扣的事情,也是我当时唯一的失误。”

    “对案件很重要的失误吗?”

    “是的,”张民抵在下巴的手指上滑到额头,“那是我的失误。”

    “当时在我们还在对安暖的死亡存疑,但是还未展开调查之前,安暖的父母出曾来过市局,希望带走安暖的遗物,但是在交接的时候,他们发现少了一枚蓝色的袖口,对于这枚丢失的袖口,它并未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猜测应该是不下心弄坏了,于是在安暖父亲去了学校一趟后的第三天,韩博便告诉我们,他见过那枚袖扣。”

    “您是说,可能韩博从来也没有见过那枚袖扣。”

    “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是我当时的推断是,韩博一直在关注安暖。这个猜想在我遇到李晓雪的时候被证实,那枚袖扣是安暖参加郊游那天,他的母亲为他缝制到衣服上的,也就是说,从安暖佩戴那枚袖扣开始,到他遇害,只有六个小时的时间。“

    “六个小时,也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关系很好的朋友,无意间看见也很合理。”

    “当然会这么想,但是安暖遇害时候的那件衣服,是一件长袖衬衫,和你身上现在穿的一致。”

    翟江抬起手臂观察手腕的袖口,拨开袖口外面缝制的边框,才发现原来袖口是藏在里面的。

    “安暖当天,穿的也是一件暗扣的衬衣,也就是说,要么故意打开衣袖看到了,要么就是韩博并没有见过那枚袖扣。”

    “也可能是安暖故意......”

    张民伸手打断翟江的话,“所以我们去问了高鸣和刘子豪,得到的回答是,他们知道阿暖的蓝色袖口,不过是从阿暖的父母那里。”

    “那韩博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张民吐出一口酒气。

    如果韩博真的见过那枚袖扣,那么说明他和安暖的关系并不简单,但如果是编造的谎言,韩博自始至终并没有见过那枚蓝色的袖口,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们跟踪调查了一年,韩博并没有漏出任何关于案件的破绽。”

    “后来便放弃了对韩博的追查吗?”

    “是啊,”张民眼睛里满是遗憾,“如果我们当时再坚持一下,或者是采取他的办法,或许能够收集到关于案件的更多信息。”

    “是放弃追查了?”翟江问。

    “唉,”张民叹口气,对于那时候的案件,命案频发,抢劫案层出不穷,如果不是实在没有精力,任何一名警察会放过一件可疑的案子。

    “当时出了一件抢劫大案,警方没有人手再去追查安暖的案子。”

    “9.24特大抢劫案吗?”

    在安暖的时候一年后,锦川市发生过一起特大抢劫案,五名作案人洗劫了锦川市的三家金店,掠劫价值达到四百万的金银玉器,并致使三家金店工作人员,三死十一伤。这件事情此后五年的时间嫌疑人销声匿迹,警方没有追查到任何线索,直到2006年的时候,一名劫匪销赃的时候,被警方抓到线索。跑了一名劫匪的情况下,犯罪嫌疑人共计七名,警方击毙一名,逮捕五名嫌疑人,一名嫌疑人逃脱,但损失的财务全部追回。

    根据翟江查阅的档案资料,那名逃跑的嫌疑人,一年后因为入室盗窃被抓捕,此案也就此结案。

    而最后那起盗窃案,也导致一名刚上任当地的派出所所长牺牲。

    “是的,”张民沉声回答。

    翟江没有再打扰张民的黯然,或许这起案件又一次勾引起这名老警察的回忆,那是一件关于老朋友牺牲的事情。

    “还是那名叫刘亚的律师在处理这件案子吗?”

    摸了摸翻红的眼眶,张民问道关于刘亚的事情,十三年前这名叫刘亚的律师,就是安暖父母找到的律师,当然起诉的被告方,自然是锦川市刑侦支队。

    “是的,让我代他为十三年前的事情,向您道歉。”

    “得了吧,”张民挥手拒绝,“那个掉到钱眼里的律师才不会向警察道歉。”

    “还好,”谎言被拆穿,翟江也只能脸红的应和着。

    “免费的吗?”张民突然问了一句。

    “刘亚表示是免费的,针对安暖那件事情。”

    “那也还好,还算是有良知的律师,”因为十三年的事情,张民对于刘亚始终提不起来好感。

    没让翟江收拾厨房,张民已赶工公交车为理由,让派出所的民警将翟江送到等车的十字路口,回到桥西区分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间,翟江马不停蹄的赶到办公室,再一次提出了关于韩博自杀的事情,希望能够按照非正常死亡进行尸检。

    三

    韩博去世后第五天,韩博的父亲和母亲已经回到市区的住所,一方面是不想见到儿子的尸体伤感,另一方面也是怀孕的儿媳妇需要人照顾。对于韩博父母的决定,翟江表示很欣慰,至少朋友的父母因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短暂的走出了儿子去世的悲痛。

    向门口的保安出示了证件,翟江顺利的进入小区。这是一处去年才交房的小区,但是安保设施很完善,列入进入小区时,阻拦盘问的保安便能看出来。对于朋友后来的创业成功,翟江表示或许朋友弃文从商是个明智的选择。

    整理的身上不算凌乱的衣服,翟江不希望因为朋友去世的消息,为支离破碎的家庭再带来任何伤害。

    摁响门铃后,房门很快的打开,开门的是朋友的父亲。

    “韩叔,”翟江让自己看起来表情轻松。

    “小江,你怎么来了。”韩长征花白的头发,精神还算不错,似乎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去世而一蹶不振,或许是因为即将出世的孙子。

    将翟江邀请进房间,翟江并没有看到朋友母亲和妻子,而房间门口的餐桌椅子也只有一个被使用过,房间内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

    “伯母和阿洁不在家吗?”翟江小心翼翼的询问,不敢让声音穿透卧室。

    “不在,两个人下去遛弯了,”韩长征面色平静的回答,“老婆子总说孕妇应该出去晒晒太阳。”

    “原来是这样,孕妇偶尔出去走走,不算是件坏事,”翟江说着,原本打算邀请韩长征下楼谈事的想法也取消了。

    “坐吧小江,”韩长征邀翟江做到大门附近的餐桌,又从餐桌的水壶倒了杯水。

    “阿洁最近还好吧,”翟江坐下询问。

    “还算不错,只是偶尔会问起来小博的事情,我们也只能瞒着。”

    韩长征说着眼眶便泛红起来,于是用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抵住眼眶擦了擦。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这名老人的伤害是永久的创伤,或许老人之所以坚强,完全是因为即将降生的孙子。

    “准备等生产后在告诉阿洁吗?”

    “还不知道,能瞒一天就多瞒一天吧。”韩长征说道。

    “韩叔,韩博准备什么时候下葬。”翟江知道自己不得不提起这令老人痛苦的话题。

    “已经通知火葬场了,准备明天去。”

    “韩叔,有件事情要跟您说一下。”翟江说道。

    “是关于韩博吗?”老人表情有些痛苦,但隐藏的很好。

    “是的。”

    “是有什么事情吗?”韩长征想说继续说如果是韩博与朋友交易之类的,便请翟江不必开口,因为儿子的生意他不想掺和,更重要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儿媳妇知道这件事情。但翟江从怀里掏出警官证的时候,韩长征便楞住了,到了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翟江掏出记事本说道“韩叔,抱歉是关于韩博去世的事情。”

    “原来你是警察啊小江,”韩长征自嘲的笑笑。

    “韩叔您别误会,只是一直没来及告诉您。”翟江解释。

    “也是,咱们一共也没见面几次。”

    韩长征想起来,自己和儿子的这名朋友一共见面也不过四五次,内心虽然方案警察在死后调查儿子,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是关于我儿子生前犯了什么案子吗?”韩长征问道。

    “并不是,只是韩博死亡这件事情本身,警方发现一些问题。”

    “是什么意思?”这时候韩长征发现,一辈子没和警察打过交道的自己,现在不知道怎么称呼翟江,叫小江是不合适的。

    “韩叔,我想知道韩博的怎么死的?”翟江开始自己的询问。

    “自杀,你知道的。”

    “韩叔,您说具体点,比如说死亡方式之类的。”

    翟江不想这么问,那会勾引起老人伤感,但是翟江却想不到更好的方式。

    “服安眠药和割腕,但是具体是哪个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满地血,后来我们收拾房间的时候,又发现半瓶安眠药。”韩长征的语气不算友好。

    “当时地上流的血多吗?”翟江想问案发现场的具体细节,但是又觉得不合适,便只能尽可能的委婉些。

    “很多。”

    翟江在笔记本上写下死亡方式有待查验的字样,随后又问道“当时房间门是锁死的吗?”

    “没有,我早上去叫小博吃早饭的时候,打开门就看到了。”老人显然不想回忆这些东西。

    “韩博去世前一天有人在家吗?”翟江在对方说话前又接了一句,“或者是说,那天晚上有人在和韩博一块吗?”

    “有的,是小博的两个朋友,那晚他们三个聊到很晚,到我和老婆子睡下的时候还在。”

    “就在韩博死的地方吗?”

    “是的,他们在书房聊天。”

    “韩叔,您大概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不知道。”韩长征摇摇头。

    “韩叔,那韩博割腕的刀具还在吗?”翟江问道。

    “还在,就在庄园书房的抽屉里,不过已经擦拭过了。”

    “那韩博死亡的现场,您也收拾干净了吗?”

    “是的,地上的血脱干净了,其他的东西也都收拾过了。”

    “韩叔,有件事情要和您说一下,希望您能支持。”翟江终于准备说出此行的目的。

    “什么事情?”韩长征对于翟江突然的拜访本就有些迷茫,眼下翟江有些正式的话语,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翟江整理一下情绪,让自己尽可能让接下来的话说服这位老人,“警方现在根据线索确定韩博和十三年前一起案子有关系,因此现在怀疑韩博有可能是是被谋杀的,而不是自杀去世?”

    “你说什么?”

    这位在家人、在翟江面前隐忍极好的老人,终究忍不住潸然泪下。

    “警方现在只是怀疑,韩博的死因是被人谋杀。”翟江再一次说道。

    “是小博的那两位朋友吗?”韩长征带着哭腔问道。

    “现在只是怀疑阶段,因此我们要对韩博进行尸检。”

    “就是要小博的尸体切开吗?”老人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从葬礼之后到现在,隐忍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这一时间老人哭的直不起身子,花白的头发埋进手掌。

    “是的,”翟江艰难的说道。

    “不行,不管如何,你们别再动我儿子的遗体了,”老人半个手掌支撑在餐桌上,“算我老头子求你们了,别动小博的遗体了。”

    “韩叔,这不是为韩博的清白,还有您孙子的清白。”翟江决定将十三年前的事情告诉韩长征。

    “小江,你只是什么意思?”韩长征说道,“我不调查我儿子的死,还不行吗?”

    “韩叔。您还记得韩博上初一的时候,他们班级有一个孩子去世了,您还记得吗?”翟江不紧不慢的说着。

    “记得,那时候因为小博和那个孩子关系好,因此警察还找了他很多次,一直到注重毕业,警察才放过这间事情。”

    “您没想过,为什么警察会问小博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小博害了那孩子?”韩长征嗓音突然嘶吼出来,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老人的眼睛里带着怒气。

    “韩叔,现在警方调查结果都证明,韩博和十三年前的溺水案有关系,如果不能对韩博尸检,证明他是被人谋杀,那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韩博的情况下,警方很有可能因为畏罪自杀的罪责,为韩博的身份定性。”

    翟江觉得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但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促成这次来访的目的。

    “警察怎么能这么办案呢?”韩长征抓着翟江的手臂握的很紧。

    “韩叔,现在对韩博进行尸检,确认韩博的死因,我们才能得到问题的答案。”

    韩长征没有回答,脑袋下沉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沉睡的雕塑一般。

    “韩叔,无论是出于那种目的,您都不想您孙子一出生,都带有犯罪嫌疑孩子的标志,我承认警方会保守这个秘密,但是一天没有查明真相,您就要一天将这件事情藏在心里,你也知道不能让他知道之间事情的,不但是我们需要证明韩博的清白,他同样也需要自己有一个干净的父亲。”

    韩长征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翟江许久,嘴唇颤抖的说出他的请求,“你们能保证不让任何人知道吗?”

    “韩叔,你说阿洁吗?”

    “不只是阿洁,还有社会,我希望最少在阿洁身体恢复之前,你们警察不让将这件事情传到社会上,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儿媳妇受伤。”

    韩长征身体颤抖的说完一番话,随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依靠手臂支撑着身子,又好几次滑落,最终在翟江的搀扶下,做好了身子,整个人瘫靠在椅子靠背上。

    “我像您保证,无论案件的调查结果如何,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翟江承诺。

    “谢谢。”韩长征用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两个字,随后便请翟江离开。

    从单元门走出来,翟江内心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他不希望朋友和十三年前的案子有关联,又不得不按照朋友是嫌疑人的可能展开调查。

    离开小区的时候,翟江看到远处步履蹒跚的老人,和身边同样慢性的孕妇,翟江低头快步的离开小区。

    四

    离开小区的时候,翟江在门口待了许久,大概是香烟烧到末端的时候,翟江扔掉烟头,发动汽车。

    先是回到分局,简单的讲述了案件调查的进度,然后上报后得到准许,针对十三年前溺水案展开重新取证调查。

    “无论案件调查的结果如何,还给遇害者家属一个真相。”办公室内,曾卫对翟江说道。

    “一定,”翟江回答。

    随后拉上法医张学满,便直奔殡仪馆,从韩长征离开庄园后,第二天一早,韩博的遗体便被转移到殡仪馆,准备火化的事宜,传统观念的韩长征坚持要七天的时候火化。

    赶到殡仪馆的时候,殡仪馆只有一名值班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警官证道明意图后,工作人员很快带着两人来带外间的一处停尸房,里面凉意充足,夏天眼光正盛的时候踏入,还是会忍不住的打个寒颤。

    “两位警官,201冰柜就是韩先生的遗体,有什么疑问您随时叫我。”工作人员说完,便走出停尸间。

    张学满也打个寒颤,将准备要说的话吞了回去,然后动身来带储藏尸体的柜子前,拉动柜子,里面是裹尸的袋子。

    “搭把手。”张学满说着便柜子抽出来,露出裹尸袋的上半部分。

    将袋子转移到停尸房中间的平台上,张学满便打开随身带着的工具箱,带上口罩和手套等基本的防护措施,随后深呼一口气,缓慢的打开裹尸袋。

    张学满开始仔细检查尸体的体表和口鼻处,基本确认死者体表没有明显的创伤,随后开始检查死者左臂手腕的的创口。

    “过来看看。”张学满说道。

    翟江探过去身子,视线聚焦在张学满目光看着的地方,这是一处刀割的情况。

    “有什么发现。”翟江问。

    “从切口的平整度来看,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具,刀身不是很大,水果刀是有可能的,”张学满又摁压一下遗体表层,“尸体相比较正常尸体,呈现干瘪状态,初步可以判断为失血过多导致休克性死亡。”

    “但是现场还发现了半瓶安眠药。”

    “按照手腕创口的大小,明显已经割破主动脉,这样的情况下,安眠药还没发挥作用,就已经死了。”张学满说着,又用镊子打开手腕的创口,一次印证自己的判断。

    “那在喝安眠药,不就是多此一举。”翟江说着。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总之我能判断的只有这些。”

    “不需要做切片吗?”

    “没有意义,胃里面的安眠药都还没来及消化,人就已经走了,”张学满说着,便准备拿刀子解尸。

    “怎么了?”翟江注意到张学满举着手术刀的手,停在尸体表面。

    “死者手腕的切口不对。”张学满说道。

    “那里不对。”

    “死者手腕的切口是由外向内的,也就是手腕的外侧向内延伸,这不是自杀割腕会出现的创口。”

    “你看,”张学满说着,便将手术刀比划在手腕的位置,“如果我是自杀割腕的情况下,道口是从手腕中间向内向下延伸,这是右手割左手的正常动作。但是当下刀的位置高于死者手腕的时候,刀口便会由手腕外侧,向内向上延伸。”

    “所以韩博不是自己割的手腕。”翟江下面那个向张学满确认。

    “是的,目前手腕的伤口来看,这像是死者自己割出来的,当然,死者如果是故意的,也可以做到这样的切口,但是右手手臂要抬起来,我想一个人在割腕自杀的时候,应该不会这样做。”张学满说着,将抬得很高的右手放下李。

    将手术刀放在尸体腹部,张学满看着翟江说道,“需要出去吗?”

    翟江摆摆手,向后退了两步,“不用,现在情况好多了。”

    张学满笑着摇头,手上用力手术刀便插进死者体内,刀口划过死者皮肤表层,里面是暗沉的内脏。翟江看到的时候,便捂住嘴弯腰干呕起来。

    “我说你一个警察,晕血这个毛病总是要治好的。”

    翟江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

    “差不多行了,外面等我吧。”

    翟江点头捂着嘴跑出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翟江干呕两声,随后起身大口呼吸着。

    喝完车内的一瓶水后,翟江觉得翻涌的胃里舒服了很多,于是便依靠在上门点上一支烟。

    一支香烟燃尽的时候,翟江已经气色如初。

    尸检的过程大概是不算复杂,很快张学满便拎着工具箱出来,对着翟江说句边走边说。

    “怎么样?”翟江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一只手扶着方向盘。

    “和我预计的差不多,胃里的安眠药还没来及的消化,但是剂量很大,也可以说,他吃药的前后,手腕便被割伤。”

    “什么意思?”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不管嫌疑人后面有没有划上手腕的一刀,从安眠药的计量来看,也是必死的情况,但是死者体表也没有外伤,或者是被人强制胃药的情况,也就是说,韩博可能本来就是准备赴死的,但是嫌疑人却多余的割了这一刀。”

    翟江听着点头,又思考起来,既然是必死,那嫌疑多余的一刀是因为什么,是害怕韩博暴露什么事情?

    或者是嫌疑人就是十三年前案件的嫌疑人,但韩博在没有受到凶手的强迫的情况下,是因为什么的威胁,导致他自愿赴死的。

    翟江知道,现在应该是见高鸣和刘子豪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