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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被救赎

    高鸣被拘留后,刘亚是第一位来探望的朋友,对此高鸣倒是有些意外,按照最初的计划,刘亚并不在计划之中。

    这次与高鸣见面,刘亚打消了心中的许多顾虑,这是委托人韩博曾与他提到的事情。

    高鸣看起来精神不错,胡茬已经挂在脸上眼神却依旧坚韧。已经换了拘留所的橘色马甲,内衬还是自己的衣服,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上面淡黄色的应该是酒渍。见到刘亚时高鸣先是笑着打了招呼,随后寒暄着和整件事情毫无关系的话题。

    “没想到您是第一个来看望的!”

    “律师吗,对于案件的嗅觉异于常人。”

    “那倒也是,不过我可没有请您为我辩护的准备。”

    “不需要吗?”

    “既然没有杀人,那我为什么要聘请律师呢?”

    “我本人当然也希望警察找到案件与高先生无关的证据。”

    “其实也没什么。“

    “是啊。”

    “律师的衣服都这么板正吗?”高鸣突然说道。

    “一直都是,出去那天我帮你带一套。”

    “得了吧,我现在还是嫌疑人呢。”

    “总会出去的不是吗!”

    这是疑问也是肯定的回答,两个人的对话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却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集,只是因为一件跨度十三年的案子,而产生了短暂却又漫长的交集,短暂是因为两个人只有两次接触,漫长是因为上一次接触是在十三年前。

    “子豪是怎么死的?”高鸣突然之间伤感起来。

    隔着桌子气氛凝重起来,刘亚点点头,随后说道,“目前还没有找到凶手,但是肯定和你是没有关系的。”

    听到刘亚的话,高鸣低头沉思,内心满是对于朋友的愧疚,刘子豪的遇害是他没想的事情。

    “但韩博的死,我仍旧还是第一嫌疑人。”

    “抱歉警方现在还在调查刘先生的死因,作为律师我并不知道更多的事情。”

    “没什么,”高鸣低头说道,“会找到凶手的。”

    “十三年前的那件事情,现在公布真相了吗?”高鸣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还没有,警方还在整理当年的案件,你知道警察重新梳理一件案子是很繁琐的。”

    “只是不要让他们的死没有结果就好。”

    “我会尽力的。”

    “对了,安暖的父母怎么样了?”

    “安暖的母亲今天凌晨去世了。”

    “去世了吗,”高鸣的情绪低落,遗憾朋友母亲临终前带着遗憾离开,又可惜他们所做的事情失去了很多意义。

    “不必担心,翟警官昨天去拜见了李护士,相信他会和李护士说清楚的。”

    “那便好,翟警官果然像韩博说的那样较真。”

    “关于案件确实是这样的,过了今天上午,可能我也在警方取证的范围之内。”

    “那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唉!“刘亚叹出一口气,随后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拿出一份合同,是高鸣聘用刘亚为辩护律师的合同。

    “刘律师,您觉得还是不行吗?”

    “并不是,我觉得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唯一,或者是万一发生的事情,所以还是很有必要的。”刘亚说。

    “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是韩博的意思,所以我想应该慎重考虑一下。”

    “是么?”高鸣眼眶发红向上仰头,盯着某一处然后收回视线看向刘亚,眼神便的坚毅摇摇头,“我相信我不会带上枷锁做到审判席上。”

    刘亚还想在劝一下高鸣,高鸣已经起身离开,看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安排,刘亚目送高敏离开见面室后离开分局。

    对于未婚夫被刑拘这件事情,白念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惊讶,而是觉得对方肯定会回来的,她的自信源自于那里?刘亚坐在白念对面,放在嘴边的咖啡迟迟没有送到嘴里。

    “白女士,我是收韩博先生生前所托,处理他死后可能因此导致的高鸣先生因此入狱的事情。”

    “还是不能证明高鸣和韩博的死无关吗?”

    “目前是的,”刘亚终于将咖啡送进嘴里,“好消息是同样也无法证明高鸣先生与韩博先生的死亡有直接的关秀。”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按照现在的法律规定,疑罪从无来判断,高鸣先生很有可能是无罪的。”

    “很有可能么?”白念情绪出现波动,捂着拉菲的两支手将杯子放到桌子上。

    “是的,白女士,因为我不排除警方是否会发现什么线索,尽管韩博先生确实是死于自杀,但是韩博先生当时的计划是高鸣是嫌疑人的可能做的计划,现在很被动。“

    “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有的。”

    “什么?”白念情绪紧张。

    “您可以说服高鸣先生,委托我作为他的辩护律师,这样我才可以参与整个案件,为高鸣先生做无罪辩护。”

    “说服?”

    “对的白念女士,在您之前我已经见过高明先生,他拒绝我为他做辩护。”

    “为什么他会拒绝?”白念问道,好像很在乎高鸣的选择。

    “或许是因为刘子豪的遇害。”

    “刘子豪?”白念惊呼之后掩嘴,“他遇害了吗?”

    “是的,昨天上午在医院遇害。”刘亚说道,”刘子豪遇害对高鸣先生打击很大,他不想他们死的没有意义。“

    “有什么意义?”

    “您知道的,他们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洗掉身上十三年的阴霾。”

    白念没有回答,她是理解他们这样做的目的的,因为在她知道的计划中,除了计划的策划者韩博之外没有人会死,但是现在刘子豪也死了,她很害怕高鸣是否也会遇害。

    “凶手抓到了吗?”

    “警方还在调查当中,不过值得开心的是刘子豪先生的遇害和高鸣无关。”

    “是么,”白念又说,“希望能早日破案吧。”

    白念先是回答了后面半句话,看起来似乎很是劳累的神色。

    “白念女士,希望您可以和高鸣先生商量一下。“刘亚又说道。

    “我会去说服他的。”白念说完便没有在说下去的想法,她有些害怕,她害怕高鸣也会突然做出和刘子豪一样的选择,以至于在知道刘子豪自杀住院的时候,她便开始变得惶惶不安,因此当那名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她将整个计划告诉那名警察,她想组织这件事情继续下去,那怕是所爱的人生活在阴霾里也无所畏惧。

    刘亚嘱咐一下事项,留下委托书后离开咖啡馆,这是是一家距离锦川市桥西区分局不愿的咖啡店,遇见白念的原因也恰好是因为结束了高鸣的回见后,他约了翟江警官见面,而在此之前,他希望自己能喝杯咖啡清醒一下,清醒的头脑在面对那样机敏的警察,总是有些帮助的。

    偶遇了高鸣的未婚妻白念是意外的事情,对方表示是今天早上才接到高鸣被拘留的消息,但是证件没有带,所以怎么说是缘分呢,刘亚用这么一句话开始了聊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翟江这名警官总是喜欢去一些不太适合谈话的地方,理由则是不喜欢去那样的地方。

    面馆人不算多,两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翟江刚刚点了一份牛肉汤面,刘亚还是什么都没有要,翟江活动了下颈椎,距离远离案牍还有很久的时间。

    “翟警官关于高鸣的事情,我想和您说说。”刘亚将桌子上的杯子烫了两遍。

    翟江没有回答,只是端着杯子看着刘亚,然后点点头。

    “关于高鸣和韩博的案件,您最近调查的怎么样了?”刘亚问。

    “没有证据,”翟江回答,“但是也无法排除嫌疑。”

    “原来是这样啊,案件调查还要多久?”

    “你想为高鸣做辩护对吗?”翟江看着刘亚眼睛似乎是能够刺穿对方,刘亚从没有遇到这样的警察,仿佛能后看穿人心的细碎。

    “是的,如果您无法提供高鸣杀害韩博的完整证据链,那我想下午高鸣就可以保释出来。”刘亚抹了额头的汗珠,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因为茶水滚烫他也说不清楚,只是看向翟江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冷意。

    “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的。”翟江回答。

    刘亚从翟江的脸上看不到意味,不知道对方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希望这件事情对于翟江来说,并不止什么值得深究的要案。

    “是因为什么?”翟江突然问道。

    “您说什么翟警官。”

    “为什么要为高鸣做辩护。”翟江又说道,“这并不是高鸣的本意。”

    “我觉得关于这个问题我应该向您说实话的。”刘亚说话的时候看向翟江,翟江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点燃之后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子里窜出来,食指点点烟灰。

    “是韩博的嘱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韩博在去世前曾嘱托过我,如果高鸣因此而被拘留的话。”刘亚解释道,但是不知道翟江是否会相信他的解释。

    “所以你知道的事情,不只是你说的那些?”翟江问的很平静。

    “不,您误会了,我知道的我都告诉您了,至于高鸣这件事情,在昨天晚上下午之前,我也不确定是否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刘亚坐在那里鞠身点头,”非常抱歉翟警官,我并非故意隐瞒。“

    翟江夹着烟的手晃了晃,上面烧了一半的烟灰掉在桌子上,点点头开口,“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韩博所有的计划和安排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像您以为的那样,他以同一种名义与每个人商议,但计划完全不一样,只是指向同一个目的。”

    “证明十三年前的事情么?”

    “也许是。”刘亚回答的声音很小,他看到服务员端着面走过来,又或许是因为这句话他不知道对不对。

    翟江抹掉了桌子上的烟灰,他是谁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样的怀疑的,是在知道刘子豪遇害的消息的时候,还是在见到李晓雪的时候,他感觉朋友的目的很复杂,是在解释证明十三年前的案件,但是又像是在帮助安暖的家人完成复仇,这其中好像隐藏着深的目的。

    “关于韩博和你说过的所有事情,你应该都告诉我的,也需刘子豪就不用死了。“翟江唆了口面说道,汤汁飞溅落到桌子上、衣服上,翟江鼓捣腮帮子将面条吞下去,刘亚好像没怎么看到翟江咀嚼的动作。

    “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为我的自作聪明感到抱歉。”刘亚说道。

    “跟我道歉干嘛。”翟江笑着喝口汤,然后脸色突变开始变得阴沉下来,刘亚感觉那种慢慢压迫的压力,像是站在旷野之上看着远处黑压压袭来的暴风雨,“你去找刘子豪道歉,去找他家人道歉,去找他两岁的孩子道歉。”

    翟江像是踩到尾巴的老虎,恶狠狠的盯着刘亚,眼眶充血。周遭的食客又投来惊讶和异样的目光,男人露着肩膀的纹身过来的时候,被翟江拍在桌子上的警官证瞎了回去。刘亚许久谁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一直盯着翟江吃完身剩下的面。

    翟江知道自己并没有谴责刘亚的身份,甚至说刘子豪遇害与他没什么关系。

    最后一口面塞进嘴里,翟江端起面碗将里面的面汤倒进嘴里,还是习惯性的抽了两张免费的纸巾抹了把嘴上的面汤。

    纸巾在手里攥成团四处扫了扫没找到垃圾桶,然后盯着刘亚不说话,气氛有些凝固下来,刘亚假笑着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我还能相信你吗?”翟江歪着脑袋问道。

    “您还相信我吗?”

    翟江没有回答,但是刘亚觉得这又是一种回答。

    “刘子豪的确实不在韩博的计划当中,但是他知道如果您调查下去的话,高鸣有可能会被拘留,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相信您和我,我也想不通,但是既然答应了委托人,我还是应该遵守职业操守的。为高鸣做无罪辩护,但是在他没有被拘留之前,我并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所以我仅对您隐瞒了这一点。”刘亚同样将纸巾攥在手里,他有些紧张,其原因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是坐在对面翟江注视的目光。

    “高鸣拒绝我为他做辩护。”刘亚见翟江没有说话。

    “是吗?”翟江又问,“为什么?”

    这个白念也问过的问题,刘亚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自诩不能搪塞过去。稍微沉默了一下刘亚说道,“因为刘子豪死了。”

    “或许是唯一剩下的朋友也遇害了,高鸣觉得如果这样仍旧不能证明十三年前的事情,那他们的死就没有意义了,我是这样认为的。”刘亚最后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翟江想起之前询问过高鸣和刘子豪的同事,他无法站在高鸣他们的角度认为应该怎么样做,或是如何解决,但是至少目前来看,这件事情确实已经发展的过于激进。

    “如果和高鸣没关系,下午高鸣就会被释放,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翟江说完便起身,对于刘亚他觉得没什么再说的。

    刘亚也起身,翟江猜出来他想问什么,于是说道,“距离二十四小时传唤还有两个小时。”

    “谢谢。”刘亚说道,这时候翟江已经起身离开,刘亚又坐下,他在想韩博的事情,刘子豪遇害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李晓雪去住院部一楼的水房打了壶热水,又接了些凉水,水盆掺了些热水,挂在床头的毛巾浸泡在热水中,揉搓两下拧干,然后小心翼翼的往病床靠过去,缓慢的掀开病床的被子,将一直细瘦柴瘪的手臂拖在手里,用还冒着热气的毛巾慢慢的擦拭着。

    将整个身子擦拭完的时候,李晓雪擦了擦微微冒汗的额头,轻微的笑笑,端着水盆走出病房。

    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些洗干净的水果,用一个蓝色果篮装着,将果篮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向身后的病房门口瞥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又继续收拾着病房凌乱的衣服。

    母亲昨天突然病危去世,这件事情对于父亲的打击太大了,好在母亲的后事又养父母家的弟弟在帮忙,养母叮嘱自己先照顾好父亲,后面的事情不用担心,他们会帮着处理。

    那件黄色的被子被藏在行李箱的最下面,因为母亲在手术室确认死亡后,没有再回来,刚好晕倒的父亲便继续躺在母亲的位置,很多母亲用过的东西还没来及的收拾,她不想父亲醒后睹物思人,想着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然后做完剩下要做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应该也没有时间了,但三个人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个也进了公安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那名警察,一会再问吧。

    母亲用过的被子和洗漱用品收拾完,又将早上新买的洗漱用品放到柜子上,她还想着在叮嘱一下照顾父亲的护士,但是又觉得护士照顾不好,如果还来得及的话,她在回来找护士说这件事情吧。

    行李箱拉上拉线,李晓雪往病房外走去。

    病房外的翟江靠在墙上,手上一支没点燃的香烟挂在指尖,关于李晓雪杀害刘子豪这件事情,不需要很复杂的推理过程,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是杀人动机还是作案手法,李晓雪实在是符合嫌疑人特征。

    结束了和刘亚的聊天后,翟江又特意去了趟医院,因为刘子豪对的非正常死亡,医院及时封锁了刘子豪的病房,徐龚带人对病房进行了详细的勘察。

    翟江去的时候,徐龚正对着刘子豪病房下面的几组脚印开心。医院虽然没有监控,但幸好每天晚上都会打扫病房的卫生。根据值班的护士回答,刘子豪遇害的前一天晚上,负责病房的护士特意打扫了病房的卫生,也就是说此后出现在病房的脚印,都是嫌疑人的脚印,而刘子豪病床附近,徐龚提取到四枚清晰的脚印,其中两组脚印当场确认,是属于负责刘子豪的护士和刘子豪妻子的脚印,而余下的两组脚印被带回去做技术坚定,于是从医院出来翟江便来到李晓雪这里。

    翟江不希望李晓雪是凶手,但是目前来看,从刚刚在一楼遇到李晓雪时候,对方闪躲的眼神已经让肯定了很多事情。

    “翟警官,您还是戒不掉,”李晓雪从病房走出来,看着翟江在手里把玩的玩物。

    “总要有些抒发压力的途径,”翟江回答。

    “要去楼下谈么?”李晓雪说道。

    “当然,那是最好的。”翟江没有拒绝,在病房问这样的事情,影响很恶劣,而且他今天带了手铐过来。

    正直中午,医院住院楼的阳光刺眼,翟江先是看到了和李晓雪聊天的地方,但是那里现在阳光充裕,晒得地表发白,于是找到不远处的梧桐树下。

    “您是来问什么事情的么?”李晓雪说道。

    “是的,关于刘子豪的遇害,你现在是唯一的嫌疑人。”

    翟江点燃香烟看着李晓雪,而李晓雪也突然发现,对方不再使用尊称,大概已经是准备把自己当嫌疑人了吧。

    “这么说,警方已经找到证据了是么?”

    “没有,但是鉴定结果出来后,可能就会有了。”

    “您现在是在给我自首的机会吗?”李晓雪突然笑的有些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是在调侃翟江。

    “不是,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诱供在法律上是不合法的。”翟江吐着烟雾回答。

    “那您今天是为了什么来的?”

    “跟你说一些事情。”

    “说事情?”李晓雪有些疑惑,“您要说什么事情还是说关于我弟弟是意外溺水的消息吗?”

    “并不是,关于高鸣的事情。”

    “高鸣?”

    “是的,”翟江眼神飘忽似乎讲述一件无聊的事情,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高鸣的传唤的时间就结束了,根据警方对高鸣的调查,没有证据证明安暖与韩博的死亡存在直接关系,因此在传唤结束后,高鸣会开始他的正常生活,而关于安暖的事情,警方会在结束案件的调查后,做出一份意外死亡的声明,以及当方面对三人的道歉声明。”

    翟江说完便看着李晓雪,对方的目光从轻松逐渐转换为愤怒,然后带着仇视,“你们警察怎么会这样的调查,你们根本就没有调查,明明他们就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你们为什么要帮杀人凶手。”

    “警方只是根据证据断案,没有证据,就无法定罪。”

    “真是瞎了你们,你们警察都瞎了吗。”李晓雪笑的惨淡,又表现的虚弱无力。

    “其实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十三年的时间压着的很厉害,对于你和你的家人来说,这件事情确实难以接受,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同样是一种苦难和煎熬,他们不应该为这件事情买单。”

    “但明明就是他们就是凶手。”

    “是么?”翟江看着李晓雪反问,“证据啊,就只是那枚蓝色的钮扣吗?其实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蓝色钮扣,只是韩博的出现让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在你心里,他们三个就是杀害你弟弟的凶手,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这样的,他们就是凶手。”

    “抱歉李护士,我无法说服你承认这间事情,但是我想如果你认真的想过我昨天说过的事情,那么你就不会再这样想,他们和弟弟之间的友谊,可能比你想的更加坚固。”

    “您不要用昨天重复的话术来证明这件事情,”李晓雪并没有从自己的认知中脱离出来。

    翟江现在已经肯定李晓雪就是李子豪案件的凶手,但是在此之前,仍旧希望能够让对方认同这件事情,尽管他自己知道,十三年前的真相已经没有任何能证明的真相,但是无论案件的真相如果,让受害者或者是施暴者带着仇恨的情绪生活性下去,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

    翟江希望对方认同自己观点的原因,是希望李晓雪能从这件事情解脱出来,能够放下心里的执念,这是最好的结果。

    “李护士,很快医院的足迹坚定结果就会出来,关于您是否杀害刘子豪的证据也会浮出水面,如果我没猜错,即将离职的你作案的时候,穿的应该不是医院配发的护士鞋,而您昨晚在医院照顾你父亲,所以关于刘子豪这件事情,我想该做出选择了。”

    李晓雪感觉身上有些冷,阳光洒在身上照的发白,像是缓慢落在雪花,让人身上发寒。

    “我从没想过我能逃脱,只是还没有杀掉高鸣那个该死的人渣而已。”

    “从来都没有该死的人,十三年前到现在,从来没有过,”翟江回答。

    “要带手铐吗?”李晓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翟江腰间凸起的圆环,她也猜到那是什么了,于是伸出双手。

    翟江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将手抹向腰间,只是审视一番李晓雪后,说道,“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句话是在说给李晓雪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甚至还有不知道是否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听。

    锦川市桥西区分局审讯室内,关于杀害刘子豪的事情,李晓雪供认不讳,只是在谈到作案细节的时候,李晓雪的一番话惊讶了在场的警官,也让在隔壁观察的翟江眼神凌厉。

    “你是怎么杀害刘子豪的。”

    问话的是徐龚,翻阅着李晓雪身上提取的足迹,与案发现场的提取的另外两位足迹中的一枚足迹完全吻合,而另一枚足迹目前没有线索,经过对当日出入病房所有人的足迹比对,并没有符合的足迹,因此徐龚便暂且归类为护士打扫卫生时,漏掉的足迹,对此当日值班的护士表示并不认同,但也也许是碍于医院苛刻的制度,徐龚并没有觉得奇怪。

    “从医院医疗废弃站找的针头,然后向输液器的滴壶注入空气就好。“

    “注射的过程中,被害人没有察觉吗?“

    “那是很痛苦的过程,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李晓雪咧嘴笑笑,继续叙述到,“其实我进入病房的时候,刘子豪就是醒着的,但是我输入空气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反抗,而是看着我昨晚这一切,我原本一位这个过程会出现很多问题,但是并没有。

    “你说被害人知道你在杀他?”徐龚惊讶于这个女人怎么会杀人后表现的如此轻松。

    “是的,其实最初我没想过要杀他,但是他看到我,对着我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就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也需是他看错了,”李晓雪眼神冷静的看着徐龚,“也是他只是觉得我是来为他注射营养液的护士,呵呵。”

    徐龚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关于翟江在调查的案件,他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个女人的表情和讲述的话语,让他难以接受,他很难相信这是一名护士做出来的事情。

    “关于刘子豪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徐龚接着问。

    “再次之前我还是医院的护士,知道医院病人情况,不算是很困难的事情。”

    “我是问,你为什么肯定刘子豪就是杀害你弟弟的凶手?”徐龚的眼神终于变成审视犯人的认真。

    “韩博说的。”

    “韩博?”

    “是的。”

    “他是怎么说的?”徐龚继续问道,“他告诉你刘子豪是杀害你弟弟的凶手的吗?”

    “韩博并没有说是谁杀害我弟弟的,只是说有可能是高鸣,但在韩博死后,你们警方将调查的目标放在高鸣身上,那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杀害我弟弟的真正凶手是韩博和刘子豪呢。”

    “毫无根据。”徐龚斥责。

    “随您怎么说吧警官,为了让我母亲安心的离开,对此我并不后悔。只是可惜了,没有亲手杀了最后一个该死的人渣。”

    李晓雪脸上居然是可惜的神色,观察窗外面的翟没有再听完李晓雪的话,而是在想整个案件的过程,无法想象一名护士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从审讯室出来,翟江没有听完后续的审讯,翟江大概知道李晓雪杀人的动机。

    如果一定有一个杀人的理由,那李晓雪杀人的理由并不只有一个,首先是面对即将去世的母亲仅剩的执念,另一方面则是韩博这个计划的漏洞,韩博考虑到了自己的机会确实会引起警方调查他的死因和因此牵扯出来十三年前的案子,但是关于李晓雪这样计划外的一件,显然韩博的计划并不完善,因此在警方抓捕高鸣后,李晓雪不得不怀疑另一种可能,因此对于她眼里不确定的凶手,将其杀了是最好的选择,对于李晓雪而言。

    分局的休息室,翟江见到了刘亚,询问过后才知道,高鸣拒绝了刘亚为他做辩护的申请,根据现有的怀疑,高鸣被暂时羁押,因此没有本人的同意,刘亚无法再以律师的身份会见高鸣。

    “为了十三年前的事情,值得吗?”

    刘亚有些不解的说道,他理解韩博的计划和做法,但是并不代表认同高鸣的作法有什么意义,警方调查的结果不会因为高鸣的行为而改变。

    白念似乎是并没有见到高鸣,与刘亚再次在分局门口遇见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与刘亚打了招呼,便钻进刚好驶来的出租车内。

    翟江倒了两杯水给刘亚递过去一杯,端起自己的被子喝了口,揩了揩鼻梁,上面汗液有些粘滑。

    “杀害刘子豪的凶手是李晓雪。”翟江冷不丁的说道。

    刘亚愣神片刻,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翟江,“是李护士吗?”然后扭头自言自语的说着,“还是因为十三年前的事情吗?”

    “原来是这样啊。”刘亚自己回答了问题。

    “高鸣先生现在知道了吗?”刘亚又问。

    “还不知道,”翟江回答。

    “接下来您有什么计划吗?”

    “解决十三年前案件,和韩博案件的最后真相。”翟江回答。

    “哦,是这样的呢。”似乎并不需要更多的思考,刘子豪案件凶手归案,那只剩下韩博的案件,至于十三年前的案子,刘亚想不到有什么能够解决的办法。

    刘亚接了通电话,便称律所还有其他的事情,离开前向翟江鞠躬,说了句,“翟警官,无论韩博先生的案件您调查结果如何,高鸣先生还是麻烦您了。”

    翟江应允了刘亚的话,从刘亚的表现来看,无论是站在律师的角度,还是局外人或是朋友的角度,至少对于高鸣的事情,刘亚诚信付出。

    再次从审讯室回来,高鸣步伐走的很慢,比之前见刘亚的时候,心里多一分沉重,也导致身上沉甸甸的,压抑着说不来倒不出的压抑,大概是翟警官和这押解自己的警官交代了什么,对于高鸣的表现,这名警官也没说什么。

    回到拘留室高鸣才发现又再次回到这里,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恍惚,但是随后又笑的有些苦涩,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曾经预演过。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高鸣无法理解,为什么杀害刘子豪的凶手会是李晓雪,十三年前的事情吗?

    明明他们三个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十三年的时间强行将安暖的遇害放在他们身上,而十三年后的故事结尾,韩博为了这件事情,选择自杀来让这件事情重新被调查,刘子豪则是被不算受害者的亲属报复杀害。

    高鸣坐在拘留室的创伤,眼神空洞,现在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计划,那怕是最后警方查证韩博的死亡与自己无关,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韩博的父母,刘子豪的妻子,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坠入深渊的窒息感扑面而来,高鸣忽然觉得曾经出现的想法突然涌向脑海,如果警察还是没有办法证明十三年前的事情,那么是否会迎接安暖父亲的报复,只有一方的人彻底死了,或者是知道人都死了,这件事情是不是才会结束。

    脸颊浸出来的汗液在额头凝聚成汗珠,突然开始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恨么?

    对于李晓雪高鸣是怨恨的,但是关于这件事情的起因,过去的太久已经无法解释。关于刘子豪的遇害,高鸣想起韩博说过的,他们在被误解的同时,安暖的家人同样备受煎熬,这件事情本来没有决绝的对错,安暖的意外死亡,他们三个人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他只是轻微的体验到李晓雪的曾经的感觉。

    脑海空荡,微弱的声音从远处呼唤,越来越近,知道如雷霆轰然炸响,韩博和刘子豪的声音阵阵回荡在脑海里: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一定要活在阳光下。

    翟江回想刚刚和高鸣见面的事情,该怎么评价高鸣的表现,得知李晓雪是杀害刘子豪的凶手时,突然苍老忧伤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血色,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接踵而至的是更加悲伤的沮丧,随后是挂在脸上的茫然,但是唯独没有翟江觉得应该有的表情,

    仇恨。

    对于好友遇害后对凶手喷薄而出的仇恨,并没有在高鸣脸上显现出来,这并不是翟江预想到的结果。

    翟江试着解读高鸣的心里状态,但是并没有找到明确的答案,梳理整个案件至今的情况,韩博的死亡的事情开始牵扯出十三年前的案子,随后将韩博的死亡调查目标集中在高鸣和刘子豪身上,这时候高鸣主动现身安暖父母的病房,因此将韩博的死亡嫌疑人锁定为高鸣,紧接着刘子豪自杀,高鸣被拘留,刘子豪因此自杀,而杀害刘子豪的凶手是李晓雪,如果按照案件的进展,那么李晓雪杀的人应该是高鸣而不是刘子豪,所以刘子豪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又或者李晓雪杀害刘子豪其中另有隐情?

    而刘子豪自杀前的那晚见过的人是谁,是李晓雪吗?

    如果是李晓雪,那两个人聊了什么,才导致刘子豪自杀,李晓雪执意要杀害李晓雪。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徐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翟江得到了答案。

    徐龚审讯李晓雪结束后,带着审讯回到办公室,倒了杯水压了压苦涩的喉咙,随后在将审讯记录摔在桌子上。

    翟江翻阅李晓雪的审讯记录,而李晓雪杀害刘子豪的真正原因也就此出现。

    根据李晓雪的供述,刘子豪自杀前约见的人确实是李晓雪,而且是他主动约见的李晓雪,刘子豪向李晓雪讲述,关于十三年前安暖的意外死亡,是因为他和韩博的问题,与高鸣并没有什么关系,使他们两个执意要带安暖靠近湖泊,因此导致了安暖病发,晕倒在湖水里,而关于安暖死亡的细节,刘子豪则并没有说的很详细,只是讲到年幼的年纪并不够冷静,因此发现安暖溺水的时候,慌张的刘子豪并没有及时救起安暖,因此导致了安暖的死亡。

    这虽然说明刘子豪表明了阿暖遇害的真实原因,但是与仍旧没有说明刘子豪自杀的原因,如果是与韩博的选择一样,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解除警方对高鸣的怀疑吗,就仅此而已么,那李晓雪提到的,为什么刘子豪见到李晓雪杀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反抗。

    好像所有问题的答案,来到唯一活下来的高鸣身上,想到这里翟江突然想起高鸣的眼神,懊悔和挣扎。

    翟江拿出记事本翻阅此前的走访记录,其中看到关于高鸣朋友和同学对于高鸣的描述,因此高鸣不应该对于刘子豪的遇害如此表现。

    翟江想到一件令自己惊讶的可能,但是同时有感觉这样的想法匪夷所思,甚至是难以说服自己,但是这好像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韩博的计划也需一开始就不是针对十三年前的案子,翟江清楚的记得昨天在韩博的庄园那里,高鸣哽咽的说着韩博对他的嘱托: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一定要活在阳光下。

    所以韩博的整个计划针对的是高鸣,从一开始就是以自己身死为引子,引起翟江对十三年前的事情的调查,因此高鸣才是整件事情唯一要活下来,也是一定要活下来的人。

    只是为什么会是高鸣,而引起整个事情的原因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