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映像
出柜的女孩黑色的长发向下披散，个头在同龄的女孩中算是中等的水平，她两肩瘦弱，曲线窈窕，上半身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外衣，下半身是寻常的牛仔裤。
衣衫可以说是朴素，脸部也没有化妆，目光的平静仿佛不起波澜的湖水，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好似有墨水在点点晕开。
那是一张她在镜子里看过无数次的脸。
不过真正从第三者视角看去时，顾绾绾有了一种新奇的体验，她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看到在离开柜子后，分身的视线缓慢的从右至左的游移。
说起来，分身这个描述并不明确，她是自己从数域中“投射”出来的，也许描述为“映像”更为恰当。
正想着，映像的目光转向了她。
顾绾绾回过神来：“你好？”
映像并不说话，让她感到了深深的棘手。
对着干瞪眼也不是个事吧？她是自己的分身吧？性格上不是应该很像吗？
顾绾绾忽然有了一种猜想。
或许她是工具。正因为是工具，才没必要有“思想、性格”一类多余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顾绾绾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对工具就要有对工具的做法。她身体靠在沙发上，给出指令。
“去帮我写作业。”
映像走向沙发。
她行走的步调也与自己相似，离得近一些，好似体温也隔空传递了过来，顾绾绾看着校服后面粉色的毛衣，忽而抬起头，目光落到她白皙的锁骨上。
趁着映像弯腰拿书包的工夫，她从旁边将手探进了她的领口。
没有反应。
看来所谓“自动尝试排除周围环境中对自身与本体存在威胁的因素”，并不包括在自己受到威胁时一巴掌把本体打飞。
想到这里，顾绾绾又补了一句：
“晚自习你也替我去吧。”
待到分身拎着书包离开，顾绾绾微微摩挲着手指，她的指尖残留的凝脂一样的触感，也仿佛能感受到那滚烫的余温。
不过虽然做法是个实打实的女流氓。
她本人确实在做出这一系列动作后，露出了凝神思考的表情。
……
她的映像很像人。
她有体温，有呼吸，皮肤的质感与活人无异。
但她又不是很像人，因为脱离了人体的一切部分都好似机器。
她的行为既遵循着简单高效的原则，也比自己更能发挥身体的力量。可能这就是“数域”的优势，顾绾绾对此还算满意。
毕竟她了解自己的性格，虽然称不上又菜又怂，但与赵荣面对面过，她也知道了自己不是“天资聪颖，才智过人，无所畏惧，擅长交锋”的任何一种类型。
这样的她如果连性格都被完整复制，关键时刻时，映像说不定跑的比她本人还快……
接下来的几天，顾绾绾几次挑选地点，熟悉着自己新的能力。
她渐渐找出了一些规律。
首先映像一定会先出现在视线之外，这里的“视线”除了人，也包括了红外感应器，监控摄像头一类的设备。
其次，映像出现的地点必须“可以在下一秒出现在本体的视线当中”。她开始还有些不解，后来才意识到，正是这个特性，确保了自己不会在地面时，把映像召唤到下水道，或者锁死的房间里事情。
当附近不存在满足上述条件的地点，映像会改为出现在顾绾绾身后。
这一点是顾绾绾在小区里的篮球场试验出来的。她特意挑了没人会过去的时间，将地点指定为开阔的空地，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如此反复尝试，终于成功的捕捉到了映像现身的画面。
录像里，顾绾绾看到自己背后的光线先是发生了扭曲，而后半空显现出人形的轮廓，映像从无实体转化为了血肉，这之间总计也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现在顾绾绾在商场二楼的露台，栅栏下方便是被浓雾彻底遮掩的超市，她们的另一只手处正对着店铺的小门，这一处露台，是店铺提供给顾客休息的地方。
映像与她对坐在撑着遮阳伞的白色椅子上，二人的身前各摆了一杯还没动过的橙汁。
其他的客人目光多少都落在这对“双胞胎”身上，顾绾绾就当没看到，低声与映像说：
“超市四面都有人巡逻，他们很专业，我没看出有视野盲区，好在超市是一个大型建筑，想进去不一定非要走正门。”
“咱们所在的这间商场一共有七层，刚好只比超市高出一层，两个建筑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四米。”
“我在网上查了资料，人类助跑跳远的极限距离是8.9米，这点距离对你来说不成问题。”
“上了天台之后你有两种选择，一是走天台门。如果门打不开，你可以从建筑的东面爬楼下去，从地下停车场上楼。”
“巡逻队似乎很忌惮这团雾气，巡逻时宁可躲远也不想把它们吸进肚子里，这是个机会。再加上雾气本身能够遮蔽视线，东西放在一米之外就只剩下了模糊的影子，我觉得你就算直接爬楼下去，他们肯定也看不见你。”
顾绾绾端起橙汁润了润喉咙，晃了晃手里的电话。
“我要你把超市里里外外的探索一遍，期间我们就用手机保持联络。”
“你有什么建议的吗？”
映像说话了。
她的声线与顾绾绾完全相同，但相比于顾绾绾声音中时常会带上感情色彩，她的声音要更加的……理性。
“找个运动设备专卖店，买一捆登山绳。”
顾绾绾怔了怔，她知道自己知道映像知道的所有事情，所以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但映像说的这些偏偏是她反而一时半会没想起可以运用到实际上的事情。
“呃，还有其他的吗？”
“这里是商场，去天台的房间肯定被锁上了，你要准备一只管钳。”
“嗯嗯。”顾绾绾连连点头：“还有呢？”
映像说：“买一副能增大摩擦力的手套。另外你这身衣服很不适合运动，得换一下，记得找找衣柜，里面有你去年运动会穿的胶底鞋子。”
顾绾绾一一将她的建议记在心里，又询问了两句。
见没有了其他建议，她开始了准备。
……
再次回到商场，顾绾绾走上了去往顶层的安全通道。
从五楼开始，连接主楼层的大门就被锁了起来，能看出这里不常有人来，扶手上落了厚厚的积灰。
顾绾绾原计划是在天台投射出自己的映像，然而从五楼开始楼梯间里就不再点灯，黑漆漆的环境实在是让她犯怵。
也就在她脚步停下的同时，缺乏空气流通的楼道中起了一阵风，她的头顶亮起了手机的照明，同样穿着运动服的映像站在楼梯平台上，脑后束着马尾辫，另一只手拎着与顾绾绾相同的口袋。
顾绾绾讷讷的看着她：“原来能一只手拎起来的都算是‘随身物品’啊……”
映像只是晃了晃手机：“过来。”
顾绾绾小跑过去，两只手抱住映像的胳膊，终于感觉安心了一些。
用管钳夹断了锁头，来到天台。
要说天台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那台两米多高的空调外机，它运行时发出轰隆的巨响，简直要把顾绾绾的胸腔也一同震碎。
不过抛去这点，湛蓝色的天空也确实是分外的澄净，商场又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站在这连成了一整块的晴空下，顾绾绾真有种狠狠的大喊，把几日淤积在胸口的憋闷全部发泄出去的冲动。
不过她终究没有这样做。
另一边，映像来到天台的边沿，试了一下高度。
“没办法借力。”
天台的四面都被大半人高的混凝土墙壁包裹，除了做成了石墩形状的四角，连在之间的墙壁宽度不过两个巴掌，这种情况怕不是只有杂技选手能在上面助跑，而如果换成立定跳远，即使是世界纪录，距离也只剩下3.7米。
顾绾绾有些苦恼，她可不想明天被新闻报道女高中生白天跳楼，夜晚尸体不翼而飞。
于是她大声的回应：
“那怎么办？”
映像不说话。
映像只做事。
她后退两步，给前方留出足够的空间，她的左脚踏前，腰身后拧，手里的布口袋向下垂落。那里面放着十米的登山绳，因为没钱，顾绾绾购买的登山绳中间夹带着钢芯，虽然长度仅仅只有十米，重量却来到了惊人的七斤。
她把自己蓄得像是一根弹簧一样，狠狠将口袋丢了出去。
顾绾绾看到布口袋在半空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飞到半途便没入到迷雾中。
“丢过去了？”
“应该是丢过去了。”
映像走到远处，爬上了高台。
能看出她的平衡感十分惊人，即使不平具双手也眨眼就在两掌宽的平面上稳稳站定，她也似乎感受不到恐惧，稳住身形后不但站起了身，甚至还轻轻跃动了两下。
“……你干嘛呢？”顾绾绾颇有些迷惑。
可惜她的声音太小，眨眼就被淹没在外机轰鸣之中。
数米外，映像舒展着身体，她拧拧手腕，半俯下身，充分的热身之后开始了快步跑动。
随着距离增加，她整个人都变成了前倾的姿势。
在天台的边缘，她的最后一脚踩在凸起的石栏上，身形高高跃起。
顾绾绾也跟着抬头，看着她像是羚羊一样，越过四米长、二十米深的街道，身影没入到了雾气之中。
成了？
顾绾绾屏着呼吸，蓦的发现自己的手里沾满了汗水，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总会有人沉迷极限运动，就算可能丢掉性命也绝不放弃。
那是一种燃烧生命的感觉，她即便只是旁观，心脏也砰砰的快速跳动着。
“我在想什么呢？”
但她又忽然松懈下来，深感方才的自己有些可笑：
“冒险的不过是个映像啊。”
她可以感知到映像的生死，也就是说本可以更从容一些，再者即便真摔下去也可以重新投射，失败也不过是再来一次的事情。
再加上投射会复制随身物品，物质上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这就是工具。
不需要在意工具的死活。
尽管表面上是生命，但也改变不了生命轻如鸿毛的事实。
对待工具就要用对待工具的态度。尤其还这种绝对不会磨损的工具。
同情只会带来犹豫。
犹豫只会将她与她在意的人卷入到更加危险的事情。
衣衫可以说是朴素，脸部也没有化妆，目光的平静仿佛不起波澜的湖水，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好似有墨水在点点晕开。
那是一张她在镜子里看过无数次的脸。
不过真正从第三者视角看去时，顾绾绾有了一种新奇的体验，她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看到在离开柜子后，分身的视线缓慢的从右至左的游移。
说起来，分身这个描述并不明确，她是自己从数域中“投射”出来的，也许描述为“映像”更为恰当。
正想着，映像的目光转向了她。
顾绾绾回过神来：“你好？”
映像并不说话，让她感到了深深的棘手。
对着干瞪眼也不是个事吧？她是自己的分身吧？性格上不是应该很像吗？
顾绾绾忽然有了一种猜想。
或许她是工具。正因为是工具，才没必要有“思想、性格”一类多余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顾绾绾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对工具就要有对工具的做法。她身体靠在沙发上，给出指令。
“去帮我写作业。”
映像走向沙发。
她行走的步调也与自己相似，离得近一些，好似体温也隔空传递了过来，顾绾绾看着校服后面粉色的毛衣，忽而抬起头，目光落到她白皙的锁骨上。
趁着映像弯腰拿书包的工夫，她从旁边将手探进了她的领口。
没有反应。
看来所谓“自动尝试排除周围环境中对自身与本体存在威胁的因素”，并不包括在自己受到威胁时一巴掌把本体打飞。
想到这里，顾绾绾又补了一句：
“晚自习你也替我去吧。”
待到分身拎着书包离开，顾绾绾微微摩挲着手指，她的指尖残留的凝脂一样的触感，也仿佛能感受到那滚烫的余温。
不过虽然做法是个实打实的女流氓。
她本人确实在做出这一系列动作后，露出了凝神思考的表情。
……
她的映像很像人。
她有体温，有呼吸，皮肤的质感与活人无异。
但她又不是很像人，因为脱离了人体的一切部分都好似机器。
她的行为既遵循着简单高效的原则，也比自己更能发挥身体的力量。可能这就是“数域”的优势，顾绾绾对此还算满意。
毕竟她了解自己的性格，虽然称不上又菜又怂，但与赵荣面对面过，她也知道了自己不是“天资聪颖，才智过人，无所畏惧，擅长交锋”的任何一种类型。
这样的她如果连性格都被完整复制，关键时刻时，映像说不定跑的比她本人还快……
接下来的几天，顾绾绾几次挑选地点，熟悉着自己新的能力。
她渐渐找出了一些规律。
首先映像一定会先出现在视线之外，这里的“视线”除了人，也包括了红外感应器，监控摄像头一类的设备。
其次，映像出现的地点必须“可以在下一秒出现在本体的视线当中”。她开始还有些不解，后来才意识到，正是这个特性，确保了自己不会在地面时，把映像召唤到下水道，或者锁死的房间里事情。
当附近不存在满足上述条件的地点，映像会改为出现在顾绾绾身后。
这一点是顾绾绾在小区里的篮球场试验出来的。她特意挑了没人会过去的时间，将地点指定为开阔的空地，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如此反复尝试，终于成功的捕捉到了映像现身的画面。
录像里，顾绾绾看到自己背后的光线先是发生了扭曲，而后半空显现出人形的轮廓，映像从无实体转化为了血肉，这之间总计也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现在顾绾绾在商场二楼的露台，栅栏下方便是被浓雾彻底遮掩的超市，她们的另一只手处正对着店铺的小门，这一处露台，是店铺提供给顾客休息的地方。
映像与她对坐在撑着遮阳伞的白色椅子上，二人的身前各摆了一杯还没动过的橙汁。
其他的客人目光多少都落在这对“双胞胎”身上，顾绾绾就当没看到，低声与映像说：
“超市四面都有人巡逻，他们很专业，我没看出有视野盲区，好在超市是一个大型建筑，想进去不一定非要走正门。”
“咱们所在的这间商场一共有七层，刚好只比超市高出一层，两个建筑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四米。”
“我在网上查了资料，人类助跑跳远的极限距离是8.9米，这点距离对你来说不成问题。”
“上了天台之后你有两种选择，一是走天台门。如果门打不开，你可以从建筑的东面爬楼下去，从地下停车场上楼。”
“巡逻队似乎很忌惮这团雾气，巡逻时宁可躲远也不想把它们吸进肚子里，这是个机会。再加上雾气本身能够遮蔽视线，东西放在一米之外就只剩下了模糊的影子，我觉得你就算直接爬楼下去，他们肯定也看不见你。”
顾绾绾端起橙汁润了润喉咙，晃了晃手里的电话。
“我要你把超市里里外外的探索一遍，期间我们就用手机保持联络。”
“你有什么建议的吗？”
映像说话了。
她的声线与顾绾绾完全相同，但相比于顾绾绾声音中时常会带上感情色彩，她的声音要更加的……理性。
“找个运动设备专卖店，买一捆登山绳。”
顾绾绾怔了怔，她知道自己知道映像知道的所有事情，所以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但映像说的这些偏偏是她反而一时半会没想起可以运用到实际上的事情。
“呃，还有其他的吗？”
“这里是商场，去天台的房间肯定被锁上了，你要准备一只管钳。”
“嗯嗯。”顾绾绾连连点头：“还有呢？”
映像说：“买一副能增大摩擦力的手套。另外你这身衣服很不适合运动，得换一下，记得找找衣柜，里面有你去年运动会穿的胶底鞋子。”
顾绾绾一一将她的建议记在心里，又询问了两句。
见没有了其他建议，她开始了准备。
……
再次回到商场，顾绾绾走上了去往顶层的安全通道。
从五楼开始，连接主楼层的大门就被锁了起来，能看出这里不常有人来，扶手上落了厚厚的积灰。
顾绾绾原计划是在天台投射出自己的映像，然而从五楼开始楼梯间里就不再点灯，黑漆漆的环境实在是让她犯怵。
也就在她脚步停下的同时，缺乏空气流通的楼道中起了一阵风，她的头顶亮起了手机的照明，同样穿着运动服的映像站在楼梯平台上，脑后束着马尾辫，另一只手拎着与顾绾绾相同的口袋。
顾绾绾讷讷的看着她：“原来能一只手拎起来的都算是‘随身物品’啊……”
映像只是晃了晃手机：“过来。”
顾绾绾小跑过去，两只手抱住映像的胳膊，终于感觉安心了一些。
用管钳夹断了锁头，来到天台。
要说天台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那台两米多高的空调外机，它运行时发出轰隆的巨响，简直要把顾绾绾的胸腔也一同震碎。
不过抛去这点，湛蓝色的天空也确实是分外的澄净，商场又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站在这连成了一整块的晴空下，顾绾绾真有种狠狠的大喊，把几日淤积在胸口的憋闷全部发泄出去的冲动。
不过她终究没有这样做。
另一边，映像来到天台的边沿，试了一下高度。
“没办法借力。”
天台的四面都被大半人高的混凝土墙壁包裹，除了做成了石墩形状的四角，连在之间的墙壁宽度不过两个巴掌，这种情况怕不是只有杂技选手能在上面助跑，而如果换成立定跳远，即使是世界纪录，距离也只剩下3.7米。
顾绾绾有些苦恼，她可不想明天被新闻报道女高中生白天跳楼，夜晚尸体不翼而飞。
于是她大声的回应：
“那怎么办？”
映像不说话。
映像只做事。
她后退两步，给前方留出足够的空间，她的左脚踏前，腰身后拧，手里的布口袋向下垂落。那里面放着十米的登山绳，因为没钱，顾绾绾购买的登山绳中间夹带着钢芯，虽然长度仅仅只有十米，重量却来到了惊人的七斤。
她把自己蓄得像是一根弹簧一样，狠狠将口袋丢了出去。
顾绾绾看到布口袋在半空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飞到半途便没入到迷雾中。
“丢过去了？”
“应该是丢过去了。”
映像走到远处，爬上了高台。
能看出她的平衡感十分惊人，即使不平具双手也眨眼就在两掌宽的平面上稳稳站定，她也似乎感受不到恐惧，稳住身形后不但站起了身，甚至还轻轻跃动了两下。
“……你干嘛呢？”顾绾绾颇有些迷惑。
可惜她的声音太小，眨眼就被淹没在外机轰鸣之中。
数米外，映像舒展着身体，她拧拧手腕，半俯下身，充分的热身之后开始了快步跑动。
随着距离增加，她整个人都变成了前倾的姿势。
在天台的边缘，她的最后一脚踩在凸起的石栏上，身形高高跃起。
顾绾绾也跟着抬头，看着她像是羚羊一样，越过四米长、二十米深的街道，身影没入到了雾气之中。
成了？
顾绾绾屏着呼吸，蓦的发现自己的手里沾满了汗水，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总会有人沉迷极限运动，就算可能丢掉性命也绝不放弃。
那是一种燃烧生命的感觉，她即便只是旁观，心脏也砰砰的快速跳动着。
“我在想什么呢？”
但她又忽然松懈下来，深感方才的自己有些可笑：
“冒险的不过是个映像啊。”
她可以感知到映像的生死，也就是说本可以更从容一些，再者即便真摔下去也可以重新投射，失败也不过是再来一次的事情。
再加上投射会复制随身物品，物质上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这就是工具。
不需要在意工具的死活。
尽管表面上是生命，但也改变不了生命轻如鸿毛的事实。
对待工具就要用对待工具的态度。尤其还这种绝对不会磨损的工具。
同情只会带来犹豫。
犹豫只会将她与她在意的人卷入到更加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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