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道纹玄章
孤岛世外有它自己的一套运行法则，比如清月长明，比如周期涨潮。与世间并不相同。
谁也不知道它这样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作为曾经仙路上的重要中转，自身位格甚至超越了路过的寻仙之人，本来也不需要别人认可它的行事。
反倒是如今进入此界的两人，还要遵守它的秩序，借助它的伟力。
唯一露在水上的峰顶是光秃秃的岩石，仿佛亘古不变一般观看着一位位登仙之人。
云州就这样砸在了岩石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紧随其后的又是一声轰响，另一道身影砰地砸在他的身边。
白宿眠心底有那么一瞬间在想着，要不把云州当垫子好了。
即使肉身强悍，但那一刻的痛觉还是清晰地传进意识里，全身仿佛撕裂一般用痛苦抗议着。
“张嘴。”
云州照做，一颗乳白色的丹药被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协助着他自身气血修复躯体。
两人又安稳地趴了一会儿，才缓缓坐起身来。
他们的身体都是经过无数药材灵气洗濯强化而成，若是修为还在，这点伤势不过转瞬间便可无恙，甚至这点高度都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但如今仅凭着体内血气自行修复，其中过程却还是有些难耐。
“你上次多久才缓过来？”云州对照着如今自己的体会，问道。
“小半天吧。上次准备不够，受伤严重了些。”白宿眠坦然说道。
她一贯有随身存放几颗纯药理丹药的习惯，也许是潜意识里对修行还存了些许不确定，反倒在这种情况下帮了她一把。如果当时光凭血气自行修复，可能都来不及在涨潮前寻到云州，离开孤岛世外。
其实如今想来还有几分后怕。一身修为尽失，在水上漂泊的话只怕并不能坚持多久。就像那些在仙门外湖泊中消失的古贤一样，也许湖底至今还埋着数不尽的枯骨。
只是和云州交谈之后，再回头去看，这其中机缘巧合痕迹太重，只怕也是掺了谁的安排。
“方才观你肉身强度不逊于我，你先前是何修为？”她如今已经坐正了身体，身上的法衣材质特殊，即使失了一些灵性依旧整洁如新。
“我不过才浮灵二十天。至于再往前，不提也罢。”云州说道，“你可有在这世外恢复修为的办法？”
白宿眠看了他一眼：“你不就可以。”她指的是上次两人离开世外时云州的施为。
但她也能看出来那是不属于云州的力量，于是又说道：“我大概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但确实难以理解。我并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为何不问一问那位？”
“师叔吗？我并没有办法找她，如今已知的就那一座雕塑。何况你也知道她是个谜语人。”云州摇头，“算了，不能说她坏话。她这人还记仇。”
“你已经说了。”
“……”
“六国境内，最近确实有青山派开山收徒。你既然是二十天前浮灵，以你的经历，问心应该不难，所以时间能对上。”白宿眠说道。
“确实，我在青山派才接触了这个时代的修行。”
“你修行的是《踏天歌》？”她闻此眉头微皱。
“有什么问题？”
白宿眠摇了摇头：“青山派的《踏天歌》本身并无大碍，本就是我师门传下的版本，安心修行便是。
“但是这部经典毕竟太过古老，流传至今的内容也就第一卷还算完整，可以修行。而后面几卷都已经大量遗失，连我师门中都未能收录全本。
“比如第二卷‘定四方’就已经有数万年不曾出现，没人知道它如今在什么地方，甚至是否还存在也是未知。你想要修行四境，这第二卷就是必不可少。”
白宿眠说完，转过头看着云州，耳边的碎发轻轻拂动，面具之下唯有一双眼睛亮若星辰，似蕴了万千奇景。
“直说便是。”
“好。”她似乎微笑了一下，道，“不过你应该有所了解，或者是被你自己摸索出来了。《踏天歌》拥有极强的包容性，身为万法之始，它在创立时就已经考虑了诸多情况，而后世诸多修行之道其实都是以其为基础。
“也就是说，你可以选择其他道法。但是，因为《踏天歌》本身就是补天传道之法，位格过于高上，所以你后面修行的也只能是相同层次的东西。”
云州皱眉：“既然是传道之法，应该不难找才是。”
“哪有这么简单。”白宿眠摇头，“补天之名本就已经道出了那个层次的人所做的事情。天道规则有缺，所以需世间修行之人立道证道传道，才得行补全之实。
“而这个过程，每一位新成就的补天都会改变天道的轨迹，间接导致了前任留下的痕迹更加隐秘难寻。所以世间目前能寻到的，多是两万年前传道的那位。
“再往前的……踪迹寥寥，除了他们自身留下的后人弟子，其余的痕迹即使还有也藏在一些早已绝天绝地的秘境之中，不是那么容易能得到的。
“何况。”白宿眠眼神有些复杂地补充道，“你可以相信一位补天之人的大义，但绝不可认为他们的后人也是如此。”
云州心里一惊，转而明白过来，补天和补天的后人万不可相提并论。补天会传道，但后人可不一定，甚至还要反其道而行。
他闻言点头，突然又想起自己身边就有一个仙宗弟子：“你们宗门修行的是什么法？”
“别打千山外的主意。先不说我们修行的功法并不适合男子，即使你未经同意私自学成，也从此纳入师门必杀之列。”白宿眠打断了他的妄想，“千山外有一件道纹玄章监察天下，你将永无安生之日。”
“天下乌鸦一般黑啊。道纹玄章是何物？”
白宿眠就当没听到他前一句话：“相传这世间存在一条奇异的规则：在不知时间、不知地点的某一个机缘交汇点上，会有天道无意中点化的一样物什凭空出世，篆录着一段道法至理。它不拘形态，不作异象，一旦诞生便是这世间至高的器材。是名道纹玄章。”
“还有这种东西！”
“有人猜测正是因为天道不全，所以当满足某些特定条件时，才会有一段残理遗漏在世间，化为凡物却自带道法纹理。至于是何形态，其实并不影响。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管先前是什么，只要蕴了一道至理，从此便超脱在上，不再是其他能够限制的了。”
“这话真是矛盾，不过天道不全，也算合理。补天就不曾研究过这个特定条件？”
“确实没有，或者说没有流传下来。因为已知的古史中，从没见补天为此担忧过……唔，总之没有相关的记载或传说。
“补天年少时也许需要道纹玄章相助，但是一旦传道天下，功成补天，就不可再以常理度之了。倒是道纹玄章若是能得补天相助，从此便可更上一层，留下补天石之名。”
“是我孟浪了。”云州为先前随意问人家要宗门功法道歉。
“人之常情。各大门派、家族的主意就不要打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处地方，是天地最后一位补天留下的道痕，也许会有你要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它这样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作为曾经仙路上的重要中转，自身位格甚至超越了路过的寻仙之人，本来也不需要别人认可它的行事。
反倒是如今进入此界的两人，还要遵守它的秩序，借助它的伟力。
唯一露在水上的峰顶是光秃秃的岩石，仿佛亘古不变一般观看着一位位登仙之人。
云州就这样砸在了岩石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紧随其后的又是一声轰响，另一道身影砰地砸在他的身边。
白宿眠心底有那么一瞬间在想着，要不把云州当垫子好了。
即使肉身强悍，但那一刻的痛觉还是清晰地传进意识里，全身仿佛撕裂一般用痛苦抗议着。
“张嘴。”
云州照做，一颗乳白色的丹药被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协助着他自身气血修复躯体。
两人又安稳地趴了一会儿，才缓缓坐起身来。
他们的身体都是经过无数药材灵气洗濯强化而成，若是修为还在，这点伤势不过转瞬间便可无恙，甚至这点高度都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但如今仅凭着体内血气自行修复，其中过程却还是有些难耐。
“你上次多久才缓过来？”云州对照着如今自己的体会，问道。
“小半天吧。上次准备不够，受伤严重了些。”白宿眠坦然说道。
她一贯有随身存放几颗纯药理丹药的习惯，也许是潜意识里对修行还存了些许不确定，反倒在这种情况下帮了她一把。如果当时光凭血气自行修复，可能都来不及在涨潮前寻到云州，离开孤岛世外。
其实如今想来还有几分后怕。一身修为尽失，在水上漂泊的话只怕并不能坚持多久。就像那些在仙门外湖泊中消失的古贤一样，也许湖底至今还埋着数不尽的枯骨。
只是和云州交谈之后，再回头去看，这其中机缘巧合痕迹太重，只怕也是掺了谁的安排。
“方才观你肉身强度不逊于我，你先前是何修为？”她如今已经坐正了身体，身上的法衣材质特殊，即使失了一些灵性依旧整洁如新。
“我不过才浮灵二十天。至于再往前，不提也罢。”云州说道，“你可有在这世外恢复修为的办法？”
白宿眠看了他一眼：“你不就可以。”她指的是上次两人离开世外时云州的施为。
但她也能看出来那是不属于云州的力量，于是又说道：“我大概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但确实难以理解。我并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为何不问一问那位？”
“师叔吗？我并没有办法找她，如今已知的就那一座雕塑。何况你也知道她是个谜语人。”云州摇头，“算了，不能说她坏话。她这人还记仇。”
“你已经说了。”
“……”
“六国境内，最近确实有青山派开山收徒。你既然是二十天前浮灵，以你的经历，问心应该不难，所以时间能对上。”白宿眠说道。
“确实，我在青山派才接触了这个时代的修行。”
“你修行的是《踏天歌》？”她闻此眉头微皱。
“有什么问题？”
白宿眠摇了摇头：“青山派的《踏天歌》本身并无大碍，本就是我师门传下的版本，安心修行便是。
“但是这部经典毕竟太过古老，流传至今的内容也就第一卷还算完整，可以修行。而后面几卷都已经大量遗失，连我师门中都未能收录全本。
“比如第二卷‘定四方’就已经有数万年不曾出现，没人知道它如今在什么地方，甚至是否还存在也是未知。你想要修行四境，这第二卷就是必不可少。”
白宿眠说完，转过头看着云州，耳边的碎发轻轻拂动，面具之下唯有一双眼睛亮若星辰，似蕴了万千奇景。
“直说便是。”
“好。”她似乎微笑了一下，道，“不过你应该有所了解，或者是被你自己摸索出来了。《踏天歌》拥有极强的包容性，身为万法之始，它在创立时就已经考虑了诸多情况，而后世诸多修行之道其实都是以其为基础。
“也就是说，你可以选择其他道法。但是，因为《踏天歌》本身就是补天传道之法，位格过于高上，所以你后面修行的也只能是相同层次的东西。”
云州皱眉：“既然是传道之法，应该不难找才是。”
“哪有这么简单。”白宿眠摇头，“补天之名本就已经道出了那个层次的人所做的事情。天道规则有缺，所以需世间修行之人立道证道传道，才得行补全之实。
“而这个过程，每一位新成就的补天都会改变天道的轨迹，间接导致了前任留下的痕迹更加隐秘难寻。所以世间目前能寻到的，多是两万年前传道的那位。
“再往前的……踪迹寥寥，除了他们自身留下的后人弟子，其余的痕迹即使还有也藏在一些早已绝天绝地的秘境之中，不是那么容易能得到的。
“何况。”白宿眠眼神有些复杂地补充道，“你可以相信一位补天之人的大义，但绝不可认为他们的后人也是如此。”
云州心里一惊，转而明白过来，补天和补天的后人万不可相提并论。补天会传道，但后人可不一定，甚至还要反其道而行。
他闻言点头，突然又想起自己身边就有一个仙宗弟子：“你们宗门修行的是什么法？”
“别打千山外的主意。先不说我们修行的功法并不适合男子，即使你未经同意私自学成，也从此纳入师门必杀之列。”白宿眠打断了他的妄想，“千山外有一件道纹玄章监察天下，你将永无安生之日。”
“天下乌鸦一般黑啊。道纹玄章是何物？”
白宿眠就当没听到他前一句话：“相传这世间存在一条奇异的规则：在不知时间、不知地点的某一个机缘交汇点上，会有天道无意中点化的一样物什凭空出世，篆录着一段道法至理。它不拘形态，不作异象，一旦诞生便是这世间至高的器材。是名道纹玄章。”
“还有这种东西！”
“有人猜测正是因为天道不全，所以当满足某些特定条件时，才会有一段残理遗漏在世间，化为凡物却自带道法纹理。至于是何形态，其实并不影响。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管先前是什么，只要蕴了一道至理，从此便超脱在上，不再是其他能够限制的了。”
“这话真是矛盾，不过天道不全，也算合理。补天就不曾研究过这个特定条件？”
“确实没有，或者说没有流传下来。因为已知的古史中，从没见补天为此担忧过……唔，总之没有相关的记载或传说。
“补天年少时也许需要道纹玄章相助，但是一旦传道天下，功成补天，就不可再以常理度之了。倒是道纹玄章若是能得补天相助，从此便可更上一层，留下补天石之名。”
“是我孟浪了。”云州为先前随意问人家要宗门功法道歉。
“人之常情。各大门派、家族的主意就不要打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处地方，是天地最后一位补天留下的道痕，也许会有你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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