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京城一日游
第二天一早，严世蕃破天荒的早早来给母亲请安，陪着她老人家一起用早饭。熊氏自然也在一边伺候着，一家人看起来倒是难得的和美。
自打严世蕃在外面开了别院，待在府里的时间就少了许多。严府对他越来越像个办公楼，当然，他可从不受早九晚五的限制。
“老夫人，扣子刚才传话来，说老爷被留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用等他早饭了。”常妈妈进来传话。
老太太嗯了一声，叹到：“你父亲近来政务颇是繁忙，你也别光顾贪玩，该为他多分分忧才是。”
“孩儿知道，今个儿料想着选秀那事该有个定论了，这不就赶紧回来了。孩子知分寸，母亲放心便是。”
“唉，即便是天家，头等大事也是子嗣啊。”
老太太看似无意的一声叹，又叫少奶奶听者有意了。她瞥了严世蕃一眼，目光中忍不住带了几分怨叹。严世蕃才不往心上放，反而是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欧阳沐云问到：“妹妹今早怎么这样安静？一早上都没有听见你说话。”
欧阳沐云浅浅一笑：“有劳庆哥哥记挂，许是天气暖了，闹起了春困，叫哥哥嫂嫂见笑了。”
老太太闻言宠溺得笑起来：“年轻人觉多，困了就多睡一会子，这里也没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天天打早来做。”
“妹妹这是在屋里憋得久了，对了，上次不是说得空带妹妹一起去城里转转吗？我瞧今儿个天气就正好，父亲回来还得一阵子，不妨趁空去透透气，也解解妹子的乏。”
熊氏的脸色早已挂不住了，硬是想挤出一个笑却终究徒劳无功。欧阳沐云本想说和哥哥嫂嫂一起去，但她心意一转，就算是自己不想拉仇恨，这仇人也结下了，与其讨好解释不如让她忌惮，知道自己不是轻易能惹的主。
“云儿陪义母一起去逛逛吧，春暖了，万物还阳，义母也出门子舒展舒展筋骨。”
“我一个老婆子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你们兄妹自去便是。你啊，可别把你妹妹带坏喽！”老夫人嘴上嗔着，眉目间却满是笑意。
一家人说说笑笑，到叫熊氏格外像个外人了。她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僵笑着说：“今个儿林娘子偏叫了一起去准备她那个游园会呢，还真是不巧，要不然也能陪云儿一起走走瞧瞧。”
“嫂嫂有事自忙，已经耽搁了哥哥的时间，又怎敢连嫂嫂一起牵绊住了。”
这话原说的一点毛病没有，可在熊氏看来却是在给她下马威。她只有生生咽了这口气，还说不出个长短来。
如此，兄妹二人便约好了，欧阳沐云回屋去换衣服，严世蕃备了马车在门口等着。
茹娟一早就按着计划出府了，春枝以为理所应当是自己跟着姑娘，不料欧阳沐云却吩咐去唤了米儿。
“经过昨天的事，姑娘怎么还敢让她近身？”春枝沉着脸，满是担忧和不解。
“咱们三人都走了谁看家？”欧阳沐云从镜子里看着她扁着的一张嘴，将她拉近了小声说到：“米儿到底是什么底细你弄清楚了吗？和她一起留下的那个丫头呢？我不把人带出去，怎么给你腾出空来好好调查？”
她在春枝的额头一点，春枝瞬间恍然大悟，顿时又兴奋起来。
“切莫声张，切记。”
“姑娘放心！”
欧阳沐云着一身藕粉色襦裙出现在严世蕃面前时，直叫他看得挪不开眼睛。纵然是已经知道了这姑娘有多美，也饶是有种桃花仙子降世的冲击。
因为衣服颜色明艳，妆发便特意简素，只在脑后配了一只粉色飘带，仙逸灵动的少女元气便呼之欲出。
严世蕃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形容，眉目间竟带了几分羞赧。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米儿，活脱脱像个第一次见到女神的宅男，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米儿原本十分紧张忐忑，完全没料到欧阳沐云会带着自己出门，而且还是和少爷一起出门，但她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一般，完全没有入了人家的眼，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妹妹可有想去的地方？”
“云儿第一次来，瞧着什么都是新鲜的，今个儿便由哥哥做主，全听哥哥安排便是。”
这边人欢欢喜喜出了门，那边躲在石头后面紧盯着人也一溜烟跑了回去。
“居然是米儿那个贱人？她不是说只做些粗使活吗？怎么这会子到成了贴身随侍了？”
熊氏手里的绣花针狠狠地戳进绷子里，娟帕都刺啦一声响。
“奴婢料想着她是不是寻了机会故意亲近，好方便日后动手？”萍儿瞧主子脸色，回答的小心翼翼。
“日后？还等什么日后？今儿一个小娘，明儿一个妹妹，这日后可曾有个完了？”
熊氏一气急绣花针倏地扎进了手指里，疼得她倒吸一声将绣花绷扔出了老远。萍儿赶紧奔过来，拉住她的手就要查看，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这绷子也劈了不能再用，你且去重新给我买个回来吧。”熊氏冷冷地看着她，萍儿心领神会地应了喏，急急出门去了。
欧阳沐云这边完全开启了古城一日游模式，热闹繁华的街市让她目不暇接。严世蕃一会儿带她去老字号的秀庄看看，一会儿领她往达官贵人们最爱的水粉铺子瞧瞧，不时地给她讲着谁家的酒最有味道，谁家的糕饼最受追捧，对这些地方他熟络地就如同自家的后宅。
“上次我跟你提及的那间簪花店，就在前面转角。”严世蕃引着她穿过人群，经过一间文房四宝店时，却被里面突然摔出来的人狠狠撞了个趔趄。
“你这等身份也敢在我们店里造次，腻歪的不想活了吧？趁早拿着你的东西乖乖滚蛋，否则——”
“否则怎么样？”被“扔”出来的人整整自己的衣衫，不以为意地问到。严世蕃被撞了个正着正要发飙，见这人年纪轻轻却如此气定神闲不觉起了好奇之心，干脆袖手看起了热闹。
“否则？哼哼，你有没有种亲自来试试后果？！”伙计笑得阴阳怪气，仿佛听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笑话般。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真有不开眼的敢问出这个问题来。
“哎呦，这位公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您应该是初来京城吧，这铺子，连同京城里其他数得上名号的店铺酒楼都是郭家的，您能忍就忍，可别去触那个霉头啊！”旁边有人善意的劝着。
“您说的可是郭勋郭侯爷？”这位年轻人佯装不知的问。
“可不就是，还能有谁？！”
伙计见人们抬出了自己主子的名号，脸色更加不可一世了，活脱脱将“狗仗人势”的神态演绎的入木三分。
谁知这人不知还罢，现在知道了却更来了劲头。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宝香阁”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向前一步，拿着刚买的笔墨伸到众人面前，朗声说到：“杨某虽不是京城人氏，但郭大人一门英烈、忠君为民的声名却是如雷贯耳，怎么会以次充好、博小利负大义呢？此等商家黑心贪利便罢，居然还敢搏名攀附，罢罢罢，杨某便与你们一起去官衙理论理论，瞧瞧郭老侯爷的贤名岂是你们随便攀诬的！”
他这一番话没有激起店家的火气，反倒惹得一众围观群众嘘声一片。
“还是个愣头青，好坏人都分不清！”
“切，郭老侯爷的贤名我等久在京城也没听过啊！”
一旁的严世蕃看着大家的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欧阳沐云低声说到：“倒是个聪明人。”
伙计此时也是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夸他们主子，分明是踩低嘛！他们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就要动手来蛮横的，叫嚣着：“小子，敢不敢报上名来？别一会儿到了官老爷面前再怂了！”
年轻人正要开口，却被忽然窜出的一人挡了下来。他如鹰抓般的一只大手扣住了年轻人的手腕，阴沉如铁的面容瞪着店家，瞬时就让闹哄一片的现场安静下来。
“天子脚下，不得聚众滋事！”
陆炳！
欧阳沐云心里一惊，不由得低呼一声。
自打严世蕃在外面开了别院，待在府里的时间就少了许多。严府对他越来越像个办公楼，当然，他可从不受早九晚五的限制。
“老夫人，扣子刚才传话来，说老爷被留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用等他早饭了。”常妈妈进来传话。
老太太嗯了一声，叹到：“你父亲近来政务颇是繁忙，你也别光顾贪玩，该为他多分分忧才是。”
“孩儿知道，今个儿料想着选秀那事该有个定论了，这不就赶紧回来了。孩子知分寸，母亲放心便是。”
“唉，即便是天家，头等大事也是子嗣啊。”
老太太看似无意的一声叹，又叫少奶奶听者有意了。她瞥了严世蕃一眼，目光中忍不住带了几分怨叹。严世蕃才不往心上放，反而是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欧阳沐云问到：“妹妹今早怎么这样安静？一早上都没有听见你说话。”
欧阳沐云浅浅一笑：“有劳庆哥哥记挂，许是天气暖了，闹起了春困，叫哥哥嫂嫂见笑了。”
老太太闻言宠溺得笑起来：“年轻人觉多，困了就多睡一会子，这里也没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天天打早来做。”
“妹妹这是在屋里憋得久了，对了，上次不是说得空带妹妹一起去城里转转吗？我瞧今儿个天气就正好，父亲回来还得一阵子，不妨趁空去透透气，也解解妹子的乏。”
熊氏的脸色早已挂不住了，硬是想挤出一个笑却终究徒劳无功。欧阳沐云本想说和哥哥嫂嫂一起去，但她心意一转，就算是自己不想拉仇恨，这仇人也结下了，与其讨好解释不如让她忌惮，知道自己不是轻易能惹的主。
“云儿陪义母一起去逛逛吧，春暖了，万物还阳，义母也出门子舒展舒展筋骨。”
“我一个老婆子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你们兄妹自去便是。你啊，可别把你妹妹带坏喽！”老夫人嘴上嗔着，眉目间却满是笑意。
一家人说说笑笑，到叫熊氏格外像个外人了。她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僵笑着说：“今个儿林娘子偏叫了一起去准备她那个游园会呢，还真是不巧，要不然也能陪云儿一起走走瞧瞧。”
“嫂嫂有事自忙，已经耽搁了哥哥的时间，又怎敢连嫂嫂一起牵绊住了。”
这话原说的一点毛病没有，可在熊氏看来却是在给她下马威。她只有生生咽了这口气，还说不出个长短来。
如此，兄妹二人便约好了，欧阳沐云回屋去换衣服，严世蕃备了马车在门口等着。
茹娟一早就按着计划出府了，春枝以为理所应当是自己跟着姑娘，不料欧阳沐云却吩咐去唤了米儿。
“经过昨天的事，姑娘怎么还敢让她近身？”春枝沉着脸，满是担忧和不解。
“咱们三人都走了谁看家？”欧阳沐云从镜子里看着她扁着的一张嘴，将她拉近了小声说到：“米儿到底是什么底细你弄清楚了吗？和她一起留下的那个丫头呢？我不把人带出去，怎么给你腾出空来好好调查？”
她在春枝的额头一点，春枝瞬间恍然大悟，顿时又兴奋起来。
“切莫声张，切记。”
“姑娘放心！”
欧阳沐云着一身藕粉色襦裙出现在严世蕃面前时，直叫他看得挪不开眼睛。纵然是已经知道了这姑娘有多美，也饶是有种桃花仙子降世的冲击。
因为衣服颜色明艳，妆发便特意简素，只在脑后配了一只粉色飘带，仙逸灵动的少女元气便呼之欲出。
严世蕃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形容，眉目间竟带了几分羞赧。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米儿，活脱脱像个第一次见到女神的宅男，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米儿原本十分紧张忐忑，完全没料到欧阳沐云会带着自己出门，而且还是和少爷一起出门，但她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一般，完全没有入了人家的眼，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妹妹可有想去的地方？”
“云儿第一次来，瞧着什么都是新鲜的，今个儿便由哥哥做主，全听哥哥安排便是。”
这边人欢欢喜喜出了门，那边躲在石头后面紧盯着人也一溜烟跑了回去。
“居然是米儿那个贱人？她不是说只做些粗使活吗？怎么这会子到成了贴身随侍了？”
熊氏手里的绣花针狠狠地戳进绷子里，娟帕都刺啦一声响。
“奴婢料想着她是不是寻了机会故意亲近，好方便日后动手？”萍儿瞧主子脸色，回答的小心翼翼。
“日后？还等什么日后？今儿一个小娘，明儿一个妹妹，这日后可曾有个完了？”
熊氏一气急绣花针倏地扎进了手指里，疼得她倒吸一声将绣花绷扔出了老远。萍儿赶紧奔过来，拉住她的手就要查看，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这绷子也劈了不能再用，你且去重新给我买个回来吧。”熊氏冷冷地看着她，萍儿心领神会地应了喏，急急出门去了。
欧阳沐云这边完全开启了古城一日游模式，热闹繁华的街市让她目不暇接。严世蕃一会儿带她去老字号的秀庄看看，一会儿领她往达官贵人们最爱的水粉铺子瞧瞧，不时地给她讲着谁家的酒最有味道，谁家的糕饼最受追捧，对这些地方他熟络地就如同自家的后宅。
“上次我跟你提及的那间簪花店，就在前面转角。”严世蕃引着她穿过人群，经过一间文房四宝店时，却被里面突然摔出来的人狠狠撞了个趔趄。
“你这等身份也敢在我们店里造次，腻歪的不想活了吧？趁早拿着你的东西乖乖滚蛋，否则——”
“否则怎么样？”被“扔”出来的人整整自己的衣衫，不以为意地问到。严世蕃被撞了个正着正要发飙，见这人年纪轻轻却如此气定神闲不觉起了好奇之心，干脆袖手看起了热闹。
“否则？哼哼，你有没有种亲自来试试后果？！”伙计笑得阴阳怪气，仿佛听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笑话般。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真有不开眼的敢问出这个问题来。
“哎呦，这位公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您应该是初来京城吧，这铺子，连同京城里其他数得上名号的店铺酒楼都是郭家的，您能忍就忍，可别去触那个霉头啊！”旁边有人善意的劝着。
“您说的可是郭勋郭侯爷？”这位年轻人佯装不知的问。
“可不就是，还能有谁？！”
伙计见人们抬出了自己主子的名号，脸色更加不可一世了，活脱脱将“狗仗人势”的神态演绎的入木三分。
谁知这人不知还罢，现在知道了却更来了劲头。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宝香阁”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向前一步，拿着刚买的笔墨伸到众人面前，朗声说到：“杨某虽不是京城人氏，但郭大人一门英烈、忠君为民的声名却是如雷贯耳，怎么会以次充好、博小利负大义呢？此等商家黑心贪利便罢，居然还敢搏名攀附，罢罢罢，杨某便与你们一起去官衙理论理论，瞧瞧郭老侯爷的贤名岂是你们随便攀诬的！”
他这一番话没有激起店家的火气，反倒惹得一众围观群众嘘声一片。
“还是个愣头青，好坏人都分不清！”
“切，郭老侯爷的贤名我等久在京城也没听过啊！”
一旁的严世蕃看着大家的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欧阳沐云低声说到：“倒是个聪明人。”
伙计此时也是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夸他们主子，分明是踩低嘛！他们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就要动手来蛮横的，叫嚣着：“小子，敢不敢报上名来？别一会儿到了官老爷面前再怂了！”
年轻人正要开口，却被忽然窜出的一人挡了下来。他如鹰抓般的一只大手扣住了年轻人的手腕，阴沉如铁的面容瞪着店家，瞬时就让闹哄一片的现场安静下来。
“天子脚下，不得聚众滋事！”
陆炳！
欧阳沐云心里一惊，不由得低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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