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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甄英受封还珠郡主

    王帐三十里外。

    暴风雪压垮了无数小部落。

    每日除了行军,更要安抚流民,生火造饭,队伍越发庞大臃肿

    刘纪碰上了就管,帮人清理倒塌的帐篷,用匕首刮干净兽皮,将碎肉熬煮成汤,加了盐巴分发下去。

    粮食必须带着,青贮若是有,也得带着。

    毕竟将来要安居,牲畜必须留种。

    盐巴倒是不缺,毕竟北境家家户户都有屯盐的习惯。

    就是药材太少。

    北境特有的珍惜药材都在雪山上,平时会有商人来收购,早就换成了盐巴和茶叶。

    队里仅有的一个军医是个凡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着急上火到嘴里一溜燎泡。

    刘纪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他除了难受,什么都做不了。

    北境有大量的铁矿,冶炼技术却掌握在大部落和王庭的手中,多数牧民是一个部落共用一两口铁锅。

    即便是有其他铁器,大多也是生了锈、卷了刃的。又重,又不能用。

    下令把铁器扔掉的时候,所有人都哭了。

    那些大多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过去北境和中洲打仗时偶尔有缴获,军队会统一保养。

    如今两国安宁,铁器锈蚀,依然是每家的传家宝。

    家当绑在牛羊背上,倒塌了的帐篷架子做成雪橇。

    牛羊幼崽比人都金贵,在雪橇里和小孩子们挤成一团取暖。

    青壮拿着武器站在队伍外围,防备饿极了的狼群。

    不管多么疲累,队伍只在有废墟或是山岩的地方停下。

    没有柴火,就焚烧一切带不走的东西,牧民贫困,攒下一点儿家当殊为不易。

    死的不仅是牛羊,还有人。

    年老的长者,体弱的孩童,生产过的妇人。

    行军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不断有人倒下。

    甄英亲眼所见,一名披着狼皮的汉子抱着女人孩子的尸体,把脸埋在其中,大声哀嚎。

    地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壳,铁锤都打不碎。

    有人抱着孩子青紫的尸体麻木地前进,终于在众人的劝说之下挖了雪坑,将孩子放了进去。

    人们剥去死者的衣衫,给活人留下更多一点生存下去的希望。

    有人在低声啜泣,连眼泪都不敢落下。一滴热泪,到了腮边就已经冻结。

    有人在质问:“圣山啊,你抛弃了你的子民了吗?”

    刘纪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大部落有固定的牧场和足够的青贮,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没有收到多少惩罚。

    只有小部落,失去了牛羊,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源、牧场和毡帐。

    没人怨恨上天不公,所有人都清楚。

    “破冰式”被打断的那天,围观的人群不曾制止。

    “汉人血统的杂种怎么可能被雪山选中?”

    贡女的名额确定了,圣女的候选也确定了。

    非常巧合的是,这两个名额指向了同一个人。

    这是众人心里质疑的声音。

    有反对者认为,既然万安公主带来了草药,带来了医术,带来了青贮法,让牧民不必看天吃饭。她的女儿成为圣女,也是理所应当。

    这时,有人站出来了。

    “倘若那人真的是圣女,我们就阻止不了‘破冰式’。”

    野心在贵族们心中酝酿,利益和不满添砖加瓦,发酵出了隐秘的阴谋。

    踏碎冰河的是铁蹄而非少女。

    她在朝圣路上跌倒,无人上前。

    一杯药酒,一辆牛车,万安公主的女儿,她的嫁妆就是如此寒酸。

    忘恩负义的沉默者,比野心勃勃的施暴者更加可恨。

    圣山愤怒了。

    北境最北,群山连绵成屏障,阻挡了来自更北端的风雪。

    北境雪山再往北,翻过高高的山峰,那才是寸草不生的无人区。

    为了躲避风雪,救济灾民,刘纪更改了行军路线,沿着连绵的雪山行军。

    在冬天,几乎所有的部落都会北上。雪山宽阔的臂膀会替他们遮挡风雪,雪山深处的洞穴里有融化的雪水可以哺育牛羊。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在这里,不可高声喧哗、歌舞嬉闹,惹怒山神。

    否则,山怒会冰封目之所及的一切。

    没有人能够逃脱。

    牛羊蹄子上包了毡布,人们不再说话,苍茫大地,只剩下风雪的怒号声。

    积雪漫过了人的脖子,修士们灵力耗尽,整只队伍再难前行。

    群山百年的沉寂,让所有人都忘却了她的雷霆手段。

    上一次山怒的记载太过久远,久远到,圣山的子民们只把它当做是传说。

    “是山怒。”

    队伍折返,山怒之下,从未有过活口。

    “快走。”

    后阵变前阵,队伍缓缓退出山谷。

    两山只见风雪虽小,可山怒不会只发生一次,这种情况下,山谷比外界更加危险。

    刘纪带着甄英,从队伍中间穿梭。

    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对劲。

    远处似有雷声,风雪从头顶飘过,携裹着毡布和破碎的帐篷。

    “谁在说话?”

    他低低呵斥,在这种刚发生过山怒的地方,任何高声言语都会激怒山神,引发下一次灭顶之灾。

    所有人捂住嘴巴,互相看去。

    没有人,整个队伍安安静静,显得外头的喊杀声越发清晰。

    “该死。”

    应当是有部落火并,北境七十二部并非铁板一块,各大部落之间除了姻亲还有世仇。

    若要快速前往王庭,寻求长老院的庇佑,这里原本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海东青从众人头顶略过,原先后阵的人传来消息,外头是七王子和十王子的部曲。

    都不是什么好鸟。

    刘纪手脚并用爬到山腰,用千里眼粗粗一看,只见山谷口两支兵马已然厮杀成一团。

    双方人数都不多,像是行军路上就折损了大半。

    眼见山谷在前头,谁也不肯让谁,都怕另一边进去后就把山谷封上,让己方人马活活冻死在外头。

    “蠢货。”甄英不需反应,就明白刘纪在说什么。

    这种地方,这种情势,整顿好队伍快离开才是要紧。

    搞内战,不是蠢货是什么?

    刘纪感受到耳后淡淡的呼吸热气,一扭头,丑陋的鹿皮差点将他吓出好歹。

    想到这鹿皮还是自己亲手蒙上的,他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自己要下去查看。

    两边兵马堵住了谷口,喊杀声也不收敛,他怕引发下一轮山怒。

    正准备爬下去,只觉得脖子上一紧,小哑奴伸出手来,拽住了他脖子上的狼牙。

    “好吧,乖就给你。”刘纪比了个口型,却见甄英摇了摇头,手上丝毫不松。

    “败给你了。”刘纪将狼牙项链取下,转瞬间消失在风雪里。

    地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壳,牛羊无法吃草,反倒容易被碎冰割伤,失去生命。

    冻土层极厚,甄英先前拿匕首磕了两下,发现翘不下来东西,就收手了。

    甄英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手里的狼牙项链,最外头两颗狼牙中间串了颗花花绿绿的珠子,像是许多眼睛挤挤挨挨簇拥在一起,不知是什么。

    山谷口。

    两方人马旗鼓相当,打得难舍难分。

    老七和老十,恰好是诸多王子中最没有脑子的两位,倘若这两人中换了任何一个旁人做对手,也不至于闹成如此局面。

    北境过去也想学中洲搞王位积分制,但诸王子身后支持他们的贵族并不乐意。

    小部落还好,反正都是看天吃饭,大不了举族依附王庭。

    大部落在世袭贵族手里,只愿意成承认成王败寇。

    故而,诸多王子只在王庭里表现得兄友弟恭,一出了王庭,恨不得打成乌眼鸡。

    比起说服他们让路,刘纪觉得,还不如把那俩兄弟宰了或者抓了来得迅速。

    可他武力值并不高,两名兄弟身边都有不少好手,如今短兵交接,根本不容他混进去。

    正搜肠刮肚想法子时,突然听到一边传来一声哀嚎,只见重重安保中,众星拱月的一人,不知遭遇了什么,从马上跌落,瞬间被踏成肉泥。

    啥?

    他正纳闷着,刚刚,似乎有什么飞了过去。

    不多时,另一边也传来一阵困兽般的嚎哭。

    ???

    马上的骑兵接二连三的倒下,刘纪正纳闷着,肩上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匕首出鞘,横扫,迅速怼在来人脖前,他回头,却见哑巴不知何时摘了面具,对着他一脸傻笑。

    一边笑着,一边把一跟歪歪扭扭的绳子提溜起来。

    刘纪见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夺过那烂草似的绳子,一把抓过去——

    原先整整齐齐绑着的狼牙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中间明晃晃一颗天眼珠。

    刘纪气得想打人。

    北境多狼,经常偷吃牲畜,残害牛羊。对于能打杀狼的勇士,牧民们均报以极高的敬意。

    刘纪出身不好,全靠一手杀狼的本事攒下的这串项链,每颗狼牙都是自己亲手流血厮杀得来的战利品,比等重的黄金宝石还要珍贵。

    如今不到几分钟,被这傻子霍霍得干干净净。

    “狼牙呢?”

    看着小傻子笑得开心,刘纪高高举起的手轻轻放下,口型标准的又问了几遍。

    甄英笑着,从怀中摸出最后两颗狼牙,在他眼前一晃……

    刘纪只看到一道白影从眼前略过。

    两军阵中,一名骑兵头部中弹,应声而倒。

    刘纪责备的话卡在喉咙里。

    若是能迅速解决战斗,让一路追随他的难民们存活,别说是狼牙,就算是金子,小傻子愿意砸就砸吧。

    刘纪把最后一颗天眼珠又打了个结,绑在手上,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

    “这个行吗?”

    甄英摇了摇头。

    也对,银块儿太小了,半空中就会失了力道。

    “那这个呢?”

    刘纪摸遍全身上下,找出几个沉甸甸的金元宝。

    甄英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刘纪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袋子。

    那是小羊羔皮缝制的袋子,针脚细密,包得密不透风,袋子口还缀着几颗宝石,虽然切割得歪瓜裂枣,好歹各个有小拇指头大小,闪烁着天然宝石特有的火彩。

    羊皮袋子打开,又是一个绸缎包袱,绣线材质极好,蚕丝的光泽经历这般久都不曾褪色,将一块儿手帕包得严严实实,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料味道。

    刘纪神情肃穆,似乎是在看着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连着甄英也没法儿顽皮,跟着一起严肃起来。

    但见那块儿洗脸帕子里鼓鼓囊囊,甄英还以为是夜明珠蓝宝石一类,却见少年掀开最后一层,里头白花花圆鼓鼓,是几颗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

    ???

    !!!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甄英嘴角咧开,满腔志得意满,如今只剩下了无语凝噎,一手推开鹅卵石,整个人小炮弹一般蹿下了山。

    ???

    (╯‵□′)╯︵┻━┻

    现在轮到刘纪傻眼了。

    只见小傻子脚尖点地,整个人如林间跳跃的小鹿,身姿轻灵不说,行动还颇为迅速,眨眼就掉进了战团。

    随着她一个鹞子翻身,只见一道寒光从她身边略过,鲜血如折扇张开般泼洒,瞬间收割了一条人命。

    那人原先的对手一个愣神功夫,就见敌人倒了下去,还未醒神,脖颈一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跌落在地上,扬起纷飞雪尘。

    白雪,鲜血。红与白对比鲜明,少女在其中灵活旋转,身姿曼妙如舞蹈,体态轻盈如精灵,手上匕首翻飞,如同修罗一般收割着生命。

    她的脸上并未带着那丑陋的鹿皮面具,姣好的容颜显露出来也毫不在意,因为但凡看到那张脸的敌人,绝不可能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那匕首有些眼熟。

    刘纪往腰间一拍,不知何时被人卸去兵刃。

    想起匕首横在哑奴面前时,对方灿烂的笑意。

    怕不是天真不谙世事,而是当真明白,面前的人,根本伤不了自己。

    怎么会?

    前些日子还打闹着的玩伴,如今就变成这样。

    抬眼望去,正对着那一双琥珀色的深眸。

    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吗?

    刘纪有些呆愣,在那一个瞬间,似乎看到了大阏氏的影子。

    双目相对,对方抬手,一道银光直奔自己的面门。

    躲不开,根本躲不开。

    那种速度,那武器上附着的灵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奔腾呼啸而来。

    我要死了吗?

    那个哑巴,一开始就是来杀我的?